满一桌的美味佳肴,吃饱了饭,在床上小睡一下就走。
林少谦从来不碰他,这让秦若希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没有把这种「庆幸」挂在脸上,因为秦若希发现,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林少谦偏偏想逼他去做。
挂牌才半个多月而已,他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不由想到自己以前是多么天真,楼绮筵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花街有花街的规矩,一味地反抗不
会得到自由。
这几天,秦若希也一直避着楼绮筵,不和他出现在同一个场合,甚至去大堂「闲坐」的时间也故意错开,可是他越是躲,奇怪的传言就越多
。
每个人都在说,秦若希偷抢了楼绮筵的熟客,两个人因为抢客事件势不两立,明争暗斗到连庄鳞佑都无可奈何,甚至连花街的小报也这样写
。
为了想看两个人是怎么吵架的,花曲楼的散客多了起来,指明秦若希佐酒的客人,也从一般的商人、上班族,到了公司的老板、政客等等。
不过,也许大家都知道秦若希的熟客是林少谦,出于生意上的顾虑,提出为秦若希摆花酒的客人,只有两、三个,而且还都被秦若希拒绝了
。
秦若希拒绝他们的理由,不是因为他们没钱,而是他们太有钱,都是有头有脸的上客,他不想和楼绮筵争抢花魁的位置,让楼绮筵更加讨厌
自己。
但是,一直拒绝被包养,他就只能收入一点小钱。出席酒局、牌局、舞会的收入,并不够他还债。
在作侍童的时候,有优伶负责他日常的开销,可挂牌之后,就需要自己养自己了。
各项开支加上房间的租金——加上不懂讨巧多赚小费——说不定到月底他还得向花曲楼借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今天无论如何,找一个过得去的小开,多努力攀谈吧。
在指尖上轻轻呵了一口气,秦若希收回眺望窗外围墙的视线,走回桌子旁边。
圆桌上摆着砚台、宣纸,才拿起毛笔,写一些在正月赏花会上要悬挂在桃树枝上的贺春诗词,孙奕就推开门走进来了。
门是从来不上锁的,所以孙奕突然地推门进来,秦若希也已经习惯,喃喃地问:「有事么?」
「你啊,不能一直这样只有人气,没有财气吧?」孙奕毫不客气,劈头就说,「现在还好,你挂牌不久,他们以为你害羞罢了,但是你再不
答应,挑挑剔剔不吭气,他们就会说些难听的话了。」
「我答应。」
「那些人可不是你能得罪的……」孙奕忽然住口,意外地说,「你答应?」
说了几次都不成功,孙奕还以为今天又是自费唇舌。虽然初夜是优伶无权做主的,但是这之后的住局,就需要优伶和客人「两厢情愿」才行
,打茶围后,优伶点头同意,孙奕才能安排客人摆花酒。
「但是,请不要找太有钱的。」秦若希轻轻地说。
「什么?」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真是个怪胎,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妓院啊?!」孙奕叹气,他终于发现,他是永远不可能和秦若希沟通的。
老板却觉得有意思,秦若希的性格和花曲楼格格不入,看起来逆来顺受,可是有他自己的坚持,让孙奕觉得棘手,但就是这样,客人才会来
看热闹。
「算了,我去安排一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甩下这句话,孙奕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
客人在大堂里摆花酒的时候,秦若希没有下楼。房间里放着客人送来的缠头,是十数匹精挑细选的上等绸缎,色彩雅洁,分别印染着月季、
牡丹、凤凰、梅花等等俏丽的图案。
绸缎旁边的乌木礼盒,第一层盛放着一对毫无瑕疵的芙蓉玉镯,第二层是颗粒饱满、圆润天然的珍珠项链,第三层是鎏金穿花步摇。优伶佩
戴的首饰,如果卖到当铺里,可以换到不少钱。
这个客人出手也算大方,而且知道怎么花钱。没有冒昧地送上现金,或者买一些太贵重、无法抵押的东西。
这个客人似乎知道他有金钱上的困难,也许是个心思细密的人,这么想的时候,一个身材高佻,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许仁杰?
秦若希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个人曾经买下他的初夜。燕歌楼结业后,他就经常光顾花曲楼了。
记忆里,许仁杰总是穿着花色的衬衫和休闲西装,戴铂金耳环,在花园里和优伶们聊天。
许仁杰很会说话,话题新鲜又幽默,常常逗得众人拍掌大笑。他对优伶也很温柔,嘘寒问暖,有人托他帮忙,买点油腻的小吃、酒,或者卖
点什么,他都一口答应,从不打小报告。
秦若希对他没有好感,但也说不上讨厌。他站起来,有些犹豫地走过去,双手接过许仁杰脱下来的西装,在衣架上放好。
「请坐。」声音沙哑得可以,是太紧张的缘故。秦若希不由自主地想快粗绣墩,到桌子的另一边去。
「错过你的初夜我一直很遗憾,你能答应我摆酒真是太好了。」许仁杰彬彬有礼地说着,一双褐色的眼睛却像黏在案若希的身上一样,贪婪
地凝视着。
第七章
喝完茶后,许仁杰让秦若希坐到床铺上,把白色的软缎袜子脱掉。
秦若希房间内的床是罗汉榻,不是紫檀等名贵的木材,但是围屏上也雕刻着繁耨雅致的花卉。床上铺着一层厚而柔软的垫子,床毯是象牙自
的,摸上去十分光滑。
秦若希坐在床沿上,许仁杰把红色的灯笼式烛台,放在床榻边上。
「那个,许先生,」秦若希忐忑地盯着烛台,「灯……」
「唔,亮点比较好吧。」许仁杰亲昵地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不用担心啦,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会乱来的。」
「是……」
「对了,你叫我仁杰吧,不要那么见外,如果你把我当作恋人,我会十分高兴的!」许仁杰展露出更加迷人的笑靥,指尖捏住秦若希的下巴
。
「……」不太想回应,秦若希微微垂下眼帘。
「我以前就觉得,你的眼睛可真美,像两颗浸着水的黑玛瑙,你见过黑色的玛瑙么?」许仁杰痴迷地说。
秦若希想了想,轻轻摇头。
「下次登楼我送你当礼物吧,做成耳环也不错啊。」许仁杰摩挲着秦若希的下巴,逗弄着宠物一般,身体逐渐靠近。
桑若希不自在地低下头,「我、我不能打耳洞。」
优伶是不可以擅自穿耳洞的……「没关系,可以订制成夹环式的。」许仁杰附在秦若希耳边悄声细语,「一定会非常漂亮的。」
秦若希不想要,因为那感觉就像穿上女生的裙子一般。但许仁杰非常喜欢的样子,想到自己没有资格令客人扫兴,秦若希勉强地点头道谢,
「谢谢……」
「你真是可爱啊。」许仁杰亲吻着他的脸庞。
……按照许仁杰的吩咐秦若希坐到床铺里头,背靠着叠起来的枕头,缩起膝盖。
有了林少谦的教训,秦若希伸手摸向自己的腰带,许仁杰轻轻一笑,按住他的手。
「不要急着脱衣服啦,反正夜晚还长得很,我们可以慢慢来。」
「是……」秦若希的脸孔顿时滚烫发热。羞惭地点头。
许仁杰的手搭在秦若希的膝盖上,把他的衣服下摆高高地撩起来。
「把腿张开一点吧,对,再张大一点。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我也是男人,我们是一样的嘛。」许仁杰抹了油一般的嘴巴,笑嘻嘻地说
着。
秦若希的脸孔则越来越红,连耳郭都像滴血一般红,拘谨地抓着身下的褥子「果然很漂亮呢,淡粉色的龟头,如果勃起会更漂亮吧,这里也
是,又小又青涩的模样。」
「呃!」
许仁杰的手指抵住那柔软又紧窒的部分,直接往里钻进去。
秦若希感到一阵刺痛,很不舒服。但那根手指固执地往里面刺探着,似乎察觉不到秦若希的疼痛和不适应,还不时抽动着粗糙的指节。
「你把我夹得很紧呢,让我看看……」
许仁杰倏地拔出手指,秦若希痛得差点叫出来,蓦地咬住唇瓣。然后许仁杰就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透明塑胶制品,前端膨胀鼓
起,形状就像一个发夹。
「这、这个是什么?」秦若希心惊胆颤地问,即使在花曲楼待了两年,他也没见过这样古怪的东西。
「一点都不会痛的,只是一个调情的小玩意儿,让我能更仔细地欣赏你了。」
许仁杰笑着说,「你放心吧,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是不会继续做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许仁杰仍然将那个冰冷坚硬的淫具插进秦若希的体内,用它撑开臀丘之间窄小的秘蕾,借助着烛光啧啧称赞着:「里头的
颜色真诱人呢,有人舔过么?」
「请您不要这样……」被男人当作没有生命的物品一般鉴赏品玩,秦若希的自尊心忍受不了,想哭。
许仁杰却不以为意,迳自搓弄着秦若希毫无反应的分身,喃喃自言自语似得说:「我先让你兴奋起来吧……」
许仁杰将秦若希的分身含入口中,卖弄技巧般又舔又吸。
看到这副景象,秦若希恶心极了,胃部痉挛抽搐着。他扭开脸,看着烛光照射不到黑暗处,难受地紧紧皱着眉尖。
「对不起!」坐在床铺的一侧,秦若希双肩发抖的,向客人鞠躬道歉。
虽然许仁杰使出浑身解敷,努力地想让他兴奋起来,他却一直处于冷淡的状态,而且还因为疼痛而哭了出来。
许仁杰耐心地、轻言细语地安慰他,说再尝试一下。被许仁杰结实地压在床上,分开双腿后塞入润滑剂,秦若希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推开许
仁杰,从他身下狼狈地逃了出来,跪在床的里侧。
「真的很抱歉!」秦若希的脸色苍白,像受惊的兔子,「我想努力……可是我做不到。」
许仁杰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上花曲楼,摆花酒,就是想抱秦若希。不过,现在强暴了秦若希也没什么意思,不会迎合
的男妓叫人败兴秦若希早晚是他的奴隶,时间还长着昵。
许仁杰给秦若希的缠头,其实大部分来自燕歌楼的花魁。那个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的男妓,对许仁杰百依百顺,把十几年赚的钱都拿出来了
,但是许仁杰没有为他赎身,而是换了家妓院挥霍掉了。
「你不用道歉啦,今天就算了吧。」许仁杰和颜悦色,轻轻拉拢秦若希散开的衣襟。
「你别把我想像成那么急色的男人,我可是想作你的心上人啊。」许仁杰温柔敦厚地笑。
秦若希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相信的样子。
「好啦,别愣着,去澡堂洗个澡,然后回来睡觉吧,我不会告诉掌班的。」许仁杰下了床,穿好自己的衣服,「我先回去了,小费我放在桌
上了。」
「对不起……」秦若希很过意不去地道歉。
「没事,若希,我喜欢你,我会等你慢慢习惯,从心底接受我的。」许仁杰还是无比亲切地笑,系正领带,走向格子门,「我周末再来看你
吧。」
原来狎客里也有这么好的人啊!秦若希感激万分地望着他,再次鞠躬道谢。
但是三头后,秦若希在房间里梳头时,孙奕突然走进来说,许仁杰给了一笔「过门局」的钱,不会再到他这里来了。
「为什么?」秦若希愣怔地问,不明自。
「这个该问你自己吧?」孙奕很没好气地说,「你得罪谁不好,得罪楼绮筵」楼绮筵……?「秦若希张人眼睛,更加不明白了。
「哪个客人能禁得住他的色诱啊,许先生现在是他的客人了,你也争气点吧!
虽然他是花魁,可你的人气也不低,不能一直被他打压着吧?别说那些上客了。
就一个许先生……「孙奕恨铁不成钢,滔滔不绝地教训,可秦若希已经听不进去了。
心咚咚地跳着,好冷,仿佛有风透过窗棂吹了进来,手、脚,什么都冷,心一点点地凉下去,和冰块一样了。
秦若希嫉妒得很,任何能拥抱楼绮筵的客人,他都深恶痛绝!他为什么不使出手段,迷惑住许仁杰呢?为什么要在关键时刻逃跑?
秦若希恨自己没用,脸色像纸一样白。
「好了,你也别生气了。」看到秦若希毫无血色的脸孔,孙奕以为他气坏了,不想火上浇油,就劝道,「下个月的花榜活动,园子里会来许
多客人,你要是想和他争,就放下架子,好好拉客吧。」
再过七天就是正月了,对娼妓来说特别重要的节日。因为从年三十到正月十六日为止,每天都有不同的游园活动,集市、猜谜、赏花、赏灯
、游戏等等,非常热闹。
每个客人都会带着一帮子朋友来(不一定好男色),消费人数一下子涨上去了许多倍。不仅如此,妓家还会开特别丰盛的新禧果盘,每个客
人要为这个果盘结结实实地付出一笔,再拿果盘里藏着的金色签子,来投花榜。
花榜就是优伶的人气排名,得金签子越多的优伶,获得的果盘赏钱就越多。
这是新人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因为花榜第一位的优伶,会声名大振。地位高的狎客们还会为他写推荐评语。
花街对内销售的小报也会刊登这些评语,还会附上这名优伶精心拍摄的贺春照片。
这些评语有诗歌、有短文,多是华丽的辞藻,盛赞这名优伶的衣着、人品、家世、容貌等等。受到夸赞的优伶,身价会上涨十倍,富绅巨贾
络绎不绝。
去年,花榜的第一名是楼绮筵,再之前则是寇湄,今年秦若希也被客人看好,因为秦若希和楼绮筵有着完全不同的艳冶风情,百花齐放才是
花曲楼独领风骚的真正原因。
秦若希并不想和楼绮筵争花魁的位置,但是他更不想看到楼绮筵接越来越多的客人,怎么才能抢客呢?从花榜入手应该是最有效的吧?
「掌班,能分给我一个小侍么?」秦若希放下牛角梳子,转过身正对着孙奕,毕恭毕敬地问道。
「小侍?你能养得起他么?」孙奕不客气地嘲笑。
「我不太会打扮自己,也经常说错话,但是我矢u道错了,下个月的花榜,我一定会努力和楼绮筵竞争,请您帮帮我吧。」秦若希鸟黑的眼睛
浮起泪雾,卑微地欠身。
不得不说,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连孙奕都有些动心。
「咳。」尴尬地干咳一声,孙奕强压下不该有的欲望,哑着嗓子说,「你知道错了就好,老板是很看好你的,我会帮你安排一个能干的侍童
,好好准备下个月的活动,其他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是!」秦若希十分高兴,「太感谢您了。」
其实,孙奕也是为他自己考虑。
楼绮筵太红了,而且捞钱的手段十分高明,在牌局上也是无往不利,逢赌必赢。按照楼绮筵积累财富的速度,到明年年底,他就能为自己赎
身了。
只要楼绮筵把所有的债务都还清了,花曲楼是没有理由把他强行留下来的。
到那个时候,花曲楼能依靠的头牌,大概就是秦若希了。
寇湄已经退休,斗雪太幼稚,只会和同行无端的争吵;瑶琴太浅薄,喜欢油头粉面的花花公子;绛真出身黑道世家,虽然已经挂牌,但却是
颗定时炸弹,只有庄鳞佑才敢收这样心情阴晴不定、仇家遍地的人。
从气质、相貌、出身、茶艺等等各方面来说,秦若希要比他们可靠得多了。
庄麟佑喜欢接受挑战,调教难以驯服的少年,孙奕就很辛苦了,做得好,那是他分内的事,做得不好,那就是他的错误。所以,他必须巴结
着秦若希。
「我希望你有当名妓的自觉,多对客人微笑一下,一定会有很多人捧场的。,」是,感谢您的教导。「秦若希坐正身体,也暗暗下了决心,
他不能再躲避楼绮筵了。
正月初四,是花街的灯市,不仅各大青楼纷纷挂起别致的灯笼,临近的店铺、酒楼、集市都是一片灯火辉煌,犹如天上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