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枪手——魔镜

沪生不解，那个梅傲蓝有什么好，少爷会为他愁眉不展。他就知道欺负少爷，经常害得少爷遍体伤痕。尽管这样，少爷还是喜欢他，少爷跟他在一起，就很开心快乐。可少爷对他，仅限于铺床叠被，按摩洗澡，洗漱更衣。在少爷眼里，他永远都是仆人，只能伺候他，不能亲近他，陪他说知心话。他光 裸着身子，由着他洗澡更衣，不过是在他面前习惯伺候罢了，他可是从小到大，都这么伺候他的，少爷从来不在乎他。
沪生感叹，少爷是个比月亮还要美丽的男子，世上男人女人都比不上他。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少爷，更体贴疼爱少爷了，少爷眼里只有梅傲蓝，两人天天形影不离。梅傲蓝根本配不上少爷，可少爷为什么这么迷恋他，离开他才几天，就魂不守舍的，他实在想不通。
少爷明明拿着报纸，却眼睛发直，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
“少爷，明天我陪你去梅园喝茶散心吧。”
“不用，我的左胳膊还不能自由活动，出去不方便。”
“少爷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吃什么都行，你去忙吧，我想安静的坐一会儿。”
只要天气好，空气清新，他们就在花园坐着，喝茶聊天，梅傲蓝嬉皮笑脸，说些难以启齿的情话，听得他面红耳赤。有一次他竟然把手伸进他的怀里，大白天调 戏他，吓得他摔倒在草坪上，他趁机压住他，吻的他头晕目眩。跟他在一起，轻松、快乐、心情愉快，他带给他新鲜、刺激、冒险，他让他沉醉 爱 河，堕 落欲 海，不能自拔。
“少爷，一个自称熊先生的来找你。”沪生打断了墨染的沉思遐想。
熊林翰，他来干什么，虽然已经不想跟他来往，人家登门拜访，也不能拒之门外。
“你带他过来吧。”
一身便装的熊林翰，手揣着裤袋，吊儿郎当的走过来。跟上次看见他，一身军服板正有型，军姿飒爽完全变了个人，人也消瘦憔悴了不少。
熊林翰看见墨染左胳膊用绷带吊着，大吃一惊，
“墨染，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从楼梯摔下来了。”
“不要紧吧，你一个大男人，竟然会从楼梯摔下来，不会是喝醉了吧。”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是意外，你怎么有空来了。看你这身装束，一点没个军人的样，你放假了。”
熊林翰苦笑一下叹气没说话，墨染说：“沪生，去给熊先生泡杯普洱，上些甜点。”
熊林翰颓废的坐在椅子上，点上一支烟，大口吸着，喷云吐雾。一支烟快吸完了，两人谁也不说话。
墨染看出来，熊林翰心情很糟，十有八九和那个邱处长有关。他打量着熊林翰，还是那么俊美秀气，军旅生涯的磨练，他已经不是那个十七岁男孩了，少了几分幼稚顽劣，多了几分沧桑，身上带着点兵痞的味道。
沪生端上茶和甜点，墨染让他准备饭菜去，中午要留熊林翰吃饭。
熊林翰又点上一支烟，自嘲的说道：“你那天都看到了，我也不多废话了，我一点不想那样，我身不由己，我一直想离开那个老王 八 蛋。”
墨染关切的看着他：“可是没那么容易吧，要是能离开你早就离开他了。”
他是你的上司，既然能把你这个美男子弄到手，哪能轻易放手，这么多年，你也真不容易。
熊林翰心头一热：“还是你最了解我，我在上海人生地不熟，只有你一个朋友，有话只能对你说了。”
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你宽宏大量，理解我指点我，让我心存感激，无法言报。
“你打算怎么办？”
遇到这种事，还真是苦恼。
没精打采：“你提醒了我，我想退伍，彻底摆脱离开他，可我跟他请假骗他回沈阳，他都不答应，更别说提出退伍了。”
老王 八 蛋存心不让我和家人团聚，他时刻想霸占我不离开他，想摆脱他的控制，根本不可能。
“他是你的长官，对你压制独裁，还真是不好办呢。”
有这样的军阀霸道的长官，和他对着干，根本没有胜算。
“墨染，我不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
我终于明白了你当初内心的痛苦，强扭的瓜不甜，我如今比你还要痛苦一百倍，这是老天爷对我伤害你的惩罚。
“我理解，看出来了，你不开心。”
虽然当初恨你，恨不得杀了你，事过近千，一切都成过去，不想看到你如今落到这步田地。
熊林翰歪叼着烟：“我真后悔去了重庆，我跟了他没几天，那个老王 八 蛋，借庆功酒宴灌醉了我，然后……我杀了他的心都有。我想离开他，他说我要走就是逃兵，他会按军法处死我。我他 奶奶 的豁出去了，随便他处死我，王 八 蛋说我既然不要命，就把我送给他手下的大兵，他们很久都没碰过女人了……我恨死他了，恨不得杀了他！”
转道重庆，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我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杀了他，把你的命也赔上，不值得。”
熊林翰不敢直视墨染的眼睛，悲哀的说道：“来到上海，老王 八 蛋想拉拢接收大员长官，把我送给那个变 态长官，弄的我浑身的是伤，几天都下不了床。那个老变 态，三天两头要我陪他，每次都折磨的我死去活来，我越来越吃不消了，早晚会死在他们手里。”
熊林翰一口气喝光一杯茶，杯子一顿：“我他 奶奶 的豁出去了，与其让他们折磨死，不如杀了他们两个老王 八 蛋，让军事委员会崩了我痛快。”
“你死了是痛快，你爸妈活着痛快吗。”
熊林翰双眼湿润，看着墨染，哽咽：“墨染，我何尝不想回到他们身边尽孝，我现在失去自由，人不人鬼不鬼，我这样子怎么有脸去见他们。”
“至少你还活着，你的双亲健在，你还有姐姐妹妹，你还有个完整的家。为了他们，你也不能莽撞干蠢事。”
熊林翰心里翻江倒海，墨染你失去了所有亲人，你还是这么坚强善良，你没有笑话鄙视我，给了我倒苦水泄悲愤的机会，比起你来，我真是自愧不如。这点事就搞得我萎靡不正，破罐子破摔，我还真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我要打起精神来。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让我想想，我们得想个好办法，既能脱离他们的魔掌，又能顺利回到你父母身边。”
“我什么办法都想了，没有用，除非那两个老东西脑溢血 精 尽人亡了。”
沪生过来喊他们开饭了，墨染让把饭菜端到花园来吃。
只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吃着饭，墨染说：“我倒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你脑子一向比我聪明，你快说吧。”
“只是现在不能告诉你，等再过几天，我胳膊上的伤好利索了，活动方便了，我会帮你离开上海。”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差这几天，你好好养伤，这是我的电话，有事联系我。”
“你还住在萧老板那吗。”
“是呀。”
“处长那么霸占你，竟然允许你住在外面。”
“那是他老婆孩子也来上海了，他是靠他老丈人发迹的，他老婆很凶悍，他怕他老婆知道，跟他翻脸，才允许我住在外面。”
“萧老板经常接触明星，他那里有不少道具吧。”
“是有不少，我还玩过呢。”
“有没有道具手枪。”
“有好几把。”
“等我通知你的时候，你想办法拿出来一把小巧手枪，我有用，一定要像真家伙。”
“他那的道具手枪都能以假乱真，你竟然喜欢玩道具手枪，你那双细皮嫩肉的手，也拿不了真枪，你什么时候想要，我给你拿出来。”
“记住，千万不要让萧老板知道。”
“知道了，你看你，玩个道具枪还偷偷摸摸的，你要敢玩，我送你把真家伙。”
“只是一时半会儿心血来潮，我可不敢玩真家伙。”
“我的大少爷，我还怕你玩走了火，伤了自己。”
“邱处长知道你的底细吗？”
“不知道，我只告诉他我是沈阳人，没告诉他别的，他也没刨根摸底的问过。”
“不知道更好，将来摆脱他更容易。”
熊林翰吐出了心中的苦水，墨染理解他安慰他，又答应帮他想办法，摆脱那两个混 蛋变 态。他心情好了许多，轻松愉快离开了公馆。

第 29 章

熊林翰上门拜访，倾吐了一肚子苦水，墨染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熊林翰感情用事易冲动，虽然对不起他，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不想看着他就这样消沉堕落下去。他答应帮助他，可左臂行动不灵便，身体虚弱的没力气。帮他脱离魔掌，可是掉脑袋的事，不能大意出任何差错，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说吧。
梅傲蓝还是没有消息，墨染整天坐卧不安，想先去杭州寻找梅傲蓝，回来再帮熊林翰。沈妈、沈爸、沪生拦着，死活不让他去，说是要去也得等伤完全养好了，身体恢复健康了才行。三个人每天轮流看着他，不让他出门半步，沈妈更是每天以泪洗面劝说，墨染不忍心娘姨伤心，只好作罢。
墨染的左手臂可以抬起来了，虽然没有从前那么灵活，好歹能活动了。沈娘姨的细心调养，身体恢复得很快，跑跑颠颠已经没问题了。既然去不了杭州，那就先帮助熊林翰摆脱不堪的困境吧。他打电话约熊林翰到公馆来，好好商量一下。
晚上熊林翰遮挡的严实，乔装来到公馆，弄得沪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和少爷玩什么花样。墨染和他在客厅里关上门，嘀咕了大半天，墨染不让沪生进去伺候，一直到十一点多，墨染送熊林翰离开了公馆，开车一阵风离去。
墨染偷偷在卧室里，不断练习端枪、瞄准、发射，他要和熊林翰配合的天衣无缝，万无一失。单枪匹马救熊林翰出苦海，逃离那两个当权人物的魔掌，很是冒险，弄不好把自己也牵连进去。如今这个混乱世道，得罪了两个大人物，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能让娘姨、贵叔还有沪生知道，省得他们担惊受怕。
墨染琢磨着定好了的计划，虽然自己设想的很周详严密，事情的发展，会不会如自己所料那么顺利。如果出现差错意外，他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熊林翰救不了，还能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可他实在不忍心看着熊林翰，生活在那种噩梦阴影中，毁了自己的一生。事到如今，为了救熊林翰出苦海，只有豁出去一搏了。
墨染静下来暗自长叹，熊林翰当年奸 污了他，他恨不得杀了他，那种仇恨一直埋藏在他心中六年多。战争结束，熊伯伯的一片苦心，他深受感动，他已经不想追究熊林翰的罪过了，上海他们再次相遇，竟然已经能化干戈为玉帛了。如今熊林翰身陷苦海，遭遇凄惨，求助于他，他不但忘记前嫌，还要舍身忘死救他，真是世事难料，变化无常啊。
熊林翰下午又改装来到公馆，给了墨染一个纸包就走了。墨染吃过晚饭后，穿了一身格子西服，头发梳得油亮，打扮的新潮摩登，戴了一副墨镜。他穿上风衣，戴上礼帽，跟娘姨说了声出去玩，晚点才能回来，精神抖擞离开公馆。
娘姨看着墨染出门上了黄包车，这才回身进屋，喜悦涌上心头。少爷终于有精神了，高高兴兴出去玩耍，比在家闷着的好。到底是男人，心胸开阔，离了谁也活得下去，梅少爷走了就走了，凭少爷的本事和才貌，肯定会找一个比梅少爷还好的男人。
墨染是沈娘姨带大的，在她眼里，墨染少爷就是那独一无二的奇珍异宝，和常人是不一样的，少爷无论做什么都不过分。只要他开心快乐，别说和男人住在一起，就是明媒正娶和男人结婚了，她也毫无怨言，照样守着他跟着他，伺候他一辈子。墨染少爷是她的心头肉，是她的骄傲，墨染就像是他的亲儿子，天底下，哪有当娘的嫌弃自己的儿子的。
墨染先去车行租了辆黑色老爷车，来到外滩码头，在周围的货轮打听交易，他出手阔气大方，交易顺利成功。天色已晚，墨染开车在四马路上慢慢行驶，四马路是上海有名的红灯区，妓 院林立，红灯闪耀，风 尘 女一个个浓妆艳抹，娇声嗲气，招呼拉扯路边过往的男人。
墨染把车停在暗处，坐在车里脱去风衣，摘掉礼帽，耐心等候。看着后视镜里，自己油头粉面的装扮，不由得暗笑，做杀手那么多年，这种地方也来过，那是为了跟踪目标杀人。自从洗手不干了后，除了救老张家人，再也没有摸过枪，想不到，今天又要持枪上阵了。
假扮过许多角色，唯有今天要扮演个不光彩的角色。自己逢场作戏是没有问题，那个毛头小子能不能胜任，能不能配合他把戏演成功，如果失败，就意味着死亡。他陈墨染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既然他出马，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九点多，香艳楼进出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俊美秀气的男人走到香艳楼门口，一个 妓 女上前搭讪，男人和他攀谈起来，女人挥着手绢，摇晃着杨柳腰肢，娇笑着和男人调 情。男人一看就是风 月场上的老手，摸着女人的脸蛋，和女人说说笑笑，打情骂俏，女人最后挽住美男子的胳膊，就要往门楼里带。
一个墨镜男子下车，飞快走到香艳楼门口，大声用东北话喊道：“熊林翰！你给我站住！”
准备跟着 妓 女进去的美男子站住了，回头张望喊他的男子。
几个 妓 女停止了拉客，吃惊的看着，一个帅气摩登的男人，气冲冲朝门口的美男子走来。
美男子不耐烦：“怎么了，你还跟踪到这来了，丢不丢人呀！”
“我不怕丢人，你个王 八 蛋，玩了老子，你想拍P股走人，门都没有。”
“那你想怎么样，我不是都给了你钱了吗。”
“你以为给钱就算了，你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说要和我在一起过一辈子，永远不分手。”
“那种话你也相信，你也不想想，两个男人怎么在一起过一辈子，玩玩还差不多。”
“老子可不是随便给人玩的，你得给老子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你总不至于让我把你娶进门吧，你做梦吧你。”
“你说，你跟不跟我在一起！”
“我已经说过了，两个男人不可能在一起，你快走吧，没工夫跟你扯淡磨牙。”
“我再问你一句，你说的那些话，还算数不算数。”
“你要是个娘们就算数，可你是个爷们，就不能算数了。”
“你那边哄骗我，这边又来逛 窑 子，你他妈的还是人不是人！”
妓 女们在一边听热闹，听着两个男人争吵，竟是为了私情，争风吃醋，放肆的咯咯大笑。
七嘴八舌插话：阿弟呀，别跟这没良心的男人费口舌了，跟姐姐来，姐姐疼你，你就不稀罕什么臭男人啦。
瞧你这好模样，快把墨镜摘了，别不好意思，让姐姐仔细瞅瞅，上了姐姐的床，你就忘了臭男人了。
见过老婆来这抢男人的，没见过阿弟也来抢男人，真新鲜，有好戏看咯。
阿弟呀，好好的美女不要，要什么臭男人，别生气了，快跟姐姐来，姐姐比臭男人还会疼人。
美男子气恼的：“赶紧滚！别在这丢人现眼，看见你就烦！”
“你现在烦我了，当初你怎么说的。”
“我已经忘了，你喜欢听男人甜言蜜语，你可以再找一个呀，你长得好，有的是男人要你。”
“王 八 蛋！你再说一遍！”
“那我就再说一遍，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个好男人，专门哄你开心，陪你上 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