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可惡!你到底在說什麼?!」我不顧腳底的踉蹌,拼命掙扎著想擺脫他的控制,一個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我下意識地驚懼著,可是,對我而言,現在最重要的
是......
「你有你要保護的人,難道我就沒有嗎?!」使出全身的力氣,我猛地推開他,激動地叫嚷道:「我不知道你要保護誰,也沒有興趣知道!我只知道卡雅還在外面,而我是決不會丟下他一個人走的
!!」
「苯蛋!」他拉下了臉,更是不屑地盯著我,一字一頓的陰沈地說道:「你還不明白嗎?你被人設計了!」
「呃......什麼?!」我一下沒反應過來,但是很快的,就有人替我說明了這件事--
「這麼著急想去哪里呢?迪威?」冰冷沉緩的言語,踢踏作響的犀制長靴,衣領處圈飾著銀狐長毛的緊身大衣,白色晃眼的手套,漆黑的皮褲......
我驚愕地看著他,視線相交的一瞬間我竟然驚悚到無法動彈,不可能--敵得過他!我的心臟瘋狂地鼓動呐喊,恐懼在蔓延!就好像單腳站在懸崖峭壁的邊緣,而那呼嘯賓士的颶風還在不斷地打擊著
腳下的脆弱一樣。
究竟--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才會生有那樣的眼神?!寒冷,殘酷,嗜血,在那翠藍的不可一世的眸子裏,我活生生地見到了惡魔!
「格、格里菲斯大人?」也許是出於對他的瞭解,少年所表現出來的驚愕和恐懼比我更甚,他低垂下頭,僵硬無措地愣在原地,似乎想要做什麼補救的舉動但卻最終被那駭人的氣勢給打壓了下去,
他的嘴唇蠕動著,聲音在發抖。
「嘖嘖......要我說什麼好呢?格里菲斯,所有的一切都照著您的劇本在上演,呵......真是恐怖啊,「--盯住迪威和那個賤貨,他們都很會演戲!」現在回想起來,您還有什麼是預料不到的呢?
」
忽然,一個高大的戴著墨鏡的男人領著兩大排黑衣人浩浩蕩蕩地闖了進來,每個黑衣人手裏都拿著滅火噴槍,幾乎不需要什麼指示,他們就井然有序地滅起控制室的大火來......。
「......是他!」我厭惡地攥緊了拳頭,那個曾強暴過我的叫做菲亞特的男人!但他說的劇本是什麼意思?!還有演戲?!等一下!難道......從一開始......
不!不會的!因為他......愛我。
「格里菲斯大人,」熟悉的俏麗身影輕喚著悄然而現,無情地擊碎了我最後的幻想,淚--如泉湧,我想思考,可卻做不到,頭顱冷冰冰,往事倏忽著掠過,好......痛苦!
受傷的視線狼狽地墜落,直至我只能看到自己的腳尖,為什麼......為什麼會是卡雅呢?不可以是其他任何一個人嗎?!男人也好,那個殘忍的頭兒也好,隨便一個想蹂躪我的暴徒也好,誰都可以
來打擊我,來出賣我,但為什麼偏偏是卡雅呢?
我是那麼地......珍惜他啊......。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我哭泣著,力氣全無,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騙局!為了我所隱藏的......「聖嬰」?
「啊!對了,格里菲斯,剛才瞑姬有發通訊進來,嘖嘖!為了這個局我們的損失可不小啊,臨近幾個星系的經濟網路全都崩潰了,如果不是我們事先有預防,及時切斷了電路,拉撒母耳家族現在很
可能只剩下歷史了呢!」菲亞特快速地說道,除下了墨鏡:「看來這小子真的藏著一個不得了的東西呢!」
「哼!」刁鑽的笑容,就像那雙冷血的眸子一樣讓人不寒而慄,格里菲斯不動聲色地推開卡雅,緩緩地向我走來。
「你知道嗎?」他優雅地彎下身子,那一塵不染的白色手套扣住了我的下顎,用力地抬起,迫使我看著他。
「賤貨......我會讓你後悔和我的對抗!」
驀地,在那倒映著我面容的翠藍剔透的眼瞳裏,我看到了我的驚愕,恐懼,憤怒,還有那被激起的--仇恨!
※※※※※※
咬緊牙關,如果心中有某種執念,是不是就可以擺脫肉體上的痛苦?
還是說,因為疼痛是切膚徹骨般的烙印似的存在,所以,即使生不如死--
也只得承受......
咻咻......啪!染血的皮鞭在閃爍著火燭幽光的水牢半空呼嘯著騰起,像是一把極其鋒利的長刀般劈開潮濕的空氣,迅猛地斬向我傷痕累累的脊背和肩膀,手腳同時被沉重的鐐銬俘虜,襤褸不堪的
衣衫和赤裸無異,我執拗地握緊拳頭,用指甲摳著自己淌血的手掌,僅剩的意志在混沌蒼白的頭腦裏艱難地掙扎--
不......可以說!絕對!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亞羅的存在!
啪!皮鞭從行刑者粗糙壯實的手中意外地甩出,越過我的頭頂,掉落到了一直面無表情地倚坐在黑色絲絨椅裏的格里菲斯面前。
「對、對不起,格里菲斯大人!」一邊窘迫地往褲邊上蹭著掌心裏的汗水,男人一邊鼓著像熊一樣油光發亮的背肌急匆匆地去撿那掉落的皮鞭,但格里菲斯先行一步,華貴的紋著金色絲線的長靴不
動聲色地踩到了皮鞭的手柄上。
「滾開!」他冷冷地喝道,翠藍的冰霜般的眸子裏隱忍著惱怒。
「是......」男人抹了抹額前的汗水,手足無措地站到了一邊,格里菲斯沒有再說什麼,漠然地皺起眉頭,他彎下腰想撿起腳下的皮鞭,這時,囚房的鐵門吱嘎一聲被人推開了,沉靜地踱步走進來
的,是穿著一身霧灰色西裝的菲亞特。
「格里菲斯,」永遠是那樣輕柔尊崇的微笑,菲亞特彎下腰替他撿起皮鞭,然後恭敬地遞了上去:「您要親自動手嗎?」
「不,」好像是突然改變了主意,格里菲斯厭惡地推開皮鞭:「我不想弄髒了我的手套,一想到這種下賤東西的血液會沾到上面,我就感到噁心!」
停頓了一下,他隨即又問道:「迪威那邊調查得怎麼樣了?」
「很抱歉他什麼也沒有說,和這傢伙一樣,即使被打了藥也沒用,不過......我多少也猜到了些情報,好像對迪威而言,有一個他即使是死也要保護的非常「重要」的人!」菲亞特刻意重讀那兩個
字。
「重要的人?!哼!」格里菲斯聞言冷冷一笑:「我不記得我對他的教育中有這麼一項,他只要乖乖地服從家族的命令就行了!」
抬起頭,他那泛著淡淡光澤的嘴唇嗜血地翕動著:「找出那個人,然後把他的屍體送去給迪威!」
「遵命,」菲亞特微笑著鞠躬道:「另外,關於瞑姬,他的身體似乎是越來越糟糕了,依我看就是赫爾墨斯也沒辦法......」
「沒用的廢物就不用向我報告了!」格里菲斯不耐煩地打斷道,惱怒的語氣讓菲亞特有些愕然,皺起眉頭,他擔憂的說道:「既然您這樣說的話,我就讓赫爾墨斯停止對他的治療,只是格里菲斯,
您最近......」
徑直站起身,格里菲斯忽然大步地向我走來,自從我被關押到拉撒母耳家族府邸的地下水牢以來--在這近半個月的時間內,他還是第一次離得我這麼近,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淡淡的鼻息噴在我頭頂
發梢時那種細微的觸動,雖然隱約覺得危險,我還是固執地高昂起頭,惡狠狠地咒駡道:「去死!渾蛋!!」
奇怪的寂靜?沒有想像中的鞭打,沒有讓我昏闕的耳光,他只是靜靜地站在我面前,用那雙隱隱倒映著火燭幽光的眼眸冰冷地注視著我--
他好像是陷入了沉思,但又好像只是帶著同往常一樣的目空一切的高傲在審視獵物,不過,無論他想說或想做什麼,我都不會認為那是什麼好事!
「你呢?」格里菲斯突然出聲,戴著白色手套的手一下揪住了我的後頸:「你有什麼「重要」的人物存在嗎?」
「呃?」極其銳利的眼神,似乎能硬生生地剖開我的肉體,質問我的靈魂!我怯懦地移開視線,心臟的鼓動霎時漏了半拍!
「看著我!」他冷冰冰地喝道,揪住我後頸的手猛地用力。
「我沒有!沒有!!」我吃痛地叫嚷道,下意識地扭動頭部想掙開他,脖頸處不斷傳來火辣辣的被蹂躪的刺痛,我恐懼地想著只要他再用一點力,就可能連皮帶肉的扯下我整個脖子!
「哼!沒有嗎?」嘲諷似的一笑,格里菲斯鬆開了手,淩厲的目光不屑地掃過我痛苦不堪的臉龐。
「唔......」他若有所思地盯著我淌血的手掌,在那裏有我自己死命摳掐出來的刺目的血印。
「原來......你用這個來對抗藥效嗎?」格里菲斯玩味地伸出手,用那帶著上好棉織物觸感的指尖輕劃過我手上的傷口,他的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容,兩眼閃露的卻是令我毛骨悚然的殘暴!
騰地轉過身,他沖著剛才鞭打我的男人冷酷地命令道:「折斷他的手指!」
「是!大人!」男人不敢怠慢地疾步上前,俐落地扣住了我的手腕。
「不要!放手!」我驚慌失措地嚷道,拼命反抗起來,手腕和腳裸上的鐐銬嘩啦作響,就好像在譏笑我的徒勞,男人揮手給了我一記耳光,一下就讓我噤聲,恍惚間,我瞄見他迅疾地抓起我的食指
,狠狠地往上一扳!
咯嚓--!骨頭碎裂,淒厲的悲鳴被劇痛的浪潮吞噬,我抑制不住地抽搐著,臉色煞白,痛得連呼吸都無法持續!
「「聖嬰」到底是什麼?它有什麼弱點?還有,你是十年前邊境星球錫拉政變的餘虐吧?你現在有多少同黨?他們也知道「聖嬰」嗎?還是說能操縱「聖嬰」的只有你一個?」格里菲斯冷漠地看著
我,一口氣追問道。
「去你的......」我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全然不顧臉頰上淋漓而下的冷汗:「我總有一天要殺了你!絕對!」
「繼續!!」格里菲斯怒不可遏地命令道,男人一驚,趕忙拽起我另一根手指頭,我倔強地咬緊牙關,想強硬地忍下這場煉獄似的磨難,但是我到底還是高估了自身的耐力,在第二次被殘酷地折斷
指骨的瞬間,我暈了過去......。
嘩啦!不知道多少桶冰涼刺骨的鹽水澆到了我的身上,當我睜開眼睛時,淩亂的頭髮和襤褸的衣衫都已經濕透,赤裸裸的傷痕像是火燒般的滾燙發熱,我的左手沒了知覺,像是被人遺棄的玩偶般不
堪地掛在鐐銬上,張開嘴,我本想說些什麼,可是除了喘息以外,我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了......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格里菲斯不悅地瞅了我一眼,轉身對著菲亞特說道:「如果還問不出什麼來的話,就殺了他。」
「遵命!」菲亞特鞠躬道,像是松了口氣似地攤開手臂:「其實您早該下達這樣的命令,對這種不知好歹的賤貨您太......」邊說著,他漆黑的眼眸兇惡地瞪向我,就好像我現在就該被千刀萬剮一
樣。
「我不需要任何人來教我做事!」格里菲斯冷冷地打斷道,邁開步子向鐵門走去。
「是,真抱歉,」菲亞特急忙趕到他的前面,恭敬地替他打開了門:「我保證決不會有造次的冒犯!」
無言地抬頭瞟了眼菲亞特,格里菲斯淡然地說道:「晚宴前有和卡塔亞星系的貿易談判,你和我一起去,因為我對那幾個貪婪的老頭已經沒了耐性。」
「遵命!」菲亞特愉悅地回應道,在跟著格里菲斯出門之前,他轉過頭沖著站在我身側的男人暗示道:「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當然,大人!」男人唯諾地點了點頭......。
第五章
哐當!格里菲斯他們一離開,男人就立刻走上前解下了我手腕上的鐐銬。
「真是可憐啊,你的手都沒法動了......」他粗糙的手掌小心地摩擦著我的手指,隨即又覆上了我的手背,輕柔的像是愛撫般的碰觸一點點地沿著我紅腫的手腕,冰涼的手臂,勾上了我的肩膀。
「放開我,」我無力地推搡著,氣若玄虛,男人見狀坦然一笑,壯實的胳膊輕易地就壓制住了我的反抗:「你還是老實一點吧!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被我上個一兩次又會怎麼樣?」
「住......住手!別這樣!」我厭惡地用手肘推擠著男人硬壓上來的胸膛,黏滑的散發著濃重汗臭味的肉體不斷地刺激著我抽搐的胃,混沌的頭腦越來越灼熱,交錯的鞭痕更是因為身體的掙扎而劇
烈地扯動著我痛苦不堪的神經......。
「求你......快放手!」我難過得快要嘔吐,男人的動作卻急切起來,他貪婪地舔舐著我濕漉漉的皮膚,在我的脖頸間呼哧著發燙的熱氣,蜷起的雙腳被他粗莽地打開,男人粗糙的手焦躁地揉搓了
幾下我疲軟的分身後,就將他肌肉暴聳的身體生硬地卡進了我的腿間。
「不要!」
男人提起我的腰,微顫的碩大一下抵住了我的後庭:「你就放鬆些嘛!我又不會很野蠻......」
「這樣做真的可以嗎?你的膽子倒不小嘛!」一個稚嫩的童音帶著令人愕然的沉靜悄然地在鐵門的陰影處響起,男人狼狽地丟下我,手忙腳亂地拉起褲子:「戈、戈裏安少爺!您怎麼......」
「我不可以到這裏來嗎?格里菲斯和菲亞特每天都到這兒來,為什麼我就不可以?」
戈裏安從陰影處走了出來,賭氣似的兩手叉腰站定在男人面前,他的眼眸碧藍剔透,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一頭金色的鬈發在火光的映射下奪目地炯炯閃爍,若不是他的神情乖戾而不容人小窺,我
還渾噩地以為那是天使降臨。
「啊,這......格里菲斯大人他下令......」男人結結巴巴的解釋著,戈裏安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逕自走到我身邊後,蹲下來抱怨道:「我還以為你能有點用呢,沒想到也不過如此,真無聊!我
竟然找上了你這麼個快要死的人!」
「戈裏安少爺,您這是什麼意思?!」看來男人和我一樣,完全不明白他說的話。
「什麼意思嗎?嘻嘻......」戈裏安仰頭沖那男人甜甜的一笑,童稚的臉龐上露出了兩個圓湹木聘C:「我真是太大意了,居然在菲亞特的走狗面前講出這些話來......」
站起身,他理所當然的彈出手中隱藏著的鐳射匕首,直指向滿面驚愕的男人:「你已經不用活在這世上了!」
「等、等一下!戈裏安少爺?!」男人揮舞著手臂,驚恐地往後倒退,但是戈裏安咯咯地笑著,咻地一下騰空躍起,迅猛地向男人的頭頸撲去,他的動作俐落兇殘,就像是一頭饑餓的獵鷹,在我還
沒看清是怎麼回事的時候,腥臭刺目的血液就從男人咧開的依稀可見白骨的脖頸中噴濺了出來。
我呆然地看著那洶湧而出的血液噴在我裸露的手臂,腰腹,還有大腿上,男人的血液還是溫熱的,汩汩的血流可怖地緊貼著我的皮膚,像是有意識般地滴淌到地板上,和那灘氾濫的鮮紅融合到了一
起......。
虛弱的身體--在顫抖!我無法抑制從體內深處直湧而上的噁心,痙攣的胃絞痛得厲害,我掙扎著想起身嘔吐,但卻換來一次比一次更強烈的昏眩!
戈裏安眨巴著亮閃閃的眼睛,天真地沖我笑著:「你什麼都沒有看見對吧?呵呵......其實這也算是救了你耶!」
他說完後又朝鐵門的方向打了個暗號,立刻就有兩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幽靈似的潛了進來。
「把這裏打掃得乾淨點!」戈裏安叉著手命令道。
「那他呢?少爺?」其中一個男人指了指我。
「笨蛋!一個快死的階下囚能幹什麼?別管他了,不然格里菲斯那邊也不好圓謊!」
「是!少爺!」男人們遵從地忙碌起來,一個用水桶澆著地上的血跡,另一個配合地拖起屍體,黑色的人影在我的眼前不斷地晃來晃去,迷茫的視線亦隨著攀升的體溫而愈加混沌,不一會兒,我便
沉沉地昏睡過去了......。
※※※※※※
冷冰冰的舒適的觸感,輕柔顫抖的像是害怕我會消失般的撫摸,我原本被折磨到淒慘不堪的手指現在卻是身體上最能讓我感到輕鬆的地方。
灼熱的喘息,渾噩的頭腦,滲血的鞭痕,所有的痛苦似乎都可以隨著那一圈一圈像漣漪般在我體內深處蕩漾開來的溫柔而平息下來......是誰?究竟在這令我生不如死的煉獄裏,還有誰能......
「卡雅?」揪心的刺痛和被無情背叛的回憶一起撞擊著我的身體,我難受地咬緊嘴唇,僵硬地移開了視線,不該醒來的,早知道是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