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微微蹙起眉头,鞠莱掩下眼眸。一前一退中,两个人错开了对视。
“……那什么时候走?”
“两小时后的火车。”
鞠莱回答完了月光的问题之后两个人又恢复了沉默。
媛媛看出点端由来了,难怪她最近总觉得家里的气氛怪怪的。莱莱跟月月……
火车站上,媛媛看着鞠莱,咬了咬唇。
“……莱莱……”
鞠莱回头看了看媛媛,笑了笑:“你回去吧,短则两三天,长则一两个星期,我肯定会回来的!”
媛媛点点头:“我就怕你回来,我就得回去了……”
“回去就回去吧,等玉德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也要回去一趟,有些东西没带过来。”进站前,他伸手摸了摸媛媛的头:“别担心,到了地方我就打电话给你。”
媛媛抿嘴笑着:“嗯!”
莱莱走了——
月月竟然没有来送莱莱。这两个人真的变得这么冷漠吗?
媛媛走到玻璃边看着拖着行李箱孤独的背影,她心里微微一颤。站着直到看不到为止,才转身离开。
回到别墅里媛媛没有看到月光。她叹了一声。人要薄情起来还真是很容易……这样的月月,她不喜欢。
想着时她就打开电话拨给月光。
“……喂,月月……”
柳承书一愣,抬头看着洗手间的方向。他忙对电话里的女孩子说:“你找李漫吗?他刚刚去了洗手间……”
媛媛顿了顿,话语严肃了起来:“你……是月月的男朋友吗?”
柳承书又一愣,不禁地笑了出来。
“嗯,你是……”
“我叫媛媛,蔡媛媛……”
“啊,你是媛媛啊!我听李漫说过你……”
“我只是想问一下,月月有跟你说起什么事情吗?”
柳承书一抬头看见月光走了过来,笑着对媛媛说:“他没说什么呀……”月光走过来看着柳承书:“你拿的是?……”
“你的手机,媛媛打过来的,媛媛问……”
媛媛听到声音,忙挂断了电话。
月光接过手机才发现已经挂断了电话了。他纳闷地看着柳承书,柳承书耸耸肩:“这个女孩子说话说了一半就自己挂了,我没有挂断哦!”
第 47 章
“女孩子?……”月光翻看到媛媛的名字时,眉头微微蹙起:“她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难道说,鞠莱……”他想到是不是因为鞠莱出了车祸之类的事情,不然这个时候的鞠莱不是应该在火车上等待发车吗?
他回拨过媛媛的电话。
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媛媛的电话打不通。越细想越害怕。难不成媛媛也出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会话说了一半就挂断了!
他抬头看着柳承书:“承书,我们先散,我怕他们两个都出事了!”
柳承书张口看着月光。
月光歉意地笑着:“真抱歉,刚约出来我就又要散开。”
散了之后又发生了一件怪事,刚才打不通的电话现在打通了。
“……媛媛?”
电话里头沉默了很久,害得月光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三番两次地回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媛媛字样。
“媛媛你怎么不说话?”
“媛媛??媛媛?……”
沉默了都快两分钟了,月光本来害怕听到媛媛那正常的呼吸声音慢慢地有些生气了。
“媛媛,你为什么不说话!”
媛媛抬头望着天上的半圆的月亮,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月月……你变了……”
月光轻叹一声:“你又说我变了……我又变成什么样了?”
媛媛看着月亮,痴痴地站着:“你变冷漠了……”
“呃?”月光不解地敛眉。
“你真让我寒心!”
聪明如月光怎么会听不懂媛媛语气里的悲伤。他顿了顿而后望着车水马龙,一连串如聚光灯中的珍珠的路灯。
“是鞠莱一走,我就约会的原因吗?”
媛媛昂着头抹掉眼角的泪。
“我根本没有想到,你连送都不送一下莱莱,你们之间怎么会变得那么快。”
月光噎语。
他不习惯去送别,这一贯如此,鞠莱也是明白的。可是,被媛媛这么一说一直就觉得怪怪的心理和那些被压抑下去的东西就浮了上来。
“这样的月月,我有些讨厌了……”
媛媛还要说,可说着说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抹掉眼泪的时候,哑起了嗓子。她只要一激动嗓子就会有点哑,这是鞠莱十分清楚的事情。
月光也清楚,鞠莱跟他笑着说过这样的话。他顿了顿:“我是有些讨人厌的……呵呵……”
媛媛捂着眼睛,眼泪就像泉水一样不停地涌出来。
“……说什么你就应什么阿……”
月光轻轻一笑,他轻柔地道:“哭什么啊……”
“月月……不要那么快抛开莱莱好不好,他对你那么好,现在是他需要我们关心的时候啊……”
月光顿了顿,轻叹一声:“我没有抛开他,就像他从来没有抛开过我。我们已经是一家子,永远不会分散。鞠莱他关心着宓玉德的事情,你强将他留在这边,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越来越憔悴。”
“柳承书的消息很多。我让他帮我留意了,应该不会太慢。我现在就回去了,你现在在哪儿?”
媛媛低低地说:“我正准备上公交车……可是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我……看不见回去的车子……”
月光顿了顿步:“你现在在火车站那边的公交总站台吧,这么晚直达车已经没有了。坐公交车我恐怕你不知道在哪边转,就坐的回来吧……”
媛媛听着眼泪大把大把地留流着,她哽咽了一会说道:“月月,你跟莱莱好像啊……我……”她哭着蹲下来,单手捂着口鼻,“我开始想他了……”
听着媛媛的哭泣,月光不禁咽了咽唾沫。
他跟鞠莱之间永远不会迈出那一步,或许只是因为没有媛媛这么强烈的表示出来。他淡淡地垂下眸,虽然有些遗憾,可是只要想到是一家人,永远不会分开他心里坦然很多。而且如今,他有了柳承书,那个有些孩子气的柳承书。
又淡淡一笑。
“喂……”
月光将耳机塞在耳朵里。听到了刚刚才想到了的人的声音,他笑了笑。
(他们没有事吧?……)
听到了柳承书语气里的担心,月光含着笑说道:“嗯,没事。”
(没事就好……刚刚我听我大哥说了一件事,你一定要告诉鞠莱。他说,宓玉德是被误诊了!)
月光精神一震,双眼炯炯有神地盯视着前方。
“是谁传来的消息?”
(他跟宫大哥通电话,我听到的了一些,后来我就打电话问了宫大哥……)
“宫尘决?……”月光眼神淡了下来,轻轻地笑着:“那就不用我通知了。宫尘决肯定在这之前就告诉了他了……”
(……你也发现了是吧……)
“发现什么?”
柳承书垂下眼,声音轻淡淡的:“宫大哥似乎对鞠莱不太一样。”
月光的眼神飘扬着,声音飘荡荡:“你……嫉妒了……”
柳承书一惊,忙摇头说:“不是不是!我只是,只是……才发现而已。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我,我以前以为宫大哥是异性恋,所以压根没想到他,哎呀,我不是嫉妒,也不是失望!你千万别想歪了!”
月光顿了顿,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他跟鞠莱。其实他跟鞠莱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状态,他自己也知道在别人的眼力他们是暧昧的。宫尘决对鞠莱的感情根本不能与此相比——可是他就是无法跟鞠莱走到一起,宫尘决也不会跟鞠莱走到一起,柳承书也不会跟宫尘决走在一起。
就像是命中注定了一样。鞠莱遇到了宓玉德,宫尘决遇到了周雯,而他遇到了柳承书。
“李漫!我不是对宫大哥念念不忘,只是有些感慨!你明白吗?!”
月光轻笑了笑,用一种坚定的口吻回应着柳承书的担心:“我明白,我都明白的。”
柳承书缓了一口气:“明白就好……其实,我打电话给你,是怕你担心鞠莱……我不想你不开心……”
月光心里一漾。就如他刚才想的那样,别人看他跟鞠莱也是暧昧的。
他轻轻一笑微微地低下头:“嗯,他伤心我确实不开心,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等他回来了之后,我再带你跟他还有媛媛见个面,郑重地见了面之后,我就搬你那边去。你说呢?”
柳承书双目笑眯起来,他轻轻又重重地应了一声。
在火车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夜幕的鞠莱,表情越来越冷峻,就越显得他越来越man的一面。
突然一个电话打断了这种表情的滋长,鞠莱看到名字之后的笑容将之前的冷漠打碎。
“班长?还没睡啊?”
宫尘决淡淡一笑:“刚刚得到一个讯息,我想你一定最关注了,所以就先跟你说明一下。”
鞠莱不解:“什么讯息?”他最关注,他一颤,“是宓玉德?!”
“嗯,三叔告诉我,宓玉德不是癌细胞扩散,只是感染了病毒。”
“真的?!”
“三叔的话应该是可靠的。不过这次的病毒来得有些汹涌,再加上他的血小板确实在逐渐减少,不是专门研究的百分之八十都会判断错误。”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鞠莱虚脱般靠着软软的坐垫。
宫尘决微笑了笑:“是啊,就是好消息我才赶紧通知你的。”
“……幸好有班长你……”鞠莱闭着眼睛,眼皮子在颤抖,手也开始颤抖。他紧握着拳头,低着头,带着微微的哽咽像睡着了一般重复着:“幸好有班长你……”
宫尘决敛眉,顿了顿:“鞠莱!”他突然一叫。
鞠莱猛地睁开眼睛。
“放轻松点你,不要过早的绝望!”
鞠莱猛睁开的眼睛慢慢地放松下来,他咬了咬牙根,吞咽了几口唾沫,眉头聚拢又散开。这样子大约三四分钟,他才恢复了正常。
窗外重复着夜幕。
“呃……我知道了……”
宫尘决虽然不在鞠莱的身边,却似乎是很清楚鞠莱的情况。
“我就知道你崩太紧了。”
“呵呵……”鞠莱苦笑着,“……我觉得很对不起他……”
“嗯?”
“他去欧洲就是为了检查病,不是旅游的——宓玉智告诉我。而我却什么都没感觉得到……却还在怀疑他要抛开我——就像她一样……”
宫尘决默默地听着。
“班长,谢谢……”
宫尘决嘴角微微一扬,他含着笑:“不用客气。”
“谢谢你,班长……”
宫尘决轻笑一声:“你客气上瘾是吧!”
鞠莱不由也轻轻地笑出声来。
“你坐的车什么时候到了告诉我一声,免得我担心。”宫尘决叮咛了一句挂了电话,挂电话之后他忽然轻轻一笑。笑着说道:“那个ta应该是他妈妈了……”他摇了摇头。
接鞠莱的就是宫尘决的三叔。
老人看见他笑呵呵地迎上来:“来的刚好,一刻钟前他刚醒过来。”
鞠莱惊诧的愣在了当街。
今天太让他大起大伏,鞠莱摁着心脏那边,听得心脏急促的跳跃他急切地对老人说:“请您立即让我去看他!”
老人笑了笑。“不然我老头子在这边等什么啊,呵呵,上车吧!”
一路上鞠莱不敢问宓玉德的病情,倒是老人主动的跟他讲着。鞠莱很是认真地听着,最后老人看着鞠莱笑了笑说:“他这次发病主要原因是心理。现在这个时代分析出来病跟心理密切相关,所以啊,你要好好照顾他,要真正的从心理去关心他!”
鞠莱认真反省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您提醒!”
老人拍拍鞠莱的肩,笑笑。
到病房前,鞠莱看见了宓玉智。一看见宓玉智立即做好被揍被骂的准备,可宓玉智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让开了身,让开了通往病房的那扇门。
鞠莱已经有些哽咽了,喉结打转了一番他对宓玉智说:“谢谢……”
宓玉智瞥了眼那扇开了又关的门,淡淡地笑了下。那抹几乎不能被称为笑容的笑容,缓解了他硬板的脸。
老人冲着宓玉智笑了笑,宓玉智回笑了下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病房周围。
鞠莱看到宓玉德假寐的睡态,眼泪情不自禁地流着。他抹掉眼泪,又看到宓玉德左手边的吊瓶。
蹑手蹑脚地走到宓玉德身边,轻轻地坐下,定定地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庞。
宓玉德睁开眼睛来正好对上鞠莱深情的凝视。他愣了愣,不禁抬起手来要摸鞠莱。
鞠莱忙抓住他的手。
宓玉德轻轻一笑:“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出现幻觉呢……”
“是我……”鞠莱抱着宓玉德手贴着脸,他低下了头重复着:“是我……”
宓玉德皱着眉:“吓着你了吧……”
鞠莱紧蹙着眉,他抬起头来对上宓玉德自责的眼睛,摇着头:“是我不好,没有发觉你有异状……”
宓玉德看着鞠莱,不禁流起了眼泪来。他撇开脸:“是我太懦弱……”
鞠莱站起来追着宓玉德的脸,他帮他擦掉眼泪,心疼地说:“怎么是你的错呢?!”
宓玉德看着鞠莱的脸,含着泪笑了下:“因为我太自私了,我想爱你,可又想你爱我;又想你十分地爱我,可我又明白,如果你十分地爱我,当我离开的时候你会很痛苦……我这样佛祖都不会原谅,可佛祖都不会原谅我的自私,偏偏你就能……我心里一直念着你,不然恐怕这些天这段时间我撑不下来……”
鞠莱要说什么,宓玉德摇摇头,他又说了起来:“李漫比我年轻,比你年轻,有才华有样子,你跟他之间也可以走下去——我是这么不停的告诉自己,不停地告诉我自己……可是一看到他活的那么自在,我心里就疼——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为什么连看着你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