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困,别吵我了……”趴在骆书翰肩膀上的家聿发出模糊的呓语,而对方只是一脸好笑地让他靠着自己。
“糟糕,玩笑开大了。”那人好伤脑筋。
“啊,我有车,我送他回家好了!”有个女同学举手,自愿当护草使者。
“喂,哪有这样的,我也有车啊,我送!”另一名女同学不服气,跳出来争夺。
顿时,包厢里吵闹一片,每个人都想送家聿回家,看能不能顺道揩点油水;那人被吵得受不了了,只好夺过麦克风大叫一声--
“安静!”所有人瞬间静了,只有家聿还兀自做着他的美梦,浑然不觉自己快要被称斤论两地卖了。
那人清咳几声:“我决定了,护送美男回家的责任--就由不才在下我一肩担了……”
还没说完便嘘声四起,连带招来一堆空的啤酒罐。
“好啦好啦,既然家聿这么抢手,大家都想送他回去,要不咱们用抽签的咩!”
这个方法的确最公平,众人听了也都没异议。那人找来便条纸做了好几张纸签,大家轮流拿了,最后剩下一张,便塞到骆书翰手上。
开奖完了,四周顿时哀嚎四起,就算大乐透连五杠也没这么悲惨。没人拿到有打勾的那张,既然大家都没拿到,也就表示那张签王是在--
“好,就是你了,书翰。”那名男同学拿着麦克风,高声宣布:“我在此宣布,这回的护草行动就由咱们的书翰同学担任!”转过身去,他拍了拍骆书翰的肩,语重心长地道:“书翰,虽然说人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但请你记得,千万别在第一晚就带家聿爬上山顶牧羊啊!”
在众人哄笑声中,骆书翰被赶鸭子上架地扶起家聿,没三两下便被拱出门外,丢到捷运站入口旁。
“那就拜托你了啊!”活宝男挥挥手,快乐地回去唱歌了,骆书翰要喊他,也已经来不及了。
“……搞什么啊……”瞪着对方不负责任离去的背影,骆书翰不敢置信地喃喃着。
就这样把人丢给他了?
拜托,他不知道家聿住哪里啊!
?
当家聿睁开眼时,下意识便翻个身去摸自己左手边的位置。
空的,凉的--看来不是在裴浩家;又往前探了探,摸到了一堵近在咫尺的墙壁--怪了,他记得自己家中的双人床是左边靠墙,而自己向来习惯睡右边,怎么会摸到墙咧?
他一呆,掀开被子坐起身,脑袋还有些昏沉。
这是哪里?他摸摸睡乱的头发,毫无危机意识地上下左右乱瞅。
很清爽干净的房子,一整个深蓝色调,配上米白的衣橱和原木书桌,上面还有一台价值不菲的白色苹果计算机,再过去一些,则是一套浅蓝的沙发椅和三十来吋大的液晶电视,感觉很豪华又舒适。
摸摸身下,居然还是水床。
所以……这到底是哪里?
家聿很努力地回想自己昨日喝完酒到现在的这段时间的空白,却完全没有记忆,还是推门而入的家伙给了他解答--
“你醒了?”骆书翰走到家聿身边,弯低身看了看他。这家伙酒品算不错了,喝醉只是睡觉,不吵也不闹。
“你是……呃……骆书翰?”小狼狗的记忆力虽然很差,但在认人上头可是一等一的好。“为什么我会在你家?”
“你不记得了?”骆书翰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好笑。“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断背山了啊!”
“嘎?”断背山?是……最近很红、很多人去朝圣的那座山吗?家聿脸上闪过一抹呆愕。
见状,骆书翰早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表面上看来拘谨,实际上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我我……那个……你……呃……”像受过欺凌的可怜少女般将被子攒在胸口,小狼狗后知后觉地慌张起来。
自己昨晚喝醉了,不会真的出轨了吧?可是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类型啊,怎么会这样?
“放心,我会负责的。”骆书翰拍拍家聿的脸。这蠢呆的模样可真有趣,原来轰动学校的校草居然这么……朴直。“走啦,先去吃早餐。”
听他这么说,小狼狗更紧张了,早慌得六神无主,只能愣愣地拾起地上的牛仔裤穿上,像游魂似地随骆书翰来到外头饭厅,夏日的阳光将整个豪华公寓照得明亮金黄。
忐忑不安地在饭桌前落座,骆书翰端来法式吐司、火腿蔬菜色拉还有柳橙汁。吐司上的蛋皮是金黄微焦的,色拉的颜色脆绿中带着鲜红,橙汁的颜色也黄橙橙地看来非常好喝,但家聿却完全没食欲。
“喏,快吃吧。”骆书翰在家聿对面落座,看见对方一脸愁云惨雾的模样,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天啊,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什么?”小狼狗抬起脸,一脸要哭要哭的模样。
呜,他没想过要背叛他的浩的,更没想过要当一枝出墙的小红杏啊。呜,如果浩知道了要怎么办?自己在被甩之前一定会被剁鸡鸡切小鸟的啦!
“刚才那些话是我逗你的。”骆书翰啼笑皆非。“我又不喜欢爬山。”
“……耶?”一愣之后便是大喜,吊得老高的心脏也顿时放下。
幸好幸好,原来自己没和对方一起登山牧羊,万幸、万幸。
“一听就是玩笑,你怎么会信?”骆书翰好笑地拿起自己的早餐吃了起来。“难不成你真的喜欢爬山?”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便看见家聿脸红了,还露出一抹傻气的笑。“呃……你怎么知道?”他几乎每个礼拜便要和他的浩爬个两三回呢!
这下子,换骆书翰瞪大眼了。
“啥?你是同性恋?”不会吧?看来昨天那些女生的芳心全要碎了。
“对啊。”很干脆地承认,毫不避讳。
松了口气后,食欲便回来了,家聿拿起吐司咬了口,睁大眼口齿不清地赞美:“好好吃喔!”
略过那句赞美,骆书翰一挑眉:“你就这么直接的承认,不怕我到处散布你是同性恋的事,抹黑你吗?”
“有什么关系吗?”家聿疑惑地看向他。“这是事实啊,况且别人要怎么想我,和我有关系吗?”重点是裴浩不会拒绝他就好。
一句话堵得骆书翰哑口无言。这家伙一付坦荡荡的模样,加上又一脸无辜,谁能狠下心来虐待动物啊?
摸摸鼻子,骆书翰不再多说,低下头吃起早餐。反正,就当替这家伙保有秘密呗。
倒是家聿解决完吐司,舀起一匙色拉放到嘴里时,又惊叹连连:“这个也很好吃,是你做的吗?”
“对啊。”他老爸正是某五星级餐厅的主厨。
话一说完,便看见那对黑眸变得闪亮亮的,“你可不可以教我煮饭?”
他会洗衣扫地马杀鸡,就是不会煮饭。人家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便要先抓住他的胃,他想把他的浩抓得更牢一些。
“嗯?”很少有男的会主动要求学做菜的。
‘拜托--’小狼狗双手合十,用日文说道。
‘好啊。’骆书翰不置可否,反正刚开学,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两人用完早餐后便转移阵地来到厨房,虽说小狼狗做家事是一把罩,可是拿菜刀拿锅铲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不多时,厨房里便传来他惨烈的哀嚎--
‘好痛、好痛!’热油溅到自己的手指了。
‘哇!好大!’原来小黄瓜这么大一条啊。
‘啊!要去了!’要把肉丢下油锅去了。
‘唔……好好吃喔……’自己也很有天份嘛……
‘啊,受不了……’
“……严家聿,你够了没有啊!”一直在旁边指导的骆书翰终于忍无可忍,拿着汤勺狠狠敲上对方的头,吼道:“就算你有心练习日文,也不要净念一堆A片上的台词好不好!”
什么迷人帅气的校草啊?根本就是个满脑子情色的同性恋!
?
那一晚,裴浩没等到小狼狗,他打了一通电话给家耀,在对方暧昧的调侃声中冷着脸又把电话挂了。
小狼狗没来自己这里,家耀又说还没看见人,大概刚开学认识新朋友去了,会晚些到家吧。
虽没被电话通知,但裴浩倒也觉得没啥大不了,因为今天下班前刚好来了份急件,让他忙得焦头烂额,早想快点洗澡休息,小狼狗失约的刚刚好。
所以,他早早便上床休息了,也没想到要打电话问一声。
结果,不只那天晚上,之后的好几天,小狼狗都没来报到。这下子,裴浩总算开始觉得奇怪了。
终于,他在某天下班后拨了通电话给家聿,电话那端有些嘈杂,还有男人的声音。
“喂,你最近到底在干嘛?”裴浩挑起黑眉,对电话那头的小狼狗不客气问道。
(唔……没、没什么啦。)小狼狗回答的有些迟疑与心虚。
“那你为什么……”裴浩并没问完这句话,因为他还没脸皮厚到问对方为什么好几天没来找自己。
况且虽说是好几天,也不过三天罢了。
(嗯?什么……哇,痛痛痛。)小狼狗忽然哇哇大叫。
“喂,你怎么了?”裴浩立时提高警觉。
(没……)
还没说完,话筒那端便传来陌生人的低喝:(你干嘛啊?现在什么时候?你认真点行不行?)
(哇,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
(痛,你干嘛啦……喂,别用你那个一直顶我那里……好重……你快点移开……)
(哇,你先忍一下……浩,对不起喔,我现在在忙,晚一点再和你连络,掰!)
然后,电话挂断了,裴浩瞪着话筒,很努力地思索刚才那段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别用那个一直顶、忍着、好重,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后,怎么想、怎么暧昧。
可是……小狼狗应该没那个狗胆才是啊,难道大学生活真的多采多姿到让他在短短五天里便养大狗胆了?
裴浩怀着疑惑打开电视,心思佷快地又被那啥股票弊案给吸引过去了。
另一头--
“阿翰,你没事吧?”小狼狗一边按着自己流血的手指,一边回头看向骆书翰。
对方正拿着锅子,死命地往旁闪躲。闪躲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家聿那白痴居然用拿着长筷的右手按住伤口,筷柄都戳痛他的背了;可是锅里的意大利面又快煮烂,他不得不端起锅子往旁闪,锅子很重,他快撑不住了。
“没事才有鬼!”骆书翰低咆。“快放下你手上的筷子啦!”
家聿一听,连忙放下筷子,骆书翰这才有办法将锅子移回炉子上,并且关掉炉火,可是面早因沸腾太久,烂了。
“shit,又失败!”瞪着那锅面条,骆书翰回头狠狠一瞪。“喂,不准浪费,这些面糊你全要吃光,知不知道?敢剩下一点,我扒了你的皮!”
“噢……”按着流血的食指,小狼狗一脸苦瓜地点了点头。
他已经吃了好几餐失败品了说,不过,为了替心爱的浩做爱心晚饭,他,忍了!
第二章
又过了两天,当股票弊案差不多告一段落后,裴浩终于又想起很久没出现的那条笨狗。
已经一个礼拜没见了啊……他在心头暗想。难道大学生活真的美妙得让家聿乐不思蜀?
胸中忽然烧起一把无明火,裴浩想也没想,拿出手机按了键,电话很快便接通了--
“喂,是我,你再不出现,以后也不用再来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一天的时间把你的东西都带走。”说完,关机。
阖上手机的那那,又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原来……自己也会想念一个人。
又等了约半个小时,便听外头响起一阵急躁的声与钥匙声,旋即门被“碰”地声打开又关上,小狼狗以媲美跑百米的速度冲到他面前--
“我来了、我来了--”还来不及抹掉额上汗滴,手便先放到裤头处。“浩你别着急喔,我马上就行了……”
迅速利落地将裤子一拉,人影一扑,随即便让裴浩一掌扇落。
“你在搞什么?”哪有人一见面便先脱裤子的?
“耶?”捂着被打疼的鼻子,小狼狗瞪大眼。“浩你这么紧急地电召我来,声音又那么寂寞,不就是为了要‘这个’吗?”
寂寞?哪个?
裴浩涨红脸,“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要问你最近都在干嘛,谁让你这颗笨脑袋净往那边想?”
“我最近都忙着认识新环境、交新朋友。”还有学习怎么当个贤夫,做爱心晚饭给裴浩吃。
“就这样?”裴浩一挑眉。
“嗯!”家聿用力地点了下头,可还是在心头对裴浩道了声歉。
大哥说有时候为了给对方一个surprise,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
“……那就好。”裴浩没再多问,事实上他也忘了之前那通暧昧电话的事,只是睨了家聿一眼。“你还打算光着下半身多久?把裤子穿好。”他一点儿也不想看别人的胯下风光。
在裴浩瞪视下,小狼狗乖乖拉起裤子,可又不死心地凑上前,涎着脸道:“浩你真的不要吗?”
“你说呢?”自己又不是万年发情。
小狼狗粉唇微噘,忽然抛了个媚眼,“嗯--裴董--你都一个礼拜没来了,人家好寂寞呢!不管不管,人家不依,你一定要点人家的台才可以--”
嗲声嗲气又唱作俱佳的表演让裴浩噗哧一笑,这个年纪小的爱人就喜欢在他面前耍宝,逗得他啼笑皆非。
“就不知道是谁一个礼拜没来啊?”裴浩好笑地睇小狼狗一眼,转了念伸出手勾住他脖子,抬手捏捏他尖巧的下颚。“哪,要去几号房?”一付登徒子调戏良家美男的模样。
小狼狗眼一亮:“当然是老地方!”
呀呼!上床去也!
?
翻云覆雨过后,裴浩推推压在自己身上的家伙,“很重,你移开一些。”
家聿乖乖翻了身,改为侧躺并搂住裴浩的腰,将脸埋在他汗湿的肩头上蹭了蹭。
“感觉真好。”生理心理,一并餍足。“浩真是全天下最棒的情人了!”
“哼。”裴浩轻哼一声,“因为在下面的又不是你。”要换成家聿让他压,只怕事后不哭爹喊娘才怪。
闻言,小狼狗大惊:“耶?难道、难道浩你刚才都没高潮吗?不对啊,我记得你也射了两……唔!”嘴巴被猛地捂住,余下的话全被闷住。
“闭嘴!”裴浩松开手,涨红脸恶声恶气骂道:“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讲到那种事上头啊?我真怀疑你的脑袋是不是长在你下半身上了,才会净想那档事!”
“我担心你感觉不好嘛……”小狼狗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