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先说....也是旧稿,但此篇BL意味非常淡,主要的故事都会发展在正篇上,但是当初先写出这篇才想到之後的故事....所以....就当成小攻小受的初遇录吧!!
第壹回
「师父……师父……」
远远的,传来她徒儿的叫唤。
懒懒的回头,随意瞟了一眼後,低首继续料理著土里的小花小草。
她那个笨徒儿又在喊她了。
没听见、没听见……致虚守静,心冥意宁……
她默默低念著内功心法,做到空澄冥远的境界,对外界事物不闻不问——除了她那个蠢徒又不知好歹的凑过来之外。
唉,那个蠢徒。教他练功他不练,老爱东奔西跑的荒废武艺,糟蹋她一片好心好意。他总会被杂事牵动心思,明明蠢得紧,哪来那麽多的馀思去搭理旁的事物?蠢徒啊蠢徒,脑筋不知道用到哪去了。
忍不住,她想起了前几次情形。有回那个蠢徒也是兴奋莫名的跑了回来,她还以为她终於完成交代他的事情了。
唉唉。痛心的抹去那滴来不及流下的泪。
她的蠢徒啊……
『师父、师父!你瞧、你瞧!』蠢徒愉悦不已,在远边直挥著双手,『我费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成功的……』
她眼底的绝望死灰复燃的涌起一道流光。老天!她的蠢徒脑筋笨是笨了点,没想到还有点练武的天份。
『终於成功了是不?为师的就跟你说过了,只要你肯练,那招『流萤扑蝶』你一定学的成。没道理我都指点你这个蠢徒了,你连拿剑画个剑花也不成。』她感动的点点头,说道。
『师父!』蠢徒气喘歔歔的奔近身旁,缓了几口气後,极为得意的扬起一双空无一物的手。『瞧!』
她微愣,不明所以的瞅著他问道:『瞧什麽?』
『辰蝶啊!』蠢徒的脸色一片雀跃。『师父不是跟我说过,蝴蝶谷里最稀奇的蝴蝶就是辰蝶,最爱在夜晚活动,白天日眠。我可是盯了很久,也守了很久,才捉到这只的呢!欸,不是我说,它们还挺聪明的嘛,嘿嘿,不过我比它们更聪明……』脸色的得意之情不言而喻。
她的脸由红转黑,由黑转青,最後终成青白一片。她极为容忍的再瞄了那双空无一物的手,咬牙问道:
『在哪?』
『在手上啊!』
『你捉在手上?』
『是啊,方才我一捉到,可是马上用手包起来的,不敢给它飞走呢。』
『……』她青筋渐露,忍著怒气再问:『乖徒儿,你方才怎麽和为师的说话?』
『嗄?』怎麽说话?『用嘴巴啊,师父。』
『……』忍忍忍,忍事最乐。她努力牵动嘴角,露了一个微笑:『乖徒儿,你说你把辰蝶捉来用手著包;那方才,你是怎麽喊为师的?』
蠢徒愣了愣,再愣又愣的,目光呆滞的盯著她一会儿,倏地大喊:『惨了!我刚喊师父的时候,不小心松开手,给辰蝶飞走啦!』他急的跺脚,连忙又再奔了回去。
忍忍忍,忍无可忍——
『佛衣————!!』
她的蠢徒啊……
从四岁开始教他识字,都到了八岁的大娃儿了,最会写的字,也是他自个儿的名字。连自己名字写起来都有难意的人,是怎麽教他四书五经,唐诗宋词?所以,她很好心的放过他,开始教他别的东西。
八岁起教他学武,学到现下十五不到,在他还没学成一招半式之前,她大概会先被他活活气死。蠢徒!这世上哪有连扎马步也要教的人?
唉,蠢徒,早知道就先教他看风水,要是她死了,可是要埋在好山好水的龙穴啊……
「唉。」很无奈的叹了气,双手拍去了尘土,站起身子,把好花好草收拾起来,免得又遭摧折。
「蠢徒,你这回又成功了什麽东西?」不要又是什麽蝶啊虫的,那连看一眼都来不及的东西,这蠢徒定会弄不见。接著又是一阵呼天狂嚎,然後再急著捉一只回来献宝。周而复始,复始而周。
在站原地等了好半晌,没什麽动静,她疑惑的回过头来——蠢徒从不远处就在喊她,现在人还是在不远处。人蠢走路也慢麽?她微蹙起眉。
「怎麽,武功学不来,现下连走路也不成了?」她轻哼,淡淡奚落。
「师、师……父……」佛衣挥汗如雨的在招手,另只手还扯著一个东西,有点远,瞧不明白。
敢情这会儿捡回来的是头象?她挑了眉,站在原地等著他靠近。
「师、师……」快喘不过气来了……他蹲下来休息一会儿,擦擦额际的汗渍,连忙跑向她。「师、师父……瞧……」手抖啊抖的指著不远处的一团灰。
「哦,瞧啥?」还好,这东西不会飞,至少还可以看个几眼。
「人……人啊!」佛衣顿了顿,顺了顺几口气,方道:「我方才在蝴蝶谷捉辰蝶的时候,瞧见这个人满身是血的躺在谷里的竹林子中。我吓了一跳,跑过去想救他,没想到他还不给救,叫我别管他呢!可话没讲完就昏过去了,我瞧好像挺严重的,所以把他救回来。」
「不给救就不给救,还救他回来做啥!」她冷哼,「佛衣,我不是叫你练『蝴蝶剑法』的麽,你又给我去捉辰蝶?辰蝶捉不到,就捉个人回来做数麽?」
「师父……」佛衣苦了一张脸。只要师父开口喊他名,那准没好事。「没啊,师父。徒儿只是想从辰蝶身上,看能不能从中习得到『蝴蝶剑法』的奥秘……」越讲越小声,越讲越没信心,只敢有一下没一下的瞟著她。
「把那个东西给我踢出谷,你接著练你的剑法。」忍著气下著命令,转身就想离去,省得看了佛衣那张脸气焰更盛。
「师、师父!」他连忙扯住她的衣袖,乞求的望著她:「师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佛衣,你真想当和尚不成?跟为师的讲起佛法来啊?」她瞅著他,嘴边笑著,眼里瞪著。
「师父……徒儿求您了……徒儿往後必当努力练功……」
「哼。」这算什麽求情的条件,这蠢徒会做到有鬼。
「师父——」他又急又担心的瞄著不远处的灰影,两头焦急。「师父等等。」他跨大步迈向灰影,攫起灰影的一只腿,死命的拖到她面前来。等到送来她面前,他早已汗流夹背,不能言语。
「蠢徒,你若练练『舞蝶翔鸿』,早就飞过来了,哪用的著现在气喘如牛,流了满身汗。」唉,蠢徒一个。
「师、父,」他气也来不及喘的,断断续续的说道:「人都……给您背来了……您就……行行好……看、看个几眼吧!」
盯著佛衣好半晌,终於施舍一眼给那位奄奄一息的灰影,神情淡漠。
「快死了?」
「呃……」佛衣低头望了一息尚存的灰影,搔搔头答道:「师父,这人……还有气,应该可以救活。」
「哼。」她冷哼一声。「没死也半条命了,快把他抬出去,别让他脏了蝴蝶谷。」
「师、师父!」佛衣的口气开始著急:「不、不成的!您说过习武之人不能见死不救的啊!您不救的话……那、那怎麽成!」
「呸,我什麽时候说过这种鬼话?」她怒瞪他一眼。「你管我救不救的,快把他给我扔出去,别让他死在这儿。」
「师父……」佛衣一张脸全皱在一块,一张俊脸变成了苦瓜相。「不、不成啊……徒儿好不容易才救他来这,就是要师父想法子救他一命……」被她瞪的连话也说不完,只得一句句往肚子里吞。
「干我何事,救的人又不是我。我不救。」
「师父……」
丢下一脸苦相的徒弟,她悠哉惬意的步回屋里。走了几步,她猛一顿,停下脚步回头望著地下的灰影,喜得佛衣又笑了开来。
「师父,您要救他啦!」拖著躺在地上的灰影,跟前上去。「师父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得了。」她随意摆了手,不耐烦的微斥:「谁说我要救了?说了不救就不救,你笨到连话也听不明白?」
「那……那……」师父想怎麽样?他闷闷地问在心底。
她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回头对著佛衣,绽了一朵绝尘豔色的笑:
「你救。」
「嗄?」
「我说,你救。」徒儿长愈大愈笨,同句话都得说两次以上,真累人。
「呃……可师父……徒儿不懂医术啊……」要那人快点死也不是这麽折腾吧……
「为师堆著满山满谷的医书是假的啊?不懂不会去翻麽?连这点事也要我教?」她蹙眉喝叱。
「师父,可……那医书一时半刻之间哪看的完!万一、万一这人要是撑不过……」
「那看你是要下葬还是陪葬,自个儿选一样。蠢徒。」忍著气,她咬牙道。
「师父,哪不一样?」
「有,当然不同。」她又展笑意,只是眼底闪著熊熊的怒气。「陪葬呢,是你自个儿挖个洞,陪著他一块死;下葬嘛,则是为师的我念在咱们师徒一场,挖个洞埋了你了事。佛衣,你选哪样?」怒气又在勃发边缘。
「能省事就省事儿,师父要帮徒儿是再好不过了!」佛衣喜孜孜的彷佛师父要为他做媒,显然又忽略那股波涛汹涌的怒气。
握紧的拳头开了又张,张了又开。好一会儿,她沉声问道:
「佛衣,你想不想救这人?」
「当然想啊,师父。」糟,师父又恼了……他暗自在心中叫苦,可偏偏不知道她的怒气从何而来。
「不想我现下杀了他,就立刻把他拖进去,看你的医书救他去!」由沉吟渐变嘶吼,她又被他气得失了耐性。唉,蠢徒啊。
「是、是!」他急急忙忙拖著人进去屋内。
她看见那人的头随著地上的凹凸不平,也是前前後後点著头,跟著起伏不定。还没治好伤前,怕就先给撞死了吧……
唉,被她的蠢徒救了一命,不知是幸或不幸?
第贰回
从蠢徒拖著一团灰影进门後,他就没再出来了。
炙阳随著时间推移,日渐西沉,天边渐渐漫起一道紫霞,淡淡地笼罩著天际。
「哼,摆什麽谱。」本以为不用半时辰,蠢徒就哭丧著脸出门来求救,从正午方过等到黄昏,仍不见佛衣那张凄凄恻恻的脸。
「可别把人医死了。」她蹙了眉,可不想蝴蝶谷染上什麽尸气。
门边传来碰撞声响,她得意的笑了笑,随手拿本书卷,故作专心的阅读。
「师、师父!」佛衣跌跌撞撞的冲出门,跑向惬意品茗的她。
「嗯?」终於想起来要求援了是呗。「人救活了?」那就有鬼了。
「师父,不好了!」佛衣担心的指著门内的灰影,心急的说不出话来。
「你师父我好好的,哪里不好?」美眸蓦地瞠大,狠狠地瞪向蠢徒。就说了蠢,还真是蠢。
「师父,不是啊,徒儿是说在里边的那个人!」佛衣既心急又担忧的说道:「师父,那人身上好几口刀伤,脚上还有箭伤,全身上下都血呐!」
她闻言青筋微露。
「敢情你进去里边这麽久,就发现了这麽了不起的大事?」里面的那位没死,还真是命大。
「师父,我在里边急得半天,想起您堆了半高的医书,连忙跑去翻了一本《本草纲目》来瞧。」
那个人身上的血衣看了令人触目惊心,这蠢徒还在瞧什麽《本草纲目》?她暗暗叹口气问道:「好、好,总比没看好。那悟出了什麽来?」
「嗯……」想了一会儿,佛衣方道:「该给他疗伤,师父。」
这不是废话麽。唉,预料中的回答。她忍著气又问:「怎麽疗?他血流不止的,你伤药才抹上,又被血弄脏弄糊了。」
佛衣低头苦思一会儿,忽然抬头大叫:「师父,点穴!我得先点他身上的穴道止血。」
「总算是还有点脑子」她点点头。「那去呗。」
兴冲冲的步伐才跨出一步,又垂头丧气的伸回来,佛衣皱了脸:「师父……徒儿……不会认穴道……」
她彷佛早有预料般的扔出一本书,水眸睨了桌上那本书一眼。
「这有穴谱,你就边看边照著做,还要给我记到心底去,明白没有?」
「师父……徒儿……徒儿……」有苦难言。
「想救人的不是你麽?救啊!万一他一口气咽不上来,你就给他收尸去吧。」她挥挥手,不愿再说几句。
佛衣只得苦著脸,无可奈何的拿著穴谱进去房内。
她望了门外的紫霞,算算时辰也该用饷了。她往灶房去,拿著柴火先搁在一边。接著引屋旁古井的水,洗濯白米。没准备多久,她就听见蠢徒夺门而出的声音。
她甩甩手,气定神閒的问道:「又怎麽著?」这才像她的蠢徒,什麽事都得发出疑问才对。
「师父!」佛衣飞奔至她跟前。
「血止了?」
「师父,血是止了,可他的血……是青黑色的。」
「哦?」她挑了眉问:「寻常人的血通常呈暗红或者赤红色,为什麽他的血却是青黑色?」
搔头想了想,佛衣回道:「师父,因为……他不是寻常人。」
怒气汹涌而上,青筋不知要露几次才行。中毒的人当然不是寻常人!
她忍著气低声道:「佛衣,《素问》看过没有?」
「还没呢,师父。您给我的穴谱还没看完,没接著另一本。」
「不想他死的话,你就先去看《素问》和《灵枢经》,你就会明白他的血哪里和寻常人不同。」
「师父……」还真不帮他啊?那人……万一给他医死了怎麽好……
「去啊,你杵在这做啥?」她瞪了佛衣一眼。
佛衣愁眉苦脸的进了门,没一会儿他又急急的冲出来向她问道:「师父,徒儿心底有几分不明白,能不能问师父?」
「想问什麽?」
「师父,若有一人身染邪秽,布於主脉之中,敢问取何针?」
「想用针灸?」她眼里多了几分欣慰,好好好,他可没忘了穴谱,真令人感激涕零。「身大,其末圆,长三寸半,用锻针。下针各小穴,堵其邪气,秽息自从大穴而出。」
她走进门内,瞟了堆在一旁的医书,从最下边抽出了一袋又黑又旧的东西,随手仍给佛衣:「哪,所有的针全在里头了,你自个儿慢慢捡来用。」
「那师父,该下针在哪些穴道?」佛衣接过布袋,眼睛不自觉地亮了起来。
沸腾的眸子又冷了下来,她凌厉的瞪著他:「要不我经手给他瞧瞧,这岂不是更妙?」
「多谢师父!」佛衣笑的閤不拢嘴。「师父可真是大好人啊……呃……」瞅瞅师父神色,好似又火了。他暗叫糟,急忙答道:「师父,您好好歇息,这小事徒儿来便成。徒、徒儿马上进房给他瞧病去。」
「等等。」她出声喊住了他。
「师父!」佛衣喜滋滋的回头,心下以为她老人家回转意。
「瞧你乐得。」她扬眉一笑。「喏,我担心你整日来问我医术,问得分神了,万一没时间医治躺在里边的那人可就不好。你呢,一日只能来问三个关於医术的问题,只许少不许多,明白不?」
「师父!不分神的!」这话吓得佛衣胆颤心惊:「有的问题徒儿多看几眼就明白,有的可是怎麽看也不明白,得问师父才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