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无声——mysky2046

作者:mysky2046  录入:01-24

春回大地,草长莺飞,万物欣欣向荣。

八中除了体育老师跟乡下老婆离了婚,一本正经的政治教研室主任和新来的音乐老师勾勾搭搭,一个高中男生至使两个女生同时怀孕而一起被开除外,没有什么其它令人激动的特别新闻。

 

只是我又染上了个坏毛病。我开始喜欢在上课的时候摸小磊的大腿。

我也不记得那个毛病是怎么开始的了。最初的时候小磊还紧纂着我的手不让我瞎摸,后来也就听之任之了。小磊的大腿因为经常运动的缘故,结实有力,摸上去手感特好,让我欲罢不能。


老师在前面讲课,我就在下面乱摸,真的是很刺激。我俩都一本正经地看着黑板,不过小磊的俊脸上时不时掠过被强制压抑的快感。

有一次我去化学老师的办公室去上分,(那时我已经荣升化学课代表了),她一边批改考试卷子,一边抬眼看着我,说:“别以为你和郭磊上课的时候在后面搞的小动作我看不到。”


我吓地手中的笔差点掉到地上,心说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们化学老师是个中年妇女,不过很有趣,她是唯一一个在我面前不假正经的中学老师。她特别喜欢我,看得出来也很喜欢小磊。

她见我不言语,很八卦地问:“你们班是不是有很多人追郭磊啊?”

我心说你让我怎么回答啊。难道让我告诉你,不错,我还是其中一个呢。

“现在的女生啊,就迷他这样的。”她转过身去,跟教研室里其他的老师道:“这小子以后要是不去演电影啊,真可惜了。”

然后他们就开始议论上现在的文艺界如何腐朽靡烂,电视上的女星为何越穿越少。


那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我问小磊是不是有很多女生追过他。他看看我,用手轻拍着我的后脑勺,笑着不语。

然后他脚下突然用力,车子一下窜到前面。他的双手撒开车把,插在口袋里。自行车还在笔直地前行着,夕阳下的天边映衬出一个少年潇洒飞扬的背影。


三十一


广东话是一种粗俗却不失生动的方言。我很喜欢它把“我的男朋友”称做“我条仔”,有种格外的亲腻。

我条仔,那是我的所有物。看到我条仔很靓是吧?不过眼见手勿动。死八婆,敢溝我条仔,活腻了?


小磊有个很要好的小学同学叫林涛的,经常会来找小磊玩,我对此很是嫉妒,尽管他长的又黑又瘦又矮。

小磊每次见到他都很高兴,两人一下国际象棋就下半天,把我丢在一旁不理。

 
            大概是棋逢对手的缘故吧,小磊觉得跟林涛下棋比跟我下要过瘾多了。有一次又是一屁股坐下就不肯起来,总是嚷着“再来一盘”,我怎么拉他出去玩都拉不动。


我很生气,就赌气说那我回家了。他居然连头也没抬,就“嗯”了一声。

回家以后我越想越气,居然混的连林涛都不如了。不行,我得给他点厉害瞧瞧。

第二天一早到学校的时候,郭磊还没来。我就坐回到我原来的位置。

我的同桌周丽很惊异地看着我,问:“你怎么不坐后面去了?”

“你管的着吗?”我没好气地回她一句。

“稀的管你。”周丽皱着眉。过一会,她捅捅我,跟我商量道:“今天柳凤想坐过来,我俩有点事要说,你还是坐到后面去吧。”

“你们还有什么破事能说?”我不屑地说,正要回绝她,可转念一想,柳凤的同桌是永忠,平时跟我关系也不错,我就换过去坐一天,也气气小磊,便道:“你让柳凤坐过来,我坐她的位置去。”

 

小磊进来的时候,我偷眼望着他。他见我没坐到他身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就坐下了,看也不看我这边一眼。我心里这个气啊。

慢慢地我才发现原来柳凤换过去坐是大有深意的。柳凤是个又漂亮又风骚的女孩,早就看她对小磊有意思,想不到她会这么主动。课间的时候,她总是转过身去,和小磊搭话,一双含笑的媚眼紧盯着小磊俊俏的面孔不放。好在小磊倒是不怎么搭理她。


可是他也不过来和我说话,对我视而不见。我赌着气,希望他能过来哄哄我,哪知这个木头根本不解风情。

放学的时候,我也没等小磊,和理大帮的一群人一起回去了。

我们的冷战就这样开始了。那几天,我一直坐在永忠那儿,郭磊也不跟我说话。

阿锐居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不睦,象苍蝇发现了有缝的蛋一样,飞扑过去。只要一下了课,就往郭磊那儿跑,和他有说有笑的。

我心里气的要命,又不好表现出什么,只好和理大帮的那些人嘻嘻哈哈的混过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发现事情已经完全不是我能掌控的了。阿锐和郭磊的关系日渐亲密,而我和他之间刚刚萌芽的感情眼看就化做流水。一时间,我不知如何是好。


继续这样下去吧,我心里难受不说,我们的关系也要泡汤;可是让我主动认错吧,我又实在低不下这个头。本来就错不在我,再说要是这回我先服了软,他以后还不更猖狂了。我是又气又难过,觉得他一点也不重视我。


有一天,下了自习我到操场边溜达,见郭磊在和一帮初三的学生踢球。远远地见阿锐站在大门边上,喊着郭磊的名字给他加油。

我心里酸酸地想:奸夫淫妇,真不要脸。

想着正要往回走,郭磊却朝我跑过来。他边跑边脱掉上身的秋衣,跑到场边扔到我的怀里,用命令的口吻道:“给我拿着。”

我很想给他扔回去,你当我什么人啊?可他衣服上的味道真好闻,还有他的体温在上面。想着,我不由地抱得紧紧的。

春风扬起地上的尘沙,朝阿锐站的那个方向吹过去。远远地看到球门上的网在晃动,阿锐抬手揉揉眼睛,好象被风沙吹迷了。

三十二


这样的小插曲,让我俩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转眼到了我的生日。回家的路上,我跟小磊说那天是我的生日,小磊说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好给你准备个礼物。然后非拉着我去他家,说是要做几个好菜给我过生日。


回到家,却进不去屋了。门梁上的钥匙不见了,小磊说一定是他哥拿走忘了放回去了。

我俩就坐在走廊的窗台上,他搂着我,我坐在他的怀里。

那时正是下班的时间,楼道里来来回回的人很多,小磊还和他认识的那些叔叔阿姨打招呼。那时的人对两个男孩间的搂搂抱抱好象根本不当回事。

我让小磊给我讲个故事,小磊就给我讲了个《彼得大帝》的故事。我还记得回家以后我把那个故事详详细细地记在我的日记本里。那是一个我永远都不会讲的故事。我觉得只有小磊这样的男孩子,才会喜欢那么雄心勃勃的故事。


那天,天阴阴的,风从窗外吹过来,带着春天特有的气息。

我靠在心爱的小磊哥哥怀里,拉着他的手,幸福溢满全身。

讲完故事,小磊问我有什么生日愿望,我说希望以后每年生日都能和他一起过,每次他都给我讲个故事。

他看着我笑着,爱怜地摸摸我的头。

我说以后可不要忘了我的生日啊。

他认真地看着我,点点头说,不会的,永远都不会。

三十三


小磊的生日是我生日的整整两周之后。后来我迷上星座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尽管是同月的,却是不同的星座,但我的月亮星座和他的太阳星座是一样的。我很想给他买一个他喜欢,又有纪念意义的生日礼物。到五商店(现在的百货大楼)旁边的小店逛的时候,我发现橱窗里摆了一个很漂亮的摩托车模型。


小磊非常迷摩托车,有时看到路边漂亮时髦的摩托车,他就走不动道了,非要凑上去看看不可。那时我就想,以后我挣钱了,就先给他买辆摩托车。

那个模型车特别酷,是赛车款,据老板说是日本进口的。我问他多少钱,他说三百,我吓了一跳。

那时的三百块钱对我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我妈一月也就给我十几块钱的零花钱。拿出过年的时候几个舅舅给我的压岁钱,凑在一起,也才一百五十块。可我实在拿不出更多的了。


第二天,我又去那家小店,跟老板商量能不能便宜点,老板问我出多少钱。我很老实地告诉人家我只有一百五。

“一百五?不行不行。”老板拼命摇头。“最少二百五。”

我笑起来。“二百五,多难听啊。我真的没那么多钱。”

老板看我成心想买,就把那个摩托车从橱窗里拿出来,摆在我面前。“你看,这可不是一般的模型。车灯能亮,座位下还有机关。”老板如数家珍。“你瞧,这儿还有把小钥匙,可以开后备箱的。”


我一看更加爱不释手了,缠着老板要买,可老板降到两百后无论如何不肯再降了。

我就赖在他的小店里不肯走。老板又气又乐,问我是给自己买,还是给别人。

我说是给我的好朋友的生日礼物。

他问是男孩还是女孩,我说男孩,是哥们。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盯着我看,问:“是特别要好的那种,是吗?”

我当时也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就点点头说:“对,特别好。”

老板想了想,说:那我就做回赔本的买卖,一百五就一百五。

我乐的蹦起来。老板还帮我用彩纸包起来,出门的时候还叮嘱我以后常来光顾啊。

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那个模型我是买便宜了还是贵了。可我想,有些东西的价值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小磊生日那天,我把他拉到我家,我妈给他做了长寿面。吃饭的时候我问他的生日愿望,他放下筷子认真地想了想,说:“我想做个警察。”

我有点失望,因为他没说要跟我在一起之类的话。不过我知道他是那种在心里不肯说出来的人;我还有些诧异,那是我第一次听说他要当警察,我还一直以为他很厌恶警察呢。


我笑着捏着他的耳垂,说:“你这个小流氓还想混进我们人民警察的队伍。”

他也笑了,红了脸,很可爱的样子。

吃过饭我送他到楼下的时候,悄悄地拿出那个彩纸包装的盒子,递给他。

他三下五除二地拆开盒子,一看里面的摩托车模型,就蹦起来,搂着我,在我脸狠狠地亲了一下,说着:“知我者,小涧也。”

我心里乐开了花。

然后他又问:“很贵吧?”

我装做潇洒的样子说咱们兄弟还讲钱。接着我又给他演示里面的各种小机关,他越看越喜欢。

我找出那把小钥匙,打开后备箱。小磊惊奇地问:“这里可以装什么啊?”

“可以装很多小秘密啊。”我悠悠地道。

三十四

 

那时八中隔壁有个警察学校,有时放学的路上,小磊会盯着那些出出入入的警校学生看。

“你还真想当警察啊?”我勾着他的肩。“怎么想起来要当警察呢?”

“就是想当。”他偏过头来看看我,拽拽的。“哪有那么些为什么?”

“你去当警察,我怎么办啊?”我捏捏他的肩膀。

“我就去隔壁这个学校,离八中这么近,到时我天天回来看你。” 他冲我笑笑,捏捏我的脸。“放心,我不在也没人敢欺负你。”

 


因为我的缘故,小磊和我们班其他同学的关系也变得比较友好起来。中午他会和我们一起吃饭,和我们班男生一起踢球。有时他下午不训练,我们就和理大帮的人一起结伴回家。


我们班的同学逐渐发现小磊并非传说中的那么可怕。校运动会上他又给我们班拿了好几块金牌,喜的我们班主任眉开眼笑。他的学习成绩也在逐步提高,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原来他的那些小混混朋友,因为郭阿姨下死命令,他也不怎么来往了。郭阿姨曾当着小磊的面跟我说:“小涧,要是他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就跟我说。看我回来不打折他的腿。”


我当时吓的冲小磊眨眨眼,哼哈答应了。

可那些田径队的人,因为训练的缘故,每天还是要见面的。但他们也看出小磊不是以前的郭磊了,拉他几次,他都推了。往后打架斗殴的事也就不叫他了。


一个初夏的午后,大家正在上自习,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喊声。有些好事的男生趴到窗口去瞧,然后回头兴奋的报信:“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一会儿的功夫,见一个脑袋上血刺呼啦的人跑进我们班教室,手里还提着一个粗粗的木棍。胆小的女生吓的大叫,把脸扭过去不敢看他。

那人冲着小磊跑过来。到了近前,我才认出他是小磊他们田径队的队友,专攻长跑的。人又黑又瘦,头发卷卷的,外号“阿尔巴尼亚”,简称“二八尼亚”。


他跑到小磊近前,气喘吁吁地道:“磊子,五子他们在南关车站那儿跟南关的那伙干起来了,咱们人手实在不够。。。”他的额上有一道口子,还往下滴着血。


小磊犹豫着:“二子,我。。。”

“磊子,不是救急我不会来找你。”他抹了把从额上滚到眼角的血和汗水。“五子他们实在支持不住了。你要不去今天咱们哥们就得让人灭了。”

小磊有些游移不定,似乎想站起来的样子。我赶紧拉住他的后衣襟,压低声音道:“你忘了郭阿姨的话了?”

二八尼亚看着小磊似乎要起来,可又没动,急的骂起来:“好,好,磊子,你个孙子,就做你的缩头乌龟吧。你他妈忘了上次跟三十九中干仗的时候,五子他们怎么护着你来的?”说着转身就走。


小磊“蹭”地站起身来,跟了出去。我是拽也没拽住,急的我在后面大喊:“郭磊,你不想去警校了?”

他听到我的叫声,脚步似乎停了一下。然后却头也没回,大踏步跑出教室。


我心里又气又急又担心,冲到窗口看时,见小磊已经出了教学楼,手里拎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尺多长的钢筋,和楼下的几个人会合在一起,横着膀子就跑出了校门。


那是我看到过的小磊最杀气腾腾的背影,简直无法和那个躺在我身下,温柔地搂着我,吻着我人重合在一起。

三十五


在这里想聊两句关于义气的问题。很多人的观念里,东北人很讲义气。我觉得义气这个词有点象我们以前讲的共产主义。二十岁前相信它,那是热血青年;二十岁之后还相信它,就变成有点不识时务的呆子了。


年轻人的冲动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旺盛的精力找不到喧泄的出口。年纪渐大,身体里热血也少了,便不大那么容易沸腾起来,人也渐渐圆滑平和起来。只是年少时那忘我的冲动,也常令人禁不住缅怀凭吊一番的。这大概和过了更年期的人,对以往在床上生龙活虎的那段日子的怀念是一个道理。


但我个人以为,义气两字,决不单指一时间的冲动。那种对朋友的承诺,危难时的扶助,才是真正的义气之举。从这点上讲,小磊可算个真正义气之人。那是后话了。

 

那一仗打的十分惨烈,死了三个人,包括二八尼亚说的那个五子。伤的更是不计其数。万幸的是那天小磊他们还没赶到事发地点,大批警察已经到了。小磊半路上正碰到那些八中望风而逃的小痞子,听得如此,小磊当时就扔了手中的武器,也不敢回八中,跑到地质学校里面躲了起来,想来当时形象也不怎么好看。

推书 20234-01-24 :且听凤吟 第七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