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内,全是范涛浓重的喘息,终于……一声满足的叹息,他释放了出来……
我努力咽下那恶腥的液体,抬头向他挤出一丝微笑,“涛哥……这样做……可以了么?”
范涛的喘息声渐平,但他眼中的欲望却没有消散,只听得他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凶狠地对我下着命令――
“再做一次!”
11
一个月没来上学,当我重新走进课堂,班里却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同学们只是冷冷地瞅了我一眼,便回过头,各干各的。
没有问候、没有关心,本来我就不指望这些,但是……甚至连一句疑问也没有。
原来比蔑视更让人难受的,是冷漠。
原来,我是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
要是平时,我铁定会找茬闹事。
可是今天不同。
我太低估了范涛这个精力过人的家伙,昨天晚上在酒吧里做了之后,回到公寓里还缠着我不放。天蒙蒙亮,我才浅浅地眯了一小会儿。
我头昏脑胀,有些意兴阑珊。
我自顾自的往自己的座位走去,不料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扑通一声,我摔倒在地上。
额头磕到了桌子角,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我用手一摸,手上沾满了腥红的粘糊糊的液体。
我缓缓地从地上爬起,面无表情。
教室里,有人在倒吸气、有人低下头不吭声……虽然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很滑稽,却没有一个人笑。他们无一例外的置身事外,生怕我把这股无名怒火发在他们身上。
这就是我想要的?
没有嘲笑、没有明目张胆的鄙夷、甚至连正常的好奇都没有。
我随手抹去头上的血,没有说话,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我没有带纸巾,更不会有人会递给我,我悄悄地把手上的血擦在了作业本的白纸上。
原来,我的血,还是红的,并不是黑的。
我的沉默,助长了他们的胆量,一声低低地尖嗓传来,“活该!”
活该?我想起昨天我在范涛身下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泛上一股苦涩,的确是活该!
中午,我坐在校园里偏僻的一角。
远处的操场上,隐约有欢笑声传来,可那些,不属于我。
我静静地坐着,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我觉得自己好象已经陷入一个泥沼,正在逐渐地往下沉、往下沉……我以为我不挣扎、随波逐流,就能够不陷落,就能够在未来找到一个支柱爬出来……可是我错了,挣扎,会让我立刻灭顶;而妥协,只会让我慢慢陷落……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
“风苒!”我一回头,黎明那干净爽朗的笑容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果然在这里。”他说着,在我身边坐下,“我到教室去找你,结果你不在。我就想,你是不是到这里来了,真被我猜中了!”
他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装着的饭盒――上次我送给他的饭盒,舀了一勺饭放进嘴里,边嚼边口齿不清地说,“你怎么坐在这里?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我含糊的回答,扭过头,不去看他的脸。他的脸,那样干净、那样纯洁、让我……嫉妒。
不料,不争气的肚子这时抗议似的咕咕大叫起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除了酒,我基本上什么都没吃。
“哈哈!风苒,你的肚子叫得那么大声呢!”黎明嘻嘻笑着,“还没吃对吧?要不要和我一块吃?”
谎话被当场揭穿,我的脸红了,一声不吭。
“怎么了?刚出院没胃口?今天我带的菜虽然没有汤,但是我做的炒豆芽和红烧茄子也很好吃呀!包你喜欢!来,尝尝我的手艺!”说着,他掰过我的肩,让我的头转向他……“风苒!怎么回事!你的头怎么破了!”
他一声惊叫,用手指轻轻触碰我已经结痂的伤口,焦急和心痛的神色溢于言表。
暖意,仿佛从他的手指一直传到我的心底。我冰冷的手冲上来,缠住了他的手,贪婪地汲取着每一丝温度,竟然舍不得放开。
“不小心摔了一跤,撞的。”我说。
他反握住我的手,让我的手指在自己额头滑动,“你看看,这么长一道口子。自己这么不小心,刚出院,又受了伤……风苒,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他的手柔软地包容着我的手,他靠我靠得很近,我甚至闻到了他口里淡淡地茄子味……突然,我靠上他的肩头,温热的泪,滴落在他的肩膀上。
这泪,不带虚伪,不带做作,是从我心底留出的泪,又苦又涩。
“怎么!我弄疼你了?”他哆嗦了一下,迅速收回他的手,转为扶住我的肩。他伸手想抬起我的头,我却固执地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不肯离开。
“疼!”我含混地说了一句,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的手改为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很象小时候学步摔了一跤时奶奶轻抚我的手,“对不起……是……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别哭……很……很疼吗?”
我在他肩上赖了几秒钟,然后深吸了几口气,抬起头,扭到一边,胡乱抹去脸上残留的液体,这才回头看向他,“没……没事……不疼了……”
“瞧你”他的脸微微发红,他的笑依旧纯净,带着点怜惜,又带着点揶揄,“几岁啦?碰一下就哭!”
“哼,要你管!”我的脸红了,故意装出恶狠狠的语气。可是这时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下,完全破坏了我的形象。
“呵呵”,黎明笑了,“过来吃饭吧。”
“好!”发泄过后的我又恢复了生气,我很无赖地凑到饭盒旁边,“我饿了,我要吃!”
只见黎明舀起了一勺饭,却不递给我,犹豫道,“可是……可是……我只有一个勺子啊……”
我“啊唔”一口,对着黎明手里的饭勺,一口咬掉他舀起的饭,满意地大嚼,“怕什么,一起呗,我又没病!别告诉我你有肝炎!”
“我也没有!”他的眸子里莹光闪动,手却没有停,舀了一勺炒豆芽,送到了我的嘴边。
……
等到吃完,我才回过神来,一盒饭,好象大半都进了我的肚子!
看着他跑到不远处的水龙头旁,把饭盒洗净,又小心地放进布包里。我斜靠在树上,嘲笑道,“黎明,怎么这么婆妈,洗个饭盒这么老半天!”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的脸白里透红,看得我有些心缘意马。
他走到我身边坐下,靠在树的另一边。
我不着痕迹地挪了过去,身子半靠着他的,感受到他的骨头轻轻硌着我的,那种暧昧的触感,让我感到温暖和满足。
是的,我是特意坐在这里等他的,因为我知道他经常躲在这里午餐;
是的,我贪婪他温暖的怀抱,因为我知道他会心疼我的痛;
是的,我利用了他对我的友情;
是的,我是个卑鄙狡猾的小人。
可是今天,就今天,让我任性一次。
接下来,就到了一学期一度的期末考试。
这段学生最痛苦的日子,却是我风苒最轻松的日子。
我用这个理由,拒绝了范涛好几次。“我要看书”“我要复习”“住院拉下了很多课”……我的理由越多,范涛就越抓狂,这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色魔!
于是,当我刚刚考完最后一科走出校门,就被等候在校门口的范涛逮住了。
妈的,他好象是不考试的?
他一把抓过我,径直向校外停着的小轿车走去。那是一辆宝马,听说是他老头子送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他打开车门,用力把我往后座上一塞,跟着就钻进来。宝马车相对宽敞的后座空间一下子挤进了两个人,顿时显得异常拥挤。他象一支蔓藤一样缠绕上来,身体和我紧密的贴合。他的大手抓住我不长的头发,因为用力过猛抓得我头皮刺痛,令我的头不由自主地凑向他……一股烟草的味道,立即钻进了我的嘴巴里。他过于激动,他的牙齿和我的牙齿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可他全然不顾,目标明确地找到我的舌头,用力吸吮,“小苒,你……好甜……想死我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我有些发蒙。我意识到这是在车上,使劲地推他,嘴里含糊地说,“不……不要……在这……里……外……面……看……看得见……”
“里面看不见!”他不耐烦地按住我乱动的手,轻轻咬了一下我的下唇以示惩罚,继续贪婪地吮吸着、啃咬着……他混身躁动不安。他大力把我拥向他,又用全身的力量压住我,仿佛只有把我嵌在他的身上,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平静。他的手,因为激动而哆嗦,从我的领子里探下去,扯脱了我几粒钮扣……
叮……正当我被他压得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起。看着手机的来电显示,他低咒了一声,喘着气,稍稍将我放松了点,按下了接听键。
“爸?嗯……嗯……晚上六点……飞机!知道了!知道了!”他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五点半。
他从我身上爬起,打开车门,走向驾驶室,边走边命令我,“去,坐到前面去。”
我扯扯衣领,从后座上爬起,老老实实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这次暑假……”他边说边发动了车子,“老头子要我跟他去日本渡假……要去两个月……今天就走,下午六点的飞机。”
哈?六点的飞机?
哈哈?两个月在日本?
哈哈哈?我做了什么善事,老天爷这么优待我?
我在心里乐开了花。
范涛看见我低着头没有作声,道,“怎么?生气了?怪我不带你?哎,我也想带你去玩,但是老头子……老头子古板,下次……下次我专门带你去。”
和你?能省则省吧!好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我还来不及消化,只好把头埋得低低的,不吭一声。
“臭小子,闹什么别扭!”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住我的后颈,就象提拎着一只猫,“你到底是舍不得我啊……还是舍不得到日本去玩的机会?我会给你带东西来的,以后机会多得是!你想去哪都成!靠,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想去,还不是老头子逼的!好不容易等你考完了,我本来想……本来想……”
说着,他色眯眯地凑向我,在我脸上咬了一口,“吃了你!”
“专心开车!”我不悦地指着前方,“你想我死是不是?”
“别装了,小苒!”范涛显得特别愉悦,“你的脸都红了!难道你不想?”
想我就是你孙子!
范涛把我载到了公寓楼下,我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他却叫住了我。
“什么事,涛哥?”我问。
“喏,给你的!”他递给我一样东西,原来是一张金卡,“这次没能带你去,补偿给你的!自己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吧!回头我从日本回来再带礼物给你!”
嘿,真象八点档电视剧里好色老板对小蜜。我轻笑,接过,“谢谢涛哥!”
“小苒!”看我转身要走,他又叫住我,“我不在,自己小心!别到处惹事,吃亏的是自己!万一有事,找阿龙阿峰他们,我已经交代过了。手机记得充电,24小时开机!”
说完,他一把搂过我,大力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小王八蛋,记得想我,不准到外面勾三搭四!否则我要你好看!”
我挣脱他的怀抱,下了车,看着他发动车子,看着他挥手向我道别。
当他的车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脸上露出无比灿烂的笑。
12
在弄堂里来回转了几圈,又问了三四个人,才找到黎明的家。
唉,都怪我,上次走的太勿忙,居然忘了他家是几门几号。
最后,站在他家斑驳的红漆门口,我却犹豫了。
他在不在家?
我来得会不会太冒失?
无数的念头闪过,从早上起床开始到走到他家的兴奋劲已经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忐忑不安。
终于,我抬起手,敲了敲门。
没有回音,我看看手表,才早上八点,应该有人在家啊,不会这么早就出去了吧。
不死心,我又敲了敲门。
“谁啊?”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竟让我的心咚咚跳个不停。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声音会让我这样心潮澎湃。
“吱”的一声,门开了,“风苒!是你!”黎明的反应和我预想的一样,又惊讶又欢喜。
我咧嘴笑了,“是我!我来找你玩的!”
黎明穿着一件白T恤,黑短裤,手上满是泡沫。
“快进来。”他把我往里让,“我正在洗衣服呢,你怎么这么早来啦。”
“放假啦,没什么事做,就来找你呗。”我边说边走进屋子,打量了起来。
这是一间老式的房子,无所谓厅和房,就是一里一外两个套间。外间搁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张床……这大概就是上次我躺过的床。我猜想,黎明应该睡在外面,里面的应该是他妈妈。我已经打听过,他爸爸早就死了,他和他妈妈一起生活。
果然,他对着里屋说着,“妈,是我同学来了,风苒,我跟你提过的!”
我有些紧张,怯生生地走到里屋,“阿姨好!”
虽然我早就听说他妈妈长期卧病在床,但看到床上那憔悴而苍白的妇人,还是吓了一跳。黎明的妈妈很和善。“风苒啊!”她说,“是小明的好朋友是吧,我常听小明提起你。原来是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小明,快好好招呼你同学,唉,家里太乱……风苒你不要见怪。都怪我这病……唉……只苦了小明,每天还要辛苦照顾我……”
“妈……”黎明打断了黎妈妈的话,“别说了,你休息吧……”
说着,黎明把我扯到了外间。
“你坐,我给你倒杯水。”他找条毛巾擦了擦手,忙着去找开水瓶。
“不用了!”我拉住他,他手上的肥皂没擦净,滑溜溜的,摸起来好舒服,“我不渴。你去忙你的,别管我。”
“哦,那你先坐着,我很快洗好衣服就出来陪你说话。”
“好的!”我答应着,走到黎明的书桌旁,坐了下来。这是一张陈旧的书桌,桌子的玻璃板下,小心地压着一张三口之家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眉目依稀与黎明相似,尤其是笑起来露出两行白白的牙齿,让我想起黎明那干净爽朗的笑;照片上的女人,应该就是黎妈妈,照片上她很年轻、很漂亮,让人实在没法和刚才病怏怏的样子联想到一块;黎妈妈手上抱着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这应该是黎明了!呵呵,原来他小时候这么胖,脸都鼓了出来,脖子也没有,跟现在瘦不拉叽的样子还真不搭界。我轻轻地用手指在桌子上沿着黎明的轮廓画着圈圈……曾几何时,我也希望自己能有这样一张照片,黎明……你比我幸福……你还有这样的照片……
“看什么呢?”黎明走了过来,在我耳边问。
我回过头,看着他尖尖的下巴,笑了,“看照片啦,噍,你小时候好胖!”
“嘿嘿”,他看了一眼照片,傻笑了两声,“是啊,我小时候的外号叫小胖猪呢。”
“呵呵……小胖猪!”我被他逗得直乐,一手扶住他的肩,一手掰过他的脸,“来,笑个给我看看。”
他莫名地看着我,脸微微发红,但还是给了我一个憨憨的笑容。
“哈,真的也!”我指着他的脸,又指指照片,“你笑起来左边有酒窝,右边没有!”
“真的吗?”他摸着自己的脸,拿起镜子,对着镜子露出了无邪的笑容,“真的啊……我都没有发现……风苒,你观察还真仔细!”
“那还用说!”我大言不惭地回答,“你事情做完了?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去溜冰怎么样?”
他面露难色,“对不起……风苒……我还要去麦当劳打工,九点就要去。”
打工?想起当日在蓝色月光遇到的情形,我暗自懊恼,我早该想到,暑假这么长时间,他一定会去打工!
看到他露出抱歉又惋惜的神色,我笑着拍拍他的肩,“打工?好啊,我也一块去!”
“欢迎光临麦当劳!请到这边点餐!”他清脆的声音在纷杂的店面里显得尤为悦耳。
我拿着抹布,在店堂里忙碌。 自 由 自 在
我运气不错!今天正好有个人辞工,经理看我是黎明带来的,没说二话,就让我顶了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