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就著月光看,方才拧的地方竟已经红了一片,心里又是歉疚、又是後悔,微拢的眉间更是蹙满了心疼不舍,在拧疼他的地方揉搓起来,动作轻柔已极。
轻哼一声,带著点讽谑,东说道:「刚才下手那麽狠,现在又装这心疼样子给谁看。」
不料锦却抬起头来,认真以对:「对不起。」
原以为锦肯定是胡闹几句,没想到他会恁般认真的道歉,东倒是不好意思了,垂下眸,轻声说道:「骗你的,也不怎麽疼。」
「这句才是哄我的吧!」锦幽幽叹了口气,接著说道:「你要真想哄我索兴哄彻底吧! 答应我搬回来好不好?」
东不拒绝也不答应,只是抬头望著天上明月。知道东在这事上甚是执著,锦也不好再讲,二人就这麽沈静下来。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轻响,地上漏下的月光也随之摇曳不定,好像二人现在处境一般,看似和谐甜蜜,实则捉摸难定。
觉得东的脚暖得差不多了,锦脱下自己的刷毛拖鞋套在他脚上。暖烘烘的感受一下由脚底熨贴到心里,东的唇角淡淡绽开了笑。
「你自己不冷?!小心著凉了。」
「我不过脱双鞋子你就担心我受凉,你这样子倒就出门了,怎麽就不会多想想自己!」锦摇著头好笑。
「我生病了自然有人照顾,麻烦难过的也不是我。」东嘻嘻笑道,倒带著几分撒赖的意味。
「那换我生病好了,也好享受享受你的照顾。」
「星期一我便回家了,要死要活都是你自己的事了。」话回的很是凉薄。
「就知道你半点良心没!」啐了声,锦拿出另一双鞋套在脚上:「还好我有准备了。」
「你把我的鞋都带来了,干嘛还脱你的给我穿?」对於锦的举动,东有些不解。
阻住东要脱掉拖鞋的手,锦说道:「好不容易给你捂热了,再让你穿凉飕飕的鞋岂不白费功夫。」
「你倒想得周到。」东没再坚持换回自己的鞋子,眼角却蕴上了一抹温柔。
「我想得周到的事可多著了,可惜人家也不领情。」锦带著笑却有些淡淡的抱怨。
知道锦兜来兜去又兜上了叫自己回锦织家住的事,东只笑笑不再说话。
料得到是这番景像,但还是失望,叹了口气,锦说道:「你嘴里说不恨我,但心里始终不肯原谅我。」伸手贴在东的肩上,动作恁般轻柔,好像怕碰碎了他一般,语气却是自厌又自责:「也难怪! 这
伤时时提醒著你被我伤害的事实,你又怎能忘记。」
「不是这样的…」拉下锦的手,东只说了这一句便停了,不知是没有後话还是不知接下去该如何措词,只是低垂著眉眼。
契约 109 番外2-下 全文完结
更新时间: 05/09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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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样的…」拉下锦的手,东只说了这一句便停了,不知是没有後话还是不知接下去该如何措词,只是低垂著眉眼。
月光照在他微微颤著的睫毛上,原该乌黑的颜色竟淡成月白,沿著眼睫、眉毛、鼻梁…整张脸、整个人竟就要化在融融月色里。
锦看了一阵心惊,真怕他就这麽消失不见,手里不禁握得死紧。东给捏疼了手,抬起眼来不解的瞪著锦。
见到这生气盎然的眉眼,锦才放下心来,手上力气放缓了点,却仍是握著东的手不敢放。
脸上忧虑不掩又带点自嘲,锦说道:「你明明就在眼前、手明明紧握在我手里,但我就是有一种错觉,佛彷随时你都会抛下我消失不见…」这种感觉令人既不安又害怕!
轻轻笑了出来,东说道:「确实是你的”错”觉,没有人会说不见就不见的。」
这样安慰的话语听在锦耳里却是半点保障没有,心仍是空荡得厉害:「东,你永远不能体会我的感受,因为你从没有亲身经历过。几次你与死神擦身而过,我眼睁睁看著却丝毫无能为力…那种恐惧…
」
「别说了。」东把锦按进怀里,低声说道:「我明白…我也曾眼睁睁看著却丝毫无能为力…」断了的话语再接不下去。
察觉到抱著自己的身体倏然抖了起来,锦明白东想到什麽,心里一阵闷疼,反手抱紧了他,低低喊了出来:「你什麽时候才肯放了自己?!这事是琴子对不起你,你这样…是要她连死都不得安宁…」
怀里的人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在锦以为他不会回话时,东突然反问一句:「那麽锦又什麽时候才肯放了自己?!」
锦一下蒙了,完全不懂东所问为何。
放开锦,也挣开了锦的怀抱,东半转身望著天上星月,悠悠说道:「我不想回来这大宅,一半是因为琴子,一半却是因为你…」唇角勾起了淡淡的笑,笑里却有抹无奈:「其实在我心里琴子的事已
经淡了,就像你说的,不杀她才是对不起她,不放过我自己便是不放过她,但是你…」抿了抿唇,最後仍是一声叹:「唉…」
「你原谅了琴子,但却…恨我?!」锦问得声音都颤了起来。虽然他从不认为东会恨他,但回想自己对他的伤害,这不是不可能…愈想愈是如此,一颗心愈是惶慌虚空。
东像是听到意想不到的笑话一样,笑了一声,但随即又叹了口气,收回眼神也不看锦,只是望著近处的樱树,忽然不著边际的说道:「我这身伤已经好了很多,但也就是这样了。我最怕的不是旧伤复
发的疼,而是你歉疚自责的样子,那才真是叫我难受…」
从没想过东是这种想法,锦张开了嘴却没法发出声音。
转过头凝望著锦,眼里温润,话也低柔:「我已经放了我自己,可是锦呢?!锦什麽时候才要放过你自己?」
原来东竟是这种心思…锦感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清美醇厚声音咽得低哑,挠得人心底酥麻:「我不是不放过自己,而是放不下你,这辈子再也放不下了…你只看到我的歉疚自责,但那不过是我对你
最末微的感情…如果连这样你看了都觉得难受,那你想想你一人住在外面时,我的心是怎样担著、吊著、折磨著,你又怎麽舍得一再的拒绝我搬回来?!」
见东眼底挣扎动摇良久却仍是不肯开口,锦不由叹了口气:「罢了,我也不逼你了,相处这麽久我不敢说多了解你,但也明白顺著你的性子总能少惹些麻烦…」
听到这抱怨,东不由轻笑出声:「我哪里会惹麻烦了?!」
横了东一眼,眼里流泄的光芒要说是埋怨不如说是怜惜,锦摇摇头道:「惹麻烦的不是你,是你的性子,你愈是为人著想,愈是伤己伤人,以前你不肯说,我也不明白,总是误会你、伤害你,弄得两
败俱伤,现在…唉…」说到这里,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总之,宁愿我自己难受点也不再迫你就是了。」
东垂下眼,看著自己悬在空中晃盪晃盪的脚却也不答半句。
锦看著他的侧脸,只看到他不住扇动的眼睫,实在不知他在想些什麽。一向是这样,这人有话只藏心里,不论怎麽威逼软哄、旁敲侧击,他不想说的事便是连自己也难问出什麽。
锦心里浓浓的挫折一下涌了上来:「搬家这事我不会再提了。」
其实锦也是绝望了,就像他自己说的,东觉得好便好了,就算哄得他现在答应自己,搬进来後见他神伤憔悴的样子,自己又何尝好受。
东抬头睨著锦,问道:「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其实是有一点,这讨人厌的倔性子就不能为他改改!
「嘻…」东突然笑了出来:「你这个样子好像赌著气还硬说没有的小孩儿一样。」
还笑得出来你?!锦真是赌上气了,连著被子抱紧了他,恶狠狠的说道:「我倒真想赌口气,什麽也不顾、什麽也不管,把你牢牢锁在身边,让你一步也离不了我。」
东随锦抱去,半点没有挣脱的意思,只是笑道:「这才像你。」转过头来看著锦,一双眼睛眯得弯弯:「你说过,要是我肯为自己求你,你…」後面的话甚是不吉,东也没说下去。
「要是你肯为你自己求我,我真要高兴死了。」锦却半点不在乎,再次覆述出东杀了如月时他对东说的话。
嗔瞪了锦一眼,实在拿这人毫无顾忌的胡言乱语没辄,东没好气的笑道:「你要死了怎麽替我办事?下次别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接著口气一转:「我的房间改成我以前住的模样,最重要的,那张
床一定要换过新的。」说到这里,不自觉的又睨了锦一眼,微挑的眼梢说不出是恼、是讽、是怨、是笑:「你的床也得换,我不喜欢你和别人滚过的床。」
「嗳?!」锦有些反应不过来,东的意思是…要搬回来了?!而且他话里的意思是…妒忌?!一向只把他往外推的人,终於也有了这种情绪吗?!才绝望的心一下又活了起来,淡淡的甜随即漾上眉梢。
「再说一次…」锦笑得跟只狐狸一样,只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
「嗳!?」换东反应不过了。
「说你吃醋,为了我…」
薄薄的耳殻因为这句话瞬间染上淡淡樱色,直延伸到颈项、脸颊,东微带羞意的模样惹得锦又是一阵心旌动摇,忍不住吮在月光下更显白皙的颈子,舌尖慢慢往上,正待挑逗那小巧敏感的耳朵时,
冷不防被一把推开。
看著心愿未偿,略微错愕的锦,东伸了个懒腰,嘻嘻笑道:「冷死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说完也不理锦,缩著身体,拉紧身上被子便走了。
「等等,我陪你一起…」
「床还没换好前,咱们各睡各的…」淡淡丢下一句。
「不会吧?!」
「这是我为自己提的要求哟,锦不是该高兴的吗…」走远的人,声音虽薄却仍是清晰,连那带著淡淡的笑谑语气都听得一清二楚。
看著虽然缩著身体、蹬著拖鞋,却步履轻快,嘴里还低哼著歌儿走远的背影,锦不禁想,这家伙到是底是真为他吃醋,还是趁机整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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