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的拘谨,男人笑了。那样的微笑即使是同样身为男人的我也不得不承认,非常的动人,也非常的亲切。
走向我,他伸出了右手。条件反射下,我立即站了起来,握住了他的手。
「我很久没有这样做了。」字正腔圆的,他发出了一声感叹。
我瞪大了眼睛,嘴巴几乎合不起来。我没有听错吧?这不是幻听吧?
男人笑了笑继续说:「好久没有说这种语言了,我几乎都要忘了如何说了。」他说得有些困难,但我还是听清楚了。
「你......你......你......」我有些结巴了,咽了下口水,我呆望着他,这个冲击太大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说?还想问这是哪里?为什么你会到了这里?」
「对,对。」现在的我暂时无法言语了,只有不停地点着头。
「那我们何不坐下慢慢说,站着说太累了。」看着他坐在我对面,我也下意识地坐下了。
「其实,刚才的问题在六个水风前,我就已经问过了。」他说,带着点幽幽的口气。
「水风?」有些不解,我茫然地看着他。
「看我,都忘了给你说了。不急,我慢慢告诉你。」深吸了一口气,他继续说:「我已经从积之那里听说了你的名字,肖薛森对不对?」
我点点头看着他。
他笑着,露出了呀,非常的洁白。「忘记自我介绍了,陈飞易,与你来自同一个地方。虽然我很想说欢迎,但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只能说保重。」
我惊讶,几乎没听清楚他后面的话,只听到与我来自同一个地方。我跳了起来,看着他。
「不用惊慌,你非常幸运,」下一句他说得很轻,几乎让人听不到,但我还是听到了,「比我幸运的多。」
「现在就你一个人到这里来,还有没有别人?」他看着我问道。
「不知道,我在这个地方醒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人。」
「原来如此。」看出了我眼中的迷惑,陈飞易笑了笑:「放心吧,我会将知道的一切慢慢告诉你的。」
他的眼中带着回忆的目光,深邃而迷茫。「我和你一样,也是在莫名的情况下来到这里的,学会了这里的话,也学会了如何在这里生存。」当他说到生存时,他的脸上现出了痛苦的表情。
看到我担心地看着他,他轻松地说:「别怕,有我在,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其他就看你的......」后面的他没有说了。
「好了,现在是陈老......」
「老师。」
「对,是陈老师的教课时间了。你就好好的听着吧,中间不准打断我。」
这是一个未知的大地,与我所知的地球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相同的是这里也有人类的存在,不同的是这里只有人类和植物两种生物,而没有动物。
在这个世界中人类与植物互需,也互食。而我所见的怪物其实也是植物的一种,它以人类为食物,而自己也同时是人类的粮食。在这个世界中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来,因为必须面对来自同类和异类的威胁。
这里没有地球的四季变化,没有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白昼交替,只有水日与风日之分。水日一般持续时间为地球的七个月,而风日为九月。在水日的时候大地整日都是白天,而在风日的时候,大地是一片黑暗。
一个水风为一轮,而之所以叫水日和风日,是因为当大地由黑暗转换成白昼时会带来整个水风所需要的水;而由白昼转为黑暗时,大风是信号。这时我才想起,我来了那么久,却一直都没有感受过黑夜的到来。
听了这些后,我陷入一片惊异中。看了我一眼,陈飞易笑了:「有些不可思议吧,当我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他讽刺般地说:「我都忘了我是如何活下来的了。」
虽然与地球(我现在只能这样说了)的昼夜和四季交替不同,但相同的是这里的人过的也是群居式的生活。因自发或不自发而形成的各种团体称为邦,现在整个大地上最大的是三个邦,一个是现在我所在的亚各邦,还有二个邦分处在不同地方,一个是每而体,还有一个是升其邦。其他还有一些散落在大陆各地自行成立的小邦。
大邦比小邦有更多的人,更多的粮食,但是一个风日过后,一般大邦中至少要少五分之二的人,而那些小邦几乎是全员消失。因为一旦风日来到,人类无法出外去寻找食物,只能食用水日储存的食物,而且所住建筑都有可能因为风大或是植物生长的关系而摧毁。如果说水日是危险的,那风日便是人类的炼狱,为了争夺有限的粮食和有限的生存环境,人可以变成立兽。
我已经是处于崩溃的边缘了,崩溃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形容我现在心情的词了。一个之前无法想像的世界出现在我面前,而我根本还没做好任何准备。
陈飞易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很幸运,还有五十日就到风日了,在风日到来之前,我会想办法让你抛留下来的。对了,你会打架吗?」
「啊?」我看了看陈飞易,不解。
「因为,能留下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你与其他人进行决斗,获得留下的权利。再过二十日就是最后一次入邦的机会了,错过了这次,就只有......」他的表情变得忧郁了,眼神不觉恍惚起来。
我没有作声,看着他。
一会他像是回过神般看了我一眼,又浮现出那种笑容,美丽而忧郁。
「那与我同来的要如何?她是个女孩子。」我想起了雅若。
「那你大可放心,由于这个世界孩子的存活率小,而且相对之下女子较男子少得多。所以,这里有一个规定,女子是不准被伤害的,如果发现一律乱棍打死。各邦是无条件让成年女子进入受保护,但不属于该邦。在这个世界女子单独有一个邦,叫斯雨邦,她们是由分散在各邦的女孩组成的。」
听到陈飞易说起孩子,我突然发现自到这里以来,我就没有看到过小孩,正要开口问时,他突然说了起来:「你从森林中来,一定发现了很多小孩吧。」
我点点头。
「那些小孩就是在风日中诞生的,一般各邦会将他们带到二个风日以后,就将他们丢在森林自生自灭。」
我倒吸了一口气,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刚开始,我也无法相信,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毕竟连大人自己也无法保证自己的生存,又如何有心去保护其他人?而在森林中的孩子若能活过十个风日那他已经是强者了。」
正当我听得如痴如醉时,门开了。
门外古积之站在那里,对着陈飞易说话。
听了古积之的话后,陈飞易对我说:「看我们说的,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了,肖薛森,你去吃饭吧。」
「那你呢?」
「我你不用管。对了,以后我叫你阿森吧,你叫我飞易就可以了。」飞易笑了笑。
我愉快地点了点头。
正当我要走出房门时,飞易突然想起了什么,拉住我小声的说了一句:「你要小心,别太相信别人,也不要受伤了。」
第四章
在亚各邦吃的第一顿饭是拜古积之之赐,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亚各邦的三头领。基本上每个邦都有一个头领,头领是整个邦中能力最强的。但像亚各邦这样的大邦基本上有四个头领,而古积之是亚各邦中最年轻的一个。在森林里,他给我的石链就是首领的标志,以保护我不再被袭击。知道这个以后,我不得不对古积之充满了崇拜和感谢之情。
第一顿饭之后,我就凭劳动来获得食物。劳动是辛苦的,也是快乐的。辛苦是相对于那些需要去森林深处狩猎核树(就是我所遇到的怪物)的人,那随时会死伤无数;而我只需要像猴子一样爬上二十多公尺的棕树,去摘高处的叶子,我也终于明白了「这边风景独好」这句话,因为我就是制造风景的人之一。快乐也是相对于那些每次出去狩猎都要进行抽签的我,他们抽签决定谁作为诱饵来引出核树,运气好的只受轻伤,运气不好的就身上少点零件或干脆全身心都奉献出去了,而最后一种情况占多数;而我最多是学习花式跳水,与大地进行全方位立体的接触。
这十几天的日子非常快乐,除了找食物的时间,其他时候人基本上是跟着飞易学习语言,时不时跟古积之和雅若对对话。其实,这里的语言非常简单。而也只有这个时间我才能看到他们。
飞易几乎都是在他的房间待着,我时不时在想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因为我发现他的双手都有石链,但他又说他不是首领;问古积之他也不语。
在这里的生活虽然累,毕竟要比森林中的那段时间要好的多。但这里不是我的家,虽然积之和飞易还有其他人都对我不错,但每当我独处时,我却无法忍受对于家乡相亲人、朋友的思念,连对妈妈对我身体的全频道开发也非常的怀念。有一天,终于我忍不住了,我想找飞易,我想问他知不知道如何回家,想不想与我一起寻找回家的路。
打开飞易的门,我走进去正想叫飞易的时候,门内的一切使我惊讶。
「不,不要......」沙哑的声音,夹杂着分不清痛苦还是快乐的呻吟和粗喘,高低起伏掺杂一块,身体剧烈的撞击声,肉体暧昧的磨蹭声,清晰得令人心跳失控。
而声音的源头来自于我正对面不远处的床上,显然我又一次看到了不应看的东西。
纠缠在一起的肉体白晰和棕褐色纠缠着,躺在床上的人大大分开的双腿间正悲惨地吞吐着属于别的男人的硕大性器,两手被压在头的上方,不时传哀求的声音,但只能使对方的动作更为猛烈。血和精液随着进出的动作而溢出,房中散发着浑浊的男性麝香味,染上了难以言喻的淫靡之气。
难道走错房间了?快溜!被捉住不被狂扁才怪。想到这里,我不禁想马上离开,突然间我发现了。躺在男人身下的人,竟然是飞易。眼前的飞易已经没有我所看到过的温和含笑的眸光,悠然出神的样子,闲雅清冷的姿态。那柔顺的头发顺着汗水贴在脸上,白晰的脸上浮现迷离的红润,已经泛着深红色的唇微张着,双眼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口中虽然是拒绝,但神态己是陷入其中。
天啊!我再一次为自己所看到的而哀号。不信,不解交织在心里,我的身体慢慢后退,想趁现在他们还没有发现的时候跑。
「哎,痛!」这不是飞易发出的,而是我这个转身却不小心扭到脚的倒楣鬼。显然,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的目的,已经无法实现了。
我慢慢转过了身,他们已经发现我的存在了。飞易愣愣地看着我,一脸尴尬的表情,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哀伤和狼狈。
干笑了二声,我不好意思地将眼光游离于他们之外的地方,结结巴巴地说:「你们继续,我、我马上走,决不打扰了。」
没有等我走出房间,一股力量突然将我钉在了墙上,我挣扎着,但对方力量太强,根本无法动弹。
面对我的是一双冰冷得不见底的眸,细长而泛着淡淡的黄色的光,让我想起了琥珀又想起了蛇的眼睛。细削而瘦长的脸上鼻梁直挺,薄薄的嘴唇柔美而性感。硕长健硕的身形,肌理匀称沿着手臂胸腹而下,一头自然垂下的长发,搭配起来,有一种狂野霸气和魅惑。
他的眼中有着杀气,他的手紧紧的捏着我的脖子,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耳里敲着心脏的跳动声,力气在消失,眼睛无法对准焦焦点,内脏几乎要被压迫而出了。
难道我肖薛森真的要死在这里,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死在一个没有穿衣服的人的手中,死亡原因:窥看他人XX?
新鲜的空气突然间涌进了我的肺,我咳着,倒坐在地上。男人已经松了手,抓住他手臂的是飞易。他们大声地说着话,我虽然有学过一点,但他们说得太快了,只听到:「......放......是......」
飞易披着布,蹲下,担忧地看着我:「你没有怎样吧?」
「没事......咳咳......没事的。」「没事就好,你快走吧,不然,他又要发火了。」
男人显然对我们俩的「悄悄话」非常的不满意,抓住我的手就把我丢到了门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站在门外,我还在为我的死里逃生而暗暗心惊。遇见的情况又一次让我不知所措,看来我只有等以后再和飞易说了。
脖子上还隐隐作痛,摸着脖子,拐着脚。我慢慢地向自己的房间走了去。
「阿森,你在做什么?」
古积之从前面走来,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我奇怪的走姿。
现在我基本上能说一些非常简单的对话了,而古积之他们会特意将话说的非常慢,让我能听得懂。
「没,没有什么。」一回想起刚才看到的情境,我脸禁不住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看着我的脸色变化,古积之担心地说:「你的脸色非常奇怪,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看着古积之的表情,我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一丝被人关心的快乐涌上心头。挥了挥手,我忙说道:「没什么,就是刚才不小心把脚拐了,一会就好。」
他笑了笑:「那就好,小心些。」
看着古积之向飞易的房间走去,我有些心慌了。被我发现就算了,要是又被古积之发现,飞易......不行!
「哎,痛死了。」我故意大声说着,脸上装出痛苦的表情。天啊,这算不算是出卖色相,电影中女生勾引男的都用这一招,没想到我堂堂男人也要这样用。
显然古老的方法到现在还是能发挥效用,古积之停了脚步,走回来看我,焦虑地说:「没有什么吧?我看一看。」
我的脚果然给我面子,高高地肿了起来,红中泛青的脚真的非常的痛,看来果然是把脚给拐伤了。
古积之一把把我抱起来,我有些吃惊,扭动着身体。
「不要动,你的脚已经受伤了,我把你抱回房间,你自己走不知要走多久。」
被古积之抱在怀中,虽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是那种被轻轻呵护的感觉却让我觉得有点幸福。慢,什么幸福的感觉?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抱着,虽然,那人的动作矫健有力,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但都不应有我现在的想法,整个一个女人心态。呸呸,果然是那些情景看多的反应。
在我胡思乱想中,我已经被古积之抱回了我房间的床上了。
等等,现在他要是去了,说不定还会遇见。要想个办法拖住他。
「古......」不会吧,还没有等我想到方法,古积之已经离开了。天啊,他的动作也太快了吧!现在我只求那边能速战速决,不要怪我了。
那知不一会工夫,古积之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了。他坐在床边,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在我的脚上轻轻抹上了一层东西。
「这个,对伤有一定的效果,明天你就不要去做事了。」
我觉得鼻子有点酸,多半是因为那药的味道有些呛。抹在脚上的药让我感到一股清爽的凉意,随着血脉的流动,带着淡淡暖意流进了心底。
挺了挺胸,我大声说:「什么嘛,那点小伤算什么,又不是娘们,还要养伤,只要不是头掉了,我都还能干。」「你呀,逞......逞什么词呢?」
「逞强。」没有通过大脑,我接了这个词。
「对,就是逞强。」古积之看着我笑了,那不是他第一次对着我笑,但我第一次有了一种感觉,面对他的笑,我仿佛忘记了无力的苦闷,一种快乐的心情随着他的笑而在我全身散开。
我突然发现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我的脖子,脖子上还留有刚才的青痕。
他的脸色有些微微变了,带着深思的表情,用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脖子。
仿佛有电窜过一样,我微微一颤,感觉被摸的皮肤开始发热了,我的脸相信现在一定已经红成了一团。
「没,没有什么,不小心弄出来的。」这话十分没有说服力。
「不小心的。」看着我脖子上的伤,古积之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了。「你是从飞那里回来的吧?」
「咦?不、不是的。」我有些无力了。
古积之站了起来,看着我,他的表情阴沉,转身走了。
我感觉得出来,古积之他非常的不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伤的缘故。天啊,今天我是发什么疯了,全想些无聊的东西。
飞易哀伤的眼神,男人凶残的表情,古积之阴沉的背影,还有时时绕起的回家的念头,这些在人心里不停地转来转去。看来今天又是不得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