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得没错,"微格盯着我,疯狂狠厉:"我不会让他离开我,二十年了,从稚子无知到成熟优雅,我等了整整二十年,怎能放他走?"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年过三十仍旧肤如凝脂,身材也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为了保持,不知她花了多少心思。
"夫人。。。。。。"
不过又是个掉进情感深渊的女人,且注定失败,必定是终有一天,发觉两手空空,所有谋算所有心血不过于年华中添了一抹颜色,指缝中流逝得一无所有。
这时一个男人进来,于她耳边低语。
就见她慌乱的眸子一分分镇定,唇角上扬,看我一眼,嗔怪调笑,盯着门,不再言语。
我正疑惑,突然门被人大力踢开,一众人闪进,神情严肃戒备。
最后出现的,是那个熟悉身影熟悉面容。
他一步步走进来,眸如寒冰。
"没事吧?"他问我,眼却一眨不眨盯着微格。
这样的情形你说有事还是没事?
听不到我的回答,他转头看我,落到我敞开的领口,寒冰的眸子放出无数利箭,似要将我生生钉死。
"本来还想着我们之间会有一丝缓和余地,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亚雷一字一句吐出,表情欲噬人而后快,"伯爵夫人。"
我松了口气,原来,他不是说我,幸好不是我。
不对,我干吗松气,这样不是我一直想要的吗?与他彻底敝清关系,从此河水不犯进水。
"我不过留他住了一晚,何必这样惊慌,亚雷?"微格只是笑着,妩媚妖娆,眸若含星,唇似流红。
亚雷拿出一叠文件丢在桌上,"我已为你买好一幢别墅,明日你就动身。"
微格的笑凝在脸上,迟疑地去拿那份文件。
"你、你。。。。。。"她迅速翻看手中文件,薄薄三页在她手中倍受催残,发出疼痛嚎叫。
"不错,你名下所有控股已于昨日被我全部收购,董事会一致同意将你除名。如果你不愿流落街头,文件最后一页所列是你唯一的出路。"
"亚雷、亚雷,你、你。。。。。。"薇格看着亚雷,神情有些呆滞,这个高傲精明的女人像撤去了所有外衣,赤裸裸地站在刀尖枪口,无助凄然,失去思考的能力。
木讷半天,她终于轻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不该动他,十年前我已跟你说过,谁动他便与我为敌,我必将他剥皮碎骨,至死不休。"亚雷不看她,径直走到我身边,为我扣好钮扣,动作轻柔缓慢,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触那浑身疼痛羞耻的伤口。
他的眼神早已温柔如水,"待会儿为你买件新的。"亚雷微皱眉,眼神向后一瞟,立刻有人脱下外套送上。
为我披上,神情仍旧不悦:"以后什么时候我都穿件外套。"
陌生的味道,熟悉的声音,温柔的动作,我不由微笑,心都雀跃起来。
嗖--
一物横空飞过,散乱纸片纷飞,划着弧红慢慢下滑。
"洛兹。亚雷,你太过分了!"薇格手指着亚雷,神情颠狂错乱:"你、你怎可这样对我?"
亚雷淡淡地扫她一眼,携我离开,好像一切与他无关。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我觉得这个问题已经勿需回答,"亚雷背对薇格,转头看向我,轻吻如羽拂过脸颊:"如你所见,母亲。"
余光瞟见薇格,颤抖得无以复加,这个女人似一下老去,为爱情停留下来的时间唰地一声流过,她的眸暗若石,眼角的皱纹似也在此刻全部显现。她颤抖着解开上衣,露出雪白酥胸,点点樱花开在上面,"你叫我母亲?那这些、这些算什么?"
亚雷!你背着我究竟干了些什么?
"逢场作戏。"亚雷说完就要抓着我要走,一刻不愿多呆。
我却不肯走,固执地站在原地。
告诉自己,他不爱她。
告诉自己,他不过逢场作戏。
告诉自己,他是如此不重视这个女人,以至于亲口坦白。
可是一双脚,就是重若千钧,抬都抬不动。
盯着他的容颜,里面有焦急、狼狈、甚至乞求。
"鑫,我那时是迫不得已,为了尽快掌握权力。。。。。。"
"所以你就利用她,和她上床?她是你继母,是、是个女人,深爱你的女人!"我挣脱他的怀抱,"为什么你要出卖自己?为什么?"
"鑫?"亚雷上前欲抓我,"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你别这样。"
为什么?
要出卖自己?
我恨你!
可是,我更恨我自己。
恨自己,
恨那个让你为之出卖肉体的自己。
如果我有用些,
如果我勇敢些,
不让你一人面对,
不抛弃、不躲避,
你也就不会不择手段,不会孤注一掷了吧?
到如今,伤害的,是你、我与她。
究竟我们还要伤害到何时才能罢休?
还要污染多少份珍贵感情才会圆满?
亚雷看着我,黝黑双眸中只有我的身影,那样专注那样神伤,似盛满天地间所有可悲之事,如佛一般悲悯。所以他也就看不到薇格,看不到她精致的黑色手提袋,看不到她雪白皓腕伸进手袋时脸上的绝望疯狂。
我微微一笑,如果真的只有我们一人离开,那么我情愿那个人是我。
可是我料错,亚雷看不到薇格,可他能看到我,看到我的瞳仁,甚至看到我不易察觉的微笑。
于是,轻轻的声响,惊碎了所有梦幻。
亚雷倒在我肩上,慢慢滑落,嘴角似还衔着一丝笑容。这个可恨的人,仍然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
从来不知道,亚雷会倒下去。
当他慢慢落地,看着我的黝黑双眸逐渐涣散,然后不甘愿地闭上。
一切犹如慢镜头一般在我眼前放映。
我怔在原地,头脑空白,不知所措。
然后看到他的血,流在地上,蜿蜒曲折,每一毫都是他的生命。
他真的会离我而去?
我真的会再也见不到他?
见不到他笑,见不到他生气,见不到他愤怒,见不到他嘟嘴撒骄?
真的,真的会再也看不到!
"愣着干什么,赶快叫救护车。"我抱起亚雷,捂住后背伤口,温暖粘稠的液体滋润掌心,慢慢沿指缝滑落,"救护车!救护车!"
泪水原来真的可以磅礴,四个小时五十三分钟,站在急救室外,除了流泪我不知还可以干什么,甚至担心自己会缺水而死。
第五十四分钟,医生出来。
我坐在椅上,怔怔地望白衣大褂,不敢上前。
医生奇怪地看一下四周,定在惊讶这样富有的人怎会没有一人前来问侯,然后看到我。
一怔,突然他笑了,"不进去看看他?"
那一刻,只觉上帝微笑不过如此,生命于一瞬打开所有的门。
如果这一次,我需要用尽毕生的好运,那么接踵而来的祸我也甘愿承担。
病床上的他虚弱苍白,犹如初见之时的翩翩少年,隐去所有锋芒棱角,温顺可爱如小天使。
他的眼皮微眨,慢慢睁开眼,最初的迷蒙过后,璨然一笑:"哥!"
一场相遇,注定你我白首,
一次邂逅,预知你我终老,
爱在时光中写下永恒诗篇,
你我相约,此生不渝。
曾经懦弱、曾经逃避,
都是你不悔的召唤,
都是你执着的追求,
使得这样残缺的我,
得到圆满,得到幸福。
经此一世,三界无惧,
哪怕痛苦哪怕坚难,
也得一人相伴。
我在佛前许下誓言,
犹如你当年执着地举起右手,
愿你我今生永伴,来世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