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音——水无月火月

有人？
我转头望向门口。
----一个模糊的人影立在门旁。
没等我看清，就离开了门旁，几秒钟后，大门开了又关上。
“朋友？”她问一动不动的我。
“……不知道。”我说。

◎◎◎◎◎◎◎
第二天是周日，我在日上三竿时才醒来，头痛欲裂的走进浴室，嘴角的口红印在镜子里格外刺
眼。
鲜艳的玫瑰红。
换了身衣服，我来到邵文的公寓门前，浅灰色的大门紧闭着，我没有钥匙，而他恐怕是不会让
我进去了。
正想着，门开了邵文拎着垃圾袋倒退着走出来。等他发现我时，我已经挡在了门前。
“请你让开。”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不。”我很平静的拒绝。
“邡恺臣，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和你谈谈。”
他皱紧了眉头，变得有点愤怒，“我想没必要了。”
我听了他的话，一瞬间觉得手指发麻。
“你干什么？”他被我拉进屋子里，瞪着哐铛关紧的大门。
我走近他，以我惯用的那种方式，把他逼退到墙角。
“你说呢？”伸手困住他，像我以前做过无数次那样吻上他的耳朵。
“邡恺臣！！”他挣扎起来，用手按住我的嘴，把我推开。我拉开他的手，又凑过去。
“放开我！”他扬起左手给了我一巴掌。
这一下真的很用力，我咬破了嘴唇。伸出舌头舐着血丝，我因为他的抗拒产生了夹杂莫名情感
的愤怒。
邵文的身高虽然和我差不多，可论起力道来，纤瘦的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他连高中那次都没像现在这样疯了似的抡起拳头打我。
“你最好放开我。”他被我按在床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里满是血丝。眼神从没如此坚
毅过。
“不。”我的话伴着他的衬衫被撕裂的声音回响在突然变得拥挤的房间里。
“邡恺臣！”在他惊恐的眼睛里，我看见了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邡恺臣！你快放开我！”我在他身上狠狠烙下吻痕，细密的一个挨一个。从耳后细致的皮肤
到形状明显的锁骨。
“邡恺臣！你别这样！邡恺臣！……”他的嗓音嘶哑又绝望。
“不想受伤就别挣扎。”
这是那天我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迷音10
我很粗暴的咬着他的皮肤，直到他满身的青紫。
劭文的眼睛睁得很大，却又很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他是真的没有挣扎。
我对他的身体敏感处来回以舌尖挑逗着，他却还是像精神抽离一般根本没有进入状态。支起上
半身俯视他----吻痕从下颚一直延伸到腰侧。
可他冷漠的表情让我发疯般的失控。
我低下头，来到了劭文做梦也不会想到的部位----
“！！”
劭文突然弹跳了起来，用手拉着我的头发，无力的想要把我拉开。
我只是更深的含住他，灵巧的运用舌头，让他再度跌在床上。劭文又半支起身体，呼吸不稳的
想要推开我。我稍微用力的咬了他一下，他就立刻倒抽一口气，停止了抵抗。
淫靡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劭文在我口中开始发抖。
在他已经到达边缘时，我放开了他，唾液从嘴边滴到他的小腹上。
劭文双眼通红，呼吸急促的看着我拉掉他的长裤。他因为我的撕扯身体下滑，头发凌乱……

在整个折磨人的过程中，劭文都咬紧嘴唇不吭一声的承受我的疯狂。我不断的冲撞着他的深处
，像是要从这无意义的行为中寻找到那个困扰我多年的答案。
让我唯一能觉得好受一点的是看到他并不是完全被痛苦占领。身体经过无数次的磨合，劭文已
经可以很熟稔的从中寻找到让他觉得好受一些的快感。
可在最后时，我看见从他紧闭的双眼中看到不知是愉悦还是痛苦而产生的泪水时，胸膛忽然又
没来由的觉得很痛，痛得我觉得心脏都快抽搐了。
我用尽全力的抱着他，好像不会再有明天了一样。

◎◎◎◎◎◎◎
我和劭文好像总是这么无疾而终。
离上次见面已经两个月了。
T大真的很大，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居然没有一次的[不期而遇]。
我们两人常出入的场所完全不同。
这时我才发现，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假如没有那次偶然的相遇，我就不会认识他，更不会对他产生想要接近的欲望。
除了身体外，我一点也不了解他。
为什么？
----我还是会感到很沉重？

◎◎迷音11
暑假我一直呆在家里。
自从老妈死后，家里还是第一次如此有[家]的感觉。请来护理老爸的保姆很和蔼，老三也因为
乐队的解散而呆在家里。
公司的事由老爸在家里遥控，可是恺暄私底下告诉我，近来已经有很多老主顾和公司解约，另
觅合作伙伴----公司里已经天下大乱了。
我在晚上起夜路过书房时，偶尔会听见他的叹息声。
上大一的恺暄把女朋友带回家给老爸看，对方是个小公司的千金，又是他的同学，长得很腼腆
。老三有时也会给女生打电话，然后彻夜不归。
“恺臣……你的……女朋……友。”
中风的老爸有一天突然这么对我说。
我当时的心情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好像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当天晚上我梦见了很久没出现在梦里的邵文，他结婚了，领着一群孩子。
我满身大汗的醒来时，卧室里只有我急促的喘息跟冷冷的月光。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身去了福利院。
邵文见到我时，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就用一种淡然的眼神看着我。
我和他走在福利院后面的林子里，脑子里不断问着自己为什么跑来。年纪小的孩子正在谁午觉
，草坪上两个足球孤零零的靠在球门上，满是污泥。
我突然有种似乎在不久的将来，也会结婚生子的怪异念头。
他低着头，平静的走在我身旁，让我看不出他的想法。
“你有喜欢的女人么？”我打破了沉寂，看着他柔软的发梢问。
他的脚步踌躇了一下，“这和你无关吧？”
“你没有。”我说。
他停住脚步望着前方，然后转身想要离开。
“别走。”我拉住他微凉的手，用我最轻的声音开口，像是恳求。
邵文轻叹一口气，走回来，我跟上他，看着他瘦高的身影，胸口又痛了起来。
“你有--想过[未来]么？”
“嗯。”他淡淡的应着。
“你一定是认为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吧？”我像自言自语的说着。
我们并排慢步走在小路上，邵文平静的侧脸看起来非常成熟。
“你恨我么？”我问。
“……”他闭了闭眼，声音和缓“不。”
“为什么？”我问他，想要得到让自己窃喜的答案。
“我为什么要恨你？”这回换成他的问句。
我是真的急躁了，站在原地抿着唇整理着脑海中掠过的各种想法。
邵文站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心平气和的看着我的焦躁。
一种好像被放弃了的恐惧感席卷了我。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冲过去，抓住他的小臂。
他退了一步，眼神看着别处。
“邵文……”我伸手抱住他，嗅着他发间的味道，胸口又痛起来。
“邡……邡恺臣？”他被我弄得莫名其妙，一动不动的任我搂。
“邵文，你真的不知道么？”我急促的小声说着，手臂紧紧环住他。
他还是没有反映。
我把他拉远，巡视他眼中的神情，却除了自己痛苦的神情外什么也没有找到。下一秒，他被我
按在树干上。
“邵文……我……”我从来没这么为难过，怕说出真相后不但给不出承诺，更得不到回应。
“邡恺臣，你怎么了？”他好听的嗓音传来，陌生人之间的关心，震碎了我的胸口。
“邡……”我埋首在他的颈窝，撒娇般的贴着他。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作些什么了。
“你那天是连夜赶回来的--对不对？”我的声音模糊。
“你是担心我的--对不对？”他的双手垂在身侧，还是一动不动。
“你跟本不讨厌我……”我缓缓转着脑袋，唇轻轻擦过他的耳朵、鬓角、脸颊……最后，印在
他密闭的唇上……
我感受着上面温暖的触感，温暖的几乎融化了我……
在短短的几乎称不上一吻的吻后，我睁开了眼，看见了他写满疑惑的表情。
“邵文……”我笑了，胸口隐隐作痛。
“你……”他更加疑惑的眼神几乎刺伤了我，我把他搂进怀里，躲避着那种视线。
“邵文，叫我的名字。”我想听他的声音。
“邡恺臣，你到底怎么了？”
“再说……”
“…………”
“邵文……”我加大手劲。
“邡恺臣……”他的声音透过胸腔的震动传来……
我缓缓放开了他，恢复了常态。
“邵文，我得离开一段时间。”我说。

　　　

◎◎迷音12
老爸的公司进入了混乱状态。
我在那时候选择了离开台湾，来到了美国。
在美国的三年，我用平生最大的精力与勤奋学习着。
桀叔是老爸的朋友，他在美国教了我很多东西，又帮我照料公司。我在他的公司实习，每一天
都充实的让我几乎忘记了邵文。
二十四岁，我又回到了台湾。
二十六岁，我抢回了公司里大半的股份。
古沛彦又回国了。他现在是软件设计师。
“邵文呢？”他看着我抽烟，从柜子里拿出烟灰缸。
我看着崭新的烟灰缸笑了一下，并没回答他，“你戒烟了？”
“嗯，早就戒了。”他转身拿了罐啤酒打开。
我这才想起那个学妹有哮喘。
“她呢？”我记得上次见到这小子时，他还壮志凌云的要去求婚。
古沛彦苦笑了一下，“她躲着我--我已经找了她三年了。”
我们两人都陷入了沉寂，直到我抽完第二根烟。
“你说……我像是一个会坠入爱河的人么？”我问他。
古沛彦看了我低下的侧脸半晌，“你比我更需要这东西。”
我有点不解的看着他，发现他脸上带着不明所以的笑。
“知道我是同性恋让你这么开心？”我皱着眉头，心里却一点怒意都没有。
他低头摆弄着空了的啤酒罐。在我以为他不会继续这个话题了的时候开口：“我知道邵文在哪
。”
心里确实是震了一下，一瞬间觉得背上出了些汗。
“你不是对他过敏么？”我伸手掏出打火机。
“他哪里吸引你？”古沛彦还是把玩着手中的罐子，把它捏的咔咔作响。
又点燃了一只烟，腾起的烟雾中浮现出邵文的脸。
“我是同性恋么？”像自言自语一般说着。
“你刚刚不还承认自己是。”古沛彦起身又拿了两罐，把其中一罐递给我。
“我没跟别的男人上过床。”我说，自己都觉得懊恼。
古沛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思了一会儿：“那--女的呢？”
我白了他一眼，把啤酒灌进嘴里。
“他如果是女人……你会不会娶他？”
我停下了动作，思考着这句话。
古沛彦忽然站起来说：“走，今晚去玩个通宵！”
我们来到一家酒吧，两个人边叙旧边喝酒。
最后喝到大醉时，古沛彦拉过我的头说：
“邵文在M大做讲师。”
◎◎◎◎◎◎◎
回国后的几年，我的女友都是清一色在社交酒会上认识的。从公司运转正常后，我就渐渐厌倦
了这种关系。
有时候看着恺轩带着老婆回家里吃饭，心里也居然会有种欣慰的感觉。
“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和我分手的女人这样问过我。
----我不知道。
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伴侣，却哪一个都无法让我的心平静下来。
“让老天来告诉我吧。”我笑着这么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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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T市夜晚沁人心脾的凉，我围着围巾敞开大衣的扣子走在天桥上。这种天气令我非常愉
快。
一对情侣从身边走过，两人痛围一件围巾，吹红的脸上是甜蜜的微笑。
在路灯下我吐出的烟雾很快就随风四散，燃着的火星也时明时暗的闪烁。
我突然觉得有点失神。
“好的……”
一丝熟悉的声音又缠绕过来。我停住脚，感觉着它被凉风吹散，直到再也听不见……
“呵……”我自嘲的笑了起来，摇摇头继续我的步子，平息骤然加快的心跳。
“那再见。”
那个声音又飘过来，我诧异的挪到天桥边。
然后----
我看见了邵文。
他的头发被风吹乱，鼻梁上……竟然还带着我送他的金丝眼睛。
他刚刚与两个抱着书本的年轻人告别，转过身翻起了大衣领。脸上的微笑在风中消散。
他已经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了。
我还是以肘支着栏杆，低头看着他微眯起眼把热气呵在修长白皙的手指上。他比以前成熟了很
多，身材也不是单纯的瘦削了。
他终于看见了我，放下了手目光炯炯。
我露出了然的笑，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才起身走下天桥。
邵文的视线一直没离开我的身影，脸上的疑惑渐渐变成了惊讶。
“邡恺臣？”他在我站到他面前时终于叫出了我的名字。声音中还是漫漫的不确定。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大概是微笑着问他，他工作的大学在G市。
“哦，来这里参加教学研讨会。”他好像在观察着我的脸，他自己的脸已经被风吹红。
“住哪里？”我把围巾摘下来，搭在他的颈上，随意的绕了两圈。
“和其它老师住在X宾馆。”他的嘴被围巾遮住，垂着眼睛，发梢在额前晃来晃去。
“什么时候回去？”我的脚步移动，朝X宾馆。
“明天下午。”他跟上了我，保持了小半步的距离。
我们陷入了沉默。只有路灯在肩头上掠过。
“啊，到了。”邵文停住了脚，望着大门。
我看着他的脸微笑，把手插进裤袋。
“进去吧。”我说。
“那……再见。”邵文颔首，呼出的热气在我眼前摇曳。
“嗯。”
他转身离开，直到进门才回头向我招手。我摆摆手看着他进入大厅后才离开。
回到家已经是将近十点。
我没有开灯，坐在沙发上开始抽烟。
我的手有点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