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却爱这个麻烦,没办法,谁教我有被虐待狂呢。"季睿宇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恶心话,还自怨自艾地叹了口气。
"你......你有问题!"初秋华满脸通红地支吾反骂。
"说了这么多,你究竟相信了没?"
"不久前你才跟女朋友分手,在这种情况之下,你怎能期望我相信你突然转变性向?谁知道你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实?基于你之前所交往的对象都是女人,谁知道你会不会上一秒才说喜欢我,下一秒却又搭上别的女人!"
他们之间的问题似乎仍在原地打转,找不到一个出口。
季睿宇笑了笑。"那如果我说,我会爱你一辈子,你会相信吗?"
毫无迟疑地,初秋华激动的摇头。"当然不相信!"就连他自己也没信心能跟一个人厮守到永远。
"是吧,就连你自己也没把握。我相信这世上谁也没把握能够对情人忠贞不二,但,就因为如此,才更要好好把握,以确定这个人是否就是终结自己孤独旅程的伴侣。而我,想确定你是不是我的那个人。"
好狡猾,怎么说都是他有理的样子!初秋华全然没有反驳的空间,内心不自觉地开始动摇起来。
"想通了?"温柔的黑眸闪过笑谑,粗糙的大拇指蹭着他的下巴。"我可以再问一遍,你的心底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心呢?先说好喔,若是你的回复没让我满意的话,我可是会气得学某个人酒醉咬人。"
混蛋!哪有这样的!初秋华不满地了横他一眼,却忍不住让笑意悄悄爬上他的眸底。
"我很有耐性,你可以慢慢想,不过,除非等到答案出来了,否则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等待的时间,季睿宇一言不发地望着他,坚定的眼神不容他有所隐瞒地直视;初秋华被瞧得心慌意乱,耳根一阵阵的发烫。
他扪心自问,自己有没有对他动心?回想起自己前几日的异样,若是完全不在意他,又怎会为了他和女人吃饭而生气?又怎会他一接近,自己就脸红心跳?
所有的矛全指向同一个方向,其实答案已是昭然若揭,然而他却还在挣扎。
他不想太快示弱,因为他知道一旦喜欢上了就会泥足深陷,难以自拔。而季睿宇太有魅力,轻易就可以让人迷上他,两人之间,他比他占有绝大的优势,他必须替自己预留退路。
时钟上的短针彷佛走了一格,初秋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轻轻点了个头承认。
突然,季睿字的眼神变得火热。"那你可不能再逃了!"
就像是宣判他是他所有物的霸道话语,如罗网般从初秋华的头顶罩下,将他过过地困住不放;又如置身在蒸气房之内,灼热的高温引得他全身发热轻颤。
"不过,你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太快的话--"
初秋华还来不及把话说完,就感觉他的手臂环上来,迅捷地将自己搂进他的怀中,随即用热吻堵住他的唇。
炽热的呼吸迫切地缠绕住他的唇,一吸一吐之间尽是季睿宇的气息。
他困难发地出模糊的抗拒声,却迅即消失在他的口中;他的舌毫不犹豫地进驻他的口,极尽所能地搅乱翻弄,挑逗他的感官刺激。
交合的双唇挤不下一丝空间,紧贴的身体容不下丝一分离。
就像是要把他嵌进他的体内似的,他的双臂紧紧地抱着他,诱人的唇舌变换角度,加重力道,不断地告诉他什么才是这世界上足以融化冰雪的热吻。
脑子里就像被蒸气熏染,既热又模糊朦胧,唯一清楚的唯有他的唇,像个主宰者,控制了他的思考和行动,无法理智地停止这个吻。
许久......季睿宇才喘息地放开了初秋华,两人四目相对。
全身摊软无力地像堆烂泥,若非身后有墙壁支撑,初秋华不怀疑他会立即滑落至地面。
一时之间,他们两人还无法从这震撼人心的热吻恢复过来。初秋华揪着胸口,极力平复那如擂鼓急速躁动的呼吸,还有压下那突然高张的欲望。
先恢复过来的人是季睿宇,勾着颠倒众生的笑,一双细长的黑眸定定地凝睇着他,低声呢喃道:"你很享受这个吻。"
初秋华无法摇头反驳,因为事实是显而易见的。
"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再吻你。"方正的大拇指轻拭去他嘴边热物的痕迹,一副又要欺上来的样子。
"不行!"费尽全身的力气,他才勉强地将他推开了几公分。"这样太快了,我还没法适应我们之间的新关系,必须再给我一些时间。"初秋华知道这是借口,只为了不想太快交出他的感情。
人都是自私的,在情势不利于自己的时候,就会想尽办法找寻各种可以使自己扳回情势的条件,即使是在面对爱情也一样。
深深地望着他,季睿宇似乎看出了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怯懦。"那就照你的速度来,我这过我有耐心,我们按部就班。"
"嗯。"初秋华垂下眸,轻应了一声。
努力地把视线的焦点集中在他颈部以下的部份,不去看方才他吻过自己的双唇,但是,却难以避免地瞥见他裤裆之间微微隆起的男性象征。
他也是男人,有时看到香艳刺激的A片时,难免会小小"升旗"一下,冲动的时候还用万能的双手解决。明知道这是男人的生理作用,不用太惊慌失措,耳根子却还是不争气地红起来。
顺着他的目光,季睿宇了然于胸地笑出声。
"没办法,男人在面对喜欢的时人,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靠下半身来思考的,你总不能期望在我吻过你之后,还能维持正人君子的潇洒。"他自我解嘲地说道。
"别看我好像一副镇定的样子,其实我心里正想着你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被我一件一件的脱下,露出你那因害羞而发红的身躯......"
"你--闭上你的嘴!"初秋华红着脸,气急败坏地低咆。
死季睿宇、臭王八蛋,竟然有那种龌龊、下流、不要脸的念头!
"不过,我会等到你身心两方面都准备好,才做这种‘下流'的事。"季睿宇扬眉微笑,故意强调那两个字。"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是不是又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了?"
他一时哑口无言,楞住了。
"要看穿你其实是不困难的。"
看着他唇边挂着那抹再熟悉不过的得意笑容,他觉得自己就像比赛都还没鸣枪之前,就已经得知自己会输得一败涂地的落败者。此时此刻,他的脑海竟闪过"完了"两个字,还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 ※ ※
交往的定义因个人而异,一个牵手的亲密行为应该是个不错的开始,或是一个温馨接送情亦不失为好的开端,然后就是两个人的生活开始有了重迭。
而要适应一个人介入你的生活,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当成你的一只宠物。
只不过这只宠物常常一副主人的模样!初秋华每每被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自己就是驯兽师,光明正大地拿着皮鞭教训不知好歹的坏宠物,让它明白谁才是主人。
"恶!我不要吃芹菜,我讨厌。"充满厌恶的口吻,接着是将盘子推开的声音。
"芹菜对身体好,应该要常吃。"悠哉的愉快嗓音伴随着盘子推回的声音。
"不要!芹菜有一种臭味,在我个人的嗅觉之内,对于臭的东西一律是我的拒绝往来户,所以,别、想、叫、我、吃。"初秋华刻意加重的语气强调者他的决心。
"臭豆腐你也不吃吗?"
"当然--吃,我又不是‘阿豆仔',臭豆腐那么香的东西,不吃等于是错过了一道人间美味。"
"可是臭豆腐有个臭字,有些人也觉得它很臭,你不是说有臭味的东西你一律不吃?"
"这个臭跟那个臭完全是两码子事,不能混为一谈,而且在我的嗅觉分类,臭豆腐是被归类在香的食物之中,而且是愈臭愈香的那种。"初秋华理直气壮的愈说愈大声。
"那请问初秋华先生,哪些食物是被你归类到臭的那一边?"季睿宇虽然很客气,却是隐含揶揄的笑谑语调。
"嗯,我想想......除了芹菜,还有姜、波菜、豆豉、青江菜、苜蓿芽、九层塔......"食物的名称一个个被念了出来。
"难怪你长不高,原来就是挑食呀,我还以为你是天生就营养失调呢。"
"你很烦,吃个东西也这么碎碎念,少念一两句会要你的命吗?不然,你干脆去当管家算了。"似乎是恼羞成怒,声调突地拔高。
"只要你把它吃了。"季睿宇微扬的语调夹杂着轻笑声。
"你叫我吃我就吃,我看起来是那么没原则的人吗?"初秋华拍桌而起。
对面的人突然不说话了,只是一径地笑看着正在使性子的人。
"别以为我承认对你有那么一点点再除以二的喜欢之后,你就可以管东管西的!告诉你,在我心中,你仍然是个超级王八蛋。"
"不吃芹菜会少一块肉吗?还是明天世界就会灭亡了?要是世界灭亡了,我吃芹菜还有什么屁用?你不要一副我什么都要听你的,我就是挑食、就是长不高,现在要补救也来不及了,劝你最好不要太‘超过',否则我会......"
很明显的,内容已经偏离主题了,甚至有点借题发挥了。
诸如此类的对话三不五时就在餐桌上演,然后争执的主题就从芹菜更换为姜、波菜等等。
这只宠物实在太嚣张了,竟然不把他初秋华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哪天不小心被他掌握到他的弱点,哼哼,就有得他好看了。
初秋华不耐烦地又看了手表一眼。都已经六点半了,到底还要他等多久?
死王八、臭王八,老子没耐性再等下去了!这辈子他还没让别人等这么久的,凭什么他就要遭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初秋华泄恨地用力踢了一下身旁全黑的重型机车,还故意从公文包掏出随身携带的黑色油性笔,将机车右边的后照镜全涂黑之后,帅气地拍了拍手走人。
走出学校,凉爽的夜风迎面吹来,成群结队的学生从餐厅走出来,显然刚用完晚餐,这时,他才想起他那小冰箱已经连着好几天唱空城计了。
还不都是那迟到半个钟头的死人害的,每天强押他到他那儿吃晚餐!原本心想有人免费煮饭给他吃,便懒得再去采购食物,这下子就算回到家也没泡面可以泡,更别说在面里打个蛋、丢几片蔬菜了。
"好,今天就奢侈一点,去买个排骨便当。"
才正要往学校附近有名的便当店方向前进,猝然一个黑影窜到他面前,让他着实吓了一跳。
"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你等好久,还以为被我错过了,幸好。"是一个带点稚拙的年轻男孩嗓音。他踏入路灯照射范围之内,这才露出一张稚气末脱的俊容。
初秋华停顿了两秒钟。"是你呀......"
年轻男孩似乎很害羞,在他面前连手都不知往哪里摆,一会儿搔着脸颊,一会儿捉头发,半晌,才呐呐的开口。"因为好几天没在公车上遇见你,又不知道你住哪里,只好到这里来等你。"
初秋华"啊"了一声。"最近事情多,所以提早一个班次到学校。"
"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不过他想不出眼前这位小帅哥找他有什么事。
"我--"
"等一下。"初秋华突然打断他的话,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制服。"你从下课就一直等到现在吗?"
"嗯。"男孩乖巧地点了个头。
"你们学校几点下课?"
"四点半就放学了。"
天呀,他还真有耐性。"要是我没出现,你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男孩摇了摇头。"我会等到七点,然后明天再来。一直等到你出现为止。"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知道你的答复。"边说还脸红了起来。
"答复?"最近工作太忙,脑子里塞了一堆资料,实在记不起自己何时欠了他一个答复。
男孩性急地说道:"你千万不要在意我是个男的,而且年纪又比你小。人家说爱是不分性别、年龄、国籍、肤色的,我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却一直不敢当面向你表白,只好写一封情书给你。"
听他这么一说,初秋华才终于想起前几天那封偷塞在资料夹的情书。
"希望你能跟我交往。"男孩慎重其事的表情让人不禁也跟着正经起来。
"这......"他实在不想被冠上诱拐年轻男孩的罪名。
"这是我第一次跟人告白,希望你能答应。"他心急了起来,连声调也大了起来。
惊觉四面八方的目光缓缓移向他们两人,为了不想惹人注意,初秋华急忙忙地把他拉到行人道上的树下,让光亮从他们身上远离。
"你确定你真的喜欢男人?"这时期的高中生时常怀疑自己的性向,甚至搞混自己的性向。
男孩大力点了个过。"嗯。我很确定。"
"我还不太认识你,说交往是言之过早了。"初秋华试图将拒绝说得委婉些。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但是......我根本没有想要跟一个年纪比我还小的同性交往。"他可没说谎,至于那个死王八,另当别论。
"你不喜欢我?"原本生气蓬勃的嗓音突地丧失了元气。
"也不是......"见他一副受伤的表情,让初秋华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我们才说过几句话而已,我连你叫啥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立刻喜欢你。"
※ ※ ※
"我叫苏纪威,今年十八岁,就读xx高中三年级。上面有两个兄长,下面只有一个妹妹,父亲是做珠宝生意的,母亲则是幼儿园的园长,我的兴趣是--"
初秋华失笑地打断男孩的话。"等等,你该不会连生辰八字也要报给我听吧?"
男孩怔愣了一下,才红着脸支吾道:"如果你需要的话,不过,要先让我打电话回去问看看才行。"
昏倒!跟他开玩笑的他还当真。
瞧他一脸不达目的誓不休的坚定神情,似乎很难让他打退堂鼓。初秋华绞尽脑汁想着其它拒绝的理由,却毫预警地被人从后面敲了一个头。
"唔--要死啦,是哪个缺德鬼?"碍于要维持他的形象,他尽量压低声音,也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些,而不是一副寻仇的模样。
"你怎么跑来门口,我不是叫你在车棚等我吗?"
他硬生生地按捺下扁人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瞪着凶手。"季先生,你当你是哪个大牌明星吗?足足让我等你等了三十分钟,我老......呃,我初秋华可没那么多美国时间陪你玩。"
"临时被财管的教授捉去帮他弄资料,我也没想到会拖那么久。为了补偿你,我还特地用超光速去帮你买鸡蛋布丁。"
"雪屋的鸡蛋布丁吗?"初秋华惊喜地抢过他手中的袋子,盒子外头清楚地标明"雪屋"两个字。
"还会有别家吗?"
季睿宇略微低沉的轻笑声随着空气浮动,撞进他的胸口,一扫对他的怒气,初秋华傻笑似的扬起唇角。雪屋的鸡蛋布丁可是远近驰名,那充满鸡蛋味的滑嫩质地,配上苦得恰到好处的焦糖,只要吃一口,就会使人忍不住着迷。
"你怎么可能买得到?"每天限量供应五十份的鸡蛋布丁,手脚若是没有快一点的话,肯定只有闻香的分而已。
"我知道你爱吃,一大早就打电话去他们那里,请他们帮我预留最好的两个。"飞扬的黑眸闪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