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就听到有人进来了,喊着他的名字,他听出是邢烈,舒了口气。
如果现在上来的是段煌,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和段煌上全武行。
“大哥。”他站起身,推开了门,看见邢烈在客厅里有些焦急的找他们两个。
“沈寒在床上了。我看他人好像没什么大问题。”
邢烈看见他,抿紧着唇不说话,往房间走来。
万里看到他这么紧张的样子,心里倒是有些舒坦。
邢烈这么紧张,说明他的确是把沈寒放到心里去了。
万里很自然让了一下身,让着邢烈走到了床边。
虽然沈寒昨天才说好和邢烈试试,但在万里面前,邢烈却像自家人似地,豪不避讳的直接走了进去。
“真没什么事请。我看他好好的,段煌大概也舍不得动他。”
“那他为什么会昏迷?”
邢烈摸着沈寒的额头,也没见着发烫之类的迹象,不是生病造成的。
“莫非是段煌用了药?”
他担心地问。
万里听了囧。
这又不是上演的警匪片,侦探片,ooxx片。
邢烈会想到这么歪的地方……只能说关心则乱吧……
段煌会用那么下三烂的手段……还不至于……
邢烈对着沈寒的温柔是万里从来没有从他对季雅身上见到过的,保护欲望强烈到简直要让人肉麻的地步。
为他擦脸,为他换衣服,把从段煌车子里拿回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又好好地放了回去。
因为在雨里淋了一身湿,他们两个清醒着的人也就凑合着沈寒家几年没开的热水器洗了个澡,把湿气冲走。
等都搞完了,沈寒还在睡着,但表情显然已经舒展了不少。
空调温度开到了25度,房间里很暖和,万里都有些不想出去了。
外面这该死的天气。
邢烈竟然穿起了沈寒的睡衣,款式有点小,蛮包的。
忙活了那么一阵子,沈寒还是没醒,他索性坐在了床头,就看着沈寒的脸出神。
先前换衣服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了,身上完全没有什么殴打过的痕迹,沈寒的呼吸也很平稳。
万里本来想叫医生,但邢烈说不行,怕多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只是睡着了,那到时候就会醒了吧。
邢烈坐在床沿,看着沈寒安睡中的脸。
万里刚洗完了拿着毛巾擦头发。
看见这一幕情景,忍不住的吸了吸鼻子。
看人家邢烈爱护的眼神。
万里羡慕沈寒到生平第一次有了想下辈子做女人的冲动。
唉。
摸摸鼻子,万里悻悻地说:“我洗完了,该回去了。”
“嗯。”
邢烈看着沈寒,连头都没抬:“我来照顾他好了,你走吧。”
好吧。
万里心里嘀咕。
这么好的独处机会,要是他,他也不会放过。
……
沈寒醒来的时候,正听见旁边有人在说话。
脑子还没有太清醒,他往床旁边看,看到一个宽厚的背影。
那人背对着他坐在床沿上,在打电话。
脑袋还是晕晕的,昏迷前的发生的事情让他异常的焦虑,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他动了动,觉着身上盖着的是羽绒被子,床单被套身上衣服也换过了,不知道是谁帮他换的。
浑身没力气,勉强着撑着半侧身子起来,好像有些痛,那背对着他的人,也已经打好电话了。
“嗯。妈,我今天就不回来了。”
邢烈说完,把电话关了,转过了身。
床的动静早感觉到了,他看见沈寒复杂的看着自己,一时之间无言以对,感激的眼神倒是有一些。
沈寒起来的时候也看清了,他还在自己的家里,救他的人,是邢烈。
“感觉好些了么?”邢烈问。
沈寒微微点点头,其实还有点晕,他脸色忽然白了白,作势要躺下。
邢烈眼快,已经上前扶住了他,让他慢慢睡下来。
感觉沈寒柔软的发丝随着他的移动,在他的手臂间晃动摩挲,邢烈的声音变得更加轻柔:“怎么会昏过去了。我和万里检查了你的全身,都没发觉你哪里受伤啊。”
沈寒听到这句话,脸莫名的红了红。
明明知道邢烈说话的意思里没什么特别的,但检查全身这种词从邢烈嘴里说出来,总感觉别扭。
“是掐了颈动脉窦。能让人一时昏过去。”
沈寒老实地回答。
看邢烈一脸不明白的样子,他笑了笑:“以前我兴起教过段煌。对人伤害不大,只要别过了就不会有事。”
邢烈脸色却变沉了:“过了会怎么样?”
沈寒愣了愣,看着邢烈不善的脸色,似乎觉得如果说会死后果会很严重。
“醒过来就没事了。你放心。”
他安慰。
邢烈听了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
大概是环境,气氛,情调都合适,或者是他的身体还没从懈怠中恢复过来。
沈寒没觉着邢烈的动作就他们的交往而言是不是过于亲密,只是把头又缩进了被子里。
他很想睡。
强迫自己清醒只是为了搞清楚自己在哪里。
弄清楚了后人反而更疲倦。
大概是被掐了脖子之后的副作用,毕竟书上写的和真正体会的不一样。
身体很倦。
也顾不得旁边是不是有人,那个人是谁了。
而且原本已经答应了别人的追求,现在闹矜持和别扭,会很做作。
他把自己的头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就想要睡过去。
有邢烈在,至少他带给人的安心总是无处不在。
那温柔的唇的温度是一下子感受到的,黑色的阴影瞬间降临。
邢烈小心地伏在他的身上,头贴过来,轻柔地吻了他。
沈寒突然清醒。
他吃惊,眼睛一下子睁得好大。
但是邢烈的动作非常温柔,这温柔,麻痹了他所有的反应。
后脑勺被人轻轻地托住,另一只手穿过他的眼前搂住了他的肩膀。
嘴巴贴了过来,唇印了上去,以为只是单纯的碰一碰,却一直轻轻碰触着没有离开。
吻遍了他唇角的每一处稚嫩的皮肤,然后微微的含住唇瓣吸吮着,不曾放开。
沈寒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心跳的迅速,感觉快要蹦出胸口了。
第一次和除了段煌之外的人缠绵悱恻的吻,虽然对方舌头还没伸进去。
是不是应该再在脖子两边按一按,让心跳变慢点。
他脑袋昏昏沉沉,干脆的闭上了眼睛享受,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样好笑的想法。
“帮你换衣服的时候,看见胸口那里的纱布好像松开了。原本想等你醒来再带你去医院看一看的,现在却有些舍不得把你放开了。”
邢烈一边吻,一边说着,脸贴近着沈寒,看着沈寒因为吻而变得稍微有些血色的脸,眼睛亮晶晶地笑着。
到处都是暧昧粉色的气息,沈寒显然还没完全回神,而且人困的要死。
只是微闭着眼睛享受着亲吻,含糊的回答:“没关系。箱子里有纱布,我起来后可以自己重新包扎。”
邢烈看着他强撑精神的样子宠溺的笑:“你怎么什么都会。”
“我以前是学医的。”
沈寒觉得,既然答应了别人的追求,对身世就该要坦诚。
“啊?”
不过他的回答还是大出邢烈意料之外,他双手撑在沈寒头的两侧,身体微顿地停了一会。
沈寒见他不再骚扰,却乘着这个空挡就翻身睡了过去,很累的样子。
邢烈的眼中流过心疼,知道虽然沈寒说那样的强迫没关系,其实多少对身体还有些影响。
不再去打扰他,只是看着他睡去,呼吸变得平稳。
夜深人静。
关着灯,段煌一个人坐在漆黑一片的酒店房间里。
这里原本不是这么空旷的。
以前,有一个人每天都会在这里等他回来。
可现在,只有他一人了。
他手里握着的是沈寒当初离开他时留下来的辞职信,信已经在他手里被捏烂了,可笑的这却是如今沈寒留给他的唯一属于他的东西。
他握着信,坐在床沿上,身体一动不动。
也许已经坐了很久。
慢慢。
他两手交叉着握紧,弯曲着身,头又低下,把额头靠在交握的手臂上。
“我好痛苦。”
喃喃哽咽的口气,在屋中回荡。
一个人独自在这空旷的房间中享受着寂寞。
可他最想让他知道的那个人,却再不会回来这里。
第四十三章
昏暗的房间,窗帘拉起来了,晨光从缝隙间射了进来。
天气很好,雨过天晴,阳光明媚。
但屋里的人却依然在沉睡。
原本以为,自己该是一夜无眠的。
却意外地倒头就睡了,而且做了一场好梦。
他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
闹钟已经响过好几遍了,可总是被他按了下去。
不愿醒。
懒得不愿意醒来。
若是平时,这个时候,就该有人来叫他了。
那个人的生物钟总是掐的很准。
有好几次,他被他软磨硬泡的拉起来,他迷迷糊糊不耐烦,想用亲吻去堵那人的嘴。
有时候失败了,被那人红着脸软绵绵的责备。
有时候碰到了,那人的口腔里,总是带着刷过牙后牙膏上的清香的气息。
想着他会端着早已经烧好的早餐,有时候会是牛奶和自制煎蛋加火腿,有时候会是早就轧好的果汁和三明治。
他总是熟记着他喜欢吃的口味。
知道他喜欢吃草莓酱,不喜欢巧克力的味道。
从来没有一次记错过。
时间久了,变习惯了。
有时候自己就会被他嘲笑:“段煌,你怎么这么喜欢吃酸的东西。”
他听了会心里乐着,顺势咬着调羹,细细地舔着调羹里面剩余的那么一丁点果酱,看着那个人,做出挑逗情色的表情。
通常那人看了,只会脸红的更加不知东南西北,然后低下头去,吃他自己简单地面包。
早起之后的床总会是那个人铺的,因为那个人嫌弃酒店服务员铺的不够整齐好看。
领带,衣服,裤子,他都会为他放在床边。
为他系领带,成了他们每日一早的情趣。
两个人身体靠得无比的接近,那个人鼻间的气息总会温暖扑打在他的脖子上,惹得他总心猿意马,心怀鬼胎,拿眼角去瞟那个人。
可他看到的,永远是那个人垂眼低眉,灵巧修长的双手手指在他的脖间轻柔的移动,细致认真地为他打扮好一切。
每一日都如此。
那个人每天也很乐于为他做这一切。
因为那个人爱他。
他深爱着他。
两个人连上班时都共坐一部车子。
他们的形影不离,早就成为了公司里员工的一件乐谈。
这两位总裁与秘书的搭配是完美的,他性格桀骜不驯,那个人则温和有度。
即使当时,那些人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确就是情侣。
他在他身边的时候,什么细节的事情都不用考虑,他会为他准备好一切。
“沈寒……”
他趴在床上,闭着眼睛侧着脸枕在枕边,喃喃地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即使明知那个人不会在这里,却像是相信着童话故事的孩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予那一点不切实际,微弱的光芒。
就算明知它不可能发生,却还在执着的充满着希望。
可叫了一遍,他不再叫了。
房间里冷清的回应。只会让他更感觉到自己的孤独。
不愿意起来。
但是无奈。
他还是一家跨国企业的总裁,每一个白天,都会有一大堆的事情要他来决定。
他睁开了眼睛,按了酒店客服的门铃。
五分钟之后,有服务生在敲门。
段煌就随便穿了一件睡衣,带着有些凌乱的头发,去开了门。
打开门,穿着制服的女服务员看到了这么随便的段煌,面不改色,训练有素温柔地说。
“您好。这是我们店里为每位客人提供的免费营养均衡的早餐。”
段煌只开了门的一条缝,靠在门上,双手抱着,懒散的冷冷地看了那摆放在餐桌上琳琅满目的早餐一眼。
只一眼,他就没了胃口。
全部都是他不感兴趣的东西。
“我不要了。”
兴趣索然,他转过身,关上了门,让女服务员离开。
也不顾那人就这样莫名的被轰走,脸上露出尴尬害怕的表情。
看向了墙上的钟,时针走向了九点一刻。
即使开车,要去天恒也早就来不及了,但他却一点都没有心急如焚的赶着去那里的样子。
在天恒,他是老大,他要迟到一两个小时,又有谁会去问,敢去问,去关心他到底先前在做什么。
但是,若是以前。
若是那人还在……
这样的事情,也许从来都不会发生吧。
沈寒睡了一个满满的觉醒来,一睁眼看到的当然还是自己的家里。
此时他终于确定昨晚半夜那一醒看到的绝对不是幻觉。
是真的邢烈及时把他从段煌手中救了出来,陪在他身边也一直是邢烈,吻他的那一吻,也是邢烈。
他脸红了红,感觉两人发展未免太快。
毕竟都是三十岁的人了,他也不是那么注重感官的人,怎么昨天就吻上了呢。
但昨夜事出有因,他自己也因为一时冲动而陶醉其中,也不好意思说别人。
自己浑身已经没有那种软趴趴,使不出力的不舒服,脖子也不再疼。
他摸了摸胸口,感觉纱布已经全都松着,被人怕伤口重新被感染而用干净的棉质透气布料仔细地盖着,那里的确如邢烈所说,该是重新包一包了。
沈寒撑起身,环视一周,看着紧紧关闭卧室的房门。
房间空荡荡的,睡在床上的原来只有他一人。
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丝失落。
打开了卧室的门,走进客厅,却看见那人正坐在连接着客厅阳台的那张藤椅上。
低头喝着冒着热气的咖啡,看着报纸。
咖啡杯的另一边,还有一份完整的早餐。
灿烂的阳光,照在那个人的身上,让沈寒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疼。
他穿着棉拖鞋,慢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看见邢烈听到了他的走路声而回头看自己。
“我以为你今天会去上班。”
他慢慢地说,自个人站着,看到那个昨天可说帮了他一大忙的男人,正用一种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
第四十四章
穿好了西装走出酒店,段煌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城市里兜圈,这个黄金时段,正巧赶上了道路拥挤。
排成了长龙的车辆,拥堵在每一个十字路口,刺耳的喇叭的鸣叫,让所有赶时间的上班族们心烦意乱。
可段煌却慢悠悠地坐在驾驶座上,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漠然地看着前方的红绿灯,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没有关系。
他的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份要求施悦儿早晨传真给他的文件,因为他突然决定今天不再去公司,而是一个人到公司附近的公园散散心。
自从继承了段正天的产业后有多久没去那里了。
L市里最大的开放公园。
那里,以前一直是沈寒和他散步的地方。
公园每一处树荫的角落,也许都留存着他们两人共同的回忆。
可以用来纪念。
他和公园的门卫打了个车卡,开着车驶了进去。
看着公园里的每一处景色。
发觉它还是老样子没有改变。
熟悉的路牌指示,还有那些总是来公园下棋玩闹的老人和小孩。
他记得公园中心有一个硕大的绿地,那里有很多的娱乐设施,单杠,沙坑,篮球架,网球网。
无论是工作日,还是休息天,那里总是会有着很多人,来锻炼。
那还是大学的时候,空余的时间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