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煌抓着他的手,又开始紧了。
“没关系。”他释然地说:“我有的是时间,等着你回心转意。只要你还肯跟我说话。”
甜言蜜语。
他知道沈寒以前很喜欢听,不知道现在还管不管用。
但只要沈寒有一丝希望肯回头,不管什么方法,他都愿意用上。
他知道自己有错过,错过了好多次拥有他的机会。
所以他心甘情愿地低头。
“不可能了。”
沈寒却笑着一直在摇头。
竟然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些悲惨。
这些话,如果早一些,从段煌口中说出来,该有多好。
再找感觉,已经再难找到了。
被人拒绝,受伤的感觉,段煌也尝到了吗?
“你知道吗。我已经和邢烈在一起了。”
他目光淡淡地看着段煌。
期待着他听到这句话时的反应。
原来自己有时也是残忍的。
他不否认,自己说这句话时,多少有一些报复的快感。
报复段煌曾经那么绝情的离开了他,选择了楼佳韵。
那个时候,他多么希望段煌能说一句,无论有多少阻隔,他们一定会在一起。
这句迟到了那么久的话,此时再说出口,已经再没有意义。
段煌显然立刻被这个无情的事实震撼了。
他根本没想到邢烈会下手那么快,他也没想到沈寒会就这么答应。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阴冷。
“你撒谎。”
沈寒淡淡笑着:“我为什么要撒谎。就在昨天,邢烈来找我,说想和我在一起。”
“沈寒,你骗我。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想拒绝我,所以用这种蹩脚的理由。”
段煌生硬地强求着,也不管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生涩。
“你是什么性格,我了解的还不清楚,你会这么快的爱上别人?!”
他冷笑,固执的认为这只不过是沈寒拒绝他的另一种借口。
“说不定呢。”
沈寒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不卑也不亢。
“我都离开你了,为什么不可以尝试新的恋人。”
以前是因为自己愚蠢。
万里说得太对了,被伤了那么多次,是自己看不开。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口气对段煌说话。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让着段煌的。
以至于现在的段煌,用一种像被抛弃的小狗般可怜的眼神望着自己。
有那么一刻,沈寒真的心有点软了。
但是是可怜的心软了,绝不是什么又重新再爱上这个人。
“沈寒,你伤了我的心了。”
段煌的声音突然又变得轻柔了。
多么温柔。
可这句话,听了连带着沈寒的心也痛了。
手臂还是被紧紧的禁锢无法动弹,他看着对面的男人目光中流露着巨大的坚持和痛苦。
段煌对他说:“我不想放弃你的。”
“可是我已经要离开你了。”
沈寒残酷的回答。
段煌突然用力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恶狠狠地看着沈寒,就像头受了伤的野兽。
沈寒的头被迫仰起,姿势优美的像一头濒死的天鹅。
但他的神情却没有变化,自始至终,一直用眼睛平淡地注视着他段煌。
“你不要逼我。”
段煌的眼中透露着蛮横的独占欲。
“你知道的,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掐在脖子上的手在慢慢缩紧,还没有到窒息的地步,沈寒的双手自由了,却只有一只手能动,另一只手,早就开始痛得麻木不仁。
他抬起能动的右手,抓住了段煌掐住他脖子的双臂。
就在这时,放在台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两人都受惊,尤其是段煌,目光犹豫了一下。
“让我去接电话。”沈寒的声音,破碎艰难的说。
其实段煌的手势虽然凶狠,但却没有伤他的意思,呼吸并不困难。
实在是段煌掐的位置不对,正好卡在他喉头的位置,连吞咽都有些困难,更不用说发声。
段煌沉默,手的姿势不变。
可手机一直响着,在静寂的房间里,就像是一盏警示的催命灯,在逼迫着他立刻下决定。
沈寒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喉咙干涩的可怕,他只能用眼神看着段煌,示意他快点松手。
可换来的是段煌的诡异一笑。
“我不会成全你们的。”
他冷冰冰的笑着,双手拇指缓慢的按上了沈寒两侧的颈动脉。
缓慢的开始加大力道。
“我记得你说过,能最快让人昏迷,却又不会让他身体受伤的方法。”
他看着沈寒渐渐痛苦变得迷茫的眼神。
沈寒抓住他的右手,已经变得无力,开始松开了。
“我不会让你走的。”
他坚持地说。
他看着沈寒的眼睑渐渐合拢,手无力的垂下,连身体也开始向下滑去。
他连忙松开了压住他两侧颈动脉的拇指。
这样的方法固然起效迅速,但沈寒说过,若时间太久,人是会休克的。
他轻轻地抱住了他,感受着沈寒突然变得沉重的身体,毫无防备的依赖在他的怀里。
终于不再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了。
不再有爱,不再有恨。
没有任何感情的留驻。
让骄傲的他,像卑微的浑身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的被伤害,变得体无完肤。
他让沈寒小心翼翼地平躺在了沙发上,然后站起身,冷静地环视了房间一周。
家具都是陈旧的,他走进一间开着门的卧室,开始翻箱倒柜。
里面放着的都是沈寒的衣服。
他都认识的。
除了这些,没有别的。
床单都是刚铺上去的,很明显还没人睡上去过。
沈寒肯定是今天刚搬进来,手提箱还放在床的旁边,只是里面是空的,拎起来很轻。
邢烈还没进过这件屋子。
段煌麻利地开始把沈寒的衣服一件件又从衣柜里拿了出来,丢进了手提箱。
要在邢烈来这里之前把沈寒留下的一切痕迹都抹走。
没有超过十分钟,他就把一切都收拾好了。
他拎着手提箱出了卧室,看见沈寒还是在沙发上睡着没有醒来。
被强迫昏迷的感觉一定很痛苦,沈寒的双眉紧紧蹙着,一直没有舒展过。
台桌上的手机早就不响了。
段煌对着屏幕看了看号码,是一个新的,他不认识。
不过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打开了门,先拎着箱子走了出去。
天还在下着大雨。
他的车子就停在了楼下,很显眼的黑色BWM。
他也不撑伞,直接淋着雨,拖着箱子走到车子的后面,打开了后座箱。
等到把箱子费力地放了进去,他已经浑身湿透,再没有段总裁风里倜傥的样子。
但他毫不在乎,合上了车盖子,立刻又往楼里走。
上了楼,屋门还是开着,隔壁的邻居始终再没有出来确定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段煌不脱鞋子的走进了屋子,留下了了一个个水渍。
他走到沙发旁,弯下身,看着沈寒宁静的睡脸。
“对不起。”
他看着他,喃喃地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对你。我只是不想你就这样离开我。”
他呃目光是那么温柔似水,水的都像要从眼睛里流下来了。
“我只是真的在后悔了。为什么你不愿意原谅我呢。”
他有些凄惨的笑了笑,然后小心的抱起了他。(是公主抱哦~~XDDD。。= =。。咳咳。偶就是来胡搅气氛的)
沈寒的身体有些重,不过段煌以前也经常这样抱他,所以一点都不觉得困恼。
反而觉得他的体重有些轻了。
看着沈寒有些消瘦的脸部轮廓,段煌再一次心疼了。
他知道,自己以前很深的伤害了他。
“都是我的错。”
他突然亲了亲沈寒睡梦中的脸颊。
“以后我会用一生来赔你的。”
那么就请原谅他,他以前只是一直不懂真正的爱到底是什么。
把门用力的踢上。
他抱着怀里的人,一步一步沉重地走下了楼梯。
呼吸沉重。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会做出这样的事,和绑架根本无疑。
但是他绝不能让沈寒留在这间屋子里,让他和邢烈在一起。
他和沈寒以前住着的那间酒店的房间他一直没有退掉,就是为了等待着有一天沈寒会回来。
段煌紧张抱着沈寒的走出了楼。
车后门已经开了,他抱着人淋着雨,飞快大步的走过去。
把人塞进了车后座,让人躺了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关上了后座的门,像是完成了一件无比艰巨的任务。
然后走到前门,开了车门,准备走进驾驶座。
我这就带你离开。
然后给我们两人一段好好谈谈的时间,让时间的留驻,允许我们再重新在一起。
一个刚硬的拳头,就在他的面前,如电石闪过,猛然落下,狠准地敲在了他前门的车顶上。
第四十一章
段煌看着那个敲在他车门前的拳头,整个人愣住,脸色煞白。
邢烈穿着冬日厚重的裘衣,淋着雨,高大的身影,就在他身体的右侧。
他僵硬地转身,才看见万里也在,撑着黑色的伞,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在雨中不出二十步的地方站着。
雨不断地下着,人淋得像一个落汤鸡。
冰冷的雨水沿着颈部迅速地渗透进衣服中,浑身都湿透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只是茫然地站着。
刚才疯狂中的自己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火热的心,也像被雨水突然浇透了。
终于冷静了下来,但冷静之后,需要面对的,却是无比残酷的事实。
“万里,你先把沈寒抱上去,这里我来解决。”
邢烈敲在车子上的拳头没有移开。
他眉下如雕刻般深邃的眼睛,犀利地盯住了段煌的一举一动,一边严肃沉声地对着万里发号施令。
“我知道了。”
万里也被现下的状况震惊的完全失了主意,脑子里乱得像无头苍蝇,总之邢烈说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他一步一步慢慢往车子后门挪了过去,看见段煌完全被邢烈镇住了似地对他的靠近毫无反应,这才完全放下心,疾步走向了车门。
打开后座门,他半身钻了进去,想看看沈寒到底被怎样了。
只见沈寒安静的躺在后座上,神态倒是宁静的很,像睡着了一样。
他苦笑,低声说:“你倒是好,居然睡得一脸安详,还不知道车外那两个人恐怕就要为你大打出手了。”
“我也倒霉,跟着他们到处乱跑。唉。”
真没想到段煌会干出这样的事。
令人大开眼界。
他摇头叹气,一边感慨着沈寒突然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桃花运,一边又怕他在车子里待太久了,邢烈会起疑心。
于是他赶快一手勾住了沈寒的脖子,一手勾住了下面的膝盖,费力地把人从车子里横抱了出来。
等他出来,车外的两人还维持着他刚进去的姿势。
万里心底里想翻一个白眼,但是顾忌到这两个人目前的身份,考虑到自己以后还得在L市里继续混日子,于是还是乖乖的抱着人就往楼里走。
路过段煌身边的时候,他没有缘由的心里抽了一下,犯贱似的去偷看段煌的表情。
真惨……
看到后,万里深有感触,想来想去,也找不到什么好的修饰词,最后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
满脸都是雨水的段煌,一动不动,只是眼睛死死地看着他抱在怀里的沈寒的段煌。
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甘,颓废,还有溃败。
就像是所有燃烧在心中的激情,转眼间变得一片消沉。
幸好那个人不是他自己。
万里想。
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干脆直接隐姓埋名,颓废着过完下辈子就算了。
万念俱灰。
都不足以用来形容段煌现在的表情。
第四十二章
雨一直下着。
等到万里抱着沈寒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那两个对峙的人,始终都没有移动。
邢烈收回了拳头,高大的身影就挡在段煌的面前,目光正对着段煌既痛苦又不甘的表情。
“段煌,你的做法是在犯罪。”
他冷冷地说。
“如果沈寒醒了,我会征求他的意见,选择是不是该告你。”
这绝对不是威胁。
也绝对不仅只是警告。
如果当初选择不去干扰沈寒的生活是为了给沈寒足够自由的空间,让他自己来解决,那么今天他所见到的一切,无疑是一记警钟。
他并不介意自己亲手来了结。
该冷静了。
该到了冷静地时候了。
转眼,段煌疯狂的眼里又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那个企图把沈寒强行带走的人不是自己。
“你早就计算好的。”
他抬起头,咬着牙说。
否则不会这么有默契。
这么巧的他想带人走,邢烈就出现。
他送了花,邢烈就和沈寒在了一起。
所有的一切,都像约定好的,邢烈总是快他一步,如果是慢了,也是故意地。
刻下里面对着邢烈。
早已没有可那种自己公司的发展的生死大权,有一半是握在这个男人手里的畏惧。
有的,只是赤裸裸的敌意。
剥去了那些已经不再重要的外壳,他们两个之间的联系,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情敌。
“这一切,你早就计算好的!”
段煌在雨中大喊。
“因为你和我一样爱上了他。可是你比我更狠,你步步为营,假装不在意,其实都算计好了。就等着他自己提出要离开我。”
“沈寒恨我。这给了你最大的机会!”
他握紧了拳头,在雨中说。
“如果不是我以前带给他的伤痕太深,他不会离开我。”
沮丧的声音,溢了出来。
邢烈站着听着他的指控面无表情。
良久。
他说。
“段煌,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竞争。”
“因为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他留下了这句话,与段煌侧身而过,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自己把沈寒的行李拿了出来,然后步履沉稳的离开。
剩下段煌孤独的一人站在车旁,车门还是开着,人却淋着雨,未曾移动过身体。
头发完全湿了,仿佛刚洗过般,耷拉在他的额前,把他看着邢烈的绝望的视线掩盖。
的确,邢烈说得完全没错。
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是他自己动的手,把沈寒推倒了别人的身边。
万里背着沈寒上了楼,房门本来就没有锁上,他又一脚踹开了门,引得隔壁邻居又开门探视了一下。
隔壁住了的是一对老夫妻,开门的老婆婆看到一个男人背着房主在往屋里走,显然之前沈寒进屋她是知道的,看见他没隔多久就又这样被人背着进来,她脸上露出警戒的目光。
万里知道那老婆婆用着奇怪地眼神正打量着他们两个,有些尴尬的侧头说:“不好意思,他有点喝多了。”
老婆婆没说话,倒是多了些厌恶嫌弃,大概把他们以为成了什么不良分子,又赶紧地把门关上。
万里郁闷,被人莫名地误会,而且这原本不干自己的事儿。
把沈寒背进了屋子里,万里看了周围一下,没发觉什么武力的痕迹。
是一套四室二厅的大房型,他找不着北,只能把沈寒背进了一间卧室里,把人丢在了床上。
沈寒大概昏迷了有一段时间,且还没醒来的样子。
人被丢在在床垫上时,自然地发出了些含糊的呻吟。
万里搓着冰冷的手掌,哈了口热气,暂时觉得没什么事做,只能坐在床的一边发呆。
那两个人在下面,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