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呢,你敢否认你以前看到我不是用欣赏女人的眼光吗?可是你现在,却连我都没当成女人看待。」
罗兰夫人振振有词的说著,俨然就是一个分析大师,完全不带有吃醋或是其他情绪的感觉在内,纯粹就事论事。
「事情不是这样的。」都蓝解释著,还是忍不住一阵想笑。
喜欢?拜托,是恨意。
恨意才是超过世上一切感情的最强烈、最不容置疑的情绪。
「不是?」
看著都蓝笑得东倒西歪的样子,让罗兰真的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错误,可是她还是不死心的想要问清楚。
「我的心事的确是因为战争而来,我想要打败...奥罗根。眼下我完全没有心思去顾及别的,因为现在的我只想著胜利,不想分心。」
都蓝坦承的解释著,但他还是没有提到斐的名字。不过这对他来说,只是单纯的因为他不想多做解释。
「就这样?」
罗兰夫人紧盯著他,内心的某一部份属於女人的直觉还不是完全的相信都蓝的说法,可是看来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就这样。」都蓝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他坐直身。
「现在,我们来下盘西洋棋如何?」
他拉过搁在一旁的矮桌,上面是已经铺好棋子的棋盘。
「还下啊...。」
这已经是连续第五天下棋了,都蓝为什麽会忽然迷上这个游戏呢?罗兰夫人的表情露出少有的可爱,这是其他人绝对见不到的另一面。
「其实,你笑起来很可爱。」都蓝由衷的称赞著。
「怎麽...忽然谄媚起我来啦。我可先说喔,如果你要追我,那可得等很久呢。」她正经八百的说著,看著都蓝两人相视而笑。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回响在室内,打断了两人欢愉的气氛。
宁愿不是你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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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森堡里的寝居室里。
壁炉里的火光同样的照亮了在玩著西洋棋的两个人。
「哇,你使诈,怎麽可以这麽走。」瑞贝卡嘟著嘴大声抗议。
「耶,我这是兵不厌诈啊。你看我的棋子异军突起,怎麽会是使诈呢?」斐笑著,指著棋盘上的黑马。
「哼,不玩啦。」
瑞贝卡说著仰面躺倒在长毛地毯上,舒展著身体。
「喂,说要玩的也是你,现在怎麽又不玩啦?」
斐也学著瑞贝卡的动作,倒在地毯上,看著高高的天花板上火光晃动的影子。
「不是不玩,是玩不下去啦。不管我怎麽走,三步之後你都会〝将军″。对吧?」
瑞贝卡这麽说著,声音里却透出一股浓浓的不服气。
「这麽聪明,怎麽之前不见你阻止我的马?」
斐表面上揶揄著瑞贝卡,心里其实是赞赏她的聪明。
「可惜你是女孩,不然就可以和我一起去打仗了。」
就这麽脱口而出,斐就觉得自己这麽说不对。
果然,瑞贝卡气鼓鼓的转过来。
「哼!又是打仗。为什麽女孩就不行,真不公平。我骑马也行,射箭、刀剑样样都不输给男生啊。你刚刚还说如果我是男生,就要带我去打仗,不是吗?这样说来我的头脑也不差,为什麽我就不能去?」
她气呼呼的样子让斐的心里苦笑著,如果你看过真正的战场,恐怕就不会这麽说了。
「你不是讨厌战争吗?怎麽这会儿又要吵著和我一起去打仗?」
「因为你说我们是为了保卫我们自己的家园啊,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怎麽能够袖手旁观?万一他们真的攻过来,我们怎麽办?」
「再说,虽然我的确不喜欢战争,但目前为止我完全不清楚打仗这一回事。我想,如果我可以亲身经历,说不定,我就可以想出不打仗的方式和理由。」
瑞贝卡的话让斐有些感动,她的认真想法坦承而率直,几乎让他无从拒绝─几乎。
「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有些事是就算亲身经历也没办法改变的。」
斐说著,回想著战场上的生杀。
「没有改变的还有你想要胜利的心情不是吗?」
瑞贝卡的话一针见血,不论理由再正当,她知道一但打起仗来,斐的眼中就只有胜利。
她的话让斐又楞了一下,求胜啊...眼前不自觉的浮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像。
那个人也是蓝眸金发,这让斐不自觉的让另一个人的形象盖过瑞贝卡。
「王上?」斐忽然不讲话让瑞贝卡狐疑的把手放到斐面前晃了晃。
「啊...抱歉,又闪神了,最近老是这样。」斐发现自己又心不在焉的。
「哼,你看吧,一提起战争你的心思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瑞贝卡一副抓个正著的模样,红润的双颊就像苹果一般。
「我不否认,的确是这样。而且如果不是抱持著这样的想法,我也不可能在战场上生存...甚至活到今天。」
他伸出手卷起瑞贝卡的金色头发,神情里的严肃让瑞贝卡首次感觉到斐的金眸中的认真。
压倒性的气势──他的灵魂是战士的灵魂。
然而,一瞬间,斐又展现了亲切的笑容,就好像刚才全是瑞贝卡的幻觉。
瑞贝卡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那惊人的感受几乎传遍她全身。但她不会就这样放弃,她一定要亲眼验证刚才那并非她的错觉。
而斐呢,好像也发现自己有些吓到瑞贝卡,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你明天有空吗?陪我骑马出去散心吧。」
「耶?你不是都习惯一个人骑马出去吗?怎麽搞的忽然要我陪你?」瑞贝卡好奇的望著斐,让斐忽然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
「你先答应我。」
「没问题,你的问题就是我这个好妹妹的问题。」瑞贝卡用力点点头。
「还不是威廉爵士。」斐叹了口气,真是麻烦。
「爸爸?」瑞贝卡不懂,威廉爵士怎麽会变成斐的烦恼。
「你爸最近好像和达尔敦爵士串通好一样,每天我一醒来就忙著帮我介绍哪个贵族人家的女孩,今天我藉口说我要骑马出去,你爸竟然要我带著她们一起去。」
斐的神情真的是相当的困扰,这样的他,大概也只有瑞贝卡可以见到。
「喔...原来是这样啊。」
瑞贝卡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又促狭的笑了出来,脸上净是捉弄斐的表情。
「这样不是很好吗?反正你迟早都要结婚的嘛。爸爸介绍的一定都是多才多艺的大美人吧?」
她的话让斐煞有其事的皱起眉头。
「说实在话,我根本没有印象呢。」这倒是事实。
「没有印象?太夸张了吧。」不过的却很像是斐会做的事。
「你到底帮不帮我?」
「帮。当然帮,谁叫你是我唯一的哥哥?不过...」瑞贝卡故意停下来。
「不过什麽?」斐著急的问,他可是快被烦死了。
「方法是有一个,可是很偏激,就怕你不能接受。」瑞贝卡歪著头看著斐。
「我现在只求身边安安静静的,其他就不管了。」斐这下真的是狗急跳墙。
「那就是...。」瑞贝卡附在斐的耳朵叽哩咕噜的说了一阵。
「什麽?你要我们假装是情侣?」没弄错吧,斐想都没想过这种事。
「对阿,这是唯一的方法罗。」瑞贝卡耸了耸肩,表示这是她所能想到的。
「可是...,我和你明明就像是兄妹一样,就算别人相信,怎麽骗得过你爸?」
「可是我们明明就不是啊,而且我们从小感情就这麽好。你之所以会觉得奇怪是因为你把我当亲妹妹看待,可是别人不这麽觉得啊。」
瑞贝卡大力的说服斐,她积极的态度让斐觉得有点奇怪。
「你为什麽这麽积极的说服我呢?这样对你来说没有好处啊。」
「嗯...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嘛,我当然要帮你罗。」
瑞贝卡就像是当场被抓到,红著脸支支吾吾的,眼光也不再看著斐。
「不对,事情不是那麽简单,说吧,究竟为什麽。」斐眯著眼看著她。
「真是什麽事都瞒不过你。好吧,可是你不许笑我喔。」瑞贝卡叹口气。
「其实你不是唯一被逼婚的。」
她不甘不愿的说著,满脸的烦恼简直和斐不相上下。
「什麽?你也...?」斐第一个反应是想笑,可是他随即坐了起来。
「我明白了。这两个老奸巨猾的老家伙。」斐说著,完全没意识到其中一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就是眼前美少女的爸爸。不过,瑞贝卡也没有发现。
「怎麽了?有什麽不对吗?」她疑惑的看著豁然开朗的斐。
「全不对,他们想要撮合我们。」斐说的斩钉截铁。
「撮合...我们?」这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
「没错,我之前就觉得奇怪,达尔敦和威廉明明就知道我对於勉强去做的事有多反感,可是这次他们竟然光明正大的接二连三替我介绍结婚的对象,还一点都不怕我消化不良,简直就像是故意引起我反感一样。」
斐顿了顿,看著瑞贝卡,脸上的烦恼完全一扫而空。
「这下子我懂了,他们就是要把我们两个人逼得最後不得不在一起。」
「啊?」听斐一连串的说了这麽多,瑞贝卡听得昏头昏脑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被设计了?」瑞贝卡疑惑的问。
「你说的没错,就是你刚刚那句话提醒了我。你想想看,说起来,我们是不是走得很近?」斐反问瑞贝卡,後者点点头。
「我们之所以走得近是因为我们把彼此当成兄妹,对吧?」她又点了点头。
「可是他们不这麽想,他们只看到我们走得近这个事实。」
「所以说他们会想利用这样的方式来刺激我们?...好让我们结婚?」
「完全正确。」斐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总算懂了。
「太匪夷所思了...,为了设计让我们结婚,竟然这麽大费周章。」
「不过,这样才像是达尔敦的作风,不是吗?可惜被我们看穿了。」
斐笑著说,连日来积压在心中的疑问终於得到了纾解。
「哼,爸爸真可恶,我明天一定要去找他问个清楚。」瑞贝卡气愤的说。
「不...先不要拆穿他们。」斐连忙制止瑞贝卡。
「为什麽?」她不解的看著斐,後者的表情高深莫测。
「如果我们现在就拆穿他们的计谋,他们一定又会想别的方法。不如我们就假装不知道,这样反而可以落得轻松。」
「假装不知道?」瑞贝卡疑惑的看著斐。
「嗯,我们不但要假装不知道,更要顺著他们的意思走。」
「为什麽?」这样不就顺了他们的计谋吗?
「顺著他们的意思,他们会以为计划成功了,就暂时不会来烦我们,等到打完仗,我们再来好好对付这两只老狐狸。」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清静。
「那我们要怎麽做呢?」
瑞贝卡看著斐,她知道他已经有办法啦。
「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们假装情侣。」。
宁愿不是你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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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波伦城,议事厅。
除了王座上的都蓝和站在他身旁的罗处,大厅上还站著两个人。
「昨夜吉尔城粮仓发生大火,火势蔓延,虽然确切的损失还没有估计出来,但是看情形不是很乐观。」发声的是一名粗旷的黑发男子。
「你说什麽?!」吉尔城的粮仓一向是马札尔军队的主要来源,如果当真是失火,後果不堪设想。
「王上应该很清楚,去年秋天萨尔森堡的收成不是非常好。如果斐希尔德布兰特真的打过来我们的军粮可能只能勉强维持三个月,加上这次吉尔城粮仓失火,情形相当不利。」
三个月...以军需的角度来说的确是相当不足。
「莱雅城的情况如何?」
「还有六个月的存粮,但是要从莱雅城运过来需要一个月。」
再过一个月,就要融雪。
「奥罗根已经蠢蠢欲动了,如果这样下去,军需不足,不要说是打仗,就是防守也会有极大的困难。」阿尔托蒙忧心忡忡。
都蓝点点头,这一点的确堪虑。但是好端端的,怎麽会忽然失火?
这样的天气,实在不太可能因为天候而引起的火灾。
「除了尽速从莱城补充粮食,你们有没有什麽建议?」
「两年前开始,我们在索波伦城附近的村庄进行屯垦,种下的一些作物今年收成相当不错,多少可以弥补。」
都蓝听著阿尔托蒙的建议,眼角瞄到另一个男子深思的神情。
「嗯,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是,王上。」
转向男子。
「沃尔夫,你有什麽建议?」
「王上问我?」
「正是。」
「我建议王上派人暗杀斐希尔德布兰特。」
他定定的注视著都蓝。
「暗杀斐?」都蓝的声音里带著毫不掩饰的愤怒,看到了众人奇怪的眼神他忽然惊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略微沉吟一会儿,都蓝看向座下的沃尔夫公爵。
「这麽做的理由?」
「从去年冬天以来所有的情报迹象都显示斐希尔德布兰特正积极的整军经武准备发动一场大战。」
沃尔夫说著,仔细的观察著都蓝的表情。
都蓝不动声色的看著他,挥手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现下粮仓被烧,补给粮仓最快也要一个月,如果斐希尔德布兰特趁这个时候攻打萨尔森堡,结果怎样很难说。」
都蓝眉微皱。
「被烧?不是单纯失火吗?」都蓝皱眉。
阿尔托蒙看了沃尔夫一眼。
「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是现场有人发现了这个。」说著,他递上了一个衣扣,那是奥罗根士兵制服上的钮扣,上头还有奥罗根的徽章。
「你的意思是...。」
「这很有可能是斐希尔德布兰特下令纵的火。」沃尔夫接口。
都蓝眯著眼,盯著沃尔夫。忽然间,他转向黑发男子。
「阿尔托蒙,吉尔城的粮仓位於哪里?」
「啊?」阿尔托蒙显然不明白都蓝为什麽要这麽问。
「在吉尔城的西郊。」
「这样...。」
「王上发现了什麽奇怪的事情吗?」阿尔拖蒙狐疑的的看著都蓝。
都蓝摇摇头。
「不。」都蓝摇摇头。
「你们先下去吧,关於这颗钮扣的事情先不要对任何人说。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尽速将莱雅城的粮食补给到萨尔森堡。至於其他的,在我查清这件事之前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谨遵王命。」两人答应了准备退下。
「阿尔拖蒙。」都蓝忽然又叫住黑发男子。
「是?」
「事发前有没有人看到可疑的人物在现场徘徊?」
阿尔拖蒙侧著头想了一下。
「目前没有这样的情报。」
「我知道了,加强粮仓警诫,绝对不可以再有任何闪失。」
沃尔夫和阿尔托蒙退下,只剩下一直沉默的站在斐的身後的罗处。
「你的想法和我的是否相同?」都蓝望著罗处。
「不是奥罗根人纵的火。」罗处不慌不忙的回答。
都蓝点了点头,他也是这麽想。
这颗钮扣是骗人的。试想如果被派来纵火的人是奥罗根的士兵,怎麽可能会穿著奥罗根的制服,光明正大的到敌人的土地上纵火,还笨到事後留下证据?
「那麽,如果不是奥罗根的人做的,会是谁?」
「如果真的不是意外,那放火的人不是会从中得到利益,就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
「目的?」
都蓝重复著这个字眼...这个人要的是什麽?什麽人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利?这个不知名的敌人会是内贼吗?或者他的目的是要挑起两国的纷争?
「绿眸女子的真实身分查出来了吗?」
「还没有。」
「嗯...。」这麽说,他们要面对的就是一个完全站在暗处的敌人。
比起奥罗根帝国,这样的敌人似乎更教人难以逆料。
一阵寒风吹进议事殿,刚点上的烛火闪烁著,就像是未可知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