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出发的时候了。
匆匆忙忙地将信交给黎雅,回避她询问的延伸,只是道了声“再见。”他匆忙离开。
走出黎雅的公寓大楼,拿出手机,播了一串号码。
“。。。放心,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或是谢羽流的面前了,所以同说好的一样,请放过“流羽间”。梁雨先生。。。。。。”
挂了电话,他吐了口气,没什么太大的失落感,他一向随遇而安,除却心中那一股及欲掩饰的钻心的痛楚,他很好。
如果他现在就这么死了,怕是也没有人会给他收尸吧。他喘出一口气,不知是叹息,或是自嘲。
点起一支烟,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了,羽流一直不让他碰,现在没有人管了。。。。。。
两手空空,他该往哪里去好呢,漫无目的的,他不知何去何从。
算了,他真的倦了,也许他真的是应该消失比较好吧。
突地,后脑一阵闷痛,让他失去意识。原本便已模糊的视线变得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多余的挣扎,他直直地倒下。
他是个逃兵。
昨晚大概是他人生中最烂的一夜。
失去理智,他毫不节制地发泄着自己愤怒。
他依然清楚地记得千秋虚弱地声音,他哀求,他反抗。不留任何余地的,他不理会千秋的任何语言,求救,以及痛苦的呻吟。
于是,起先的抵抗消失,千秋好像一具空心的娃娃一般,放弃一些挣扎,任由自己一再地伤害,不论他再做什么,他都不再发出一个声音,无感的外表后面,他仿佛可以听到那颗他精心守护的心崩溃的声音。
直到千秋晕倒在自己怀里他才发现床上的斑斑血迹,红紫的淤青遍布全身。原本白皙优美的身体此时所透露出的是憔悴,无力。
皱起剑眉,他明明一直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啊,而现在毁了他的,是自己。
没有挣扎,没有言语,没有感觉,当千秋最终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那湿热的触感,----是泪。仿佛没有感觉一般,他就这么睁着已然空洞眼睛,眼泪默默地流下。
可是,直到最后一秒,他的眼中,都没有怨。
那双看着自己的黑眸自始至终都是那么的温柔。从温柔,变成空白。。。。。。
他到底做了什么?
思绪一边混乱,他莫名其妙地狂怒,不知是为了自己,或是因为千秋。半夜三点,他飞车离开,他需要静一静。
一切都脱序了。
不知这到底是第几只烟了,或是第几包烟了。
倚着窗边,他眉头紧皱。
自己是个混蛋!
不管到底是不是千秋的错,自己跟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相信昨晚被践踏的,不只是那具虚弱的躯壳,也是那颗憔悴的心。
但是,无论如何,对于千秋,他依然不能释怀,不能原谅他对自己的出卖,谢羽流陷入两难的挣扎之中。
忽地,昨夜那双空洞的黑眸再次冲入脑海,疯狂之后自己便离开,千他。。。。。。
不待多想,拿起车钥匙,他决定和千秋好好谈谈。
千秋失踪了。
这个消息对于谢羽流而言无非是震惊,以及愤怒。
他。。。果然拍拍屁股变走人了。
男人皱着眉,他。。。会去哪里?
黎雅,或是千颜?还是回到“梁雨”了?
“董事长阿,就跟你说那个男人不可靠了。”何秋雁极力地挑拨。
“。。。。。。”谢羽流沉默。他要想的东西太多了。“梁雨”的问题还么又解决。
推门进来的是蓝弦,冷眼瞥了下站在一旁有点尴尬的何秋雁。一个杀人的目光,心虚地,何秋雁识相地离开。
窗前的男人背对着他,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他拿出一打报告,第一张,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羽流,我们的股票突然回升了。”维持了好几天的低价收盘,今天突然的抬高也令他颇为以外。其实,蓝弦会这么快回来也是因为这次的压力,恐怕谢羽流一个人支不住了,本来打算让“暮秋晚流”稍稍支援一下的。可是回来第一天股票便大幅回升,如果在下午收盘的时候依然可以维持现在这样的话应该就没有问题了,看来,他是白担心了,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啊?尤其是谢羽流这张屎脸。他怎么看怎么不爽。
“什么?你再说一遍?”皱着眉,谢羽流口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我们的股票又升回来了。”心平气和地,蓝弦维持报告的口气。
“你的意思是说“梁雨”放手了?”他茫然了,他们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一下子要收购“流雨间”,一下子又放弃。
“是的。”蓝弦收起所有文件,他有必要这么惊讶么?
他们被“梁雨”套牢,然后是昨天。。。。。。接着,千秋失踪了,现在一切又恢复正常。怎么看这场“战争”都像是“梁雨”在开玩笑。
当然奇怪的地方不止这一个,对于“梁雨”他虽然不算太了解,但是它是如何酬到这么大一笔钱的?能和“流羽间”匹敌的资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梁雨”毕竟实力有限,虽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能在短时间内调出这么大一笔钱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重点不在这里。
回想起一切,不对劲,一切都太不对劲了。这其中一定有蹊跷,而且,一定和千秋的失踪有关。
可是,这么说来,如果他们的目的不是要收购“流羽间”的话,那么窃取资料变没有存在的意义。那自己对千秋所作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想也想不通。
千秋是“梁雨”董事长的儿子,那他又怎么会跑到自己身边。如果他们的没有任何目的的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冤枉了千秋。
毕竟自己就连让他开口的机会都没给。。。。。。
揪心的罪恶感以及心痛在胸口泛滥,不管怎样,他现在只想找到他。
“千秋他什么都没说啊。”穿着睡衣,黎雅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一大早才被千秋吵醒,没过几个小时,谢羽流油来骚扰,他们两个今天是怎么了阿。天知道她昨天到底是几点钟睡的。脑子依然没有清醒。她依然迷迷糊糊地。一大早的千秋能说什么啊。
“他今天早上失踪了。”谢羽流严肃道,现在不是这女人抱怨的时候。
“什么?!”黎雅一下子全醒了。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他早上还来找过我呢。”
“他有说他要去哪里吗?”谢羽流急忙开口。
“都说了他什么都没有说了阿,而且他也没说要走啊。”搔搔头,黎雅请他进屋。
“等等,”黎雅忽地想起了什么,“他早上有交给我一封信。”她起身去取。
信封没有落款,只是写着:TO 羽流
微微颤抖着,谢羽流小心地打开信封――
羽流:
对于我们之间的种种,我无话可说。
或许是放心了吧,在你知道一切之后,我已释然。
醒来的时候,你不在。我知道,你会离开,是理所当然,换作是我,我想我也会这样做的吧。
是的,我是叫梁雨千秋,这是我的本名,但我绝对没有想要欺骗你们的意思。和你的相遇亦是出于偶然,即使你依然坚持那是我的精湛演技的话也无所谓,但是那个偶然曾经让我以为自己的生命会因此而改变。
无奈的,命运总是让我失望,我想我已经认命了吧,现在,一切都无可挽回。
的确,错在我,一切都是我的失策。你会对梁雨如此介意也是我所不知道的,亦或是命运的捉弄吧,我似乎命中注定是个失败者,但这些于我,都已不再重要。
不知该从何说起,所以,以往的那些沉重的,悲伤的故事,我都不想去解释,相信即使我解释也没有用吧。
经过昨晚,我已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是这么的脆弱,我竟然天真的相信真的会有幸福到来的一天。而现在,你已无心于我,我自当离开,或许我真的骗了你也不一定,也许我的确是个贱人,或是故意出卖身体,但这些都不重要,你自当我从来不曾存在过好了。毕竟,我并不值得你留下任何回忆。
孜然一身地离开,一切对我已经无所谓。没什么好抱怨的,这大概是命中注定的吧。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相信起宿命论来。
不过依然,我还是喜欢在这里所认识的大家,筱榭,秦大哥,观大哥。。。。。。这些大概是我终身难忘的记忆吧。
人,真的是一种可悲的生物,当一切都将失去的时候,才感觉到分外的珍稀。谢谢你半年来所作的一切,我,不值得的。可以在现在便明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话已至此,我不再多说。
不过,只有一句话,很久了,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我想,如果现在不说的话,那么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吧。
这句话,我只说一次。
羽流,我爱你。
你也许会弃之以鼻吧,亦或以为这是我最后的什么手段,这并不重要,如果你再看了这封信之后会觉得难过,或是那么一点点,就算是一点点的惋惜也好,那么,我想我是应该窃喜的。
或许每个人的性格当中都会有一定程度的阴暗面吧,这点,我,也不例外。
算了。。。
写这封信只是想与你道别,谢谢你。
最后,祝你幸福。
谢谢你这半年的照顾,
绯屿千秋。
PS:抱歉,虽然说不带走任何东西,但我还是向你借了一套衣服,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穿的,
对不起。
握着信,谢羽流沉默良久,纠结的剑眉表示男人此时的痛苦。
信中没有提到任何一个关于他窃取情报的字眼,信中的口气,他似乎只是以为自己是介意他的背景。
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敢去面对。
他,才是那个失败者。
粗糙的手指轻拂过手上信
一个个的小小的突起激起纸张的褶皱,是泪。
这样的褶皱遍布每张纸上。。。。。。
千秋是一遍哭着,一边写下这些的。
他知道。心仿佛被紧紧地揪住一般,
低着头,男人脸上低落的水珠同纸张上的皱褶融到一起。
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抱住头,他的十指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头发,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男人重重地喘出一声低吼。
见他有点不对劲,黎雅急忙夺过他手上的信。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气氛的口气,黎雅怒叫出声。
看过信之后,她这个“知情者”越发的义愤填膺,信中千秋的口气几乎是绝望,他放弃,他退缩,甚至懒得去维持最基本的尊严。他对自己的形容简直就是。。。。。。
是什么伤得他真么深,深到他可以这么不在乎地伤害自己。
黎雅开始后悔早上自己竟然没有特别去注意千秋的神色,现在想起来,他当是的确是憔悴得不像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相信眼前的男人可以给自己一个答案。
“就是这样。。。。。。”谢羽流声音低低的。简单地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低着头,如同一个罪人一般,不去面对黎雅的脸。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黎雅下手毫不留情。
男人没有动,低着的头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混蛋!”黎雅忍不住骂出粗口。
谢羽流只是沉默。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地就这么一头热的以为是千秋背叛了你,还竟然。。。。。。竟然。。。。。。”黎雅说不下去。
“可是。。。千秋,不见了。”谢羽流黯着一双灰眸。他已经通知所有朋友千秋失踪的事情。
“告诉你,姓谢的。千秋,就是叫绯屿千秋,身份证上大字写着,做不了假。”是该澄清的时候了,黎雅决定自己告诉谢羽流。“关于你说什么“梁雨”的事情,那早就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更何况,千秋从来不曾提起过他自己的过去,有点脑子的也该猜得出来好不好。”
不解地看向黎雅,她的意思是说千秋和“梁雨”没有关系了?似乎又不是。
“他从十岁开始。。。。。。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别过脸,黎雅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小,这是千秋一直逃避的回忆,就连自己提起的时候都感觉沉重。
她依然清楚地记得那时自己隔着那扇高高的铁栅栏第一次看到千秋的样子。
那时他们都心知肚明,却都不愿提起的片断。
不合时宜地,在两人沉默的时候,手机突颓地想起。
“喂,我是云,怎么回事,听说千秋失踪了。”来电是云筱榭。
“那个。。。”谢羽流不知如何说起。
“算了,我已经下飞机,你人在哪里,我马上过去。”电话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他打算当面说。挂了电话,云筱榭拦下计程车,要是被他猜对的话可不是什么值得好庆幸的事情,口袋中的信,他希望永远用不上。
于是三人终于在半小时后在黎雅家见面。正是切入主题。
黎雅认识千秋的时候,他只有十岁,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孤儿院。本来黎氏夫妇便是这间孤儿院的资助人之一,于是,她看到了千秋。
他很沉默,几乎不怎么说话,但并没有那种闹别扭的孩子气,他的沉稳,冷静得不像是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样子。但是,只有在偶尔笑起来的时候,他才会给人一种孩子的感觉。
千秋从小便是个漂亮的孩子,虽然大家都蛮喜欢他的,可是他自己却故意划出一条疏离的线,那条线后面的世界,是无人可以靠近的。这让他一直没有什么朋友,但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十六岁他离开孤儿院为止。是他自愿提出要独立生活,院长便由着他去了。也是出来孤儿院之后,他才有了自己的生活。
对于过去,他只字未提。
他的身世还是后来黎雅偷偷去查的,这才知道他的父亲是梁雨秋彦。
“那现在跑出来的“梁雨”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走呢?”谢羽流问道,虽然早有感觉,但是他反而希望自己不要猜中,知道一切都是真的只会让他更加心痛,更加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想你们应该看看这个。。。。。。”沉默良久,云筱榭终于决定把信交给谢羽流,相信它可以解释他们所有的疑问。
米白的信封,简单地写着收件人的地址。
普通的信纸,没有开头,没有落款。
信的开始,很直接。――
听说你已经见过夏炎了,对于他,我是失望的。
不过,令我惊讶的是你竟然还活着――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
相信现在把一切告诉你还不算太晚,
说实在的,我,恨你。
你的母亲,就是那个女人,她在很久以前便背叛了我,可是我竟然被蒙在鼓里,而那个和她私通的人竟然是我的弟弟,这更令我愤怒。而那个人,便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恨他们,所以我也恨你。
恨你那张酷似你父母的脸,它时时告诉我那个女人对我的背叛。
不要可怜你的母亲,是她抛下你和那个男人私奔了,是你的父母抛弃你的,于我无干。
我离开了台湾,为的就是再也不用见到他们,――还有你。
而你,果然流着那个女人的血。
我听说最近你和一个男人同居,似乎很幸福的样子。没想到你们母子这点倒是蛮像的。
抱歉,请原谅我诅咒你,幸福令我觉得刺耳,而你,请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为了那个女人,我已经痛苦够了,而你,只会让我的痛苦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