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钱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走过了要去的休息室,他得回去换了衣服才能离开。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再走回去,然而刚转过身就撞上了一堵带着体温的“墙”,心一窒,抬起头在黑暗中看到了靳士展的脸,钱叶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那几乎是一种本能。
看到了他的动作,靳士展笑了一声,一把把钱叶按在墙上,后者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两者体型相差太大了,钱叶身高177公分,而靳士展差不多有190公分。
背贴着冰冷的墙,钱叶觉得自己鸡皮疙瘩开始冒出来了。
靳士展伸出双手把钱叶困在他的范围里,形成了一个有些暧昧的姿势,低下头看着对方,说了一句:“好久不见。”钱叶别过头,没说话,也没表情。
“你这么瘦成这样?”这是靳士展在看到钱叶削尖的下巴之后发出的疑问。
钱叶皱眉,无法把这个问题理解成为靳士展的关心,这会让他觉得厌恶!
“走开!”他伸手去推挡在自己前面的人,但凭他力气是不可能推得动一座“山”的。
“怎么?怕我?”靳士展有点玩味地问。
“有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走开!”钱叶的另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头。
“不必这么冷淡吧?”靳士展挑了一下眉,扬起的嘴角带着一丝冷酷,“好歹我也是你第一个男人--”后半句话被钱叶挥过来的拳头打断,他接住了钱叶的拳头握在手里,看着眼镜后面细长的双眼,钱叶僵硬的身体和眼中的恨意都在说明他在生气!非常的生气!
这个发现让靳士展觉得有意思起来,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叫钱叶的男人露出这种表情,虽然他们接触的次数并不多,但以前在床上的时候,他觉得这个男人已经到了软弱的地步。
是什么改变了他?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想到这些问题,靳士展觉得一切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无聊了。他低头凑近钱叶的耳边,低声说:“我今天才知道你是有脾气的。”
钱叶闭上眼,咬紧的牙关紧闭的双唇,甚至连呼吸都想停止,因为鼻间全是靳士展的气息,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认得这个男人的味道,毕竟--“怎么了?”没有反应的钱叶让靳士展觉得有些无趣,难得看到点有意思的东西,“不反抗吗?”说着张开嘴舔了一下钱叶的耳垂,还故意弄出很淫荡的声响。
钱叶猛地睁开眼,扬起手要打靳士展耳光,但还是先一步被对方抓住了手按在墙上,重重地。
那只是受了伤的手,靳士展已经察觉到了掌心中的不同,凹凸不平的伤疤,用指尖就可以感觉得出来。这种程度,差一点就是残废了。有些惊讶,他问:“手怎么了?谁弄的?”
“管你屁事!”钱叶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他很少骂脏话,今天算是破戒了。但靳士展不知道。
“还是说--”他眯起眼看着钱叶,说出了心中的猜想:“你因为这只手离开聂风宇了?”
没有听到反驳,靳士展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这个男人自由了?
“还是聂风宇不要你了?他身边从来不留废人--”
钱叶还是没有说话,但面部肌肉无法抑止的抽搐都在说明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为什么不反抗?靳士展想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有了一个残忍的想法,靳士展也做了。
“喂!他是不是很像原战野?”
钱叶猛地抬起膝盖攻击靳士展的腹部,力道之大扫起一阵劲风。靳士展闪开之后向后退了一步,还没占稳脚根,钱叶的下一波攻击已经来了,横着扫过来的踢腿让他下意识地选择了最快的躲闪方法,双手撑地直接后空翻一周,最后落到了钱叶的攻击范围之外。
不过穿着西装和皮鞋实在是不适应做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靳士展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面无表情地看着钱叶。
“就算我是废人也轮不到你管!”扶正了一下眼镜,钱叶从靳士展身边径直走过。
没有阻止,靳士展甚至没有回头。等到钱叶的脚步声渐远直到消失,他微微侧过头,笑了一声。
“钱叶,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不错的生日礼物啊。”
来到无人的角落,钱叶靠在墙上,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缓缓顺着墙面滑下身体,深深地喘息着,一直忍到现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有空隙喘一口气,这已经是他这一生的习惯。
疼痛从手掌一直传遍全身,已经很久没有活动过的身体有些越负荷的感觉,伸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胃,他知道,他已经不在是以前的钱叶了。
没有人认识以前的钱叶,没有人知道以前的钱叶,除了那个男人--除了靳士展!
意识开始模糊,力气都被用光了,连一个可以支撑他起来的东西也没有。
“怎么了?”
隐约听见似乎有人在叫他,钱叶不想抬头,如果有人愿意送他去医院也可以,或者,就让他这样死在这里--更好--“啧!真是自找麻烦!我可不是个好人哪!”
第四章
喘息、呻吟、尖叫--那个人是谁?一切都变得陌生,只有身体的疼痛才是否唯一还活着的证明。
他在堕落,因为没有人会在乎--“你--是叫钱叶吧?”压在他身上不断抽 插的男人在他耳边问,声音因为欲望而变得沙哑,但还是无法掩藏住最深处的冷漠。
那是欲望暂时得到满足后的无聊消遣。
回答他的是被撞得支离破碎的声音,连呼吸都断断续续,已经无力无拢的双腿被最大限度的分开,他讨厌这个淫 荡的姿势。
但这是他自己,他最讨厌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是谁呢?头脑已经无法思考--“钱叶--”身上的男人仿佛试探地叫了一声。
钱叶?原来,他叫钱叶--醒来的时候,钱叶脑中有几秒钟的空白,头顶上的灯光昏暗却又让他觉得刺眼,动了动手指,他知道他不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光滑柔软的被单,尖指滑过都能感觉到布料的细腻,躺在上面简直可以说是一种奢侈的享受。空气中有淡淡的咖啡的香气,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了。
不是他的家,也不是医院。那么--闭了闭酸痛的眼睛,该死!怎么会有泪水?
靳士展一直在房间里,他坐在离床不远的真皮沙发上,黑色的巨型沙发可以让他随意伸展四肢,摆出任何他想要的舒服姿势。他是过了很久才发现他现在坐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那个躺在他床上的男人,或者说观察到--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的男人,安静地闭着双眼,半长的发丝散在床单上,半遮住了双眼,笔直的双腿因为他一个睡梦中的动作而微微抬起,臀 部曲线若隐若现,而此时他也看清了男人脸上略微痛苦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很久以前似乎也曾经见到过。
他们做 爱的时候--或者连做 爱都称不上,只是发泄,简单的插入和射出,男人也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不仅仅是单纯的痛苦。
他甚至连他有没有射 精都不清楚。
这就是他跟钱叶的关系,听上去甚至有些可耻。但他是靳士展,没有什么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他要的,就一定会得到,除了那一次,得到的不是他想的要,而是--心底涌出一丝丝不快,靳士展别过头,他觉得自己在厌恶。
“嗯--”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很轻的呻吟。
靳士展回过头看他,发现他的手指动了动,然后又安静了下来。
总是这么安静!像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意识到这一点,靳士展皱了皱眉,刚才钱叶反抗时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
“醒了?”他问了一声。
钱叶等眼里的液体消失之后才睁眼,原本的疼痛已经消失,但身体还是冷冷的。积蓄了一点力气之后,他慢慢坐起来,飞快扫视了一周所在的地方,豪华到奢侈的装修,宫廷味实足,正是他最讨厌的风格。确定完这点,他才把视线停在靳士展身上。
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
直到靳士展露出讽刺地笑容,问:“我是不是应该把你的衣服脱光了然后再赤裸地躺到你边上才能让你脸上露出点别的表情?”
钱叶淡淡看了他一眼,移回视线,“没那个必要。”
“是不是哪怕醒来发现自己在陌生人的地方也从来不会害怕?”对于他的态度,靳士展并没有太多表示。
害怕?钱叶嘴角扬起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陌生人也比眼前这个人来得好太多。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身上还是很冷,想离开。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在他下床的时候,靳士展突然问。
钱叶没说话,寻找着自己的鞋子。
“以前觉得你圆润的脸还算看得过去,现在怎么--”
“不管你的事!”轻喝了一声,钱叶终于露出了愤愤的表情,几乎是瞪了靳士展一眼。这一眼,让靳士展笑了出来。
变态!钱叶骂了一句,习惯性地要推眼镜,手一抬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戴眼镜。该死的!
“你在找这个吗?”靳士展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眼镜,戴上之后发现度数并不是很大,普通人也是可以忍受的范围。
野性十足的男人因为眼镜而变得斯文,却还是无法掩盖眼神那种野兽般的眼神。
钱叶面如土色。
不再理睬眼前的人直接向门口走去。靳士展也不阻拦,看着钱叶走到一扇门前推开门,几秒钟后又关上门返了回来。
“怎么?”靳士展嘴角扬起了恶劣的微笑,“不是要上厕所么?”
钱叶站在房间中央,房间大到可怕,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让他依靠的地方,双手在发抖,手心被抠得发疼,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刺激”了!
靳士展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走过钱叶,高大的身体在地上投出巨大阴影,压迫感觉实足。
钱叶没有动。
靳士展把眼镜拿下来,戴到钱叶鼻梁上,收回手的时候指尖顺着他的鼻梁滑下,暧昧之极的动作。
钱叶微微抬头,靳士展的脸清晰到不能再清晰。
没有表情,没有眼神,甚至几乎要让人觉得连呼吸都没有,他安静地等着靳士展下一步的动作。
微微眯起眼,靳士展脑中飞速地闪过许多念头,随后双手扣住了钱叶的肩,纤细的肩毫不费力被包裹起来,低下头,在钱叶耳边暧昧地说:“不想跟我叙叙旧么?”
他们之间,唯一的过去就是性吧?
钱叶的嘴角动了动,胸口缓缓地起伏着。
没得到他的回应,靳士展似乎不死心,用唇在钱叶耳边轻抚着,“你很敏感,只要被摸几下腰就软了--你的腿喜欢夹紧我的腰,还会无意识地摩擦--”靳士展用尽了所有的脑力在记忆中寻找着有关钱叶的一切,虽然少得可怜。
“你最喜欢后背位,我插进去的时候你总是抓紧被单,腰也绷得很直--”
天!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原来记得这么多!
“每当我咬你的背的时候,你下面总是缩得很紧--”
双手感觉到钱叶的颤抖,靳士展觉得很有成就感。
“你叫的时候喜欢咬着嘴唇,是怕让我知道你在我身下得到快感吗?还是--”钱叶的耳垂慢慢变红,像花瓣一样的颜色,发现这一情况的靳士展,几乎是什么也没想就张口嘴想咬上去,却突然被拉住领口,下一秒,钱叶的唇就贴上了他的。
冰冰冷冷的。
靳士展皱眉,钱叶的力气很大,脖子几乎要被勒得喘不过气,他下意识地开口,湿热的舌就钻了进来,丝毫节操可言。
有一瞬间,靳士展甚至觉得有点不真实。
以前在做到最激烈的时候,两个人也没接过吻。
钱叶的吻,原来是这个味道--靳士展品尝着送上门的服务。他也是没有节操可言的。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唔!”身体一下子被放倒,靳士展愣了一下,自己就躺在地上了,厚实的地毯让皮肤瞬间发热。他不知道钱叶哪来的力气,把比他高这么多的自己放倒,当然他的不反抗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钱叶分开腿跨坐在靳士展身上,这个暧昧的姿势让靳士展皱了皱眉,吻还在继续,不过没多久钱叶就放开了靳士展的唇,改在他颈部摩挲着,舌尖不时地轻舔,双手游移在他结实的胸前,像是虔诚的膜拜。
这种服务靳士展也常常得到,不过因为此时的人是钱叶,让他心里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钱叶的喘息轻得像猫一样,坐直了身体向后退了一点,手指来到他的腰上,灵活地解开皮带伸了进去,摸上了那个粗壮的器官,上下套弄了几下--靳士展觉得一股热流顺着那个地方冲了出来,流向四肢和头部,他甚至感觉到了钱叶手掌上的伤疤!
他不知道这样也能增加快感!
“哼!”一声冷笑从身上的人嘴里发出来了,靳士展抬起头,看到钱叶没有一丝欲望的脸,还有嘲讽的笑容,因为没有了眼镜,他更清楚地看到了那冷清的眼神。
这个男人,做着最色 情、邪恶的事情的时候,也带着最干净的表情。
“你还不是被我捏两下就硬了。”钱叶冷冷地说,看了一眼被内裤包住的地方,面无表情地从靳士展身上起来,捡起了刚才掉到一边的眼镜带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次没有再开错门。
靳士展在地上足足躺了一分钟,眼前全是钱叶最后的冷笑,充满鄙夷和讥讽,就像一个诱惑了人类犯罪然后又回过来嘲笑人类愚蠢的恶魔。
慢慢从地上坐起来,靳士展咬了咬牙,露出了他许久没有露出过的近乎愤怒的表情。
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裆部,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几步走到电话前抓起电话想也没想地拨了一下号码,在电方接听的一瞬间低吼:“给我找个人过来!马上!立刻!管你男人还是女人!随你的便!”
该死的--钱叶!
被恶魔诱惑而犯罪的人类,难道有罪的只是恶魔--漫长的黑夜,无边无际。钱叶只用了走出酒店的时间就后悔了,他不该去招惹那个男人!他甚至不应该再出现在男人面前,或者说他们都不应该再见到对方!
老天爷,你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
缓慢地走在街上,这个时候没有公共汽车,他也没钱打车,钱包在外套里,而外套落在了酒店的休息室里,还好里面也没多少钱。
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回糕点店,他庆幸自己的钥匙是放在裤袋里的。站在门口刚要掏钥匙开门,突然感觉到了身后有人靠近。
有一瞬间的惊恐--“小叶--”
不是那个声音,松了一口气。钱叶转过身,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五官十分男子气概。钱叶微笑,“阿强。”
叫阿强的男人看到钱叶笑得很开心,“我想来谢谢你帮我代工,再问问你工作怎么样了?有没有为难的地方?”
钱叶的眼神暗了一点,却又马上恢复。
“很好,你的同事人都不错。”
“是吗?那就好--不过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你的身体好点了吗?”钱叶转移了话题。
一提到身体,阿强的脸有些红,不过还好灯光不停看不大出来。
“没事!早没事了,吃了几片药就好了!谢谢--”
钱叶点了一下,扬起嘴角。
“很晚了,回去睡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啊!我妈做了糯米团子,我明天拿给你!”阿强走了,走了几步转过身对钱叶摆摆手。
钱叶也摆手示意了一下。
进门后,上了二楼,只有一间房间一个厕所和一间隔出来的很小的储藏室。钱叶走进房间,把自己甩到床上,闭上眼。这一刻,他才完完全全地放松下来。浑身的酸痛也接踵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