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又要做什么,咬紧了牙关下定决心不再心软。
可他只是抬起一只手,绕过我的脸颊,穿过我的发间,轻轻地勾出了一根蓝色发带的末端。
“越……如果不是发生今天的事,我真的会以为,你已经爱上我了……”
呢喃的声音很低,字字入耳,却化为利剑,游走过血脉,最终刺进心房。
“这个东西,你也不需要了吧?”
齐儿说着,手上使力,竟硬生生地将发带扯断了。
发根一疼,紧接着颈后便是细微的风拂过,披了满满的乱丝。
他只是随手一扬,那两半破碎的蓝布条便被扔上了半空,又如同失去肉身的蝴蝶翅膀般落到地上。
眼睛忽然发酸,心里的闷痛亦是更甚。
陡然的一声陶器碎裂的声响。
我还没来得及询问,下巴便被紧紧地攫住。熟悉的气息强势地压来,很快地占领了我的唇,掠夺般地疯狂噬咬吮吸,连接近舌根的地方都被缠着搅动。
气氛有点不对劲。齐儿接下来的动作更加地肯定了我的想法。
他利落地解开了我的腰带,反向一缚,便牢牢地捆住了我的两只手臂。
“齐儿,你要做什么?!”
刚挣扎着说了一句话,唇又被他狠狠封住,齐儿甚至用一只手扣住了我的后脑,不让我再有说话的机会。
舌头很快麻木,却能尝到腥腥咸咸的味道,也不知是我的血还是他的。
齐儿的做法是我始料未及的,倒是不怕他再做什么,毕竟能做的都做过了,他也不可能做的出什么其他事,只是,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总会慌张异常。
衣衫很快地在挣扎中被他褪尽,我挣不开双臂,只能徒劳地向后退。
齐儿将我拖到旁边,扯了块衣料塞住了我的嘴巴,三两下脱掉了自己的衣服,顺着我的脖颈开始亲吻,灵活的手指也不闲着,四处抚摸点火。
身体早被齐儿摸得透彻,各处敏感的地方,他比我还要清楚。
可是,齐儿的表情却不同往常,没有那么明显的情 欲,只有淡淡的迷离和心痛。
那对长长弯弯的月眉比以往任何时候皱的都要紧,他低头亲吻我的身体时,浓密的羽睫都是一颤一颤的,扫在皮肤上,微微的发痒。
意识到我在看他,齐儿抬了抬头,拉过一边的衣服,又“刺啦”地撕下一块布条,罩在了我的眼睛上。
身体的感触却因为黑暗而显得更加敏锐。
齐儿还在吻着我的身体,只是,那轻轻的噬咬已经集中到了大腿的内侧。
那个地方早已有了反应,此刻又因为齐儿若有若无的碰触涨的隐隐发疼。
下身忽然被温润的东西包裹住,如同整个人瞬间漂浮了起来。
很快就猜到那个是齐儿的嘴巴,因为挑逗着顶端的灵活物体软软湿湿,除了舌头别无二物。
囊带那里有手指轻轻地揉捏着,舒服之极。
身体早已无意识地停止了挣扎,甚至于屈从于欲望,轻轻地前后摇摆起来,只希望从齐儿口里得到更多的快感。
齐儿似是收到了这些信息,我只觉得下身的摩擦越来越快,那块软舌的移动也越来越刁钻,快感排山倒海地汇聚而来,不多时便尽数喷发了。
神智模糊了许久,这才微微清醒些。
正在懊恼自己的自制力时,耳边却响起了齐儿的声音。
“越,你要离开我了是不是?”
我嘴里塞着东西,无法回答他。
齐儿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答。
蒙住的眼睑被什么轻轻地碰触了一下,然后,又听到齐儿说:“越,我爱你,无论你信不信我喜不喜欢我……我会让你明白的。”
我躺在那里,不知道他下面又要做什么,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可是,接着,我便懂了齐儿的话。
这件事,比齐儿今晚做的一切都震撼。
我赫然发现,自己的下身正抵在一个微微张合的穴口上!
齐儿!!!
我呼喊着他的名字,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你这又是何苦……
齐儿听不到我未说出口的话,慢慢地在我身上坐下来。
穴口之前似乎只是经过简单的润滑,依旧很干涩,性器才进入一半便卡住了,挤压地胀痛。
耳边传来齐儿深呼吸的声音,然后,身上一重,下身挤过了那个紧紧的入口,被柔软的内壁吸附包裹,一时间如同徜徉天际。
可很快,交合处便传来异样的触感,似乎有什么粘稠的液体顺着齐儿的内壁涌了出来,流湿了一片垫絮。
我不安的动了动头。
齐儿却又深吸了一口气,就着交合的姿势,轻轻地环起我的上半身,拿开了我口中的布,将唇压了过来。
我想说话,却被他吸着舌头,开不了口。
齐儿的腿很快勾到了我的腰后,两只手也抱紧了我的后背,开始轻轻地上下移动起来,还不时地收缩起穴口。
这是从未体验过的巅峰,像忽然间生出了一对羽翼,从高高的山峦俯冲而下,临近地面时,又陡然升高,直飞近红日时又再次下坠……无穷往复,每一次必然是升到了至高之处,跌至至低之点……
“越……越……”
齐儿低低的喘息声和着淫靡的噼啪声一起响在耳边,勾魂之至。
“越……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
齐儿一直到结束以后才揭开了布条,放开了我的手臂。
蜡烛已经灭了,眼睛睁得再大也只能看的清眼前的东西。
可是,不用看也能猜的到定是一片狼藉。
我一点力气也不剩,只能软软地躺在床上苦笑。
手指尖还可以触到床铺上那小块湿润,移到鼻尖闻了闻,很明显的血的味道。
做出这种事,怕是死千次万次都不够!
“越,你哭了?”
我哭了?
摸摸自己的脸颊,竟然真的湿湿的。
一双手环住了我的肩,将我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疼么?”
没有办法回答齐儿的问话,只能任他这般抱着。
心中很疼很疼,连带的,身体都快要抽搐起来。
伸出手,想要探探齐儿的伤口,却被他攥住了,放进口里轻轻地舔舐。
“越,我是不是懂事了?”
想呼喝着问他哪里懂事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了。
“你……还是讨厌我的吧?”
“……”
齐儿静默了一阵,再开口时又换回了今夜才见时的那个语气。
“睡吧,越。”
他最后吻了吻我的额头,拉过被子替我盖好,下了床,只披了件单衣,出去了。
我看着齐儿跌跌撞撞的影子,再也无法安然。
“齐儿,回来……”
第十九章
地上拉长的影子定住了,便听得齐儿的声音自帐外传来。
“你让我回哪里?”
我只觉得自己嗓子发痒,一时无言以对。
又听他道:“我倒想在你身边赖一辈子,你肯么?”
说完便见那影子晃了晃,渐渐远去。
一时间,心竟蓦地慌了,仿佛他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什么也顾不得,抓了一把衣服胡乱地套在身上,就追出了帐子。
齐儿还在慢慢地往前走,一瘸一拐,步履蹒跚。
“齐儿,我不讨厌你。”
千万句话可以说,开口却只冒出了这一句,连自己都是一惊。
可是齐儿却慢慢地回过了头。
许是月光的缘故,连带的齐儿的脸都泛着冷淡的光,银白一片。
他忽然笑了一下,唇角微勾,弯成一个极美的弧度。可这笑,映衬着冷月,凄凉地让人心酸。
“可是,你也不喜欢我。”
我几乎脱口而出“你怎知我不喜欢你”。
意识到自己想的是什么,身体便再也动不了。
“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我独兮。”齐儿声音朗朗,吟了两句诗,便侧过脸去,“父皇驾崩前,将暗部交给你,令你辅佐攸铭,此生都以洛国为重,你当时似乎自己立了誓吧?别问我是如何得知的,我知道,你所做的,永远只是为他争取最大的利益,哪怕你不喜欢他,也会把他放在第一位不是么?”
“所以我恨他,平白地就占了你的一切。”
夜很静,先前的士兵都不知哪去了,只听到很远的地方有敲梆子的声音,似乎已经接近四更天了。
我只能静静地听齐儿说话,没有打算反驳,因为原本就是事实。
“这些日子,你在我身边,我却觉得你随时都会离开,可是,自己又无法阻止,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诉你,我爱你,只想让你记住。然后,或许哪一天,你便会觉得,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会愿意一直和我在一起。”
齐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在这诡异的夜色中,却格外地响,震得心脏都开始发疼。手指又习惯性地抠进掌心,那里还留着结痂的细小伤口,这会儿,也一齐疼痛起来。
“连老将军都死在离翟手里,我恐怕,根本没有什么把握能替洛国杀他。而且,今日离翟突袭,怕是已经说明了他与我盟约本就没有多大诚意,所以,我便没有用了,是不是?”
冷风呼呼地又吹了起来,一时间,神思竟是一阵恍惚。
从来没有想到,齐儿早就把这一切都看的清清透透。
呵,或许,他早就知道一切了,只有我还自诩自己多高明,实则不过只是有些小伎俩罢了。
“越,我只问你一句……你,现在还信不信我?”
我有些愕然地抬头,却只见到齐儿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一丝表情。
不是一切都挑明了么?那么,信不信又有何意义?
想了半刻,才明白这句话的含意。
说不信,事情便会一如我计划地发展下去,趁此机会,了断和齐儿的一切关系,他不用去杀离翟,我亦不用再留在他身边。
信……便是他没有背叛对我的诺言,那么,那个交易,依然成立。
或者说,我若信了,便是告诉他,我愿意永远和他在一起。
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齐儿。
依旧只看到一个背影。孤单而清冷。
大概是因为冷,在风里很轻很轻地颤抖着。
这时候他的眼神,想必满是不安焦虑吧?他的表情,大抵也很是僵硬吧?
这是齐儿……
我的……齐儿……
萧莫言说的对,一味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是,为何之前没有想到,原来,我也可能会不舍得?
“齐儿,”抓紧了衣襟,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淡些,“方才,你应该加一句,‘之子无良,二三其德。’我的确如你所想,只是在为他争取最大利益罢了,无所谓其他人。”
齐儿的双肩很不明显地怔了怔,却没有回过头来,说话时,也平静地不自然。
“之子无良,二三其德……越,你不喜欢我也不用说的这么绝情……”
指甲在手上掐了又掐,还是没有办法将呼吸平顺,只好借着咳嗽,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外面凉,你快回去睡吧。”齐儿转过身来,替我将衣服系紧,神色比之平常,只是严肃了些,眼中却是猩红的,被月光照的清清楚楚。
“越……我在这里看着你回帐……”
我轻轻点了点头,说,“以后……不可以这般叫我了……”
齐儿看了我一眼,长目中黑眸流转,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毅然决然地转身,知道他还站在那里没有动,只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到最后快进帐时,已然在小跑。
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直到被厚厚地帐帘隔开。
点了蜡烛,几步走到床前。倚在床头,整个人,仿佛丢了魂,空空落落的。
真的没有想过,我竟会用这种方式,和自己喜欢的人撇清一切。
更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不是攸铭。
竟然是齐儿。
我……喜欢上齐儿了……
没有必要不承认,更没有必要欺骗自己。这种心痛的感觉,以前面对着攸铭出现过无数次,可现在看着齐儿,这疼痛,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想到今后便再无挽回的余地,心痛更甚,连宁愿晕过去地念头都起了。
刘攸越,哪里是什么贤明的王爷,原本不过一个如此龌龊不堪的无胆鼠辈,连懦夫都称不上。
原本,爱上自己的亲生哥哥,已然违背了天理人伦,现而今,招惹了齐儿,喜欢上他,又算什么?
浑身抑制不住地发冷。
手心又开始冒血,摊开来看,昏黄的烛光里,手掌惨淡的像是死人的,咧开的伤口宛若一张张残破的嘴,狰狞且不怀好意地冷笑。
把头埋进了臂弯,什么也不愿看不愿想。
眼前的一片黑暗里,却浮出齐儿带笑的脸来。又忽的转成冷漠。
这一次,该是真的伤了齐儿了,也是真的让他死了心了吧。
无端想起这一个多月来的种种,还有过往,或是齐儿的调皮捣蛋,又或齐儿的柔情缱绻,在脑海中久久徘徊,挥之不去。
身上还有齐儿的温度,床上都是他的血,却……
茫然地抬起头,四处环顾了一圈,终于看到那断成两截的发带弃在床脚,上头还散落着些细碎的陶片。
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弹干净,看了好久,直到眼眶发酸,才仔细地收进了贴身的衣服里。
也,只有这些可以做了吧。
一夜难眠,总不断地梦见齐儿对着我笑。
几次醒来,却只能不断地发呆,再复睡下。
昔我往矣,后我心忧。
往兮今兮,时若此,心不如斯。
看落花辞条,悲素衣汗污。
忉怛乎,恍然乎?
犹记梦里,与君同袍,与子同裳。
欲忘今时,东流之水难西归。
曲未抚,心难宁。
梦自断,魂且殇。
呜呼哀哉。
“主人。”一早睁眼,便见子覃一袭黑衣,单膝跪在床前,着实惊了一惊。
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被他们看了多少回,自然不会介意,只是……
瞄了眼昨夜随意丢在床脚的被单,还好比较杂乱,看不出什么破绽。
“起来吧。”
子覃这才起身,照老样子,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将近期打探到的消息交给我。
他还是那么的一丝不苟,连递东西都还是标准的一套动作。
“我本以为你要到下午才会和骆晖他们一起过来,怎么来的这么快?”
原本只是随口问问,谁想他竟说道:“属下谨遵主人吩咐,侯在京城,等到皇上御驾亲征,一路跟随大军,寸步未离。眼下大军已经赶至关内百里处的芙蓉镇了,只是昨日未来得及传信便收到了主人的飞鸽传书,打算快马赶来一同禀告的。骆晖他们现在还隐在大军之中,以便随时传达消息。”
只有百里,也难怪他会来的这么快。只是,没想到带来的消息也是极令人震撼的。
“是我疏忽了,一直没有问大军的动态。”
倒也好,省的再想着派暗部去遥营制造混乱来解燃眉之急,毕竟不是上策。
只是,若大军到了,攸铭也必然在其中。
摇摇头,罢了罢了,再这样被私心纠葛,怕怎么也无法判断事情了。
子覃安静地站在一边,即使不说话,身上都散发着一种内敛的煞气。
我看了他一会,才发现自己又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子覃,你是潜进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