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走到寒怀绪的房内,发现她的原身冰蝶断情剑仍被挂在床边,主人没有带走,那他究竟会去哪里?
断情始终找不到寒怀绪的人影,只好先回君子仪的房里,向他报告。
“断情,找到怀绪了吗?”君子仪靠躺在床头上,聆听十二弦琴奏乐。房内清音袅袅,并充满一股淡雅芳香
。
断情老实道:“我找不到主人,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君子仪小脸一皱,“他会去哪里?没关系,等他回来,你叫他来找我。”怀绪应该是有事出门了吧?他想。
断情应了声好,坐在实心檀木椅上,静静地陪伴君子仪聆听十二弦琴的天籁之音。
* * *
夕阳馀晖照射进君子仪的房里,温暖的微弱光线,照醒了疲倦的君子仪。不知他是何时睡着的……是断情
扶他躺下的吧?她是个尽责的仆人。
君子仪撑起身子,坐于床边。一醒来,他就忙着寻找爱人的身影,但他……似乎还未回来。
君采衣端了一碗莲子汤走了进来,“子仪一刚好你醒了,厨房熬了一锅莲子汤,我趁热舀了一碗,你赶快
喝吧!”
“采衣,今天你有见到过怀绪吗?”君子仪伸手接过了莲子汤,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喝着。
君采衣叹了声气,才道:“寒大哥?一整天都没见到他的人,沉大哥也在等他解释昨晚的事情呢!”
“断情说找不到,你也没见到他,那他到底会去了哪里?就算是出门,这时候也该回来了吧?”
君采衣笑道:“拜托你,别穷紧张好吗?寒大哥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走丢的,你还是多花此了心思关心自己
吧!”
君子仪把喝了一半的莲子汤放回到桌上。“不行,我还是出去找找他,我好担心他会不见呢。”
“别冲动,你的身子都还没康复,还是别乱跑比较好。”
君子仪顽固道:“不要,我要去找怀绪,你不扶我,我自己也可以去找他。”
他的坚持迫使君采衣不得不妥协,“好啦!我扶你,不过你得小心一点,跌伤了我可不负责。”
君子仪在他的协助下,一步一步慢慢地踏出了房门。他们先从后院找起,而后又走到中庭花园,却始终没
见到寒怀绪的俊挺身影。
君子仪仍不死心,拖着虚弱的身子继续前往大听找人。他们刚走到大厅,就见到惜尘与其忧两人坐在地上
嚎啕大哭,断情则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神子更显得不安与狼狈。
君子仪胸口一紧,脸色发白,好像将发生什么大事,使他担忧紧张。
“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声音都在颤抖,该不会……
惜尘哭道:“师父走掉了啦!神子把他赶走了!”
“不是……我没有赶他的意思……”神子急忙澄清着,这话不能乱讲,他会被人乱剑刺死的……
“什么?”君子仪脑内顿时一片空白……“不会的,不会的,怀绪说不离开我,他不会骗我的!”
看他濒临崩溃,君采衣急着驳斥道:“于仪,冷静点,寒大哥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断情,对不对?”他焦
急地问着断情,想请她开口安慰子仪,但断情却老实的偏过头,无言地说明惜尘的话是对的。她也不敢相
信,主人说走就走,竟连声招呼都不打,丢下他们独自离去。
君子仪猛然跌坐在地,不断摇着头拒绝相信,甚而有些失神地喃喃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怀绪
说他不会再离开我……他是爱我的……”说着他忽然站了起来,神情恍偬地要走出门外。
“子仪,你要去哪里?”君采衣紧紧拉住他,不让他走。
“怀绪去赏莲花了,他喜欢看莲花,我去把他也找回来……”他一个使力,推开了君采衣,正要踏出门时
,却碰到刚从酒楼回来的沉无云。
沉无云见君子仪脸色怪异,又见大厅上的人哭的哭、吵的吵,连忙运劲按住君子仪纤细的双肩。
“子仪,你要去哪里?”沉无云间。该不会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君子仪悠悠回道:“我要去找怀绪,他出门赏花还没有回来……”
他的话如真似假,沉无云一时也很难判定,于是他转问君采衣:“采衣,子仪说的是不是真的?”
君采衣吃痛地从地上爬起,答道:“子仪他搞错了!神子说寒大哥走了,沉大哥,可别让子仪跑了出去……
”
沉无云惊愣住——
“怀绪走了?”他没要他走的意思啊!他只是想把问题弄清楚而已,何况怀绪根本没来跟他解释……
“怀绪不会丢下我走的!你们胡说!沉大哥,你让我去找怀绪好不好?”君子仪泪涟涟地哭求道:“沉大哥…
…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出去找怀绪……”他哭的泪如雨下,喉咙沙哑,真是凄惨欲绝。
“这……”沉无云什么都不怕,最怕别人哭。君子仪哭的这般心碎,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沉无云不放他走,君子仪开始征乱挣扎,“你放手!我要去找怀绪!”
“子仪!”沉无云忙着制止他,“喂!你们别愣着,赶快来帮我……”
惜尘与莫忧哪理他啊?他们俩迳自哭泣,一点帮忙的意愿都没有,神子与断情则趋前出声劝慰君子仪。
君子仪慌了心智,他的一颗心全悬在寒怀绪的身上,任谁说他都不听。断情没有办法,只好朝他的颈项一
击,君子仪随即晕了过去,倒在沉无云怀里。
“还是你厉害,断情。”神子钦佩地赞道。不愧是他看上的宝贝,办事就是比他家的十二俐落多了。
沉无云一把抱起君子仪,“神子,我希望等一下可以听到你的解释……采衣,跟我回子仪的房里。”
第八章
“他爱上我哥了?”
糟了!说出来了!神于惊觉失言,“不是,我的意思是……”
断情不赞同地打断他的话,“主人原本就很爱于仪了,你又何必遮掩?现在子仪的病好不容易康复,不是可
以回到主人身边了吗?主人可以跟他一起重回世外桃源,这样不是很好吗?”
“断情——”神于连忙捣住她的嘴,强行将她拍出门外,“事情始末就是如此,你们放心,我会把怀绪找
回来的!”
被丢下的惜尘与莫忧只好可怜地待在原地。他们从一生下来就没跟寒怀绪分开过,生活起居更全都是依靠
寒怀绪,他一走,他们难免会对未来感到担心。如长姐般的断情一定会照顾他们,只是,师父不在少了依
靠,他们仍不禁悲从中来。
惜尘难过地说出心里的不安:“沉大公子,你会不会赶我们走?”师父不在,他们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沉无云温柔地安慰道:“你们兄弟俩安心地待在沉府,外头危险,怀绪一天没回来,我一天不会让你们离
开的,别担心了。”这两个小淘气跟在怀绪身边多时,生性善良,天真无邪,任何人都不忍放他们到外头
流浪。
君采衣也道:“对啊,惜尘、莫忧,你们就住在沉府吧,反正他们家大业大,多养几个人不成问题。”
“谢谢。”两人擦干了眼泪,乖乖坐在一旁。
“对了,沉大哥,我觉得神子好像隐瞒我们许多事耶!”君采衣思索方才他说的话,不少话语都有破绽。
沉无云同意他的推论,“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有什么怕我们知道似的,急忙堵住断情的嘴。”
“看来,得找个时间逼问他了。”
君采衣心疼地凝望自己兄长的憔悴脸庞,当下立誓要替兄长问出事情真相!
* * *
街道上锣鼓声震天价响,炮竹声更是不绝于耳。今日是众所期盼的重要日子!中秋节,神子领着成千上万的
百姓齐聚西湖边的宽广空地,准备开始祈福大典。祈福大典过后,万灯游街及民俗技艺都将华丽展开。
如仙登上百姓特制的塔台上,一身高雅华服,加上仙人般的气质,使得百姓们无不争相仰首瞻望,对他又
爱又敬。
如仙虔诚尽心地跪在塔台上,他高声祈祷,祈求上天赐与百姓富庶的生活,并且祈祝国运昌隆、天下无灾
。他字字说得真恳,令百姓动容。虽然曾有一些神于是骗子的传言,但今日一见,就算他不是真的神,众
人也被他的诚挚所感动。
一结束祈祷,如仙优雅地走下塔台,百姓蜂拥而上,团团围住他,求他开金口赐福,他在沉府家丁的保护
下,边走边给予祝福。
君采衣听见外头人声鼎沸,猜想祈福大典已经结束。他看着君子仪苍白毫无血丝的脸庞,又是一阵心痛。
他陪在他身旁一上午了,子仪人虽醒着,却不见他说出一个字,整个人一迳呆呆地望着窗外,有时还会流
下清澈的泪珠,那副凄绝,令人看了莫不心痛。
寒怀绪整整走了两天,君子仪从一开始的不信、惊愕,到现在的不言不语,当中的转变,让同为双胞胎的
君采衣也不好受。人家常说双胞胎彼此间心意相通,这话一点都不假,像君采衣,他就能感应到君子仪此
刻的悲伤与心碎。
君子仪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爱他,他竟还舍得走……”他怎能狠得下心肠,在说爱他之后
,又抛下了他?前晚的甜蜜情话,依稀还回荡在他耳边,他吻着他,告诉他,他很爱他……为什么他又再次
抛下了他?
“为什么你又抛下了我?为什么?”无言的泪水垂挂在君子仪的两颊,他捣住脸颊,抱头啜泣。
君采衣红了双眼,伸手抱住他,想给他安慰。“子仪,你别这样,你还有我不是吗?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的……”
君子仪颤抖着身躯,不停地啜泣掉泪,“好不容易才找到甜蜜的依靠,为什么梦一下子就醒了?怀绪……”
他哭喊着爱人的名,盼能唤回他。
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青雨羲,低着头,流下生平第一次的情泪。原本俊朗无比的他,今日显得颓丧,没了
以往的意气风发。
这场感情早在寒怀绪一出现之时,就已决定了胜负。是他傻、是他悟不透、是他自欺欺人,子仪早就婉转
暗示过心归何人,但他却不甘心,执迷地不肯放手,一直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想中,痴狂于虚幻的爱情里
。
他的心,或许曾经属于他,但却也在属于他的同时不停摇摆。他真要这样的爱吗?既然得不到,何不让一个
他所爱的人爱他?放手吧!这份爱该结束了……
沉无尧奉了爱人之命到厨房拿甜点,却意外地碰见了拜把兄弟——
“雨羲?你什么时候来的?”
打从前晚发生了那件暴动后,青雨羲就不曾再踏进沉府,没想到他今日却来得无声无息。
其实,那晚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事,至今仍众说纷纭,有四至闲的家丁甚至还整理出数条的事发原因,连他
这个主人看了,都对他们竖起大拇指,不由得佩服起他们无与伦比的想像力。
事情始末之因,说不好奇是骗人的,但当事人不出面说明原因,他们哪好意思开口问?不过,纵使君采衣没
吐出半个字,沉无尧倒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雨羲行事向来稳健,很少有情绪激动的时候。一个男人遇到什么事会失去理智?原因很多,但若依他沉五公
子之见,肯定与“情爱”脱不了关系。
青雨羲可能乍见君子仪与寒怀绪两人有……关系,因此在气愤、不甘之馀,猛打寒怀绪;寒怀绪则因心里
有愧、理亏而不敢回手,乖乖地让青雨羲痛揍一顿。
不过寒怀绪也很没种,要了君子仪,又抛下他一走了之,搞的全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
又起。
青雨羲红着眼眶,辛酸低说道:“听说子仪病了,我来看他。”三角恋情,本就注定有一人要心伤而归。
面对他的情伤,沉无尧心中也很难过,“我很抱歉,雨羲……对不起……”是他鼓吹他追求君子仪的,今
日之事他也难辞其咎。
“你毋须道歉,无尧。感情本是你情我愿,未必执着才算爱的完全……我想过了,一个人的成全,好过三
人间彼此纠结,我……愿意成全他们,退出这场我不该涉人的感情。”说到此,青雨羲又忍不住掉下了眼
泪。
“你好伟大,能看得这么开,要是我遇到这事,拚死也要把采衣抢回来。”沉无尧钦佩地笑着,好友的广
大胸怀,他真是望尘莫及。
青雨羲暗暗地拭去泪水,“我爱子仪,但他的心不在我身上,我再怎么强求终究是一场空,看开了,找才
能去追求另一份感情。”
沉无尧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幸好你还知道要去追求别人,要不然,我还担心
你会为些辈子打光棍呢!”
青雨羲扬起淡淡一笑,摇头道:“是有想过,不过未来的事很难说,说不定将来我会遇到一个深深爱找的
人,到时候就轮到你来羡慕我了。”
“是、是,对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子仪?”
青雨鞋不答反问:“听说寒公子走了?”
沉无尧无可奈何的翻翻白眼,“对啊,子仪也是因为这样病倒的。断情说寒怀绪刻意隐藏气息,所以连她
也追踪不到他的去向。”
“断情?”不曾听过的名字。
“前晚用剑架住你脖子的女子,就是断情,她是怀绪的下仆,人虽冷冰,但性格不错,很照顾年纪比她小
的惜尘与莫忧。”
青雨羲回想前晚的情形,由于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寒怀绪身上,反倒忽略了那名女子……现在想起来,她是
一名冷酷且艳丽的女子。
依照寒怀绪认真负责的个性,就算他要逃避前晚的事情,也应该不会丢下两名年幼的猴童才是,他自称是
个修道人,或许……
“无尧,我大概知道怀绪在哪里,我去找他,你跟子仪说太阳下山以前,我一定能把他找回来,要他别伤
心!”他一说完,急忙的转身离去。
沉无尧朝他大喊:“雨羲,你跟怀绪又不熟,怎么知道他会去哪里?”
青雨羲回头一笑,笑中充满自信与光芒。
“同是为情所扰的男人,能去的地方只有几处,我相信怀绪没有丢下子仪,他只是去某个地方静思罢了!”
他一口气说完,使出轻功翻出沉家的高墙,头也不回的奔去。
* * *
“死无尧,你在跟谁讲话?”君采衣打开门,探出头来,“怎么拿个糕点拿那么久?你是跑到黑龙江拿是不
是?”
沉无尧一手楼住他,低头亲吻他的红嫩小嘴,冤枉道:“采衣,你误会我了,厨房在制作新鲜糕点,我等
他们嘛!”两人一同走了进去,“刚才雨羲来了,他听说子仪病了,所以过来看看他。”
“那个混蛋?他哪会这么好心?前晚可是他把子仪打到趴在地上。”凡是欺负他兄弟的人,他一律都不原谅
他们。
“人家雨羲他知错了,还说他愿意退出,成全子仪与怀绪呢!”
君采衣怀疑地问道:“真的假的?他真看得那么开?”
沉无尧拍着胸脯保证:“是真的,我保证,他说,一个人的成全,好过三人间彼此纠结。雨羲是真的想开
了。”
“好吧,那我就稍稍原谅他的无理举动。”君采衣从盘中取出一块精致的糕点,递到君子仪的眼前,“子
仪,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吃些糕点好吗?”
君子仪摇头拒绝,仍旧呆愣愣地望着窗外。他面容憔悴不堪,两天未进食,使他原就瘦弱的身子骨,愈显
削瘦。
君采衣见此情形,鼻头一酸,眼泪唏哩哗啦地涌出了眼眶。沉无尧哪舍得他流泪,于是赶紧安抚君采衣,
一边对君子仪道:“子仪,雨羲说太阳下山之前,会把怀绪找回来给你,你就安心等着,好吗?”
君子仪肩膀微微一动,转头看着沉无尧,恍惚地问:“你没骗我?怀绪会回来?”
“真的,我保证!”雨羲,我的诚信就拜托你了!沉无尧暗自想着,“怀绪他晚上一定会回到你身边,他若
见到你不吃不喝,会不高兴的……你就吃点东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