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欣喜喊道——
“怀绪!”
君子仪立时红了眼眶,颤抖着身躯,凝望着自己深爱不已的男人。随后赶来的青雨羲,连忙扶起神子,替
他运气疗伤。
寒怀绪脸上笑容依旧,神色自若地走到他们身旁。君采衣见到救兵来了,马上哭诉道:“寒大哥,他们不
分青红皂白就打小狐狸,好可恶喔!”
神子差点晕倒,“拜托你,我不小了,别叫我小狐狸。”
“你的确是小小一只啊!”寒怀绪笑得开怀,“威怒,你还没解释为何打伤如仙!”
“寒怀绪,如仙假冒神子,冒亵神仙界,理当死罪!”神将说得正气凛然。
“假冒?”寒怀绪笑得更加开怀了,“如仙曾几何时假冒神子?神子,是百姓给他的一个尊称。如仙天性善
良,悲天悯人,蒙古苗缰近来旱灾连连,他救济贫困,不辞辛劳走人偏远地区医治灾民,人们对他百般尊
敬,因此尊称他为神子,又岂能怪他?
倘若被称为神子就得接受天谴,那几间一堆招摇撞骗之人,怎么不见威怒将军您惩罚他们?”
威怒神将被他堵的哑口无言,“你……你狡辩!你包容族人犯罪!”
寒怀绪眼神一利,“我是跟你讲道理,不是狡辩。你罔顾百年契约,随意出手伤我族人,我身为一族之王
,若不善加处理,日后将以何面目带领族人?威怒,你是要道歉还是以死谢罪?”
“笑话!你们妖界卑贱无道,本将何需道歉!”
寒怀绪眼神倏变,充满层层杀气的金色瞳孔,蓦然散发出耀眼金光,“威怒,你三番两次口出秽言,今日
杀了你,谅天帝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寒怀绪手朝空中一伸,一把闪烁着紫气的冰沁名剑随即飞至他手上,当两人一触即发时,天边忽然传来清
圣佛音,“你们二人住手。威怒神将,本座命你即刻返回仙界不得有误。寒怀绪,明日上午请你前来与本
座一叙。”
清圣佛音终了,大地又回复一片宁静。寒怀绪收起冰蝶断情剑,看向威怒将军,“还不走?小心明日我在菩
萨面前告你一状,你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算你走运,改天本将一定要你好看!”威怒将军满脸怨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三名天兵返回仙界。
眼看他们消失于天际,寒怀绪隐藏住金色瞳孔后,静静地走到众人身旁,他止住欲发言的沉无云,平稳道
:“有话等一下再说,先把神子带进屋里疗伤吧。”
* * *
大夥儿一行人全围在神子床旁,每个人心想不一,寒怀绪认真地替他把脉,轻笑道:“没本事别学人家强
出头,搞得中自己一身伤。”
神子哼的一声,“要不是他们袭击我在前,我又岂会落败?”
寒怀绪低笑几声,“找已经稳住你的心脉,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其他的,你就自己来吧!”
君采衣出声提醒他:“咦?寒大哥,你还没替他上药呢!”
“他自己万灵丹药多的是,随便吃一粒都行,何必浪费我的精神。”寒怀绪似乎胸有成竹。
“说得也是,我自己吃药即可,毋须你费心治疗。对了,菩萨要你去找她,你想她所为何事?”
寒怀绪道:“不知道。无所谓,反正她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就算她要讲道,我也得听,不是吗?”最多就听
听阿弥陀佛,朗诵经文。
沉无云受不了他们无关紧要的样子,急迫:“怀绪,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今日发生的一
切,他都想厘清楚,他的疑问可一大堆呢!
寒怀绪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事到如今,老实告诉你吧,我跟神子都不是人,我们是狐妖。妖界与仙界
从上古时代就不合了,两方形同水火,今日之事,我想应该是他们存心找麻烦而已。”
沉无云与沉无尧两兄弟面面相观,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认识“妖精”,也算是难得的一次体验。寒怀绪
深感抱歉地说:“无云,真对不起,隐瞒你那么久,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大家都是兄弟,说什么对不起?每个人都有不想跟人坦白的秘密,我也是、你也是、妖精也是,你别想太
多了。”沉无云是个很开明的人,人鬼都能共存于天地了,何况是妖精呢?
沉无尧也跟着劝慰,“没错,寒大哥与神子都是善良明理之人,能结识两位可是我们兄弟的福气;再说,
仙界今日之举实在令人气愤,枉费他们得道成仙,说话竟不知礼数、做事更蛮横无理,真是让我失望透了
。”常言道:幻想是美丽的,现实是残酷的,说得一点也没错。
“对了,怀绪,你怎么突然回来?你真的没走远?”神子吞服药丸后,精神总算稍稍恢复一些。
感受到君子仪的目光,寒怀绪别过头道:“我要走也会带惜尘、莫忧一起走,不会留下他们。”他刻意忽
略君子仪,没有提到他。
神子笑道:“不过,幸好你及时回来,否则我早被他们打死了。”
“这还不是多亏了青大哥,信守承诺找回了寒大哥。青大哥,你是在哪里找到寒大哥的?”君采衣崇拜地问
道。
青雨羲看了寒怀绪一眼,“怀绪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所以他绝不会丢下惜尘与莫忧,因此我猜他并末
离开杭州。他是个修道人,也是失意的男人,以这两个条件去揣测他的去处并不难,还好让我猜中,他真
的待在月莲山。”
修道之人绝对不爱吵杂之地,更不会去酒楼、烟花之处,再加上他失意,需要一处清幽能思考的地方,以
全杭州来看,就属月莲山最符合他所要的。
神子赞道:“青公子不愧是文武兼备的聪明人,光凭两、三个头绪就能找到怀绪,真是不简单。”
“你谬赞了。对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不便久留,先告辞了。”青雨羲拱手做揖,朝沉无云与沉无尧二
人眨了眨眼。
“啊……雨羲,找与无尧刚好有事想请教你,我们一起走。采衣,你也来吧?”
他们刻意离开的用意为何,君采衣怎会不知?“喔,好,我跟你们一起走。”
青雨羲道:“也好,子仪、怀绪,我们先走了,你们好好聊。”语毕,他便与沉无云三人先行离去。
他们一走,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神子一脸倦容,疲倦道:“我累了,想先睡一会儿,你们走吧。”
寒怀绪起身道:“嗯,你休息吧,不打扰你了。子仪,我们走吧。”有些事,是该讲清楚了……
* * *
二人静静地步出神子的房门,谁也不愿先开口,让沉默笼罩着彼此。外头街道依然热闹喧哗,但他们俩之
间却是寂静的吓人。
寒怀绪首先打破了沉默,“陪我到花园走走,好吗?”
君子仪无言口地点头,柔顺地跟着他。“你为何不声不响地离开?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寒怀绪停下脚步,凝望着他,“对不起,我……我需要一个人想些事情。”
“什么事情?是关于你我之间的事吗?”
寒怀绪叹了口气,“没错。于仪,那晚是我不对,找很抱歉,你可不可以……”
君子仪难得的打断了他,“可不可以忘了?”见他点头、君子仪咬着下唇,开口道:“不可以,我会一直记
着、一直记着,到了老死我还是会记着。”
“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难道你不明白吗?”
“不明白、不明白!”君子仪强忍着泪水,嘶哑道:“八百年前你不顾我的意愿,私自答应仙界的条件,你
有没有替我想过?”
寒怀绪惊讶道::你……你怎么知道……”
“知道过去的事?我告诉你,感情的事不是说断就能断,就算你不说,我自己也能感觉得到!”君子仪激动
地抱住他,哭道:“为什么你不懂我爱你的心情?我只要你,我的身体只接受你,你知不知道?”
寒怀绪难过的凝视着他,“子仪……”
君子仪紧紧抱住他,在他怀里啜泣着,“你曾经答应过我,不让我离开你,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在一起,难
道你忘记了?”
寒怀绪红了眼眶,“我没忘,我一直记得。”就是因为记得,他的心才被这份爱恋紧紧捆绑着,无法透气
,无法忘却。
“那你为什么又能狠心地放开我的手?”君子仪的泪不断地滑落,他的心更是好痛、好痛……
“我不愿你受苦……我不愿你受折磨,你是我的宝贝,我只要你快乐……”正是因着很爱很爱他,所以才
宁愿他投入别人的怀抱。
“跟你在一起,我才会快乐,我不要别人给的爱……求求你,替我想想好不好?我不要回仙界,就算永世不
能超生也好,世世都在人间轮回也罢,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都无怨尤,只要你好好爱我……”
头一次听见他的心声,寒怀绪感动地抱住他。八百年前,他从没问过他的想法,一味地认为自己的选择才
是对的,不但忽略了他的感受,也造成了两人不可弥补的错误和痛苦。
寒怀绪也不禁流下了滴滴情泪,他紧紧拥着怀中的人儿。他的心虽痛但也很满足,回想起八百年前的誓言
,他才明白真正忘了承诺的人是他,是他放开他的手,是他先抛下了他……“对不起……对不起,子仪…
…”以为是为他好,没想到却深深伤了他。
君子仪抬起泪眼,哽咽道:“我虽会随着轮回转世,但是你会一直存在着,对不对?我不怕承受人间疾苦,
只要能与你相爱,随世轮回又如何?只要我们相爱,我相信我们依然能生生世世在一起……怀绪,不要离开
我好不好?”
君子仪哭红的双眼透露着恳求,微启的红唇颤抖着,就怕爱人想不透、看不开。
寒怀绪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低下头用行动诉说他的答案。他深深吻住君子仪娇嫩的唇瓣,细细品尝着。
一份爱,两个人都要尽力,他尊重爱人的选择,这一次,他绝不再放手……
* * *
一切终于雨过天晴,君子仪甜蜜蜜地凝视着睡在身旁的男人。昨晚,他硬是留下寒怀绪在他房里过夜。为
的,是希望能在一早醒来就见到他。君子仪偎进他怀里,满足地磨蹭着,他,真真实实地在自己身旁,不
再是梦,而是最真实的拥有。
“你醒了?”他一动,寒怀绪便醒了。这样拥着他,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嗯,我不想睡,怕一醒来你又不见了。”君子仪一个翻身,攀住他的颈项,吸取他的温暖。
“傻瓜,就算要走,我也会带着你走,别担心。”寒怀绪爱怜地亲吻着他的额头,紧紧拥着他。
君子仪笑得甜美,在他怀里,他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人。过去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彼此拥抱着
,眼前的事,是他最珍惜的。
“怀绪,你想,菩萨为什么找你?”君子仪问得担忧,经过了昨晚,他对以前所处的仙界越来越厌恶。过了
八百年,他们仍旧咄咄逼人、蛮横无理,自以为是最高贵的族群。
“我不清楚。不过你放心,菩萨不会为难我的,她或许有点守旧,但为人并不差。”他的语调轻松,就像
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君子仪还是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见她好不好?”
寒怀绪亲吻住他,在他唇边说道:“你现在是凡人之躯,上不了圣佛岩的。神子会跟我一起去,你不用太
担心。”
君子仪很无奈,但也没办法,“好吧,不过答应我,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答应你……”寒怀绪俯身吻住他红嫩的双唇,又舔又吻的好不撩人,他转个身,将君子仪锁在身下,
温柔地亲吻他。
就在他俩吻得浑然忘我之际,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两个年幼的猴童飞也似地奔了进来。
“师父!”
他们一声师父,吓得寒怀绪赶紧采煞车,拉过薄被遮住君子仪被敞开的衣襟。
“惜尘、莫忧,你们俩……”寒怀绪话都没说完,两个小淘气就哭哭啼啼的冲上前抱住他。
“师父,您终于回来了,我们以为您不要我们了!”昨夜玩到很晚才回沉府,今日一早就被神子叫醒,说师
父回来了,他们俩才赶紧跑了过来。
“你们先跟为师出去……”寒怀绪尴尬地看向君子仪,只见他的脸红得像颗苹果,害羞地用被子包住自己
,躲在床角。
惜尘与其忧哭红着双眼,天真地问:“为什么?”
“这……君公子才刚醒来,你们在这里,他无法更衣。”寒怀绪的脸微红,为人师表,他尽可能解释给他
们听。
两个小淘气互看了——眼,乖乖跳下床,“好吧,师父,我们一起出去。”
“好,我们一起出去。”寒怀绪回头亲吻君子仪的脸庞,一手引着一个,带着他们走出房门。
见房门被关上了,君子仪才顶着发烫的脸颊下床,娇羞地换起衣服。
* * *
君子仪换好衣衫后,便出门寻找寒怀绪他们师徒三人。当他走到花园时,就听见寒怀绪安抚两个徒儿的嗓
音。
“师父发誓,师父绝不会丢下你们,你们放心。”寒怀绪柔声地安抚他们,两个小淘气却压根儿不领情,
自顾自的宜泄情绪,哇哇大哭。
看寒怀绪苦口婆心的动着,君子仪忍不住笑开了嘴。“惜尘、莫忧,你们再哭下去,小心你们师父又吓跑
了。”
君子仪半威胁的话语,果然见到了效果,只见两个小鬼头立刻止住眼泪,瘪瘪嘴,乖乖地坐在石椅上不吭
一声。
“还是你有办法。”寒怀绪摇头佩服道:“我花了半个时辰哄他们,也比不上你的一、两句话有效。”
君子仪亲呢地挽住他,笑得娇媚,“你很会教徒弟,但你不懂小孩的心思。对付小孩,方法有千百种,你
只能当得了慈父,做不成严师。”他与君采衣两人从小扶持到大,两人也当过孩子,当然了解他们想撒娇
的心情。
“没错、没错!”神子神采奕奕地从中插入,“怀绪,我看你要考虑一下帮他俩找个良师,顺便换一下环境
,这样对他俩的成长才有帮助。”经过一晚的养息吐纳,他的身体康复了近五成。
根据他近日以来的观察,惜尘与其忧被寒怀绪保护得过于周严,完全不知人心险恶,实在是需要好好再教
育—番。
两个小淘气听了慌得直摇头,嘴翘到可吊三斤猪肉。“我们才不要离开师父,你别挑拨离间!”
“我哪有挑拨离间?我是好心替你们着想,所以才提供你们师父一个选择,你们别狗咬吕洞宾,行不行?”
两个小淘气呼的一声,别过头去不理他。
寒怀绪搂着爱人的纤腰,开口道:“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瞧见小淘气们有话要说,他继续道:“惜
尘、莫忧,为师本就有打算要将你们另托他人照顾,一来,你们不用跟随为师四处流浪,二来……你们需
要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让你们平安长大,是你们母亲临终前的遗愿。”
既是母亲临死前的遗愿,两个小淘气也只好紧闭着嘴不答话。君子仪温柔地看着他们,“怀绪,你有想过
要把他们托付给谁吗?”受托之人需有过人的耐心与爱心,才有办法照顾他们兄弟俩。
寒怀绪道:“如果没有意外,我想将他俩交给神子照顾。”
神子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尖,“我?不好吧?我这人挺粗心大意的,我怕养死他们。”多了两个累赘,
办啥事都不轻松。
惜尘与莫忧也道:“师父,神子老欺负我们,我们会早夭的!”
寒怀绪牵着君子仪走到长街边,示意他坐下。“如仙,你帮我照顾他们,断情就送给你,你看如何?”
他的条件很吸引人,神子心动道:“断情要送我?真的假的?没唬弄我?”
“当然是真的,断情送给你,当作是我的回报。而惜尘、莫忧有她的照顾,我也较能安心。再说,你的世
外桃源清新幽静,很适合他们居住,我若任务完结,也会直接回世外桃源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