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柴和找地方并不难,姬容不费多少时间便升起了一堆火,而此时,处理好动物的耶律熙也顺着姬容沿路留下的记号找了回来——只是手中提着的并不是去时的一只虎,而是三大块肉。
明显十分满意姬容的效率,耶律熙见姬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肉上,便主动开口道:“那只虎我嫌太大浪费,就留在了水边,让其他东西区分吃……对了,这三块肉一块辣,一块不辣,最后一块弄糖醋味,如何?”
说到后来,耶律熙已经兴致勃勃的开始建议。
姬容怔了一下,随即脸色转青:“吃货,你当我是你家厨子?”
话虽这么说着,姬容却已经动手将肉串上树枝,架在火上烧烤——要吃的,可并不止耶律熙一人。
耶律熙一下子笑出了声:“你若肯当我家厨子……我便同你一起烹这世间五味,如何?”
世间五味,酸甘苦辛咸。这话说来,却是有要和姬容同掌天下的味道了。
只是姬容当然不可能应允。
是矣,耶律熙方才能自然宣之于口。
只见姬容眼也不抬,只淡淡道:“这五味我自个便有,何须与你同享?”
笑了笑,耶律熙不再开口。
架在火上烤的肉很快就好了,耶律熙带来的调料也丰富,姬容有些漫不经心,没怎么想便下意识的顺着耶律熙开头说的分别给三块肉刷料。自然,耶律熙是极为满意的,而姬容……
而姬容,当然也没怎么样——反正不过是小事。
简单的一餐很快吃完了。平心而论,姬容弄的东西最多算得上能下口而已,但抵不住弄东西的人身份高贵,所以耶律熙吃罢后,依旧觉得特别舒心。
“看到这个山谷的时候有没有疑惑?”食不言寝不语,优雅的嚼完最后一口肉,耶律熙方才开口。
姬容稍一闭目:“当初的岐国帝王是想在这里再延续?”
耶律熙大笑:“确是如此!那昏聩的亡国之帝最后还想捧着他的皇位安安稳稳的到地下去——怎么可能?”
耶律熙冷笑,目光一时冷厉:“他自是想得好了,可阎王要人三更死,岂会留人到五更?进来之后没过多久,一场大病便害死了包括那皇帝在内的大多数人,剩下一些则匆匆忙忙的逃了出去……”
耶律熙剩下还说了什么,姬容并没有听清,他只记得自己在听见耶律熙最开头的那一句话时,心脏重重的缩进了一下,就仿佛是被一只凭空而生的手给狠狠拽住——‘阎王要人三更死,岂会留人到五更?’
阎王要人三更死?——他这一条命,不正是偷天之幸?姬容想着,一时竟是出神。
“……容,姬容?”耶律熙挑起眉,连唤了两声,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能让对方失神的话。
终于回过神来了,姬容看一眼耶律熙:“怎么?”
耶律熙看着姬容,对方面上当然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在耶律熙也并没有事事探究的心情,只对姬容道:“再往前走就是临时搭建的宫殿了——不过里面应该处处枯骨,你想必不会喜欢。倒是南边有一处热泉,水是引自干净的山泉,又经阵法加热,十分干净。”
姬容没有说话,点点头便起身向南面走去。
耶律熙所说的热泉并不远,姬容只走了两刻钟的时间便到了,只是当看到那热泉的第一眼,姬容便彻底倒了胃口——那热泉的水,竟是粉红色的!
在泉水面前呆了一会了,姬容脸色泛青,几疑对方是在耍弄自己。但随即,姬容便发觉了不对。
蹲下身,姬容鞠起一捧水对着太阳,发觉自己方才却是看错了——水还是透明的,之所以透出粉色,是因为底下的东西是粉色的。
这么一想,姬容的念头便转到耶律熙方才说的阵法上去了,再加上嗅着水中并无特别的味道,他也就站起身,宽了衣,涉水而下。
热泉并不深,只到姬容胸口,或者本来便是为沐浴而建造的。
热泉的温度刚刚好,是一点点刺疼皮肤的滚烫。背靠着岸边粗粝的石头,姬容的身子在水中渐渐放松,连带的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了下来。
但也是这时,一道气息突然出现!
倏然睁开眼,姬容反手便向后扣去!
不知何时来到后面的人并没有抵抗,而是顺着姬容的力道落了水,同时还调笑道:“这么热情?”
——是耶律熙的声音。
手上一下子僵了,扣也不是放也不是,姬容只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开始突突的跳了起来。
都这么贴近了,耶律熙如何感觉不到姬容的反应?他当下便叹了一口气:“这一路上我这样……你不会说你不知道我的意思吧?”
言罢,耶律熙复又懒洋洋一笑:“这里与世隔绝,就算真做了什么也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若——”
特意拉长了尾音,耶律熙伸出另一只没被扣住的手,慢慢摩擦着姬容赤|裸的肩头,带着再直白不过的暗示:“便及时行乐了,如何?”
姬容微一晃神,他想说,耶律熙,你是被热气熏了脑子;他还想说,我对你没有半分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直接推开对方!
可最后,姬容却竟只是微微僵着身子,没有动弹。
见了姬容的这幅模样,耶律熙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便更摩擦得更起劲了,一时只觉得今天当真是自己的幸运日子,做什么都顺利的一塌糊涂。
只不过,如果说今日算是耶律熙的幸运日子的话,那今日,怎么也能算是姬容的倒霉日子了——出外好好的游玩不成,偏偏凭空落了个机关;落了个机关便罢,临落下之前见着自己看中的人想杀自己的模样;这些都还不算,到了现在,更是几乎要与自己的仇人合|奸……
姬容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但饶是如此,姬容也依旧没有推开耶律熙。或许是因为确实对慕容非心懒了,也或者是因为忧虑自己的身体而需要找些发泄,也还或者,或者……
或者,是因为,他对耶律熙,其实,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觉的?
姬容微微苦笑,联想到前世那唯一的一面中,对方的雍容和自己的狼狈,一时竟是有些痴了。
肩头忽的一痛,姬容顿时凝了神,便见站在自己面前的耶律熙正从自己肩头起身,带着些微不满道:“专心些。”
姬容静了一会,而后突然笑道:“我不够专心……是我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耶律熙一下子怔住了。而后,他突地笑起来,先只是低低的,直至最后,已成了纵声大笑:“好,好,你不够专心——自然是我的问题了!”
言罢,耶律熙猛然凑上前,狠狠的咬住姬容嘴唇,用力研磨吮吸。
周身的热度仿佛一下子便升高许多,姬容眯了眯眼,也不客气,张开牙关,重重回吻了过来。
一吻毕,耶律熙满意的看着姬容形状漂亮薄唇,一边低下头轻轻啃咬姬容的脖颈,一边含混不清道:“这一次我在上面,怎么样?”
对方要服侍自己,姬容也就享受着,只淡淡一笑,回道:“你若想先打一场,也没什么。”
耶律熙神色僵了一僵,却并不意外,只意兴阑珊道:“好吧,由你。”
这么说罢,耶律熙重重的在对方肩头又咬上一口,直至尝出些血腥味,才满意的松开,转而轻轻舔着姬容胸前的伤疤。
“一道,两道,三道。”耶律熙数得饶有兴致,“第三道还只结痂,你倒真下得去手。这一道是我捅的,当初你是为了那个……”眯眼想了一下,他道,“楚飞?”
这么说着,耶律熙倒是想起了些传言:“听说第一道也是?”
姬容没有说话,只有一边解了对方的衣服,一边探进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对方的背脊。
从十三岁开始明白情事,耶律熙还从不觉得自己的背脊敏感。但事实上,姬容眼下只这么稍微一抚摸,他就觉得身上的火开始蹭蹭蹭的上冒。
耶律熙的声音哑了些:“那楚飞现在怎么了?”
“在意?”姬容随口说出,而后方才倏然惊觉,那原本是生命中最晃眼的一道疤痕,此时竟已平伏得几疑不见——他还记得那刻骨铭心的往事,可他已经忘了那面目模糊的人……尽管,他身边,还留着一位同对方几乎一模一样面貌的人。
“在意?”耶律熙一下子笑出了声,低低哑哑的,倒带上了十足的诱惑,“你以后自是正妃侧妃嫡子庶子的,多的是比他重要的人。我在意他?岂不是太掉份了。”
姬容一时哑然。
耶律熙的手在姬容胸前的突起撩拨着:“不想说?”
“不,”姬容想了想,便也到,“我不清楚他现在如何。”
“恩,”平平淡淡的应了一声,耶律熙俯下身,轻轻的咬住那红色的突起,刁起玩弄一会,又直起身轻碰了姬容的唇,语气不无惋惜,“倒可惜你替他挨了两剑,这两剑怎么也足够你去鬼门关走一趟了。”
姬容已经把耶律熙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随口道:“其中一剑可是你捅的。”
“我不也被你射了一箭?”耶律熙嗤笑,手上也没闲着,就势抚摸起姬容有力的肩背和结实的腰肢。
摸着摸着,耶律熙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一边在心中不满自己的定力,一边用大腿蹭了蹭对方的腹下,在感觉到硬挺之后,奉行及时行乐的耶律熙舔了舔唇角,还是建议道:“直接做吧?——都是男人,也不用那么麻烦。”
姬容冲着耶律熙一笑。
是真正的笑容,暖到眼底,柔和了眉目,所以显得分外漂亮。
耶律熙承认自己的心在这一瞬狠狠的动了。但紧接着,还没等他本能的转悠起控制啊囚禁啊的念头时,他便觉得自己身子一紧,背后再一痛,却是被重重压在了边沿。
疼得嘶了一声,耶律熙的胡思乱想却也被打断了。不满的瞪了姬容一眼,耶律熙在心中遗憾一会,便也配合的抬起腰肢。
或许是因为周围都是热水,也或许是因为姬容之前有了足够的扩充,当真正被进入时,耶律熙只觉得酸胀,却并无多少痛感。
微微晃神了一下,耶律熙抓着姬容肩头的手指不觉稍稍用力。
“怎么?”姬容稍稍停下。
自觉自己都有些难耐,耶律熙不由轻啧,调笑道:“你的忍耐功夫真是到家。”
被狠狠的噎了一下,姬容顿时便按了对方的肩,狠狠向前一撞!
几乎是压着嗓子闷哼出声,耶律熙只觉得半个身子都酥软下来。但这次,姬容却不给耶律熙适应的时间了,而是就这么压着对方的肩,一下比一下更快,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身子轻轻颤抖,耶律熙一开始还能稍压着声音,但渐渐的,便再也克制不住,开始不自觉的随着姬容的动作摇摆身子。
身体越来越热了,颤抖传到脚趾,耶律熙抓住姬容肩膀的手指几乎失了力道,他猛然抬起身,擒住对方的唇开始撕咬——就像野兽一般凶狠。
有血腥味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
姬容一声不吭,只是动作也跟着变得凶狠。
热度升到了最高,耶律熙的指尖拽得泛白,而后,他重重的闭上眼,在所有感官享受升到最高的那一刻,终于低低呻吟出来:
“姬容……”
第一二八章 爱别离
岐鸣山上,落了满地的黄叶,仿佛刚刚一夜工夫,便已经秋风肃杀,瑟瑟经年。
站在岐鸣山顶的破面前,姬振羽脸色阴沉。而他旁边,站着的却是之前同姬振羽起过争执的慕容非。
慕容非来得并不晚。主要是因为他素来是个面厚心黑的,见了亲棺也未必掉泪,何况没见着?故而虽事情已经赤|裸裸摆出来了,他却总想着再再行险再搏上一搏;再加上他弄明白了自己这么做的缘由,在震惊之余多少还是庆幸——有了这个理由,想必依姬容的个性,怎么也会多少手下留情些吧?
怀着这么些想法,慕容非再不迟疑,很快就赶了出来,加上地形熟悉,竟和姬振羽一起时候到了岐鸣山顶。
“你来做什么?”姬振羽一看慕容非,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几乎滴出水来了。
慕容非倒不在意,对他来说,既然想通了事情的关键,那姬振羽的些许话语根本当不上什么东西:“先前小人心焦,冒犯之处还请八殿下恕罪。”
姬振羽面露讥嘲。
慕容非只当没看见:“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打通道路,”这么说着,慕容非指向姬容之前所站的那个莲花蒲团石雕,“殿下便是自那里落下去的。”
虽怎么也看对方不惯,但此时确实不是计较的时机,姬振羽便也默认了慕容非的话,只走向那方莲花蒲团。
慕容非跟着上去:“殿下落下去的时候,正在拜佛。”
“在这里拜佛?”姬振羽打断慕容非的话,看慕容非的眼神几乎是在质疑说慕容非向姬容蛊惑了什么。
将‘视而不见’这个能力发挥到了极致,慕容非细细解释:“殿下本来看了看便打算离开,但偶然见到这庙宇的匾额是‘金顶’后,便进去拜了。”
听见‘金顶’,姬振羽顿时忆起往日自己也和姬容一齐去过一个叫‘金顶’的寺庙,神色不由稍缓了些,只道:“你把我皇兄之前的所有动作都重复一次。”
慕容非也正有这个打算。当即不再赘言,先往姬容最开头走过的那个角落走,随即折回来将地上的香炉放在供奉台上,最后再退到蒲团上跪下,稳稳当当的拜下去……一件一件,做得竟是与姬容分毫不差。
慕容非拜完。
底下蒲团稳如磐石。
慕容非又等了一会。
那蒲团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虽不是没有这份预料,但心里多少总还有些期望的。眼见着实在没有动静了,慕容非稍叹一声,唯有起身。接着,慕容非收敛心情,转身对姬振羽道:“这机关只怕是坏了,之前我探查的时候,只探出这底下是坚硬的山石,深度却无法不知晓……”
慕容非顿了一会。他素来攻于心计,是个聪明人,所以从来不会知不可行而行之。但眼下……
心念几转,终究思索不出旁的办法的慕容非叹息一声,稍一闭目,再睁开时,眼底便只余坚冷:“为今之计,也只有由你我先丈出这青石深度,而后再由那土石师傅用黑火药爆开……八殿下可有什么补充?”
“土石师傅已经着人去找了?”没有说旁的什么,姬振羽只问了这么一句。
“已经吩咐兵丁,找来附近最好的师傅。”慕容非点头。
姬振羽不再说话。
慕容非也没有再开口的欲望,只是默默抽出腰间佩剑,拿在手上运足了内力,然后狠狠刺下!
“喀!——”重重的一声,仿佛昭示什么东西的诞生。
也像是什么东西的灭亡。
同一时间,岐鸣山谷
耶律熙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只是眼下太舒服了,舒服的就像是在母亲的怀抱里,温暖安享。故而他实在懒得回答,只依旧闭着眼。
那人锲而不舍。
耶律熙也锲而不舍的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