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一岁那年,因为一场车祸,父母双亡。”寂静的夜里,明亮的火堆旁,清毅低声轻悠的说了话。
曲伦郡安静地在一旁聆听着,晃动的火苗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这么多年以来,清毅从来不敢轻易向别人提到这段回忆,即使是飞羽也不例外,清毅的哥哥清豪似乎也很有默契地从来不在清毅面前提起这件事,但是兄弟两人心里都清楚,回忆这个东西,就算没有人提及,不代表着它会消失,相反,正因为刻意地不去想它,这种被压抑的回忆会成为心里永远不能愈合的一道深深的伤口。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清毅终于承认这句话的时候,不但没有一点释负的感觉,相反觉得更加沉重,“如果从一开始,我没有要求去水上乐园,如果那个时候能够乖乖听话,也许就不会有那场车祸,老爸说他好累了,可我还那么任性,居然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我说我会恨他,怎么可能,”清毅苦笑一声,“我怎么可能恨他,他从小就是我的偶像,我一直很崇拜他,那句话不是真心的,我只是……只是,想再多玩一会儿,只是想让他多陪我一会儿,他总是加班,总是加班,我小的时候,每次都是我睡着了他才回来,每次都是这样……”
清毅痛苦的埋下头,“我记得老妈最会做红烧排骨,切得方方正正的排骨,烧得金黄金黄,放学回家,在楼下就能闻到香味,每到这个时候,我和清豪总是比赛,看谁最先跑上楼。”清毅轻轻转着手里的杯子,“我的家曾经很幸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人……直到那场车祸……”
曲伦郡垂眸看着地面,神色凝重。
“你知道吗?梦里,老妈一直在说‘不要太晚了’这句话,因为那个时候老妈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清毅的声音越来越低,“车祸……发生的太突然……我醒来的时候,怀里……是老爸的头……”清毅颤抖着说出最后几个字,终于泣不成声。
曲伦郡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清毅蜷缩着身子微微颤抖,叹了口气,抬手抚上他的肩。
清毅满脸泪痕地抬头看向曲伦郡。
曲伦郡两手捧着他的脸,替他擦着泪。
“你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惩罚是什么吗?”清毅问。
曲伦郡微微摇摇头。
“是你永远都得不到原谅,这一辈子都要背着这个惩罚,永远不能解脱。”清毅眼里止不住的泪。
曲伦郡深深的叹了口气,轻轻将清毅搂进怀里。
这一次,清毅没有拒绝这样的亲近,顺从的靠在曲伦郡怀里。
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同?不要以为男人个个都是铜墙铁壁,他们只是从小被要求、被培养、被训练成这样的人,不要忘了每个男人都缺了一根肋骨,所以有时候,女人们要学着宽容和原谅这些男人们孩子般的的狂妄与脆弱。
“难过的时候,清豪也会这样让我靠在怀里。”清毅轻悠悠的说。
“清豪是谁?”
“哥哥”,清毅说到这个称号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既恨又爱,很矛盾很复杂的感情。
“为什么会直呼名字?你的那个世界里,人们都是这样的吗?”
清毅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父母走后,我和清豪被迫寄养到不同的亲戚家,隔了很远,清豪临分别前对我说,要我坚强的活着,说三年后他一定会来接我,然后我们一起回家。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只认为父母在的地方才算家。他还说,这三年里,无论受什么苦,都要忍住,要记得微笑地面对这些磨难。”
“三年吗?”
“恩”
“你说你十一岁?”
“嗯”
“这三年里,受了很多苦吗?”
曲伦郡的问话让清毅苦笑一声,“清豪信守了诺言,三年后,他刚满十八岁……到如今过去了十多年,我还记得当时见到他的情景,一场倾盆大雨,他浑身湿透了……回家的一路上,他紧紧抓着我手一直不放开。平时在家里的时候我们也这样靠在一起看电视,我和清豪上了同一所学校,同一所中学,同一所大学,同一所医学院……”
“这样很好,毕竟他是你唯一的亲人。”
“啊~唯一的,相依为命,他所有的生活都围绕着我,我可以理解他的想法,长兄为父,他心里觉得应该承担照顾我的责任,只要有我在,便还算有一个家,而且……”
“而且?”
“他一直很担心我,因为那场车祸……我离开他的时候才十一岁,虽说那时候还小,但是很多事情我都明白,所有的灾祸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被送到姨娘家,姨娘一家人起初对我很好,我刚到她们家的时候,还特意为我准备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姨娘的儿子和我一样年龄,所以,理所应当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在一个全新陌生的环境里,刚刚经历了父母变故的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样的遭遇会导致什么,最初的几个月里,每天夜里我都会被恶梦惊醒,醒来的时候也和这一次一样,全身都是冷汗,白天精神很差,上课也没有办法集中听讲,成绩每况愈下,而且最可怕的不是恶梦,而是内心的自责,觉得自己是杀死父母的凶手,是有罪的,这种罪恶感开始慢慢变成一种自卑,看到姨娘一家人很幸福的在一起,心里很嫉妒,潜意识里甚至在想,如果他们和我一样不幸就好了,那样自己就不是孤独的。”
清毅埋首在曲伦郡胸口,痛苦的剖析着少年时代那段黑暗的恐惧。
“我没有朋友,在学校里变得沉默寡言,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或者说是别人不愿意与我交朋友,我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在图书馆里自习,一个人回家,有时候甚至一整天可以一句话不说,老师提问的时候,我也可以一言不发,慢慢的,周围的人开始拿我当怪物看待,看见我出现,他们会悄悄的窃窃私语议论着,男生们拿我当作欺负耍弄的对像,因为他们发现无论怎么欺负我,我都不会哭。我心里,其实觉得这种欺负也许是对自己最好的惩罚,所以,被欺负被排挤被孤立的时候,才会觉得有一丝解脱。”
曲伦郡一手握着清毅的肩,另一只手不自觉轻柔的抚弄着他的头发。
“因为一直都觉得是自己的错,是因为自己太任性,所以才会害了父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强迫自己做一些事,因为没有安全感吧,我的房间里,书本放置一定要按字母排列,被子和枕头不能有红色的花纹,衣服只穿旧的不穿新的,穿新衣觉得自己的生命好象被缩短了,自己有的书,也要借图书馆或者别人的书看,写字只用水笔不用园珠笔,所有圆的东西我都极其厌恶,同样的,我非常讨厌用铅笔,因为每次要用它们之前都必须用刀削去它们的头……”
清毅抬头看着曲伦郡,“我慢慢变得很奇怪,甚至很怪异,觉得周围的人都在悄悄打量我,哪怕他们没有谈论我,我也在不断猜疑,放学后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身体里好象有另一个自己,不断地嘲笑、鄙视、漠视自己,随时随地血淋淋地撕开我心底里最恐惧最害怕的阴暗。姨娘一家人开始疏远我,小心警惕地与我打交道,与我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着我的脸,他们一家人有一次背着我私下议论的时候,我在门外听到了,他们说我是变态,说我的脸就好象鬼一样可怕,和我说话,哪怕和我靠近一点,都觉得很阴冷。一年之后,我开始身体发育,但那时候自己却认为那是一场大病,一个夏天后我开始变得很瘦,脸色苍白,身体突然窜高,而且很容易生病,姨娘家人替我在学校里退掉了所有的体育课,而且不让我参加任何运动,我开始憎恨自己这个身体,觉得它们很脏肮很不健康,身体仿佛不属于我自己了,变得又笨拙又僵硬,在学校里情况越来越糟糕,周围的人都对我敬而远之,不愿意与我有什么瓜葛,我已经失去了与人相处的能力,更谈不上正常的生活和竞争。很可悲,对吗?”
曲伦郡轻轻摇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抚摸着清毅的脸庞。
“那三年里,我唯一的生活内容就是不停的看书,我的情感还停留在婴儿时代,但是智商却超出同龄人很多年。清豪来接我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精神分裂自闭不完整的弟弟,他是为了我才去攻读医学专业的。十五六岁的时候,在其他同龄的男孩应该开始对异性有好感的时候,我却没有一个朋友,甚至只是想正常与人交谈都很困难。有一天,清豪陪我去看电影,在我座位边有一位很年轻英俊的男士,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是想和他认识,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向他说明,灯光暗下来后,我不停地悄悄打量他,越来越想认识他的感觉却让我感觉越来越恐惧,到最后我居然脸色苍白的逃出了影厅。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认识他,还是因为喜欢他,连自己的性倾向都不清楚。回到家后,我感觉自己很‘脏’,这种强烈的罪恶感让我不停地在浴室里清洗自己的身体,拼命清洗自己的肉体,最后甚至皮肤都快磨出血了,是清豪冲进来阻止我这种疯狂举动。”
清毅痛苦的用手捂住脸,身体微微颤抖。
“不要~再说了~~”曲伦郡难过地叹了口气,紧紧拥住清毅,“不要再说了,这些痛苦的过去,已经过去了。”
“抱歉,让你一直听我发牢骚,真是不愉快的过去。我想,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习惯直接叫自己的哥哥名字。”
“这样也很好,本就是命里相依的两人。”
“是吗?”清毅苦笑一声,“你这样想吗?可惜……”
“怎么?”
“没,没什么……”清毅从曲伦郡怀里坐起身,看着火堆沉默不语。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梦里,我有一个幸福的家,温柔贤惠的妻子飞羽,清豪也有自己的妻子,妻子还为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多么美好的梦境呀,弗洛伊德说,梦是YU望的满足,绝不是偶然形成的联想。那样的YU望太明显了,让我都开始怀疑,自己内心里真正的YU望是什么。”
“我……有点不太明白。”
“清豪才是最后和飞羽结婚的人,而我,曾经是飞羽的男朋友,我无法理解当时的心态,那种放弃,是因为真的想成全他们,还是内心其他的YU望在作祟,也许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摆脱清豪的纠缠,但是潜意识里又不愿意让他停止纠缠,就这样矛盾扭曲的心态看着他们走到一起,他们结婚的时候,我一个人逃得远远的。所以,才会有后来一场意外,所以我才会来这里,这世间所有的事都是有因果关系的。”清毅侧过脸看着曲伦郡,“是不是很混乱?”
曲伦郡有点无奈地笑了笑,“确实,你是说你和你哥哥?”曲伦郡有点半信半疑地试探道。
“啊,你猜对了,是这样的。”
曲伦郡感慨的轻叹一声,“出乎意料”
“是吗?确实让人出乎意料,所以我会想逃。”
“你真正想逃的原因,是因为他与你同是男儿身,还是因为他是你的哥哥,与你有最亲密的血缘关系?”
“真是犀利地一针见血的问题。我不知道……”
“所以,你说自己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也许,你只是在强迫自己这么想这么做,久而久之,你自己都开始相信这种说法了,对吗?”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我长这么大,只喜欢过一个女人,那就是飞羽,只和一个男人有过性关系,那就是清豪,很复杂荒谬的一段过去。”
“为什么会到这里?”
“出了一点意外,我想,在那个世界,我恐怕已经死了,最后的记忆是当时正在下着暴雨。”
“既来之,则安之吧。”
“呵呵,只能这样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其实这样看来,也不是特别糟糕,至少,你在那个世界里不是一无所有的。”
清毅有点惊讶的看着曲伦郡,“你这样想?”
“为什么不能这样想?你总是在想最让人沮丧的一面,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其实事情并非荒谬。”
“啊,我也这样想过,人与人之间都是相对独立的个体,就算是自己的哥哥,最亲密的血缘关系,他也是有自己独立的精神世界,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和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有什么区别吗?唯一的不能让世人接受的,是因为血缘关系,但是这一点不正好说明,他们比世界上任何一对恋人都要接近相似吗?人呀,真是一种复杂矛盾的生物。”
“天快亮了……”
“是吗?”清毅抬头看看四周,黑沉沉的世界没有一丝天亮的迹象。
“天亮前,总是最黑暗的时刻。”
听到这句话,清毅禁不住轻笑一声,“谢谢~想不到你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清豪也是?”
“呵呵~~明天,可以教我射箭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
两人相视一笑,身后,黑沉沉的东方地平线隐隐露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第十四章:暧昧
男人是纯视觉系的动物!
所有看《青》剧的女性们,请永远牢牢地记住这句话,它将是你今后人生幸福美满,被呵护被爱慕的制胜法宝。
接下来我们讲一个小故事,以证明这句话是多么重要。
一家专营女性婚姻服务的店在市中心全新开张,女人们可以直接进去挑选一个心仪的配偶。在店门口,立了一面告示牌,告诉女人这家店如何经营:一个人只能进去逛一次!店里共有六层楼,随着高度的上升,男人的质量也越高,不过请注意,顾客能在任何一层楼选一个丈夫或者选择继续上楼,但是除离开这家店之外,不能回到以前逛过的楼层……
一个女人来这家店寻找一个老公。
一楼的门上贴着一张说明书:第一层,这里的男人们有工作。女人看也不看就上了第二层楼。
二楼的门上也贴着一张说明书:这里的男人们有工作而且热爱小孩。女人停了一下,又上了三楼。
三楼写着:这里的男人们有工作而且热爱小孩,并有着极度好看的外表。哇!她叹道,但仍强迫自己往上爬。
四楼:这里的男人有工作而且热爱小孩,并有着令人窒息的好看外表,还会帮忙做家务。哇!饶了我吧!女人叫道,我快站不住脚了!接着她仍然爬上了五楼。
她念着五楼的告示牌:这里的男人们有工作而且热爱小孩,并有着令人窒息的完美外表,还会帮忙做家务,更有着强烈的浪漫情怀。
女人简直想留在这一层楼,但仍抱着满心期待走向最高一层。
第六楼出现了一面巨大的电子告示板,上面打出一行字,说道:你是这层楼的第31456021位访客,这里不存在任何男人,这层楼的存在只是为了证明女人有多么不可能取悦。谢谢光临……
不久,一家专营男性婚姻服务的店在街对面开张,经营方式与前者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