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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指向七点五十五分,前田桐一郎显得非常焦急,他怎麽还不来,再不来他可就要迟到了!
突然,一阵带有绿色植物和海洋清新的香水味从身後淡淡的飘来,是他爱用的CD沙丘男香,前田全身一僵,然後一个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熟悉身影从他身旁匆匆擦肩而过。
一般来说他不是打的就是搭别人的车,极少有乘地铁步行过来的时候,早知道自己就在前面点的地铁站等他了,这样还能陪他走一小截路,前田用近乎痴迷的眼神看著自己前方那个不知道暗中赞叹过多少次的人。
暗恋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捉摸的东西,也是前田桐一郎认定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的愿望不过是在现在这个公司平平安安待到退休,找个贤惠但不漂亮的老婆相伴终身而已。实际上,这个无论是在同学、朋友还是同事眼中都老实稳重到感觉有几分懦弱的男人,最好的生活也不过就是像他想像的那样。
在公司,没有高学历没有关系的前田桐一郎,这辈子都别想担任太高的职务,除了身材比较高大看著很壮实比较有安全感之外,长相上他也不占什麽优势,与帅哥、帅气更是八杆子都打不著,再加上稍有些内向,给人的整体的感觉就是一个木衲。
可这麽样的一个人,却深深暗恋上了一个谁见都要呆滞两秒锺的美人,更何况这个美人还和他的性别相同,这真是命运开的一个天大玩笑!
这一切孽缘的源头要追溯到半年前了。
那天前田桐一郎出门办完公事正准备回家,在地铁站的自动售票机前却出了点问题,他明明记得自己钱包里有足够的零钱,所以一点都不犹豫地把摸到的两枚硬币投入机子中,可是马上他就尴尬地发现自己怎麽也找不到那最後的第三枚硬币。
前田桐一郎抓著钱包,满头大汗地徘徊在继续寻找和取消操作之间,正当他为难之时,身後伸过来一只手将一枚硬币投入了机子。
地铁票落到槽里,见前田桐一郎还没反应,他身後那个人干脆把地铁票拿起来,塞到前田桐一郎手里,然後推开他,开始买自己的票。
前田桐一郎整个人都呆滞了,不全是因为有人莫名其妙帮自己买票,还因为那人出众的外表,一头几乎到肩的半长发被挑染成红铜色,一身裁减、样式都很出彩的休闲白色西装完美地把他高挑修长的身材衬托出来,再加上几乎找不出缺点的五官,用前田桐一郎的话来形容,真是比明星更明星!
只是这个人也挺怪的,无论他是出於什麽目的帮的忙,但好歹也要让人有感谢的机会吧,他倒好,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买完自己的票就甩头走人。
结果,等前田桐一郎终於反应过来,却发现那人已经走到电梯口了。
快步赶上,却在即将靠近那人的时候,前田桐一郎却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追上他该说什麽,谢谢吗?可人家可是借钱给你;还钱吗?可是现在自己身上没有零钱,大钞倒是有,可递过去难道还好意思让别人找零吗?
前田桐一郎就这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人後面不远处,却不知道该怎麽办的时候,地铁来了,那人上了车他跟著上了车,那人下了车他居然也鬼使神差地跟著下了。
我。。。。。。我这不是在跟踪别人吗?前田桐一郎後知後觉地发现。
不,我这不是跟踪他,我是想知道他在哪里上班或者住在哪,以後好还他钱,心虚不已的前田桐一郎难得地脑筋一转,找到一个很蹩脚可勉强过得去的理由,幸好前面的那人没有发现前田一直跟在他後面,否则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够认可这个理由。
他他他。。。。。。看到那人最终的目的地,前田桐一郎的眼睛都快突出来了,夜色迷宫,连他这个不怎麽出来玩的老实人都知道,那是银座最高档的夜店之一,而且还是专门为男客服务的。
那人。。。。。。那样子怎麽看也不像是客人,难道是?不,一定是。。。。。。前田桐一郎连想的时候都羞於说出那两个字,他怎麽能是那个呢?
抱著极为复杂的心情,前田桐一郎回到了家,那是一个临时租的小公寓,他父母在老家跟著他妹妹住,所以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把昨天吃剩的菜热了一下,前田桐一郎把自己的肚子填饱,草草洗漱了一下就躺在了床上,然後就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今天碰到的这个人。
如果,他是高不可攀的,那前田桐一郎可能不会多想,可是,当知道他是用钱就能够接近的,前田就怎麽也不能平静了,如果。。。。。。能够。。。。。。糟了,硬了!
早知道自己对於男人比对女人更容易冲动,可没想到对於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男人竟然反应也这麽大,前田有很不好的预感。
实际上,现实比预感更为糟糕,第二天,心里像是被猫抓的前田桐一郎忍不住又来到了地铁站,他在站口苦等,只想再见那人一面,顺便还钱。
可是,从下午五点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又累又饿的前田还是没能见到他想见到的人,这不仅没让他放弃,反而更加想坚持了。
倔脾气犯了的前田足足这样在地铁站等了一个星期,却没有一次如愿,这让他开始质疑自己的推断了。
把自己的经历谎称是同事遇到的,把主角的性别也换成女性,在一次电话聊天中前田桐一郎告诉了自己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他的好朋友立刻嘲笑,说那个同事怎麽这麽笨,那个女孩可以不坐地铁却一定要上班吧,在公司门口等不是更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正好明天是周末,前田桐一郎起了一个大早,八点锺就坐在夜色迷宫对面的街边等人,这回,虽然足足让他等了差不多一个对时,可他想等的人终於出现了。
当那人从的士车上走下来时,前田桐一郎的心情真是很复杂,不知是感叹自己在地铁站傻傻的等了那麽久,还是感慨那人的风采依旧。
前田桐一郎还没有理清心底的情绪,那人给夜店门口的保安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进去了,跟上去他不敢,只能捏著手里的硬币发呆。
明天再继续?抱著这样的心情,前田等人的举动居然继续了整整半年。
刚开始是没机会,後来即使有机会他却怕那人忘记地铁站的事,产生误会。
只好努力存钱,希望能找个机会去夜色迷宫当面和他说说,如果有机会还可以。。。。。。不行,前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麽能够满脑子黄色思想呢!不过通过网络询问,前田被告知夜色迷宫采取的是会员制,每个会员在入会时都要缴纳五十万日元的会费,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前田还要把一部分薪水寄回老家给父母。
虽然短时间内达不成愿望,可回家之前来看他一眼去成了前田桐一郎的习惯,这半年来,前田已经基本上摸清他的作息时间,只要他上班,那麽在七点到八点之间就一定能在夜色迷宫的门口等到他。
可今天却是前田桐一郎最紧张的一次,怕今天他休息,不来上班。
因为在今天,前田终於拿出攒了多时的钱,获得了进入夜色迷宫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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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局促地坐在夜色迷宫接待室的沙发上,刚办好入会手续的前田拿著会员手册一个劲地发呆。
早知道这地方烧钱,可不知道这麽烧,那一条条支出看的前田心里拔凉拔凉的,这简直是赤裸裸地抢劫啊,今天消费一次估计够他吃三个月的方便面。
不过,唯一的收获就是终於知道他的名字了,看著墙上挂著的照片前田笑得很开心,原来他是这家夜店的NO.3,叫架月澈,很适合他的名字呢!
"先生,这是您的会员卡,请收好!"将现照的照片扫到磁卡上,这手续就算彻底办完了,负责接待的清秀男孩将卡恭恭敬敬地递给前田桐一郎,"请问先生现在需要什麽服务吗?"
"我想,叫NO.3陪我喝一杯,可以吗?"前田桐一郎说这句话时,眼睛只敢看向地板,说起话也一点底气都没有。
"好的,那我现在就帮您安排包房。"向前田鞠了个躬,男孩对著身後的服务生点点头,後者马上对前田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跟我来。"
前田桐一郎跟在服务生身後,正式踏入了夜色迷宫。
虽然不懂行,可是这里的装潢真的很豪华,而且不会给人俗气的感觉,设计得非常大气,前田看著厅里巨大的水晶灯和沿途装饰,忍不住在心底YY这些大概价值多少。
"二楼是是舞厅,如果您喜欢热闹的气氛,那里会是不错的选择;三楼是餐厅,24小时提供自助餐的服务;四楼是酒吧,环境幽静,是约会的好地方;五楼是包房,在那里您可以自由支配里面所有的设备;顶楼是桑拿浴室和豪华套房,可让您有个美好的夜晚。"趁等电梯的空档,服务生向前田介绍俱乐部的各个楼层的用途,并语带暧昧地暗示这里提供的特殊服务。
"呵呵!"不过前田听过也只能傻笑,这可不是他能消费得起的地方,如果不是为了架月澈,打死前田估计他都不会来这种地方。
电梯在五楼停下,服务生将前田带到五号包房,"虽然您是指定,不过我们还是想善意地提醒一下,在您之前还有两桌指定了架月少爷,等待的时间或许会有点长,需不需要先找个人来陪您聊聊天?"
"不,不用了。"前田的头摇得像个波浪鼓。
"好的,请问先生要点什麽酒?"服务生继续问道:"我们这里有1996年传制的轩尼诗李察干邑,还有人头马路易十三,都是难得的好酒。"
"不,不用,给我来瓶杰克丹尼就好了。"前田都不敢看服务生的脸,可是这也不能怪他,这里的酒价基本上是外面的三倍,喝这个他都心痛。
"好的,如果您还有什麽需要请按桌上的服务铃就可以了。"不过这里的服务员还是很训练有素,依然面带微笑服务周到,确认了一遍点单後就轻轻地退了出去。
终於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前田桐一郎长嘘了一口气,把外套脱下来,这可是当初为了求职买得最贵的一套西服,难得穿一次。
这时前田才感觉自己的背上全是冷汗,这真是典型的花钱找罪受。
可是如果能见到他。。。。。。架月澈的话,那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前田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个包房可是按小时收费的啊!
不过布置得很精制,电脑、液晶电视、音响、小冰箱,反正你想得到的电器这里基本上都有,可以上网、唱卡拉OK等等,而且隔音效果很不错,至少前田没听到其它包房传出什麽声音。
过了十分锺左右,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难道是架月澈来了?前田紧张起来,连累那声"请进"都显得是那麽生硬。
门打开了,可惜只是服务生来送酒的,前田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失望。
其实前田不知道他其实很幸运,因为今天架月澈没遇到什麽需要他翻牌的客人,所谓翻牌是指今晚被一个人包下,但这仅仅指上班时间,并不代表整晚都要陪客人。而之前指定架月的那两桌都算是生客,基本只需要露个头喝几杯酒就可以了,从这个不成文规矩中就能看出夜色迷宫和其他地方的不同,它的经营者很懂得客人的心理,MB和生客前几次相处不会有什麽深层次的接触,首先这尊重客人的挑选权,毕竟这里是采取会员制,不是什麽人都能进来的;其次是充份利用了欲擒故纵的原理,没有人会珍惜轻易得到的东西,而且你一下子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出去了,下次别人干吗还来你这?
当然,如果客人是那种有权有势又很执著的人,那又另当别论了。
但是今晚架月澈到现在都还很闲,这倒是事实,所以为前田省下不少包房费。
门又开了,不过这次不是服务员,而是实实在在、真真正正的架月澈,前田那一瞬间的表情变换真可用精彩来形容。
虽然这半年也经常看到他,可那多是背影、侧影,距离也比较远,这麽近距离看架月澈还是让前田桐一郎很有压迫感,只是与半年前相比,虽然他的外表还是那麽出色,但好像有什麽东西和以前不一样。
这个人很奇怪,这是架月澈对前田桐一郎的第一印象,一进门就看他愁眉苦脸地盯著酒杯看,那有什麽可看的?
"我能坐这吗?"架月澈指了指前田斜对面的沙发,问。
"嗯,嗯。"前田涨红了脸,找不到话说,只能点头。
这麽久了,好像是第一次听到架月澈的声音,佷清朗,而且语气干脆,感觉会是个直爽的人。
"你好像很紧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看到前田这个样子,架月澈的眼中第一次有了真正的笑意。
啊,是眼睛,没有回答架月的问题,前田一直在捉摸的问题终於有了答案,是架月的眼中的光芒!
半年前初见架月的时候,他眼光是那麽锐利,才压得前田後面连搭话的勇气都没有,可是今天,那道光芒却若隐若无,几乎消失,可以说,如果是看到今天的架月澈,前田是不会为之惊豔甚至近而暗恋许久的!
"你的酒已经快完了,需要再点一瓶吗?"见前田没回答,架月也不介意,拿起桌上的酒瓶帮前田倒上,然後拿起旁边的空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後摇晃了几下酒瓶,这麽问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