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王记之 双帝——巫域

作者:巫域  录入:12-31

当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青年终止了自己的叙述,看看飞起美丽薄红色云朵的天空。他白皙的手指支起了形状优美的下巴,然后微笑。
“您该回去了……想必您的臣子一定等的很着急吧?”他这么说,轻轻的笑起来。“您真是个让人伤脑筋的陛下啊……”
肯达一惊!他知道自己是谁?他知道自己是谁之后还能以真么从容而平等的态度对待自己?
青年起身,银灰色的头发轻轻的晃动着银的光辉“我送您回去吧……”
肯达也站了起来,他随即局促的开口“……您……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阿达尔贝特·德·热贝尔,兰斯的主教。”他礼貌的回答。
年轻的皇帝以一种自己都不知道的狂热眼神看着年轻的主教“……热贝尔主教……我可以再来拜访您吗?”
“可以,请随意。”有着碧眼和银灰色头发的青年从容的回答。
这就是统治着帝国的皇帝和一名法国主教的相遇。
而皇帝开始宠幸一名来自法国主教的消息也很快在随行臣子们之间传开……
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人们对于皇帝身边的权力重新分配的猜测以及各种各样的流言——
本来就不平稳的局势里又多了一个名为热贝尔的变数……而象是圣徒一般,却对着权力有着狂热追求的青年的加入对帝国未来的影响到底是好是坏,还不得而知……
“热贝尔神甫和陛下接近的让人觉得害怕呢……”在罗马贵族住宅特有的青绿庭院中,侍从为西格弗利特倒了杯水,然后不满的说着。
“……”没有说话,知道他的话代表了自从皇帝亲政以来就被疏远的老臣的怨气和失宠亲信的不满,帝国实际上的宰相淡然的伸出被黑色长袍覆盖住的白皙手腕,拿起了银杯,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仔细凝视着杯子里漂浮的蔷薇花瓣。
看到主人没有什么反应,侍从的胆子大了起来,他一边往西格弗利特面前的桌子上放精致的茶点,一边窥探着他的神色小心说话。“大人,热贝尔神甫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和蔼朴素,不过他倒是对权力很热中啊……现在皇帝身边的人事任命都是热贝尔神甫一手包办呢……而且……听说神甫在私生活方面似乎有不怎么好的嗜好……”
“……”抬头看了眼絮叨的侍从,西格弗利特苍白容颜上冰蓝色的眼睛闪动了下,成功的制止了侍从接下来的话。他安静的开口,叫着侍从的名字“菲尔纳,政见这种东西是在朝堂上说的,而不是在这种时候拿来在人后道人长短的,而且热贝尔主教是相当有才能的人,对权力有欲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要是这样也有错的话,那么身为奥格斯堡大主教而又是庭臣的我岂不是也会被人诟病?”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相当的平淡,但是却足以让年轻的侍从垂下手惶恐的站立。
喝了一口带着蔷薇早夏香气的水,西格弗利特修长的手指滑过羊皮纸卷不再说话,而侍从也识趣的悄悄退下。
当菲尔纳消失在长廊一端的蔷薇花丛之后时,过了片刻,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古罗马式长柱的阴影之中缓缓的踱了出来。
来人的脚步声很轻,当他走到西格弗利特身后的时候,西格弗利特才警觉一般的转身!
他看到了刚才和侍从谈论的男人正在自己后面微笑。
西格弗利特站起来,看着有着银灰色头发的青年不慌不忙的点头示意“热贝尔大人。”
“西格弗利特大人。”有着极为优雅之圣徒一般气质的青年温和的回礼,梳理整齐的银灰色头发从白皙的额头上垂了几丝下来。“冒昧打扰,但是很高兴听到您为我辩护呢。”
“我不过是交代我的侍从一些应该有的礼仪罢了。”西格弗利特以一贯的冷淡态度对他说,坐回了椅子里,指了下对面的椅子“请坐。”
有着美丽碧眼的青年含笑坐下,看着和自己相比其貌不扬的大主教。
“但是听到有人为自己说话——姑且不论目的,我还是觉得很高兴啊。”
“是吗?您认为我今天早上建议皇帝陛下放逐您的说法是为您说话吗?”
热贝尔笑了起来,温和的不带一丝红尘气息“啊……您真是有趣的人哪……”
“……多谢您的夸奖。”西格弗利特冷淡的说,轻轻喝了一口带着蔷薇味道的茶水。
“……”清淡的笑着,热贝尔看着荡漾着些微蔷薇颜色的水流进妃色的嘴唇,他忽然开口,把话题带开。
“皇帝陛下邀请我去亚琛。”
“那真是不幸。”西格弗利特冷静的说“我会去向陛下进言阻止的,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为什么?”热贝尔不解的侧头,美丽的银灰色头发在暮色的天空里微弱着银的波动。
“……因为德国的事物不需要法兰西的人插手——而且是一个在罗马的法兰西人。”
“您刚刚才夸奖我有才能。”
“才能和政治立场没有丝毫的关系。您的立场不是奥托王朝的——至少我目前没有看到您的言行为帝国带来了一丝福利。”
热贝尔轻轻的叹息,俊美的容颜上染上了晚霞忧郁的颜色,他碧绿色的眼睛无辜的眯细了,他摇摇头。
“您的误会让我觉得遗憾——我是如此忠诚的对待皇帝陛下……您居然误解我。”
相对于对面男子的委婉态度,西格弗利特冷酷的近乎不通道理。
“……我可不觉得您有一丝一毫的所谓忠诚,我所看到的就是您为自己的私利而上下钻营。”他毫不留情的说,美丽的冰蓝色眼睛带着零度的火焰看着面前有着天使一般纯洁外貌的青年。“再说留在罗马对你不是比较好吗?凭陛下对您的宠爱,您想要坐上教皇的位置也不过指日可待的事情——教皇和皇帝的宠臣之间不是前者比较有吸引力吗?我想不透您有离开罗马的理由。”
热贝尔依旧平淡的微笑着,他一手支在桌子上,一手悠闲的把玩面前的杯子,白皙的修长指头映衬着银子的洁白,显现出一种奇妙的色泽“您在……忠告我?”
“是警告。”西格弗利特冷淡的回答。
“是的……”手指轻轻在杯子的边缘移动,热贝尔沉思一般的开口,“您说的一点都没错……您真是一个睿智的人……我会仔细考虑到底要不要去亚琛,而在这之前,我不得不说,您实在是一名有才能的人——而且——”
没有再说下去,热贝尔收回了手,然后端正了自己的坐姿。
“您非常的有趣。”
“是吗?”被这么赞美的男人不怎么在乎的回答。
点了下头,热贝尔起身告辞,看着他修长的身影穿越过蔷薇花业而消失在大理石的长廊之下,西格弗利特缓慢的锁起了纤细的眉毛。
热贝尔离开了奥格斯褒大主教的临时私宅,骑上马,他若有所思的向自己的住宅而去。
在快到家的时候,他决定了一般吩咐身边的侍从“到皇帝陛下那里去,去告诉皇帝陛下,我愿意伴随陛下回亚琛——并且永远的陪伴着陛下,直到陛下再也无法忍受我的愚蠢。”
听着主人的吩咐,侍从不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主人……凭您的才干……留在罗马的话,您一定会当上教皇的……为什么要去亚琛那么偏僻的地方呢?何况这么重要的消息不是应该主人您亲自去向皇帝陛下报告吗?”
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他,热贝尔依旧温和的微笑“……去吧,不要问你不该知道的事情……赶紧去陛下那里……让陛下也高兴高兴。”
说完这一句之后,热贝尔就不再开口,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已经被暮色染透的天空。
果然去拜访西格弗利特是正确的呢……
只有那样聪慧而冷静理性的人是自己的好对手——
看样子他的亚琛之行会相当的精彩了——有西格弗利特在的亚琛会比有一群白痴在的罗马要有趣的多吧……
这样可以享受危险快乐的权力之争——而当他的对手是这么的智慧而迷人的时候——
想起了西格弗利特,热贝尔不禁笑了起来。这由危险和野心凝聚而成的微笑浮上他容颜的时候,却化成了宛如天使手中百合一样清新而淡雅的笑容。

因为终于获得了最亲密的友人热贝尔和自己一起回亚琛的好消息,被罗马彻底迷住的肯达终于在臣子们苦口婆心的劝谏和热贝尔的说服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个沉淀了千年荣光的美丽城市。
回到了亚琛,肯达开始看自己朴实的马格德堡不顺眼——只注重御敌实用但是却没有一丝文艺气息的马格德堡被年轻的皇帝鄙弃。
“天哪……我是德国的皇帝……为什么要住这种没有一丝柔软气氛的地方呢……”一天退朝之后,修建城堡的提议被重臣们一致否决的肯达躺在罗马制的柔软垫子上,金发的16岁少年百无聊赖抱怨着,而他身旁高贵的友人则合上了膝盖上的书本。
“现在修建新的城堡实在是不大可能。”热贝尔温和的微笑着,碧绿色的眼睛慵懒的眯起,他安慰一般的轻轻拍拍少年还有些纤细的肩膀,亲昵的叫着他的名字“肯达啊,在修建城堡之前要看看你的子民的生活才对哦,看看他们的赋税是否重了,他们还能不能承担起修建一座城堡的重税。”
“热贝尔……你说的和他们一样。”他小声的抱怨。
“因为大人们说的都是正确的啊。”热贝尔纵容的拍了下肯达的肩膀。
“……那我要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他们这么野蛮下去?”他象是一个小孩子似的抱怨。
热贝尔笑着没有说话,他站起来推开木窗,感觉着窗外那带着杉树香气的秋风轻轻的扫进来,把细亚麻的窗帘吹的打旋。
他看着外面蓝的象是洗过的天空,碧绿色的眼睛温柔的眯起来。
热贝尔换了个话题“陛下,我明天上午和后天的上午都不在宫里。”
“你去做什么?”
“我答应去教城里的孩子读书。”他柔和的说着,纤细的手指扶着窗框。“我想让孩子们也会读书写字,毕竟拥有文化对整个民族而言也是好事。”
听着热贝尔的话,肯达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掌!
“热贝尔!我们在马格德堡的附近办一所学校怎么样?一所提供真正罗马贵族式教育的学校?”
“学校?”碧绿色的眼睛不解的看他。
“对,学校。”肯达热心的站起来,他看着热贝尔“主教,我们来开办一所学校,一所能够培养出真正的贵族的学校——这所学校要和罗马最好的学院不相上下,它要提供最好的教育,它要培养出最一流的、最优雅的、最博学的贵族来——我要让帝国未来的支柱从这所学校诞生,等那些迂腐的老年人们退下的时候,就让那些和我们的思想相通的年轻人来做国家的柱石!”
没有说话,热贝尔只是用碧绿色的眼睛温柔的看着显得兴高采烈的年轻人“哦……这是个好主意……”
听到热贝尔不轻易出口的赞美,肯达看着自己的好友,海蓝色的眼睛兴奋的眨着,而热贝尔则微微的笑了起来。“陛下,您可以让我辞掉庭臣的位置吗?如果陛下要决心修建学校的话……我想去专心的教孩子,让知识尽可能的传播开。”
皇帝惊讶的睁大眼睛“我亲爱的朋友!为什么要离开宫廷?我打算让你做我的宰相呢!”
“……不……陛下,我一定要离开宫廷……我也不会做您的宰相的……您知道,因为您信任我的缘故……重臣们都指责您实在是太轻率了……”他轻轻的伸出一只手制止想要说话的肯达,继续说下去“……这样您也很为难吧?我对权力没有兴趣……我之所以离开罗马到亚琛来也是为了您的友谊……所以,我不愿意您和我之间的友谊被这么诽谤……陛下,您什么都不用说,如果您真当我是您的朋友,如果您真的还希望我留在您身边,如果您真的要假造学院,那么请让我去您的学院做一名普通的神学教师吧……”
这么说完,他疲惫一般的用白皙的手掌掩盖住碧绿色的眼睛,不再说一个字,而肯达也只能看着台,无法说话。
良久,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朋友的皇帝卸去了所有伪装,在有着碧色眼睛的青年面前露出了一个不知所措的笑容,他无法可想的走过去,笨拙的拥抱住朋友的肩膀,让那银灰色的头颅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好的……好的……”他结结巴巴的说“好的……主教……什么都听你的……”
而热贝尔则一声轻叹,抱住了皇帝纤细的将帮,然后漫漫的闭上眼睛。
他的皇帝——还真是单纯的人呢……
多少有些不忍,他这么想着。

立刻,在皇宫附近修建一所学院被摆上了帝国的议事日程。当肯达向众臣们宣布学院的筹备者和主管者都是热贝尔主教的时候,大臣们都为之松了一口气——那个法国人总算是识相的不再对朝政插嘴了,居然在自己的权势最鼎盛的时候要求退下去经营学院——或许他们一开始就错怪了那名有着圣象一般美貌的青年了。
既然不会干涉到自己的权力,大臣们也就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纷纷对新学校的建立投赞成票——就在他们拥护皇帝决定的时候,唯一一个唱出反对声音的人就是奥格斯堡大主教西格弗利特。
“臣反对,臣反对让法国人来干涉我国的教育问题。”
肯达看着下面身材修长的臣子,秀丽的眉毛不屑的拧紧“……在主教没有退出宫廷的时候你说主教干涉朝政……现在他如你的愿退出宫廷了你又说主教干涉教育?西格弗利特,你还真是看热贝尔不顺眼啊,可不可以再多列几条罪状出来?”
西格弗利特对皇帝辛辣的嘲讽并不介意,他略微低头“不知道陛下想过没有,如果您让热贝尔主教出任学院的老师……那么培养出的贵族子弟在七八年后成长到足以继承家业之时,他们是您的臣子还是热贝尔主教的臣子?陛下您想过没有?”
西格弗利特的话冰冷的象是雪水一样让所有人都从单向思维的定式之中清醒泰半,在所有大臣的沉默之中,肯达从宝座上站了起来“……你是在说,热贝尔是为了自己以后的权势才要离开宫廷去修建学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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