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吴歌————凤栖梧[上]

作者:凤栖梧[上]  录入:03-20

"嗯!"百里寒冰点头:"你正是青春年少,的确是该有些情趣相投的朋友。"
"正是青春年少......找些朋友应该的。"如瑄跟着点头,随手拿起身旁的医书:"人说司徒朝晖是当世最有智慧的人,他有多大智慧我不知道,但他说孤独与痛苦总是相伴不离,这句话倒是有些道理。所以我只是听了他的话为自己找些陪伴,免得成了那因孤独而痛苦的人吧!"

他说完就低头专心看书,百里寒冰瞧见他发间的那几缕银白,才明白自己兴许是说错了什么话......
如瑄他是因痛苦而生了白发吗?那他为何事而痛苦呢?是因孤独吗?那他又因何而孤独呢?
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想过,自在淡泊的如瑄也会孤独,会因孤独而痛苦,会因痛苦而生了白发......

因为急着赶路,马车颠簸得厉害,百里寒冰靠坐在窗边,脸色不是很好。
"你是不是觉得难受?"如瑄终于忍不住说:"躺下来会舒服一些。"
"我没事!"百里寒冰摇了摇头。
车猛地颠了一下,百里寒冰往如瑄那一面倒去。等眩晕过去,他才要起身,却被如瑄一把按住了。
"你躺着!"如瑄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我知道你难受。"
始终是觉得辛苦,百里寒冰也就不再坚持。

车里的空间狭小,他只能枕在如瑄的腿上,闻见了如瑄身上淡淡的药草味道,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别睡着了。"如瑄推了推他:"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我还是希望你别睡得太多,这一路能够大多时候保持清醒。"
"好!"百里寒冰答应他,声音却有些昏沉。
"你听说过五台山的如晦禅师吗?"如瑄看了看情况,决定还是要找些话说。
"那个到处说自己是菩萨转世的疯癫和尚?"百里寒冰笑了一笑:"当然是听过的。"
"我曾经听他说过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
"是吗?"
"他喜欢说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可常常说得颠三倒四,叫人不能理解。"如瑄点点头:"那次说的意外完整,故事又奇特,所以我就记下来了。"
"菩萨说的故事,倒是要听一听的。"百里寒冰强打起精神。

"是一个神仙和凡人相恋的故事。"如瑄放下了手里的医书,开始说那个故事:"天上有一个很无情的神仙,他来到人间,爱上了一个凡人。他爱得很是疯狂,不顾一切,执意要和这个凡人厮守一生,经历了千辛万苦之后,他们终于能在一起,但是后来......"
"后来呢?"百里寒冰见他没有再往下说,于是问他。
"后来?后来他杀了自己的恋人,回到天上当他无情的神仙去了。"
"于是......"
"于是故事也就结束了。"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结局急转直下,百里寒冰有些愕然:"他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爱人,总该有原因的吧!"
"我也问了如晦这个问题。"如瑄笑了起来:"他瞪我一眼,说我蠢得无药可救。"
"为什么?"
"蠢人才追问经过,真正聪明的人只需知道结果就够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百里寒冰也笑:"那我看这世上也没有他说的聪明人吧!"
"其实想想,他说的话也有道理。"如瑄说着说着好像有些走神:"不论经过如何曲折,最终只有一个结果。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后来,又有什么必要去问中间发生过什么?"

"我好像不怎么明白。"
"我也不是多么明白,只是模模糊糊有些感触罢了!"如瑄侧过头,拿起了放在身旁的书:"好了,你睡一会吧!可以睡一个时辰,时间到了我会喊醒你的。"

"如瑄。"就在如瑄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百里寒冰却忽然说:"你为什么不问我紫盈的事?"
"顾紫盈?"如瑄慢慢翻过一页:"听说她是因难产而死的。"
"这只是一个借口。" 百里寒冰淡淡地说:"我总不能对人说,我妻子是服毒自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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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始终还是觉得很难说出口,更是看到大家这么用力催文之后!
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啊!泪~~~~~
临时接到通知要出差,刚刚收拾好行李,撑着写完这一章贴上来。
时间是两周,而且没什么时间写文,只能等我回来了之后再继续往下写......所以在这里和大家说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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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什么?"如瑄手里的书掉落下来,摔在百里寒冰的胸前:"你说她......"
"服毒自尽,用的还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我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厉害的毒,一眨眼连身体都僵成了那个样子。"百里寒冰笑得不再自然:"她生了如霜之后就很不对劲,我以为她只是心情不好,没想到她却是要寻死。她真是狠心,不是说母子连心?她却毫不留恋自己的骨肉,那么决然地自尽了......"
如瑄沉默着,什么话也不说。
"如瑄,我从来没有试过失败,但是这场婚事,我却是败得彻底。"
"你恨我吗?"如瑄问。
"为什么这么问?"

"你有理由恨我,若不是我,她不会死,你们会是神仙眷侣,你也......"
"不是你的错,如瑄,不是你的错!"百里寒冰说得有些苦涩:"只是她的不幸,我的不幸,你的不幸......就好像如果我真的死了,也不是任何人的过错,和你更是没什么关系。"
如瑄哭了,只有一滴眼泪,从眼眶里直直地掉了出来,落在了百里寒冰的脸上。
别说哭泣,百里寒冰甚至从来没有见他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某一方面,如瑄比起百里寒冰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死心眼。他只要认准了一件事情,不管多么辛苦多么困难,就算是拼了命也会坚持到底。
但是现在,一向坚强又擅于忍耐的如瑄却在人前落了泪。
"可惜我没来得及救她,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如瑄轻声地说。
"傻瓜!"百里寒冰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发,但是没什么力气,如瑄弯下腰来,把头靠在他胸前,让他能摸得到。
这一刻,两个人就好像是回到了什么也没有发生的从前......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呢?"如瑄喃喃地说着:"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
"如瑄。"百里寒冰轻声地说:"其实......"
"什么?"如瑄侧过头来看着他。
"没什么。"百里寒冰移开了目光:"我们很快就要到冰霜城了,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唐家果然碍于慕容不敢动手。"如瑄直起了身子:"雨澜和漪明还好吗?这两个孩子,我也有些时候没见过了。"
"也许是渐渐长大,都是稳重了许多。"百里寒冰微微一笑:"我让白总管送漪明去书院读书,已经离开一阵子了,至于雨澜......除了身子虚弱些,太过爱静,其他倒也还好。"
如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他:"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其实......"百里寒冰望着靠在一旁的冰霜剑:"你不必跟我回冰霜城去的。"
"为什么?"如瑄低垂目光,盯着他异常完美的容貌:"你是不屑被我这弃徒所救?"
"我知道这毒发作起来极其可怖,我是不希望你看了难过。"百里寒冰叹了口气:"或者你还是送我到城外,就随慕容侯爷的亲卫回去江南吧!"
"不用了,怎样可怕的痛苦情状我没见过?"如瑄淡淡地拒绝了他:"我说过了有办法救你,那一定是有办法救。只要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总有办法解救,情况还没有糟到需要我说谎安慰你的地步。"
"如瑄。"百里寒冰突然伸手覆住了他的手掌:"我从来不会觉得有愧于谁,唯有对你,我总觉得亏欠了许多......"
"不必。"如瑄怔怔地看着两人叠放一起的手掌:"都是我心甘情愿,你不用想得太多。"
想十指相扣与之交握,想坦然抽出自己的手来,想执子之手贴于脸颊,想慌张不舍按在胸口......有无数种想法在如瑄心里绕过,但他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这么看着。
要装作不经意地放手,但这样亲近,下一次又不知要等上多少的时间......反正......反正是他主动握着自己......多上少少一刻也好......十指连心,恐怕只有这一刻,自己和他的心才贴得最近......

"原来我根本......"没有离开过,根本就没有从这个人的身边离开过一步!离开的只是如瑄的躯壳,如瑄的心,自始至终都留在了百里寒冰的身旁......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说我是为偿还前世欠你的债,那我们前世结下的仇怨一定是你死我活,不共戴天......"
百里寒冰闭着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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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我回来了!!^-^||
二十七

百里寒冰醒来的时候,看到如瑄皱着眉侧头靠在车窗上。
好似在痛,又似忧愁,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粉碎!
令人不知该怎么对待,如瑄就是这样的孩子。不......如瑄也不是个孩子了,他已经长大已经离开,再也不是那个跟随在自己左右,声声声声喊着自己师父的如瑄了......

这次再见到如瑄的时候,如瑄正站在绫罗小叙的庭园里,和头上系着红色带子的青年说话。接着,鼓声响起,歌声激昂,后来,琵琶呜咽,声声惆怅。
居然这般的洒脱不羁,这般的纵情声色,这样的如瑄,他并不熟悉。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如瑄这种随意放纵的样子。如瑄在他的印象里,是一泓清澈见底的水,一阵柔和温暖的风,却从来不是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那些浪荡子弟哗众作乐的人。

他还记得自己要如瑄离开冰霜城时,如瑄那种不信又痛苦的目光。这两年里,他甚至都没有忘记过那种目光,但是当他刚才见到如瑄的时候,他却觉得那也许是自己的错觉。
如瑄过得比他想象中要好上太多,比起枯燥无趣的冰霜城,那遍地皆是妖娆的江南,似乎才更适合如瑄。
那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不真的了解如瑄,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徒儿"。

他和你,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所以也不可能了解我为什么会爱上了他。

心里不期然地,想起了紫盈说过的话。那么,她爱上的是哪一个如瑄,是体贴细腻,温柔如水的那一个?还是纵情高歌,洒脱不羁的这一个?
哪一个,才是紫盈说的那个"不了解的如瑄"?而且,那个他不了解的如瑄,她又怎么会知道......

就在这时,如瑄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他非但声音沙哑,眼中也布满了血丝。
"我睡了很久吗?"百里寒冰动了一下,却看到如瑄唇角一抽。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枕在如瑄的腿上,手也一直抓着他的,急急忙忙放开了:"如瑄!"
"我没事!"如瑄把腿从他仰起的颈下抽了出来,随即拿了软垫填补,把想要起身的他按了回去:"为了延缓毒性,你还是躺着比较好!"
"如瑄。"百里寒冰躺在那里,但却有些担心:"你的脚......"
"我真的没事。"如瑄转过头去,挪开了一些距离:"只是有些血脉不畅,很快就会缓和的。"
百里寒冰看着他用头抵着车窗,那只抓着外衣的手轻轻发颤。

"过来些,如瑄。"
如瑄回过头,看到百里寒冰朝自己伸出手来。
恍惚地,面前似乎多了漫天风雪,他也是这样面带微笑,这样朝自己伸出手来。不同的,只是那时他是弯着腰,自己则是在仰望......记得,那手真是暖和......
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想......想着要是能就那样,然后......然后永远都、一直都不放开了......不!不该想了!不该这么想了!不要去想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了,现在只要想着该怎么解了这该死的......
为什么?天下奇毒无数,为什么偏偏是这"当时已惘然"......难道说,真要应了那毒誓......

如瑄没有回握住他,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如瑄?"
"我们到了。"如瑄用一种很低很沉很缓慢的声音说:"冰霜城......"
"到了吗?"百里寒冰垂下了手,他只看到窗外一片灰暗天空:"好快......"
"百里城主......"
"如瑄,你真的不打算认我了?"百里寒冰轻声叹了口气:"紫盈都已经去世了,我们也该把过去的事情放下了。"
"百里城主,既然您这般善忘,我就再说一遍好了。"如瑄淡淡一笑:"我和您以前或许关系匪浅,但现在不过是大夫和病患的关系而已。"

那笑容冷淡,甚至有些轻蔑,似乎在嘲笑他百里寒冰只是在一厢情愿,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
到今天为止,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待百里寒冰。纵然是他的敌人,对他也只有尊重畏惧妒恨,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轻蔑嘲笑。尤其叫他烦恼的,这个人居然还是他百般迁就的如瑄。
百里寒冰抿紧嘴角,强自压下了恼火。

百里寒冰不喜欢假设,他向来都不是会拖泥带水,去浪费时间胡思乱想的人。作为绝世的剑客,他的性格就像他的剑,一旦出鞘就一往无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可是在以后的一些年里,每当他抬起头看到灰暗的天空,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想一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
他会想,如果他当时不是那么心高气傲自以为是......他还会想,如果他有细心留意如瑄非同一般的反常......当然,他最常会想到的,就是如果他......

如果这世上,真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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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
实在是很抱歉,因为突发的状况,我前段时间实在是没有办法过来打招呼。现在手头要赶的事情暂时是少了一些,所以我打算慢慢恢复更新。
我只是想说,虽然可能会慢一点点,但我还是不会弃坑的。

二十八

"如果......"
"什么?"
如瑄摇了摇头,把手里的药碗递了过去:"把它喝了吧!"
百里寒冰把碗接了过去一饮而尽,那药味道苦涩之极,他虽然咽了下去,也忍不住皱了下眉。
这时他眼前出现了一个漆盒,那里面放了许多浅绿的糖果。

百里寒冰疑惑地看向拿着漆盒的如瑄。
"是甘草糖。"如瑄这么解释:"那药很苦。"
"不用了。"百里寒冰好笑地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孩子,还需要用这些糖哄我吃药。"
"不是很甜,也有安神的作用。"如瑄把他手里药碗拿走,把漆盒放到他手里:"你每日服药之后记得吃上一颗,等这些甘草糖吃光的时候,也就是毒彻底清除干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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