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爱才有性 番外篇————猫饼干

21

下了火车，回到阔别半年，居住了十八载的城市，程立铭没有一点归属感，反而空虚混乱地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於是他挡了车直接去苏葳那里。
看到程立铭站在门外，苏葳先是吓了一跳。意外之後，是兴奋的嚷嚷。
"你怎麽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啊？我好去火车站接你啊。前几天碰见阿姨，她还抱怨你没良心也不回来看看她。"苏葳边说边把他往屋里让，"火车坐了多久啊？累不累？喝水吧，冰的好吧？"
程立铭自从进屋，除了简单的几句哼哼，就在没说什麽。
苏葳想他是又困又累的没精神，便把他推进自己房间休息。然後打电话给相里翌，特炫耀地说程立铭来看自己了，顺便请他老人家亲自下厨负责迎客的晚餐。

躺在陌生的床上，程立铭不自在地僵直著身体。
他不想睡，但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快织出网来了，苏葳跟他说什麽都听不进去。所以才接休息的机会安静地想一想。
其是他满脑子只想著一件事。他在想秦海醒来如果发现他离开了，而且打手机还是关机的话，不知道会怎麽想。想到秦海可能出现的沮丧和愤怒，他就直想去撞墙。自己都做的什麽破事儿啊！怎麽能这麽跑了啊？！可是不跑，对著秦海的话...该说什麽啊？难道说不好意思我喝醉了不记得了？还是说自己愿意以身相许？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是屁用没有。毕竟，自己已经无耻地逃离了。
完了完了完了！
撞墙太疼，动静也太大，程立铭最後选择撞枕头。

本是不想睡，但是这麽一通折腾，大概实在也累到极限了。连什麽时候睡著的都不知道，再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了。
程立铭心情沮丧地爬起来。叠著被子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逃跑的犯人，等待他的是更严厉的惩罚。
先开了点门缝，本来想叫苏葳帮自己拿件换洗衣服好去洗澡的，结果不小心地听到外面两个人正在讨论自己。

"程立铭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这是相里翌问的。自己一回来就被推到厨房里忙碌，现在才来得及思索一下那位有些奇怪的客人。
苏葳挠挠头："我也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回来的挺突然，还一件行李都没有带。而且没回过家就直接奔过来找我了。"苏葳突然紧张地抓住相里翌的手臂，"你说他不会是在外面得罪什麽人了吧？所以才偷偷跑来找我躲一阵？走的急就没拿行李。"
相里翌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要想知道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好，我去叫他起来。吃完饭了跟他聊聊。"苏葳说著就往房间走。
听到他要进来，程立铭连滚带爬地趴回床上，好扮作刚刚睡醒的样子。
程立铭也不清楚自己为什麽要这麽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不过他肯定如果他道出实情的话，被骂被逼视被指责的必然都是他自己没跑儿！因为他心里都忍不住把自己骂了好几遍了。

晚饭也没吃多少。明明一天没吃东西了，却还是没食欲。程立铭现在能理解心事重重，不思茶饭的感触了。
等到饭後坐在沙发上休息时，还没等苏葳开口问，他就沈不住气老实交代了。
结果苏葳听了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你就这麽跑回来了？你一句都没说就跑回来了？"
面对著对方激动且愤怒的情绪，程立铭耷拉著眼睛小幅度地点头。e
眼见苏葳有要抓著自己衣领用力摇晃的势头，还好被相里翌及时地拉住了。
"我想他当时可能也是不知道怎麽面对，才想找个地方静静地想想、听听别人的意见才跑回来找你的。"
总算是有人说了句中立的话，程立铭从善如流地点头。
确实。当时跑出秦海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葳。想听听他的意见。就算是过来人的经验吧。
知道自己被信任被依赖，苏葳的愤怒消了不少。拍著程立铭的肩膀，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说："小铭儿，不是我说你。你这次做的太不应该了。不管怎麽样都不能什麽都不管不顾就跑了啊？这样太不厚道了。"
程立铭哭丧个脸。果然，自己俨然成为众矢之的，人民公敌。他简直可以想象自己脖子上挂著牌子，被拉著游街的样子。

"我问你，你对秦海怎麽想的？"趁相里翌去洗澡的时候，苏葳问程立铭。
程立铭眼神呆滞地反问："什麽怎麽想的？"
苏葳翻了个白眼。平时挺机灵一个人，怎麽碰上点儿事就又呆又笨的！也是，他要是不笨就不会跑回来了。
"就是问你喜不喜欢他？"
"啊？怎麽说呢..."程立铭挠头，"我也喜欢你啊。"
如果可以，苏葳想给他一闷棍，彻底敲醒拉到。
恶狠狠地一字一句地说："你那都是废话！我问你，你喜欢我，那会不会想跟我做爱？"
这句话赶得刚刚好。相里翌洗完澡走出来，八成是听见了。
程立铭紧张的眼神在两个人间来回飘移。不会他跑来一次还害得人家俩人闹矛盾吧？那就是罪上加罪了。
看他眼神飘移欲言又止的样子，苏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刚才的问题又吼了一遍。
这下好了，程立铭估计隔壁邻居八成也听到了。
眼神犹豫地望向相里翌，想说明自己其实是无辜的。
相里翌笑了笑，问了一句让他吐血两倍的话。
"那我呢？你会不会也想跟我做爱？"
程立铭傻了。
是自己幻听还是他们说错话了？又或者...他们有了什麽奇怪的癖好？
大概是看出来他在猜测什麽，苏葳老实不客气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别往歪想！我们的意思是问你是不是只对秦海一个人有欲望。"
程立铭松了一口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他程立铭是多早熟的孩子啊。当然分的清什麽是欲望什麽是单纯的喜欢。他活了这麽大，第一次做有关男人的春梦，对象就是秦海。第一次跟男人接吻、上床，也都是秦海。唯一一个有欲望的男人，还是秦海。
其实自己的潜意识里，应该一直对秦海跟对别人不一样。只不过自己不愿意承认，或者说潜意识地想回避。因为关於自己是个异性恋的认知根深蒂固，所以对秦海的感情自动归入不可能的范围，却没有好好思考过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就这点而言，程立铭觉得自己不如苏葳，甚至是差远了。如果他有苏葳那麽坚定，那麽敢於承认自己的感情，敢於努力去争取，也许事情就不是这样了，也不会伤害到那个人。
想到自己对秦海说过的刻薄的话，想到自己给他希望又屡屡让他失望，想到自己竟然就这麽不管不顾地跑开......程立铭立刻就想站在秦海面前，让他狠狠地揍一顿。
这麽想著，愧疚的感觉就更强烈。

借了苏葳的手机打电话给秦海。
等了好久那边才有人接起来。
然而听到秦海的声音，程立铭又突然不知道说什麽好了。磨叽了半天说了句："你还好吧？"
听得苏葳在旁边简直想掐死他做肥料算了！
秦海冷笑一声："放心，死不了。"
程立铭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说，最後化为简短且无力的三个字："对不起。"
那边安静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程立铭立刻说："我在苏葳这里，明天就坐火车回来！"
"你要去哪儿跟我没关系，回不回来也跟我没关系。晚了，我要睡了。再见。"
程立铭还没来得及多说一个字，那边就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再打过去，提示对方已关机。
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苏葳还在旁边说风凉话："这下好了。我看他是难原谅你了。估计你回去也白搭..."
结果程立铭突然一下站起身："我现在就去车站买火车票！随便他怎麽样我都行，我一定要解释清楚！"说完，带著随身的物品就要离开。
苏葳想要拉住他，却被一直在旁边默不做声的相里翌阻止。
等到程立铭一扫来时的失魂落魄，风风火火地冲出去，相里翌才说："让他去吧。不然他也待不安宁。"
苏葳点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他苏葳聪明才俊，怎麽会有这麽笨的哥们儿？！
直到相里翌搂住他的腰，在耳边柔声地问了句"在想什麽呢"，苏葳才回过神。懒懒地靠在他怀里，舒服地伸个懒腰。
可是对方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放松不起来了。
"对了，你刚才问程立铭那麽暧昧的话，是什麽意思。嗯？"
苏葳嘿嘿地傻笑。完了，今天估计又有得受了。

【此後内容省略，请大家自行想象，谢谢合作！】

22

程立铭进门的动静大到陆宇行以为是进了强盗。
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灯也不敢开，就著朦朦胧胧的天色，把门推开一个小逢。
还没来得及凑上去观察，差点被来人大力的推门震飞。
陆宇行想吧，这年头非法分子还挺猖獗，闯空门也弄得声势浩大。快速思索了一下硬碰不可取，干脆让他抢吧。可这间房子里真的还没有什麽值钱的东西。电脑电视嘛不方便携带，吉他贝斯估计人家不要，现金自己钱包里就剩两百了，卡也不在身上。万一强盗大哥抢不到火了，实在不行报出许炎的名字估计还能挡点事儿。
这麽想著，陆宇行脱口就说："大哥你看上什麽随便拿。只是我六点半要去打......"本来挺洒脱的一句话，在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一下泄了气，最後那个"工"字也自动消音了。
"怎...怎麽没人在啊？"程立铭看来跑得挺急，扶著门一个劲儿的气喘。
"我不是人？"陆宇行白了他一眼。喘死你吧你现在急了？活该急死你！害老子跟著虚惊一场！
"不...不是。我是说...秦海怎麽不在？"
看他一劲儿抹著额头上的汗，陆宇行打了个呵欠，懒懒地往床上一躺，翻了个身，给了他个後脑勺。慢慢悠悠地哼了一句："我怎麽知道......"
"那他昨天......"想问秦海昨天怎麽样了，有没有去店里，有没有生气...可一想陆宇行是谁啊？这麽问了不等於明摆告诉他自己跟秦海不对劲儿吗？
程立铭急得想跳脚，偏偏躺在床上那人还悠哉游哉地伸了伸腿儿。
"口渴啊..."陆宇行感叹一声。
程立铭赶紧倒了水，态度友善地递到人家手上，还很狗腿地说："温水。一大早喝冰水刺激肠胃。"
陆宇行不紧不慢地保持著文雅的喝水姿态，好半天才半抬了下眼皮："秦海回家去了。"
程立铭哦了一声拔腿就要往外跑。
让陆宇行提著领子抓回来。
"干嘛去啊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你去人家家送早点？"
程立铭现在哪有那份闲心看时间，急急匆匆摆脱陆宇行抓著他的手："今天早上我可能晚点到店里，你帮我请个假，谢了。"
"你不是昨天都无故矿工一天，还知道要请假？"陆宇行拿眼角扫了他一眼，"现在知道著急了？你把人吃干抹净拔腿就跑的时候怎麽不知道著急？"
程立铭一愣，弄了半天他又知道了。想要解释，才动动嘴，陆宇行就不耐烦地挥手："我可没那闲工夫听你解释。八成秦海也懒得听。"
看到他一脸尴尬且呆傻的样子，陆宇行突然严肃了表情："你到底对秦海怎麽想的？我劝你，要是不喜欢他也别跑去跟人家解释什麽狗屁酒後乱性的废话了。得了便宜又卖乖！以後也少去招惹他。不过我估计你也招惹不上他了。这儿秦海大概不会回来住了，店里八成也不想去了。反正有你的地方，估计他都不想出现了。"
程立铭急了："我什麽时候说我不喜欢他了？就算我错了他也得给我个道歉解释的机会吧？"
"少冲我嚷嚷。"陆宇行白了他一眼，"被你借著酒醉的机会上了，带著伤躲回家里的人可不是我。"
听他这麽一说程立铭更是焦急沮丧加自责。眼角使劲儿瞅著门口："我，我先走了。"
"赶紧滚蛋吧你。"陆宇行打了个呵欠重又躺下。

站在秦海家门前，程立铭又没种了。沿著不足四米的过道踱来踱去，寻思著一会儿见到秦海怎麽说。他要是打自己一顿还好说，如果他不理自己的话......那就死皮赖脸，缠到他理为止！
豁出去了，程立铭深呼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对不起"三个字在心里默念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所以在秦海妈妈打开门的时候，嘴里便条件反射地蹦出了这三个字。
看到秦海妈妈愣了一下，程立铭自圆其说："对不起阿姨，这麽早打扰你。秦海在吗？"
好像想起来他是谁了，秦海妈妈一阵笑："小夥子，上次就是你送钱来的吧。虽然是误会，但是我跟秦海说了，他有你这麽仗义的朋友真是不错。快进来坐。还没吃早饭吧？阿姨给你热袋牛奶再煎个荷包蛋好吗？"
"不用了，我吃过了。谢谢阿姨。"程立铭心虚地笑。要是知道我把您宝贝儿子怎麽了，估计下油锅的就不是鸡蛋而是我了。
下油锅的想象让程立铭打了个冷颤。
"阿姨，秦海......"
"哦，小海还没起呢。这小子昨天在家里睡了一天还睡不饱！右边第二间房间，你把他叫起来吧。"

轻轻地转动扶手打开门，程立铭轻手轻脚地进去。跟把陆宇行震醒的强盗动静相比，这次则是跟小偷一样。程立铭想著，自嘲地笑了笑。这什麽破比喻啊。
秦海房间空调开得挺凉的，他整个人蜷在被子里，连脑袋都蒙住了。
小心翼翼地拉下他蒙在脑袋上的被子，看著他微微皱眉的睡脸。程立铭的脑海中又突然闪现那个晚上在自己身下皱眉喘息的样子。一阵心潮澎湃。
拍了拍自己的脸，程立铭努力克制脑袋里不住往外跳的限制级画面。
尝试地叫了秦海的名字，但是对方只是又往被子里缩了一些。轻轻地拍了拍他，还是没反应。
空调的冷气一个劲儿往程立铭身上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轻轻拉开被角，看秦海没有反应，他便轻手轻脚地躺进去。
秦海的身体冒著温热的气息，让程立铭忍不住更靠近他。看到他睡得很沈，干脆大著胆子伸手圈住他，脑袋轻轻挨著他的脑袋，听著他平稳的呼吸拂过耳边的声音。慢慢地，眼皮越来越沈。

醒来的时候是被一巴掌拍醒的。不是拍在脸上，而是拍在脑袋上。
"谁放你进来的？"秦海瞪著他问。
程立铭想还好，没有一见到就拳打脚踢，是不是说明...他的气消了一点了？
"阿姨让我进来的。"
秦海继续瞪著他，要是眼神能杀了，程立铭估计自己都死了好几回了。
"那个，秦...秦海，我走的时候不知道手机没电了，本来想发个短信给你......"
他一提这茬，秦海就扭过头不搭理他了。自顾自脱掉身上当睡衣穿的T恤，从抽屉里取了一件衣服准备套上。
看到他身上那些已经不太明显的浅红色痕迹，程立铭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可惜秦海换好衣服连正眼都没看他就出了房间。
程立铭笨手笨脚地帮他叠好被子，收拾好他乱扔的衣服杂志。然後，一副乖巧的小媳妇样，亦步亦趋地跟著秦海。从卫生间门口跟到厨房，跟到客厅。
秦海烦躁地瞪了他一眼："你跟著我干吗！爱去哪儿去哪儿凉快，别跟著我！"
"小海，你怎麽跟朋友这麽说话啊？"秦海妈妈掐了儿子一下。
程立铭陪著笑脸："阿姨，秦海跟我开玩笑呢。"
秦海妈妈嘟囔了一句："这孩子就是没心没肺的。小程你别跟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