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少年————冷霜残月

第 1 章
"呜呜呜......"微弱的声音从暗巷里传来，偶尔还伴有几声野猫的叫声，若不仔细听是不会有人发现这么微弱的声音的。
略微有些迟疑的脚步从暗巷外缓缓走了进来，他的手慢慢地伸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触到了柔软的身体。他笑了，说："你也是一个人？"
手被舌头舔了舔，似乎是在回应自己的话。他的脸上笑纹更是加深了，用手环抱起那小小的身体，走出暗巷，又慢慢地往熟悉的道路走去。
他没有想到，这么细小的一件事，竟改变了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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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在啊？果然是走了吗？宋晖一边靠在墙上吸烟，一边无聊地想着。也是啦，都过了三个小时他才来，她不走才怪，以后都没机会了吧？唉，可惜了那位美女姐姐啊。
懒懒地想着，手指掸着烟灰，皱眉看着烟雾上升。这下子去什么地方好呢？肯定是不会回家的，游戏机室什么的也太无聊了，打桌球去？根本没人赢得了他，去那里只会更无聊。上网？一点都不真实。去酒吧？自己还没满１８岁啊......虽然这事没有关系，但大白天的有酒吧开门吗？
想来想去，还是没地方去。踩灭烟头，他又抽出一根，打火点上，放进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缓缓蹲下靠在墙上。
"呜呜呜......"
什么声音？好象是从旁边的巷子传出来的，仔细地听，好像有没了，神经过敏吗？自嘲地笑笑宋晖继续地抽烟。
"呜呜呜......"
不是神经过敏，是真的有声音。丢掉烟头，起身踩灭，他决定进去看看。
巷子很黑，但还勉强可以看见，慢慢走进去，宋晖看见一只小狗蜷缩在角落里发抖，两只野猫气势汹汹地盯着它。刚才的声音，应该是这只狗发出的吧？
脚一踢把猫赶走，当他想走近些时，就听到有脚步声从巷子外传来。
谁？反射性地回过头，却因为逆光而看不清楚来人的容貌。等他走近了，宋晖才看清楚，是一个白净斯文的少年，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左右。
少年直直地往角落走去，宋晖连忙转过身避开他，蹲在他身边。从刚才就很在意，现在一看果然，他的眼睛没有焦距，可惜了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
少年的手慢慢地朝小狗伸出去，触到了它小小的身子，他笑着说："你也是一个人吗？"
突然的笑容绽放，宋晖听到自己的心狠狠一跳，怦咚！吓了他一跳。
小狗伸出舌头舔了舔少年的手，他笑得更开心了。宋晖看着他，呆呆的，想到了天使。
就这样看着少年小心地抱起小狗，又缓缓地走出巷子。心忽然焦急了起来，脑中有一道声音在高喊：不能就这样让他消失！于是，在宋晖反应过来后，他已经跑上去，拍住了少年的肩膀。
虽然对方看不见，他还是笑开了。因紧张而有点颤抖的声音尽量放松地说："ＨＩ，做个朋友好吗？"
于晴远有点奇怪自己为何会在浴室里和宋晖一起替小狗洗澡，只知道自己回过神时，他已经带了宋晖回家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坏人，不过算了，自己还有什么好害怕的？连死都不怕了。
"哇，小狗很可爱哦，毛茸茸的，扔掉它的人真没眼光。"宋晖在旁边愤愤地说："养了宠物又丢掉的人真是太可恶了！！"
"恩，是啊！"淡淡地回应，于晴远熟悉地往架子上扯了条毛巾，把小狗小小的身体包起来，帮它擦干身子。
"哎，我说，你真的是看不见吗？怎么不像啊？根本毫无阻碍嘛！"
"我的确是个瞎子，只是我很熟悉这间房子罢了。"依然是冷淡的嗓音，毫无起伏变化。
替小狗擦完身体，他把毛巾往旁边的篮子一扔，正中目标，不偏不倚，这让宋晖严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于晴远，你不是答应和我做朋友了吗？怎么这么冷淡？"毕竟是年轻人，而自己又一直是同龄人中很出风头的人。长的帅，又有点江湖义气，从来都是众人的焦点。面对于晴远的冷淡，宋晖有点不满。
听出宋晖有点闹别扭，于晴远反而笑了，还笑出了声。
宋晖看得呆了："你笑起来真好看，像个迷失人间的天使一样。"
"天使？"于晴远终于露出一点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迷惑。天使，就是那些神话中背上长着白色翅膀到处飞来飞去还不爱穿衣服的暴露狂吗？他纠正道："不，我只是个凡人。"
"哦。"宋晖抬起于晴远的下巴，忍着胸膛间剧烈的噪音，向他温润的唇吻了下去。
"那么，你就是个迷失人间的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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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晖是个聪明人，很多时候，他会顺从他人而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但有时，他更加忠于自己，比如现在。
"你是个变态吗？"这是于晴远唯一想到的答案，毕竟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生。
"不，我只是喜欢你罢了。"
吻，轻柔地印上他的唇，手，环上他的腰，不让他逃离．
于晴远没有反抗，默默地承受着，平常空洞的眼神此时因为情欲的冲刷而显得晶亮，好像重见了光明似的，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他的脸色也逐渐红润了起来，非常的诱惑人．
于晴远柔顺的样子大大满足了宋晖的大男人主义，他把他抱到床上，继续亲吻他那令人着迷的嘴唇，温柔的，好像怕伤害了他。
"没关系的，就算你是变态。"　
宋晖听了差点栽倒："你别说话，感受我就行了。"
"呵呵。"这次轮到于晴远送上甜美的唇舌，直到彼此都喘不过气来。
紧紧地拥抱，抚摩，亲吻，让他们沉醉其中，仿佛这样就可以逃开现实，仿佛这样就可以......拥有彼此......

第 2 章

等宋晖注意到的时候，身下的人儿已经昏过去了，脸颊还带着泪痕，在凌乱的床褥中，显得那么不真实，好象马上就会消失似的。
不安地抱起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只是睡着了。安了心，宋晖轻柔地把于晴远抱进浴室，泡着水，于晴远慢慢地醒了过来。宋晖轻轻地扶着他的身子,让他半躺在浴缸里，温热的水令他舒服地眯了眯眼。
"你一个人能洗吧？"宋晖问。
"恩......"不知是肯定还是无意义的发声。
宋晖叹口气，走出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被单，又找了一套衣服出来，然后就立刻又跑进浴室，他实在不放心让于晴远一个人。
一进门，果然，看见他又睡着了。探了探水，开始凉了，很快地帮他洗净身子，穿上衣服，又把他抱回床上，盖上被子。大概舒服了吧，不久就听到了于晴远均匀的呼吸声。
这时，传来一阵抓门的声音，拉开门，小狗立刻"汪"了一声。嘘！向它表示安静，也不管它是否明白。轻轻带上门，宋晖边走边说："饿了吧？跟我来吧。"
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身体不禁颤抖了起来，深呼吸了好几次，他才勉强冷静下来。终于，敌不过浑身的疲累酸痛，于晴远重又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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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局面了呢？于晴远想不起来。此时的他，正坐在宋晖的怀里，让他一口一口喂自己吃饭，虽然他看不见，也不会把饭吃到鼻子里去吧？
象征性地挣扎几下，却被宋晖抱得更紧，于晴远干脆放弃，乖乖让他抱着。
看着在脚边美美地舔着牛奶的小狗，抱着于晴远喂着他吃饭，宋晖有种微妙的满足感，好像一辈子这样也不错。天！他是疯了吗？他还未成年，竟然想到那么远了。
避免他再胡思乱想，宋晖找了个话题："我们来帮小狗取个名吧？"
"好啊，取什么？"
"你想吧，你捡它回来的。"
"嗯......那就叫旺财吧。"于晴远脱口而出。
啊？宋晖傻了眼，这什么名字啊？旺财？他嫌他家财产还不够多吗？宋晖看了看他身处的这栋三层超大楼房，他家已经很有钱了好不好！
"能不能取别的？"
"旺财不好吗？中国的传统啊。"
忍住，不能笑。
"那要不取拿破仑好了。"
啊？宋晖再次傻眼了，"这、这又是哪过的传统？"
"法国的呀。"于晴远理所当然地答道。
宋晖当然是不同意的，但于晴远烦了，扔出一句"就从里面选，不然我就叫它宋晖。"来，无奈，选了拿破仑，起码也是个皇帝，帅一点嘛。不过，宋晖完全不敢在领教于晴远取名字的功夫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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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知道于晴远的实际年龄时，宋晖吓了一跳，１７岁，和自己一样。即使同样没成年，也决不会是他现在那副１４、１５岁乳臭未干的样子吧？拿自己和他比，实在是差很多。
于晴远过生日时，只有宋晖陪他，连蛋糕也是他提来的。从以前他就很好奇，于晴远的父母呢？怎么扔下他自己一个人，交给一星期才出现两三次的佣人照顾这个家？当然不可能跟自己父母很放心自己而让他独自搬出来住的理由一样，更何况于晴远是个盲人呢？
"我母亲在生下我后，不久就因为血崩而死了，而和母亲本来就是政治联姻的父亲很快就和情人结了婚，把我丢给佣人去照顾。后来他们更是到了国外，而我则坚持留在国内自己一人生活。"
说到自己身世的时候，于晴远也知识垂了垂眼眸，冷淡的语气仿佛他说的是旁人的事，而不是自己的。
"难道你生日，他们也不打个电话给你吗？"宋晖为他抱不平。
"许是忘记了吧？再说，打给我做什么？祝贺我出生那天就死了母亲吗？而且，父亲在那边已有新的家庭了，何必再来招惹我这个不亲的儿子呢？"
怜惜地抱着于晴远，温柔地亲吻他，想给他温暖，想给他安全，想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伤害。这种感觉最近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宋晖的心中，他知道这代表什么，现在只有两条路让他选择：一是及时抽身，远离于晴远的身边；二是闭上眼跳下去，跳进一个名叫爱的沼泽里。
未关紧的窗湖传进一丝香甜，于晴远走到窗边，探出手摸索了好一会儿，摘了朵花："这种花听说是叫鸡蛋花，虽然名字很俗，但香味很好。"
他女孩子气地把花别在了自己的耳朵边上，难得地，露出了天使般的微笑："好看吗？"
看到他纯洁的笑容，宋晖知道，他已经义无返顾地跳进了沼泽，一点挣扎也没有。

第 3 章
时光匆匆流走了，认识宋晖也有半年了，在认识他的一个月后，他就干脆住进了这间屋子，从此，他占满了自己的生活，但于晴远却是毫无怨言的，甚至是觉得有点甜蜜。
但是，尽管他很小心了，有几次还是被宋晖发现他在吃药。
"你生病了吗？怎么吃这么多药？足足有二十几片。"
听到爱人心疼的质问，于晴远地低下头轻声说："没，只是写维他命和营养药剂而已。"
药瓶上写的都是英文，还是些专有名词，而宋晖其他成绩都很好，就英文烂到谷底，所以根本看不懂。而于晴远这么说他也只有相信他了。
而事实上，于晴远是在骗他，他希望能多争取时间，能争取一些就争取一些。虽然这些药都只能治标不治本，但是，他希望能多和宋晖在一起。
只是，该来的还是会来，于晴远忽然感到他的头一阵剧痛，听到宋晖紧张地喊道："晴远！"后，就昏倒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不知过了多久，于晴远终于醒了，意识才刚清醒，就听到宋晖的声音："晴远，你终于醒了！"他的声音不同于以往，有高兴，要担心，还透着些恐惧的颤抖。
缓缓地抬起手，抚到了宋晖的脸颊，却被他的胡渣刺到，但他并没有缩手："你不去上课吗？"虽然他不知道现在几点。
"放心，我都请假了，专心照顾你。"拉下他的手，宋晖放到嘴边小心地亲吻。
眼泪就这样下来了，于晴远迟缓地眨眨眼睛。无论睁眼，还是闭眼，他的眼前都只能是一片黑暗。真的好想看看，看看这个爱着自己，而自己也爱着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只用手描绘已经远远不够了。
闭上眼，于晴远再次沉沉睡去，只留下宋晖在旁边悲伤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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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他......到底是什么病？"颤抖得，几乎要破碎的声音。
"唉！"医生叹了口气，把桌子上于晴远的病历报告推到他面前。
宋晖呆呆地看着那堆纸，没有翻开它。
再次叹口气，医生才缓缓开口："是恶性肿瘤，压迫着他的视神经，导致他失明，而且肿瘤还同时压迫住他的脑垂体，使生长激素分泌不正常，所以他几乎没有成长，也就是他虽然已经１７了，可外表还是１４、５岁的样子。"
医生敲敲桌子，"你是他的朋友，能不能联系到病人的家人？院方需要和他们谈谈有关病人手术的问题。"
宋晖默默点了点头，抄起手上的病历报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家人？哼！他在晴远刚入院的时候就打了电话过去，没想到对方只有一句："你处理吧，我会汇钱过去的。"这么冷冷淡淡的话，难道他们以为，只要有钱什么事都能解决吗？
这十几年，晴远是怎么过的？这么孤孤单单，没人关心疼爱。该死！一想到这，宋晖的心就痛得不能自抑。
投入硬币，他开始拨打自家的电话。没办法，他还未成年，根本不能签字让晴远动手术，无奈只好回家求助。
"爸，我跟你说，有一件事请你帮忙，你快到市医院来。"不容他拒绝地，宋晖一说完就立刻挂掉电话。舒口气，他回到于晴远的病房。
伸出手，缓缓抚摩过熟睡中苍白的脸庞，因为他的碰触而不耐地皱眉。宋晖低头，轻吻住同样苍白的嘴唇，吻里有着坚决，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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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答应呢？宋父定定地看着宋晖，他的儿子，"如果你要我帮你签字，你就必须离开他，你怎样选择？"
面对父亲给出的选择，宋晖只觉得好笑，要他离开晴远，那是不可能的。他淡淡地开口："你若是不肯帮忙，我也自有办法，但是老爸，我爱晴远，那是事实。我是不可能离开他的。"
他的这番话让宋父对自己的儿子有了新的认识，虽然还未成年（也就差两个月而已），但是他流露出的眼神和气势已非一般成年人所能比拟。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看着的不再是需要保护的孩子，而是可以保护别人的男人了。
唉，算了吧，纵使反对，可宋父更了解宋晖的脾气，与其失去儿子，还不如得到他的感激。
不过，宋父也不想让儿子太顺心，"你这样以后会很辛苦的，你所要面对的困难绝对会比你想象中的要大，这样，你还要继续吗？"
宋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可眼神中却流露出无比的坚决。
"你好自为之。"宋父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找医生洽谈。
爸，谢谢您。宋晖在心中默念地说，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感谢了。
办公室内，宋晖、宋父与医生在谈话。
"成功的几率有多少？"宋晖问。
"３０％吧，前几年做的话，大概有５０％的成功率，但现在只有３０％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才好。"医生忧心忡忡地说，"不过，如果是另一个手术的话，倒是有８０％的成功率。"
"什么手术？只要能救晴远，我......"
"先生，你听我说，"医生打断他，"我说的这个手术对去除病人的肿瘤没什么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