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少年————冷霜残月

"是吗？"宋晖顿时泄了气，失望极了。
"不过，却可以让病人重见光明。"

第 4 章
重见光明，这么重要的事宋晖当然没有瞒于晴远，却没有告诉他有关他脑子里肿瘤的问题，他认为还是不要刺激晴远的哈。
而宋晖不知道的是，其实于晴远早就清楚了解到自己的病情。早在三年前，他还只有１４岁的时候，医生就清楚明白地告诉他，手术的成功几率只有５０％，一半生一半死。他虽然不怕死，却也不想赌这个机会，他甚至后来都没去治疗，只拿一些辅助药物和止痛药来缓解。
他故意地，连自己的失明也不在意，他妄想能以此来换取父亲的重新注意，没想到，他根本不把他当儿子，更甚至，他是恨他的，因为母亲长期地阻碍了他与情人的幸福，所以，连他有了绝症，失明了，父亲也不曾回来看他一眼。
现在，做手术的话，他能活下来的几率更低了吧？他已经不求能活下去了，但是，他希望能看看宋晖，想清晰地看见他，不是靠手来摸索，想牢牢地记住他，想感受他眼里的热情和温柔。
于晴远点了头，高兴地笑了笑，他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再次看看这个世界。
他的笑眩了宋晖的目，禁不住采撷他的唇，贪婪地吮吸、挑逗，直吻得于晴远喘气连连，一点也不顾还在场的宋父及医生和护士，不过受不了他们的甜蜜，他们也识相地退场了。
"晖，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嗯？什么事？"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希望我看见的会是你，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
月光照进窗子，映得两人甜蜜的样子，却又让人感到分外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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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定在两天后，而这天，宋晖也收到了于晴远的父亲从美国寄来的钱，整整５００万。宋晖冷笑，宁愿寄那么多钱也不愿自己回来，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宋晖一想到这里就更心疼于晴远了。
在于晴远进手术室之前，手一直紧紧抓住他的，还紧张地汗湿了。手术室外，宋晖一直看着自己的手发呆，宋父则在他旁边默默地陪着他。很意外地，宋晖接人都没反对他们之间的恋情，反而很心疼他们，宋母现在还在家收拾东西，说要来照顾于晴远呢。
这让宋晖很高兴，这样他们的阻碍就会更少了，他也可以更放心地去爱他了。
时间渐渐过去，漫长的四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把于晴远送进加护病房，护士交代道："等麻醉药过后，病人就会醒了。请不要太吵，病人需要休息，有问题就按床边的警铃或直接叫我们。"说完，做了出去。
宋父倒也识趣，留下他们二人。
宋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于晴远，没有说什么，就这么守着他。只是他还摘了许多的鸡蛋花，放在桌子上，花香溢满了整个病房。
他拿起了一朵，别在于晴远的耳朵边上，想起他生日那天，他也这么别着，笑着问他："好看吗？"像个天使。
可是，现在的于晴远，只是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好想看他的笑脸，好想好想，想到心都疼了。
晴远，快醒来吧，我好想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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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人慢慢地转醒，意识也渐渐清楚，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却感觉到刺目的光。
光？！那么说，手术成功了？自己又可以看见东西了？于晴远兴奋得想大叫出来，他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慢慢习惯。
其实，房间里厚厚的窗帘是拉上的，避免刺目的阳光直接照进来，房里的也是十分柔和的灯光，所以于晴远很快就适应了。他的眼睛转着，看清了整个病房天花板的结构。
对了，宋晖呢？他答应自己一睁开眼就能看见他的。很快，于晴远就发现了一个人，他就睡在自己的床边，看得出他的疲累。那张英俊而陌生的脸孔，却透出熟悉的感觉，这让于晴远马上就确认他就是宋晖了。
像是有感应似的，宋晖在此时醒了过来，两双眼睛对上，是满满的爱。
"Ｈi，"他说，"宋晖，我爱你。"
宋晖一愣，随即笑了，倾身吻上他的唇。这是于晴远第一次说爱他呢，他要好好回应这句话。
"我也爱你......."
灯光中，房间伴着鸡蛋花的花香，溢出了满满的爱。
（或许有人说小远远也好得太快了吧，我没有写错哦，因为他是脑袋里的肿瘤压迫所至的失明，眼睛本身没有问题，所以做完手术就好了，除了对光线不能太适应外，其他就没什么了。）

第 5 章
于晴远的眼睛复明了以后，就一直吵着要出院，宋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一个月后，他们回到了家。不过请了专业的看护，一旦他又有什么事也能迅速作出救治。
于晴远的身体还是很虚弱的，但心情很好，现在，他正在浴室了与拿破仑奋斗着。以前他看不到的时候，摸着拿破仑就觉得它长得很大，现在他能看到了，觉得它更大了，站起来都到了他的胸口，虽然宋晖说那是他太矮小的缘故。不过，于晴远很喜欢它，因为拿破仑是他和宋晖爱情的开始。
"哎，你别在闹了啦！！乖乖洗澡！"于晴远一边躲开拿破仑甩得到处都是的水花，一边大叫。最后还是宋晖厉害，制住了不安分的拿破仑，让于晴远顺利为它洗好澡，替她擦干身体。这一幕，让于晴远想起了自己与宋晖初识的那天。
"怎么了？发什么呆？"宋晖的声音响在耳边，他拨了拨于晴远润湿的头发，伸手扯过干净的毛巾为他擦干头发，免得他着凉。
"没，就想起了以前，"于晴远用手比着，"那时候，拿破仑还只有这么小，这么小，我们也在替他洗澡，感觉好象还是昨天一样，现在他都那么大了。"
"呵呵，那......"宋晖吻了吻他的耳垂，暧昧地说："还有没有想起其他的事？"
"什、什么事？"脸一红，害羞的于晴远差点咬到舌头。
"就是......才刚认识第一天，就把你......"
"你，你别说了！"于晴远打断他，转身走出了浴室，可宋晖看到他的脸，明显比刚才更红了，不禁在心里大笑，真是好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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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似乎我老用这一句），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今天是宋晖的生日，于是他们一起回到宋家去。
第一次去宋家的时候，于晴远有点吓到。那是个非常热闹的大家庭，宋晖是次子，上面有个哥哥，哥哥已经结婚了，大嫂很贤惠，而且很开通，下面则有两个妹妹，是全家的宝。最让于晴远感动的是，宋晖的家人都很包容，一点也不鄙夷他,与时下一些人对同性恋的态度不同，反而很照顾他，将他融入了热闹的氛围。
所以这次又去宋家，其实于晴远是比宋晖更高兴的。很快乐地给宋晖庆祝１８岁生日，很快乐地闹。近来的于晴远越来越表现出年轻人该有的火力，再不像以前的厌世冷淡。
乖乖吃完药，他窝在宋晖的怀里，笑得一脸满足。宋晖一边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一边说："你若是喜欢，我们以后常回来好不好？又或者，我们搬到这里住。"反正他家人很开通，像现在，他们就很识相地留他们二人世界，不来打扰。
于晴远转过头，有些惊讶，随即笑了，"谢谢你......."抑不住心中的感动，他仰头吻了上去。对于送上门的美食，宋晖哪有不吃的道理？他捧住他的头，直吻得不能呼吸才放开。
于晴远微微喘气，眼睛蒙胧，嘴唇红肿，神色妩媚，看得宋晖一阵低吟："晴远......你是在点火......"他拼命深呼吸，不行，晴远的身体还很虚弱......
"没关系的。"于晴远竟然同意了。
"可是你......"
"来，"他伸出双手，笑得魅惑，"抱我到床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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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晖温柔地抱起他，像对待瓷娃娃一样，轻轻地把他放到床上。躺在白色床单上的于晴远，笑得跟幻影一样。
忍不住抱紧他，宋晖再次低问："真的可以吗？只要你说不，我......"
于晴远吻住他的话，这种时候，是不需要言语的。理解了他的心意，宋晖开始一边回吻他，一边解开彼此身上的衣服。
手，不断地探索着彼此，温柔而又热烈，甜蜜而又渴望。每一次划过，都带来一阵不能自已的颤抖，却又贪恋着对放身上的温度，缠绕不放。思想混乱了，理智沉没了，一切都只靠本能来驱使身体。
尽管很小心，但还是伤了于晴远。见他痛苦地拧眉，宋晖不忍地想退出，但被于晴远抱住，他苍白着脸，却还在笑："我想要你，继续。"
再也忍不住，满腔的热情泄洪一般地倾泻而下，他一声一声地说着爱语，伴着于晴远细碎的哭泣呻吟，将整个房间填满了爱意。
温存完，宋晖还抱着于晴远赖在床上，满足地感受着对方的温暖。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头发，宋晖低声地问："晴远，你是不是有心事？告诉我好吗？看你这样，我很心疼的。"
于晴远闻言，把脸埋进宋晖的胸膛，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很安心。过了很久，久到宋晖以为他不愿意再说了，于晴远的声音传了过来。
"晖，我想做那个手术。"

第 6 章

手术？那个只有３０％的成功率，一旦失败就会死的手术吗？
其实，于晴远不是不知道手术的危险性，只是，他想赌一把，就赌那３０％的机会。他变得贪心了，以前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过一死而已。而现在，他却想要活下去，他想要活着，拥有健康的身体来一辈子和宋晖在一起，想一辈子看着宋晖的笑脸，一辈子在他怀里，一辈子......
唉！叹了口气，宋晖将满脸泪痕的于晴远拥如怀中，"你，想清楚了吗？"
轻轻地，一下、二下地点着头，这么简单的动作仿佛也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忍不住地，恐惧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好吧，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支持你。"
"真的吗？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宋晖打断他，捧着他的头，细细地啄吻，"没有万一的，我会在你身边支撑你，你一定会没事的，嗯？"
"好！"他赌了，纵使担心，纵使害怕，他还是赌了！他赌这命运的不公还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和医生商量之后，手术日期定在了两个星期后，在这之前，宋晖和于晴远搬到了宋家，热闹地住在一起，偶尔，他们也会回一下于家过过二人世界，仿佛，手术的事并没有影响到他们，还是那么甜蜜。
"晴远，你在树下做什么？满手都是泥。"宋晖拉过他，到不远处的水龙头下洗手。
于晴远看着之前还开满芬芳的鸡蛋花的葱茏树木，现在也开始落叶了。"没什么，只是想给树除草。"
"你呀！怕是童心又起，在玩泥巴吧！"嘴里这么说，宋晖却在心里想着要请个园丁。"哎呀！竟忘了跟你说了，走吧。"
"去哪里？"
"约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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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自己和晴远交往了那么久还没约会过。以前，因为晴远的失明所以不方便，后来他的身体又一直很虚弱，导致了现在的结果，从没有约会的经验和有关的美好回忆。如果不是小妹提及的话，自己恐怕怎么也注意不到吧。
可是，约会究竟都要干什么？以前宋晖钓马子时都特地选成熟的女人，看对了眼就去酒店，从来不知一般情侣平时约会都干些什么。幸好有问小妹，于是就看电影吃饭看夜景这么一套下来了，虽然小妹的眼神很鄙夷，但于晴远很高兴就足够了。
晚上，回到家里，于晴远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约会时遇到的事，显然，单纯的他对这场约会很满意。终于，他停下话了，却定定地看着宋晖。
"怎么了？"宋晖奇怪地问。
"谢谢你，晖，我真高兴遇见了你，这大概是上天唯一对我好的地方了吧？"于晴远有些哽咽，"能遇见你，我哪怕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别胡说！你不会死的！！"宋晖抱紧他，"等你好了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快乐的日子，你在说什么傻话？以后都不许说这些话，知道吗？"
"好，好，我不会在说了，不会在说了。"于晴远答应着，然而却盖不过那越来越浓的恐惧和不祥的预感。
在甜蜜的日子中，手术的日期到来了，纵然再深的爱，还是挡不住时光的流逝，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进手术室之前，宋晖一遍遍地说着"我爱你"，仿佛总是不够似的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念着，似乎这样就可以带给于晴远力量。
他也一遍遍地回应着，似乎这样自己就可以逃过死神的威胁了。人，不到最后一刻，总是会抱着希望。
终于，到了手术的时候了，于晴远塞给了他一张纸条，说："我进了手术室再看。"
关门，红灯亮起。

第 7 章
打开纸条，只有这么一行字：
鸡蛋花树下。
鸡蛋花树下？什么意思？宋晖忽然想到那日晴远满手泥巴，会不会是在藏什么东西？
他直接用手挖了起来，果不其然，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铁盒子，不太大，却很有分量。
拂开上面的尘土，宋晖深呼吸了好几次，默念着于晴远的名字，才把盒子打开。
里面有一封信，是给他的，还有好几本笔记，是晴远的日记。在一起那么久了，宋晖竟然不知道他有记日记的习惯，真是惭愧。
一直回到医院，守在手术室的门外，宋晖才打开信来看。
亲爱的晖：
等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正在动手术吧，或者成功，或者死亡。若手术后我还活着，就请你痛骂我一顿吧，若你不舍得，就让我用一生回报你。
但是，若我死了，就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下面的请求好吗？虽然很残酷，但这还是我的希望。
晖，我爱你，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你写这封信，但是，我依然希望你以后能一个人坚强地活下去，能永远记得我。
在遇到你的九个月里，我才知道原来活着是多么美好。所以纵使我死了，我也要你活下去，代替我活下去。好好孝敬伯父伯母，他们是一对好父母，不像我的父亲。对了，还要照顾拿破仑哦，他是我们爱情的开始呢。
最后，晖，请你不要忘了我，哪怕你以后又有了新的爱人，也不要忘了我。因为除了你，z再没有人能证明我在这世上活过，我很自私吧，但我还是要这么做，就算你恨我。
我爱你，晖。
晴远
眼泪，一滴，两滴，等宋晖看完信，他已是满脸泪痕。傻瓜，他这辈子又怎可能忘了他？怎可能再有爱人？晴远，你太傻了。
收好信，默默地看着手术室，直到灯灭，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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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先生，这是你的花。"花店小姐小心地递过一个花篮，上面是香气宜人的鸡蛋花，经过装饰，更显美丽。一般花店是没有鸡蛋花的，但是每年眼前的这位先生都会捧着一堆鸡蛋花来要求包装，实在是让人好奇。
"谢谢。"宋晖接过花篮，微微地笑了笑，成熟的男性魅力让花店小姐红了脸。
她忍不住地问："先生，这花篮是要送给谁的？"
宋晖想起于晴远，一脸的深情，"是要给我最爱的人的。"
"啊......"花店小姐难掩失望，不过也是，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还是单身？
宋晖带着花篮，来到了医院，推开其中的一间病房，他说出了每天都要说的话："晴远，今天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声音十分的快乐，纵使床上的人听不到，他还是忍不住说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