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归尘 土归土————大爷

作者:大爷  录入:03-20

"司空、司空斋刃他......"北堂非猛地一惊,"他回来了!"
"啪!"北堂非手中的碗终于还是碎了。

--什么?!

"什么?"北堂固义问。
"司空斋刃还有端木他们、都回来了!"
"是吗?太好了!太好了!......"

--回,来,了?没,死?......是么,回来了啊。

"非儿?非儿?"
"啊?"北堂非回过神。
"没事吧?"北堂固义道,"既然元毅他平安回来了,你去看看吧,也代为父问候一下。"
"哦,好,爹爹。我这就去。"

是么,他真的活着,而且还回来了啊。
心里却是平静得很,原本盼着他死,然后好希望他活着,可现在如愿了,为什么心里更显得空了呢?虽然有些想哭,可是心里似乎少了一块,愣是没有泪。
北堂非木然地跨上了爱骑。

"那臣沐浴后再来参见!"一身泥泞的司空斋刃向皇上告退后,走出大殿就和北堂非碰个正着。

铠甲早已失去光泽,也早不完整,溅满泥浆和血渍;头发是刚梳理的吧,还来不及洗,上面也是泥点斑斑。瘦了,是瘦了,而且瘦了很多,但眼神仍是那么有力;嘴边长出了短短的胡子,好个不修边幅的将军呵!身上只有一把兵士的配剑了,手臂和身上的伤口上绑着用衣物临时做成的绷带,血迹早已变成黑红色。北堂非就那么看着,几乎是无表情的,但在眼里慢慢在变,有一点担心,有一点难受,渐渐有些湿了,可仍是那么直直看着。
司空斋刃没有任何不适,眷眷打量着风采依旧的北堂非。从他眼里感到了什么,会心地笑了,走上前两步,声音沙哑着:
"我回来了,文怀。"

想哭,想冲上前抱着他,可双脚仿佛被钉在地上,挪不了半分,北堂非只好紧紧握住手中的剑。

"对不起,害你担心我了。"柔柔地吹入耳里,几多日子不曾听到这声音了啊。

"你又瘦了,我好心疼。"

"你也瘦了啊"原本是想说这句的,可谁知一开口又成了:"我很好,只是代家父来问候。"

--不懂!不懂自己为什么总是这样!

没有惊奇,只是有一些无奈浮现在司空斋刃的脸上,刚抬起的手也收了回去,既而如平常一样笑笑:"谢谢。"

不,其实我不是想说这个的!我......北堂非有些失控地急于表达什么,可其他人已经赶过来:"司空将军!""元毅兄!"他的话也终于没有说出口,一群人立刻把二人阻开了。
看着被众人围着的问长问短的司空斋刃,北堂非自嘲地笑笑,转身离开了。

司空斋刃回城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北堂显一听得消息,全身不禁寒意阵阵。当知道北堂非去探望时,更是倒吸两口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却不见北堂非身影。

"文怀?哦,刚才还在这里,可是现在......"司空斋刃也正在找北堂非。
"啊,这样啊。"s
"你有什么急事找文怀吗?"
"不、不,没、没什么,"北堂显不自然地笑笑,"对了,还没恭喜元毅平安归来,我也代家父问候!请一定要到北堂府上一叙!"
"多谢北堂老先生挂心!"司空斋刃一拱手,"对了,我这身污垢,显兄不介意的话,元毅先下去沐浴了。"
"啊,好,请!"

带着几分失望,司空斋刃解下几乎粘在身上的铠甲,里面的衣物倒真是完全粘在身上了。侍女们尽力小心服侍着,可那些伤口仍是一碰就痛。

"啊,好了,你们先下去吧。"司空斋刃喝退下人。"可是将军大人......""好了,你们退下吧。""是,将军大人!"侍女们放下东西走了出去。
"北堂将军!"猛地却听见侍女叫了一声。司空一转头,这不是北堂非是谁?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看着他。
"文怀,你来做什么?"第一次司空斋刃觉得自己相当愚蠢,竟问这个问题。
不过北堂非还是没走,眉头微微皱了皱,眼里有一些心疼地看着司空斋刃身上的伤。
"这是菽兰国的神奇伤药,你拿去用吧。"北堂非侧过头递上去。
"......"有些感动地,司空斋刃接过药,"有劳文怀了!"
一丝红晕掠过北堂非的面颊,目光闪烁不定着:"不、不用,那我先告辞了。"
"文怀!"司空斋刃赶紧一把拉住他,"等等!"
"做什么?"北堂非停下了,却不回头。
"能,留下来么?"
若是以前,北堂非恐怕早已一剑砍向他,可今次却没有,反而问道:"为什么?"
"除了你,我不想任何人见到我的伤。"一样的口没遮拦,今次却让北堂非的心怦怦狂跳一下。接着一把匕首递到他手里:"可以吗?"几乎是请求。

"哗啦--"一手拿着水瓢淋水,一手的匕首轻轻挑起粘住的衣物,每每一用力,北堂非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司空斋刃身上的一股浓重麝香和着血腥味泥土味冲鼻而来,伤口一点点展现在他眼前,他的眉头不禁深锁了。这身上竟有那么多伤啊!虽然不大,可是旧伤新伤都几乎覆住了司空斋刃的右手臂,胸口上有几道很长的伤口,看来是鞭伤,左腰上的是剑伤,左手臂是刚中的流矢的伤口,还有肩上焦黑的一快那是......
"那些人留下的。"司空斋刃似是轻松道,"烙铁烙的,谁也不知道;形状不错吧。"
"啪!"结结实实一巴掌,几乎打得司空斋刃眼冒金星,可犯人自己却不明白自己干吗要生气,只是瞪大眼睛,呼呼直喘气。
"哼......"被打的人倒笑起来,轻叹口气,"当时,我真的不想活了,死了干净啊!可是,"司空斋刃抬头脉脉看着北堂非,"我好想见你啊文怀!"
"!"北堂非定住了,连那游走上自己面颊的手也忘了去打开。
"其实我想你是不太想见我吧?我那时一想到死,就会想,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哭吗,为了我?可我怎么愿见你伤心,我也不甘心,更想见到你,更想更想......"一双湿湿而有力的双臂拥住了北堂非,"我好想你,文怀!好想你......"
好熟悉,好温暖的怀抱啊,从什么时候就在等着再被这样拥住了呢?北堂非丝毫不反抗,反而动了动手,几乎要回抱主司空斋刃了。可耳边湿湿的一吻,让他猛地一把推开司空斋刃,脸上绯红,不等司空斋刃再说话,拔腿就跑。

心还扑通扑通跳着,方才那一刻,他真的是迫不及待地逃开的,只因为他敏感的身体因为司空斋刃而兴奋,几乎就要发出索求的声音了!天啊!北堂非!你真的是疯了吗?那个人是司空斋刃啊,那个曾......
北堂非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这样子了。--没有他的日子不是也那么过来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见到他我竟会这样失常?不,我还是恨他的!我还是恨他的?--应该是吧?

是夜,全朝为司空斋刃接风洗尘,宴会就在城中举行。

理不清思绪的北堂非一直避开司空斋刃,并且早早就回到了家中,只在之后听哥哥们讲起司空斋刃等人脱险的过程。
原来那日大战后,司空斋刃一行为了切断后患而深入敌穴,却不料被前后夹击,加上天气突变,一行人都被俘了,并且押往更西边的蛮人要塞。受尽折磨的一干人等原本已经放弃了希望,可司空斋刃并没有,终于在一次风雪夜逃了出来。但因为远离中土,而且时常遇到风沙暴雪,几经周折摆脱追兵,这才回到了中土,可谓是九死一生。但是仍有好几位将士不幸命丧异国。
而北堂显一直注意着幺弟,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反而更加不安起来,试探性地问了两句,北堂非却借口累了去休息了。

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看着墙上的"凌月剑",北堂非又回想起司空斋刃的话来:"当时,我真的不想活了......我想你见你啊文怀!""我好想你文怀!"心里和当时听到一样,暖暖的酸酸的,酥酥的痒痒的,明明高兴的,可却有些想哭。想起那个烙印,又有些心酸心疼,对于一个武将那是多大的耻辱啊!为了我,为了我吗?是为了我吗?其实,其实那时我也好想,好想被你拥抱着的啊!当听到你没有死,听到你回来时,我、我真的好想立刻抱住你!立刻......吻上你的唇......火烧一样,北堂非热得不禁想掀开被子,更甚至想立刻跑到司空府上去!当他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时,身体又已经敏感得不能触碰了。直到又想起了父亲的话,他的体温才降下来。
是啊,这些都不是该有的想法啊,忘了吧,忘了吧!

第十四章

"二少爷......"
"滚!"司空斋刃怒喝一句,吓得侍女咚地跪了下来:"二少爷......""我叫你滚啊!滚!"司空斋刃仍是没有好气,顺手将花瓶砸了过去。
"二弟,你做什么?"司空翔走进屋来,"怎么那么大火气?谁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司空斋刃自回来后连续五天没有能再见到北堂非了。他当然知道是北堂非故意躲着他,可正因为这样,他更生气了。
"看你,唉......大夫叫你好好休息的,你成天这样大火气,伤怎么好的了?"司空翔摆摆手喝退侍女,放下手中汤药,"呐,这是你嫂嫂给你求的方子,你快喝了吧。"
"有劳嫂嫂费心!"司空斋刃一口干了药。这药本是极苦,可他正在火头上竟没尝出味来,仿佛不过一杯白水。
司空翔见状,知道依他的脾气是再怎么劝也无济于事,所以也不再劝他,只说了句:"别那么火大了,一会儿北堂兄弟要来探望你,你别失礼了。"
"!"这句话可是有效,司空斋刃猛地站起来:"文怀要来?!"
"也许吧,你嫂嫂有叫他来的。"司空翔道,"我先去准备一下,你也是,可别失礼啊。"
太好了!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果然,不一会儿,北堂祈、北堂显以及北堂非兄弟三人就带着帛礼来探望了。
慰问宽心的话只是北堂祈在说,北堂非规矩坐着,连个正眼也不给司空斋刃,直到要走了,北堂非才上前道:"请元毅兄多多保重!"说完便要走,司空斋刃一时情急,竟一把拉住他的手:"文怀!"北堂非大惊,可两旁兄长倒是没有丝毫反应。"什、什么?"北堂非慌了。"初六李震他们说要大伙儿聚聚,你也一起好么?"
司空翔倒是先愣了一下:什么时候二弟他也会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了啊?
原本打算避开的北堂非此时也无法说不,只好点点头:"好, 我会的。"说完迅速抽回手,跟在北堂显后面。北堂显当然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司空斋刃果真是对幺弟动情了啊!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勉为其难笑笑:"那我们先告辞了!"

"唉......"北堂显又叹了口气。妻子由氏关心地问:"怎么了?一直在叹气啊?""阿非啊,他,"欲言又止。"小叔叔又怎么了?莫不是又病了?""不, 没什么,你休息吧,别问了。"北堂显劝着妻子入睡,自己却是睡不着。
发生这样的事他怎么也想不到该怎么办。这违背世俗的事要怎么解决?遏令司空斋刃不准接近阿非?而且还有爹爹那里,就算爹爹再怎么疼幺弟,发生这样的事若被知道了,爹爹恐怕要请家法了啊!不过看阿非对那司空斋刃应是没什么特别吧?这话似乎只能宽慰一下北堂显疼爱弟弟的心了。放任不管吗?北堂显摇摇头:"唉......"叹气声不断传出房间。

初六。

"四哥?"
"哦,你这就要去了么?"北堂显还在踌躇着怎么开口。
"嗯。我很快就回来的。"北堂非坐了下来,侍女正为他梳头发,"四哥你有事吗?"
"啊?啊。"北堂显想了想才道,"一会儿去的时候带些帛礼,不要失了体统。"
"嗯,好。"
"还有,"北堂显又补充道,"去了不要喝太多酒,免得酒后失礼。"
"阿非知道了,会少喝的。"
"嗯。"北堂显还是犹豫不决,轻叹口气道,"那我先走了,你......"
"什么?"
皱皱眉,北堂显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不要失了北堂家的体统啊。"
北堂非惊了一下,既而回答:"阿非记下了,一定不会的,四哥不要担心。礼物昨天我和七姐出去就已经准备好了,宴会上也不会多喝酒的。"
"哦,那就好,是七妹准备的就没问题了。"又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抬脚出了门,他又转头看看北堂非,的确是那番引人注目啊,眉清目秀,国内数一数二的俊人呵,况而是他那么疼爱的弟弟,罢了罢了:"阿非啊,"
"什么四哥?"
"做你想做的事,啊?"北堂显留下一句话,终于抬脚离开了。
抬头看,天气好得让人厌烦,北堂显叹了口气:去吧,哥不拦你。

"元毅兄,来,这杯当作是兄弟伙们敬你,可要赏兄弟这面子!"
"哪里话,来来来,干干干!请!"司空斋刃作为宴会主角,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是好几大杯酒下肚了,幸而平日里酒量甚好,倒是没有丝毫醉意。只是心里不是那么快活,因为到现在北堂非只是在刚来的时候客套了两句,再没与他说话,而且还坐得离他颇远。
"元毅兄今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来,兄弟我进你一杯!祝元毅兄福星高照,步步高升!"
"王兄言重了!多亏各位将士,元毅才能平安回到中土,来,我敬各位将士一杯!请!"说着又是一口而尽。
"痛快!喝!"
"请!"
众人继续言欢,喝酒,玩酒戏,赏歌舞,整个司空府上好不热闹!
北堂非和着众人饮了几杯酒,只是看着司空斋刃,也不管司空斋刃看不看他,只是一味看着。好几次司空斋刃要过来与他说话,却总是被人挡住要敬酒,无奈只好作罢。

酒席过半时,半数的宾客都三分醉意了,司空斋刃也总算坐到了北堂非身边。
"文怀,"司空斋刃端起一杯清酒,"允我进你一杯好么?"
不容多言,北堂非接过酒就一干而尽,喝得太急不禁被呛得咳了两声,引得司空斋刃笑笑:"文怀--"另一只手不自觉地又扶上了北堂非的腰。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腰上往全身扩散,北堂非尽力遏抑着异样的体热保持着冷静,推开司空斋刃的手,端起一杯酒:"我代表北堂家上下代贺司空将军平安归来!先饮为敬!"司空斋刃却阻住他,扳手将酒送到自己嘴边:"文怀碰过的酒一定特别香醇!元毅我可有幸饱饱口福?"不等回答他已将杯中酒喝尽,末了极享受地舔舔嘴唇。这一举动害得北堂非脸上蹭蹭就红了一片。
"......"觉察到北堂非的不同,司空斋刃心下就笑了,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司空斋刃却装做几分醉意:"对不起了文怀,今日恐是饮太多,加上文怀这一杯,元毅我是在是醉了。文怀不用客气,千万要尽兴啊!"说着率先退出了酒席,一摇三晃由下人扶着回了自己房间。

推书 20234-03-20 :名利双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