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幕————舞者[上]

作者:舞者[上]  录入:03-20

是啊,醒了,昏睡了十一天,如不是他使出了浑身解数,饶是他命再硬也难逃阎王爷的索命。
"我......还活着?"沙哑的不成调的声音哽在喉间,若不是耳力极佳也听不到他那犹如说给自己听一般的呢喃。
"是啊,活着,不过趁早告诉你比较好,你只是暂时活着,我能医治你的外伤,可是内伤......黑莲的毒我可......"
"将军!"g
没等男子把话说完,从旁进来捧着一堆药材的人见自己的主子终于醒了,扔下手中的东西一下子扑了过来。
"唔......"来不及看清是何人,但是仅听声音段逍就知道来人是谁。顾不得他压痛了他的伤口,他抬起手轻轻揉搓着这人的脑瓜。
刚进门的查赫看到此景对着一旁干瞪眼的捣药男子耸了耸肩,他放下手中的药材,走到药池旁,将那身材并不娇小的人拎起放到一旁。
"扎云,你这样会压到将军的伤口。你师兄不是向你保证过很多次了,将军没事,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实际上话虽这样说,十多天前当查赫看到扎云师兄带回的将军那时的样子,他却真是吓得不轻,就算有号称"还魂医师"的扎云的师兄在,他都难以避免提着心吊着胆。
好在将军不是短命之人,命硬的很,经过紧张的救治昏迷了三天后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呼吸,之后听从扎云师兄的安排,找了此处僻静之地给将军慢慢疗伤,这些天二人游走于城镇的各大药铺,几乎买走了所有医治外伤的药材。
"你之前见过将军了当然这么说,我可是自洛克山一别再没有见过将军。"扎云偷偷抹了抹有些微红的眼眶,转过身背对着查赫。
有些孩子气的扎云有着一张俊俏却英气十足的脸,一头黑中带着暗蓝色的头发和一双水蓝色的眼说明了他不平凡的出身,他的身世成谜,茶桑族中就只有茶桑王知道他的来处,而今茶桑王已死就更无人知晓扎云的神秘身世。
而段逍,莫名信任他的道理就在于这个神秘但却阳光的男子是与他一同长大的知己,虽然他身上的谜团很多却不影响二人交心的程度,性格有些孩子气的扎云实际上内心却非常成熟,二人不论骑马射箭比试武艺还是阔谈军法吟诗作对都很合得来,与其说是上下级的主仆关系倒不如说是情谊深厚的兄弟。
见扎云还是健康的样子,他放心了不少。确认自己真的是还活着,段逍这才静下心来观察身边的事物。
难怪会觉得浑身如遭火燎,他现在正光裸着全身仰躺在一个满是药材漂浮物的热水池中,各种药材混合发出的味道还真不是一般的难闻,苦涩的味道让他难以抑制的深皱起眉头。
不怕刀伤剑伤,再大的疼痛他这硬汉子都能咬牙强忍,可就是极度厌恶草药的苦涩味道。虽然曾"亲口"喂过多伦奇吃药,可是那也是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加之多多少少也有些别的诱人因素的存在他才不会介意。
但现在......
被药味熏染的他只想立马跳出这个看起来更像是煮人肉汤的药池,只可惜,刚刚清醒的他,浑身上下无半点力气,别说站,估计连坐起来都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师兄,既然将军已经醒了,那可不可以给他转到床铺上去了。"知段逍者莫若与他一同长大的扎云。看到段逍紧皱的眉头,扎云就知道他在反感什么,于是带着祈求般的口吻对着一旁仍在奋力捣药的男子轻声说道。
终于注意到他了,男子心底高呼一声,可表面却不动声色。一手还在猛戳那已经只剩绿水的药浆,一副戳给他死的别扭样。
"云怎么说就怎么做吧。"从小到大,还不是都依着他,况且这次救人是他疏忽了动作的太慢,搞的池中的男人差点翘辫子。理亏在前,所以扎云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谢谢师兄!"一听对方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扎云那俊俏但却仍脱不了一点稚气的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结果上一刻还在猛戳药末闹别扭的男子下一刻就"飘"到扎云眼前,双手抱住扎云的头在自己胸口一顿陶醉的猛搓,口中还喃喃着:"好可爱、好可爱......"
看到如此情景的段逍瞠目结舌的望着那两人,旁边早已习惯的查赫却只是无奈的上前拉开那骚扰"单纯小孩"的色痞,说了声:"辛苦您了,席娜该换药了,麻烦您到西屋走一趟。"
被硬拨下来的男子脸上露出意犹未尽被人打扰的不爽面孔,悻悻然端起研磨好的药末走人。
临走还不忘"含情脉脉"的望了扎云一眼,看到扎云那仍然很耀眼的笑容后这才欢天喜地的奔向西屋。


不告而别
席娜!?
经查赫一提醒,段逍这才想起昏迷前的事情。
记得当时是他没认出席妹,还一剑刺伤了她......她,她现在还好吗?
看到段逍脸上露出的担忧表情,扎云自然而然的想到师兄之前说的话。
("他们两人拿剑互刺,我根本来不及阻止,而且是之后才知道那个女人是将军旧识。")
"席娜她没事,您避开了要害处,她受的伤不重。"虽然想尽力安慰段逍不要自责,但是想想二人昔日相处时那么融洽,这剑刺伤的可能不仅仅是席娜。
......
段逍听后虽然心头一松,但想到席妹中剑前的那种不解绝望的眼神,他就深深的自责,在心底不断的骂自己混蛋,竟然认不出她还将她伤的那么重。
"她现在还有些虚弱,等过两天你能起身了再去看她吧。"知道段逍对她还挂心不已,但看席娜的状态,目前可能还不适合让两人见面。
"现在,还是让你赶快好起来才比较重要。你不知道,少主听说你被囚禁布伦多皇子府,成天茶饭不思,就催促我们想办法救你。主人的事......你也知道了,少主真的是很坚强,可我们都知道,他还是个孩子只是在强撑而已,他几乎是你一手带大的,对你的感情比较特别,这次回了中原你就多陪陪他吧,重振茶桑遗族的艰巨任务还是要由你来完成。"
本来,扎云说此话的目的是想让段逍安下心来好好养伤,可谁知,他一提到此事,段逍却更是眉头深锁不言语了。

又是那样的情景,漫天黄沙飞舞,肆虐的狂风凛冽的似要割裂那猩红色的天,阴暗诡异的大漠中央,隐隐约约的站着一个人。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这个梦他在昏迷的时候反复做了好多遍。可是越是这样重复,他的心就越是抽痛。
曾经,在这个孤单寂寞的空间里本来就只有他一人,可是此刻却多了那么一抹惹人心怜的身影。
缓缓走到男人面前,抬起那流着血泪的俊美脸蛋,难以抑制心头的一阵剧痛,纵然是梦,他也不希望见到他如此空洞的表情。于是将这抹孤单迷茫的影揽入怀中,就算没有温度,也还是暂时抚平了他对他的思念。

静夜里,他平静的睁开眼睛,耳边传来的是虫儿犹如打呼般的轻鸣声,此刻听来竟会如此清晰。自那天醒来又过了十三天了,他身上的伤,托扎云师兄的福,已痊愈了大半。这些天,孩子气的扎云整日在他耳边叨念,就希望他快些好起来好回去侍奉少主。
......
恐怕要让他失望了呢。段逍坐起身,无奈的望着由窗外洒进来的霜白色的月光,那在阴影处投下的剪影仿佛处处映着那人凄绝的脸庞,让段逍痛彻心扉。
就算是负了主子,他也不想放那人孤单一人,他......舍不得啊。

下了床,段逍悄悄的掌上灯,整理好衣装后伏案狂草疾书。
这些天他已经反复思考过所有的事情,虽然理智劝说自己对多伦奇已算仁至义尽,但他割舍不下的,是心头那唯一的一份恋慕。
真是自作孽啊。
想起那日与扎云的师兄--魔天易的谈话,他唇边就难掩那份苦涩。醒来那日魔天易曾说漏嘴一次,虽然怀疑过自己身中剧毒,但亲耳听到答案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黑莲,传说中无解的毒药竟让他碰上了。
魔天易老实的告诉他,他的医术虽被称颂的多么邪乎,但唯独这黑莲之毒是他无法完全解除的,他有心留他常住,慢慢研究他身上的毒性,虽不敢肯定,但却有一半以上的把握能根除毒物,但段逍却沉默无语了。
长时间留在这里?那多伦奇怎么办?就这样与他无一句话的分离,再也不相见了?摸着窒闷抽痛的胸口,段逍虽无奈却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随着胸腹上黑色莲花的渐渐浮现,段逍更加坚定了返回多伦奇身边的心。
于是,在这个所有人都睡下的冷清的夜晚,他决定独自离去。
轻轻掩上房门,段逍刚一转身就见不远处呆立一人,站在一颗青柳树下,月光在她脸上投下一抹暗淡的剪影,整个人也笼罩在温润的夜色里,让她的存在显得那样的模糊不真实。
看到那娇小的身影,段逍的心头猛的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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