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咒语————膘骑小将军[下]

"你好，我找林风。"
"林云？小云！"
"咦，是哎！你哪位，怎么知道我名字？"
如今的姜晓阳已经和一个月前见到林云的姜晓阳不是一个人了。林风第二天抹抹脸，又一副正经的样子，姜晓阳满腔的喜悦无处倾诉。听到林云的声音，只恨不能拉着他的手絮叨。
"我是姜晓阳啦--"
姜晓阳说完有点不好意思。早上的旅馆......不知道林云会怎么联想。
"碰巧遇上的，呃......"姜晓阳只觉得自己越解释越暧昧。
"啊----"林云根本没听姜晓阳解释，就开始在电话里大叫，"小阳！怎么是你！！我哥去找你的吗？啊----"
"不是的，我在外交部作翻译，正好和你哥一起走团。"
"啊？那么巧啊！"林云握着手机，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耳朵，"太好了！！我们可想你了！你回国都不跟我们联络！你和我哥住一间？"
"嗯，因为认识，就分在一间了。"姜晓阳急急的解释。
"好啦，我哥这下高兴了！"
"啊？为什么啊？"
"因为他想死你了啊！"
"真的啊~我没觉得啊！"姜晓阳咬住嘴唇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个刚开始恋爱的十六岁笨蛋。
"当然咯，就我哥那样？想你还能让你看出来？"林云相当肯定的说，"他才闷咧！谁要在他面前提你他跟谁急！"
"都不让人提我，还想啊？"
"哎呦！你是真笨还是耍我啊！越是不给提就越是想你啊！你都不知道，每次你给我寄贺卡的时候，我哥那脸色难看的啊！他明明想死你了，还就是死不承认！"
"啊，你找林风有事？"姜晓阳怕自己再说下去要露馅，赶紧转换话题。
"哦，对哦！我哥不在？"
"嗯，不在。"
"这样啊--旅行怎么样？我哥......我哥坐那么久的飞机估计会有点问题。"
"还行......"姜晓阳想了想昨晚林风勇猛的样子，"不过刚下机的时候脸色很差......"
姜晓阳说着说着就停了。以他对林风的了解，十几个小时虽然不舒服，但不至于脸色那么惨。自己都能挺过来，更何况身体比自己好的林风。
"林风怎么了？"姜晓阳紧张的问。
"那个吧......我哥，"林云犹豫了一下，"我哥腿上的血管有点毛病。"
"静脉曲张？"
"不是，动脉畸形......"林云说得很勉强，他也知道林风最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什么的，显得软弱，"肌肉不能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压迫血管......会很不好。"
"怎么会！"姜晓阳急了，大叫起来，"他才二十多岁，怎么会这样！我一直都不知道！"
"我们也不知道，还是去年过年大扫除的时候，我哥突然就倒了，送到医院才知道的。医生说是小时候冻的，治疗不及时......"
林云突然感到内疚，他穿得暖暖和和的，他哥冻着。他健健康康的，他哥病了，二十年都没有去看。
"我们那时候挺穷的......"林云嗫嚅道，"你帮我看看我哥，我挺担心的......"

姜晓阳急匆匆的挂上电话，林风这时候正好进来。
"怎么了？我说过了，就......"
"哦，那，不许赖账......"姜晓阳有些茫然的看着林风的腿，下意识的隐瞒了自己知道的情况。林风最讨厌人家知道他有什么弱点，姜晓阳知道他不喜欢在任何方面示弱。
"你怎么了？"姜晓阳把手放在林风的腿上，"你好像很着急。"
"我想找方哲文，搞不到电话号码。"林风皱着眉毛坐下来，手指不耐烦的敲着自己的腿。
"是吗？他给我留了啊？"姜晓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上面用钢笔另外写着一串数字。
林风拿了过去，踹在口袋里，从此只字不提。
烦人的事他来解决就好，姜晓阳只要单纯的来做翻译的......
明明想念，林风甚至承认了自己喜欢姜晓阳，却总把一切的对过去的回忆和对将来的设想，建立在他们永远也不会在一起的想法上，结果当然毫无快乐可言。生活对于林风只是责任，林风的生活里只有应该做的事和不应该做的事，幸福的事和痛苦的事都不存在。
林风觉得自己好像是卸下了一个重得无以名状的包袱，未来能与姜晓阳联系在一起，实在是很好很好的。
姜晓阳可怜巴巴的望着林风，一副想要奖赏的样子。林风笑了笑，俯身亲了亲他："乖。"
明天正式工作就要开始，他想赶紧找到方哲文。这件事解决不了，总是一块心病。任何人有方哲文这样的敌人，总是睡不好觉的。越是不知道方哲文要干什么，就越是悬着心。林风舍不得姜晓阳。
不再是置身事外，就会害怕。害怕在他刚刚决定的时候发生什么事，在他们刚要开始一同面对生活的时候......
姜晓阳赶紧抓住林风的手臂，搂住他不让他走。
"急什么啊，"林风反搂住姜晓阳，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到，"日子还长着呢......"

60
一周的会议期很快就过去，姜晓阳白天晚上都和心上人在一起，想到自己多年苦恋居然有实现的一天，甚至这许多年来林风对自己也非无情，觉得心满意足，就是明天死了也不枉此生。姜晓阳哪里还有工作的心情，成天迷迷糊糊，白天无时无刻不是在等着晚上林风回来和他同处一室。好在也没人指望姜晓阳做什么重要工作，分派给他的都是些跑腿作记录的工作。姜晓阳总是一边做会议记录，一边看着发言的总司长和他身后坐着的林风。姜晓阳暗暗把两人一比，顿时向来被认为是风度翩翩的海关总司长在姜晓阳心中就成了老鼠般渺小的人物。
姜晓阳暗暗决定回家之后要把那个死赖着住在自己家里的家伙弄走，何小午也要送得远远的，也许搬家比较好，最好可以搬到林风家里那就更合他心意了。想到这里，姜晓阳不禁脸上一红，有些难为情的捂住了脸。
回家后要怎样怎样，姜晓阳打算了，林风更打算了。要和现在的女朋友分手，还得让她主动跟自己分手，这倒不难。还要瞒住姜晓阳的父母，姜晓阳如此心向自己，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没关系。林风不觉得教养甚好的姜晓阳会有一对蛮不讲理的父母，应该不会迁怒与旁人，如果只冲着自己来，那他是毫不惧怕。怕就怕影响了弟弟，所以他最怕的还是方哲文。
想到这里，林风想起了关萦死的时候，方哲文裹着毯子，眼睛里含着的那种扭曲的冲动。林风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六年过去，方哲文只有更阴郁，突然间知道当年自以为的报复居然还是对姜晓阳的保护，自己被欺骗多年，其下的怨毒更是怎么都不可能消解的了。
这个时候林风和姜晓阳都坐在布鲁塞尔的机场，姜晓阳勿自开心得很。林风看看他，自觉如果姜晓阳和关萦颠倒过来，幼时父亲坐牢，生活艰难被人瞧不起的是姜晓阳，而同父异母的妹妹若是幸福的生活着，总算盼到上了大学，生活渐好，却死与意外，林风毫无疑问的确定自己也不会放过另一个一生幸运的家伙。
他和方哲文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只是守住个道德底线，为了自己和所爱的人两人都会毫不迟疑的不择手段。林风相信，只要姜晓阳痛苦，方哲文什么都愿意做。林风毫无办法，只能先回国，走一步算一步。
"你怎么了？"姜晓阳心中只有一个林风，害羞又怕别人看出端倪，虽不敢时时刻刻注视着林风，但总是隔一会就看他一眼。看见林风脸上阴晴不定，姜晓阳有点担心的问。
"没什么，"林风想要叫姜晓阳提防点方哲文，又不知怎么说才好，"方哲文在比利时工作？"
"没有的，他是来玩的，"姜晓阳以为林风是在担心待会儿的长途飞行，听到不是，很是高兴，"上次吃饭的时候他说他很快就要回家的，嘿嘿，你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林风一惊，不知道方哲文还说了什么，"有什么我不知道啊？"
"也没什么啦，就是他是来玩的，听林云说你也在，于是就来找你，现在估计他已经回国了吧。"
林风暗叹一声，虽然知道方哲文不会轻易放过姜晓阳，但总还抱着一点奢望。现在看来只是为了把自己和姜晓阳重新弄到一块，方哲文就专门从国内赶来，他心里的怨恨肯定是无法形容的了。姜晓阳性格淡，要痛苦也只会为了林风痛苦。知道了
他倒清楚的很，林风哼了一声。
因为林云的关系，方哲文早就知道林风要来开会。林云一直蠢兮兮的想着要保护他哥哥的好同学方哲文，在林风走后突然联想起他哥对姜晓阳估计也是自己对方哲文那般，当天就笑眯眯傻乎乎的跟方哲文说了。
方哲文一直都以为姜晓阳爱林风比他自己更甚。这是没错，可他以为姜晓阳只有单恋，林风对他毫无爱意，甚至讨厌同性恋的姜晓阳，所以无论爱多深，姜晓阳只好灰溜溜的离开。这让方哲文很满意。被所深爱的人厌恶，只这一点，方哲文相信姜晓阳永远都不会快活。方哲文自己爱惨了关萦，未免觉得姜晓阳也爱死了林风，远不会变，这倒也没错。
突然听林云说林风也喜欢姜晓阳，被欺骗的感觉席卷全身，差点没背过气去。因为工作关系，护照他有，方哲文当时就订了机票，直飞了比利时，要搞个清楚。到了机场就打了电话过去，姜晓阳也实在不走运，接起电话让方哲文坚信了林风和他有一腿。方哲文盛怒之下反而冷静下来，决心了两人他都不会放过，于是就有了之后的一切。
先让姜晓阳尝个甜头，再来一次破灭，肯定比两人之间再没瓜葛来的痛苦。
姜晓阳不知道其间种种，林风猜出个七七八八，是以总是不能放心。
登机时间一到姜晓阳就冲在前面，他机票上的座次不和林风的连在一起，但决心一定要和林风同坐。他冲在前面，先在林风边上的座位坐下，等座位的主人来了，叫他换个位子，想来大家都是一个团来的，也知道他和林风相熟，也不会计较这么一点。
果然如姜晓阳计划，林风的同事哈哈一笑，就做到了本来是姜晓阳的座位上。姜晓阳喜颠颠的，林风看着好笑。
"就这样你就乐坏了？"
"是呀！"
林风想了想没说话，当然是因为自己一直都对他太坏，才会哪怕只有一点点，姜晓阳也开心的不得了。林风碰了碰姜晓阳的手，姜晓阳不明白，只当是林风碰到他，其实是林风在道歉，在向他承诺将来。林风看看姜晓阳，知道他没明白，也不多说。他既然已经决定，姜晓阳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关系。
几个小时过去，林风开始腿疼。他知道现在他的腿肯定涨成紫色，血液流不到的小腿现在已经麻了，毫无感觉，他只脸色难看，嘴里一声不吭。姜晓阳看在眼里，轻轻的把手放到林风腿上。温热的之间轻轻的推揉，眼睛却并不看向林风。
这次姜晓阳和林风座位靠过道，姜晓阳心疼林风，把他拉到舱前的活动区。站起来的林风显得舒服了一点，和姜晓阳并排靠在机舱壁上。姜晓阳脸上又是心疼又是担心，两人虽然无话，林风也知道姜晓阳肯定从哪里听说了自己腿上不好。
姜晓阳和林风就靠着过了之后的十来个小时，林风也不叫姜晓阳回去休息，虽不多话，但其间姜晓阳情意绵绵，林风或有响应，倒是从没有过的满足惬意。

61
下机后，林风慢吞吞的拖在最后，姜晓阳也陪他走在所有人的最后。直到同行的人一个都看不见了，林风才慢悠悠的问姜晓阳，"你今晚有事么？"
临行前转签了航班，他们比计划早了半天回来，林风估计姜晓阳不回家也没什么关系。他不知道姜晓阳自己住，还以为他是跟家人住在一起。
"没有啊。"姜晓阳一阵高兴。
"那跟我回家吧。"
姜晓阳垂下头，开心的笑了。
林风想带姜晓阳回家，还有点不好意思，下了出租，咕哝了几句林云很想姜晓阳之类的蠢话。姜晓阳只是笑，林风见了，顿时窘得恨不得再把姜晓阳塞回出租车里。
上楼的楼梯道狭窄得很，姜晓阳跟在林风身后，抓着林风的后衣襟，也不看路，觉得幸福的不得了。
"呀--"
前面的林风突然停了下来，姜晓阳一头撞了上去。
"你怎么在这......"林风的声音听上去阴郁的能渗出水。
"我来看看小云啊，"方哲文咯咯的笑着，"小阳也在啊，真没想到。"
林风在心里哼了一声，"听你的声音可一点也不像没想到的样子。"
"才下飞机啊？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方哲文装做没听见，自顾自的下楼去了。
姜晓阳听着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对话，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很快也放到一边，看着林风摸出钥匙，开门换鞋进屋。
"怎么了？有什么忘记拿了？"林云系着围群，一把锅铲举在脑袋边上，急急忙忙的从厨房里跑出来问道。
"什么都没忘，我看我还是走吧，好叫你的小哲接着跟你聚聚。"林风看见林云就来气，想到林云趁自己不在，就邀来方哲文见面，像偷情一样，简直恨不得能把林云狠揍一顿。
"啊，哥......"林云见进屋的是他哥，事情被发现，突然有一种"奸情败露"的感觉，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这点小事争什么呀，"姜晓阳拉了拉林风的衣服，又高兴的招呼到，"小云！"
林云一愣，猛然间反应过来来人是谁，高兴的锅铲一扔，扑到姜晓阳身前，"小阳哥！"
姜晓阳被林云拉着好一顿说，内容也无非就是些"为什么都不联络"之类的话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边的重复。不过林云是真的高兴，这些套话反到比些漂亮的亲近之话显得真诚。两个人几年不见竟然谁也不觉得对方是外人，说着说着一起奔到厨房，袖子一卷，倒是要一起准备一桌饭菜。
林风慢悠悠的走到卫生间，仔细锁好门，这才撩起裤管。他的半条腿已经没有一丝肌骨的感觉，肿胀得大了一圈，颜色青紫，隐隐还有些青得发亮。林风叹了口气，按照医生教的方法给自己做起了按摩。
浴帘在脸边擦来擦去，林风伸手拉开，却感到一阵湿滑的水气。林云是个典型的男人，不爱干净，上大学的时候一个月不洗澡都是常事，绝对不会大白天的在家洗澡。林风四下看了看，有一条毛巾是陌生的，湿的；另一条属于林云的也是湿的。林风又转去看纸篓，虽然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两条湿毛巾已经够把他气得浑身发抖。
林风猛一个转身，迈开步就想要揪起林云打一顿，忘了自己腿脚不便，当即叮叮咣咣的摔倒在地上。林风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厨房，却看见弟弟和姜晓阳在一起亲热的一个炒菜一个洗菜，兴致都高的很，本来冲脑的火气突然就降了下来，有些伤心的看着两人。
吃完饭姜晓阳有意想留宿，林风看着他期盼的样子，终于还是狠心拒绝。姜晓阳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撅着嘴很不满意。
"我自己会走，不用你赶！"
"我没有赶你。"
"那你推我干什么？"林风把姜晓阳的鞋都拿了出来。
姜晓阳满以为可以好好的和林风在一起，只说说话也好。一生气，狠狠的踩了林风一脚。踩了又心疼，恨恨的走下楼去，还把虚张声势的把门狠狠的一摔。林风脸瞬时惨白，一条腿如千根钢针同时刺进，跌坐在地上，好半天才起来。本来想要晚上问问林云和方哲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突然肌肉麻痹，即使是林风这样的人，也终究害怕。再也提不起精神去问林云，心里七上八下的过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