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赌气不肯起来啊?不要这么折磨我好不好?你醒来拿鞭子抽我拿棒子敲我我都没意见,求你醒来好不好.....]男人把脸埋在男子的肩窝里,吸取着熟悉的清香。
[你不是一直想上我吗?你醒来我让你上......我会教你怎么做,没关系,出血了也没关系.....]
每一天总有那么一段时间,男人想着各种法儿的来进行诱哄,或者会说着以前两人在一起的小趣事,很多很多,多到直到今天才发现以前的幸福是多么的珍贵,像一瓶沙漏,每次的不多,但是随着时间的积聚却是满满一堆。
在家里休养的好处就是可以怀中搂着骏睡觉,不会因为床铺太小而烦恼。但是相对的,坏处就在于抱着心爱人的躯体去什么也不能做的悲哀。
积攒了半个月的欲望让人很不好受,有时甚至会克制不住的将手伸向那心旷神怡的秘密花园,但是却在一个闪念之间缩回了手,像被针扎到了一样。无奈之下只好一边抚摸着爱人的躯体一边自己安慰,解放之后连自己都忍不住笑话自己。
这是他自找的不是吗?
如果当初信任他,如果当初不伤害他,如果当初不折磨他.....
世界上任何的痛,都不及亲手逼死心爱的人那种心痛。
为什么,总要到事情已无法挽回的时候才会幡然悔悟!为什么,总要到失去以后,才会学着去珍惜?
心底一个声音再清楚不过的告诉自己自己已经失去了他,可是却有另一个声音不屈不挠的安慰着自己一定会重新得到他。他无法忘记宫藤骏那时的笑容,冷漠的,绝望的,像一把冰刀每每在自己心里最热的时候扎在自己的心上,提醒着自己那强装出来的自信是多么的可笑!.......心理的折磨让他许久来总是辗转难眠,有时候睡着了也会在半夜惊醒无意识的寻找着身边的人体,当摸到心脏处骤然发现不再跳动时,他的心脏也在那一刻跟着停了....理智稍微恢复,他像鲤鱼一样一个翻身起来对着那人的嘴不断的吹气,一遍再一遍,直到发现自己先前的手摸到的是他的右胸......
时间又过了几天,宫藤骏在床上已经昏睡了将近一个月。
医生说,如果他再不醒来,就必须进行流食了。长久的输入营养液已经不能维持他衰弱的生命。
方均桠眉头皱在了一起,他深知道输流食的痛苦,那将导管生生扎进鼻子再捅入食道的感觉与酷刑无异。
他不想骏再受什么伤害了。
为了此事烦恼一天的方均桠,愁眉苦脸的从公司回到了家,仆人们都知道年轻的老爷最近心情极差,也都聪明的闭上了嘴。
脱下了外套。他照例询问着宫藤骏这一天的状况。
[没有什么异常。]
[是么。]带着点失望,迈着步子上了楼梯。
他与宫藤骏的卧室是二楼最大的一间房间,里面除了没有厨房基本上和他们在纽约中心的房子差不多,只是因为宫藤骏沉睡的原因,床的旁边摆放着大堆的仪器。
轻声走至门口,方均桠打开了房门。
他怔在了原地。
屋内的窗户被大开着,一月的寒风肆无忌惮的吹进来,驱走了室内本来的温暖。雪纺纱的窗帘被风吹起,飘扬在空中。阳光下的阳台上,坐着一个安静的人儿.......
[骏.....]颤抖的音节从方均桠的口中吐出,那强烈的不真实感让他想要流泪。
安静坐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目光定在遥远的天空。
方均桠一步步地走到那人的身后,站了许久后才终于鼓足了勇气伸出了双手。
碰到那人肩膀的一霎那,方均桠感觉到自己的眼眶一阵冰凉。望着那不盈一握的肩膀,他忍住了想要将他纳入怀中的冲动,平静下心来走到那人的身前,蹲下身抬头望着他。
苍白的面容上表情一片空白,死灰的双眼没有焦距的望着不知何处的远方。
[骏......]他呼唤。
没有反应。
[.....骏....]他的手摸上他的脸颊。
冰凉,空白。
方均桠忽然感到一阵不安,这时的骏就像那阵子自己将他当作性奴的状态,不哭不闹,像一个没有心脏的娃娃,没有任何表情的任人摆布。他知道这是骏还被之前的折磨所影响着,但是不知为什么心底就是有些慌乱。
他握着他冰凉的手在嘴边揉搓,声音轻柔如纱[骏,我们进屋去好不好?你穿这么少会冻病了的。]
方均桠心疼得看着他只着睡衣的身子。
终于,木讷的宫藤骏缓缓地将眼光移了下来,用一种仿佛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方均桠。
[骏?]
忽然,宫藤骏身子一偏,跟着重力的影响椅子倒了下来,他也随着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骏!]方均桠心疼得急忙上前要搀扶。
但是宫藤骏却躲开了他的手,一支手支起了身子,另一支扒住了前方,身体缓缓地向前蠕动着。
方均桠这才明白过来,醒过来的宫藤骏,是一个人爬到了阳台,
心痛,懊悔,还有深深的愧疚。
宫藤骏的双腿是在自己一声令下后被生生打断的,虽然有及时的救治,但是却因为他一个月的未下床而导致肌肉萎缩,下肢在没有经过复键的情况下等于残废。
他知道现在在那双腿里,打着不知道多少块的钢板,那是这一辈子永远也清除不去的伤疤.....
[骏!]方均桠一步跨上前,抱着那个人痛哭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句一句,永无止境。
这一辈子,我欠你的,永远也还不完......
[小骏,身子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痛?]
方老佛爷在听到宫藤骏苏醒的消息后一阵风的从澳大利亚赶回来,只是当她看到床上人沉静的表情时,心里已有了半分谱。
这孩子被自己那畜牲儿子伤得太深,恐怕自己那儿子想得到他的原谅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出乎意料的,一向对老太太恭敬亲和的宫藤骏像完全听不到外界动静一样,依旧坐在床上发着呆,嘴唇连动也不动。
方均桠急了,他以为骏只是在恨他,所以不愿意理他,无视他,可怎么把老母亲请回来也是一样的情形呢?难不成他连老太太也怀恨在心了?可是骏明明不是那种人啊!寻不到突破的口的郁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老佛爷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坐在了床边,苍老的手摩挲着他冰凉的脸颊,动容的说[孩子啊,我知道我们方家对不起你,我那个儿子就是个混球!是个该挨千刀杀的家伙!你就看在我老太太一把年纪的份儿上别憋着自己了好吗?你恨他也好,拿刀砍他那火烧他,妈都不反对!但妈求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你看看你都成啥模样了......]老太太于心不忍,终于落下了泪来。
在一旁的方均桠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望着宫藤骏的脸一眨不眨。
宫藤骏的手忽然动了动,老太太像看到了奇迹似的盯着他,但是宫藤骏依然不动唇,只是用那玉骨似的手指在棉被上轻轻的划着。
[你....想说什么?]老太太不懂那划出的到底是什么,但是隐隐约约她感觉的出来宫藤骏是想对她说话。
方均桠在看到他手动了的第一时间便跑了过来,再瞪亮眼看着宫藤骏划完了手指后,像一头被咬到伤口的野兽,猛地抓紧了宫藤骏瘦骨嶙峋的身体,大睁着双眼吼道[不许!!我不许!!你是我的,我绝对不许你离开我!!我不放手,绝对不放手!!!]
收起手指,宫藤骏的眼里又恢复了一潭死水。
老太太如梦初醒,急忙站起来死命地推开暴走的儿子,厉声呵斥着[臭小子,你疯了啊?!]
[我不许.....绝对不放你.....不放你!...]站得远离床铺的方均桠,仍然瞪着宫藤骏说道。
老太太明白过来,宫藤骏手指划着的那三个字是:放我走。
失去了所有的人,像一只被人折去翅膀的小鸟,困在黄金的牢笼里,哀伤莫大于心死。也许对于宫藤骏来说,没有求死成功是对于他的另一种残酷的刑罚,那完全被人生生捏碎了的心脏,已经不能再去体会所谓的情了,爱也好悔恨也罢,他现在唯一仰望的便是天空中还属于自己的尊严,方均桠那因为愧疚而燃起来的爱火已经温暖不了他破落的心脏。
死的权利不给他,自由也不给......
宫藤骏痴望着遥远的天空,灰蒙蒙的像一面墙,逼着他透不过气来。
就像方均桠的爱,阴晴不定,爱恨不明。
他在止步床上的日子常常想,如果他不是自己第一个男人的话,他还会不会这样死缠烂打着自己?男人的占有欲有时候可怕的令人发指,甚至会让当事人都不明白那到底是一种欲望还是一种感情。
不过......算了,时至今日,是爱也好,欲望也好或者只剩下燃烧过后恨的灰烬也罢,如果你想让我做一个你的木偶,我如你愿便是。反正生生死死,自己也确实没有在乎的了。
木偶(上)
方均桠曾以为,被自己深深伤害过的宫藤骏心里对自己建起了一道墙,所以他不说话不微笑,整张脸无论自己如何讨好乞求还是一样的空白,抱持着一定要重新获得美人心的意志,他认为自己一定会找到一个突破口,然后瓦解整片围墙。但是渐渐的他发现他错了,宫藤骏的这座墙并不像他想得那般脆弱,而是一座完美的铜墙铁壁。
有谁来告诉他,到底要他怎样才能再次看到他依偎在自己怀里露出纯真的笑容?
无数个夜晚,当他每次睡不着盯着他看时,都会出现一个错觉:骏在笑,笑得那般无邪纯净,像极了那日那个绝望的笑容。心痛的感觉油然而生。
[骏,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扔掉了公司,方均桠决定今天留在家里陪着骏,不为别的,只因为春天要来了,外面的空气变得格外清新,也许这对每天闷在屋子里的骏来说很有好处。
将他从床上抱下楼,小心翼翼的放在轮椅上,方均桠慢慢的推着他散步向屋外。
方家大宅的花园很大,不但有百年的稀奇树木,甚至连难得见到的XX花类都有,只不过都培育在了花园中的温室里。
[冷不冷?]出了屋,方均桠便蹲下身将盖在宫藤骏身上的毛毯又紧了紧。
宫藤骏像一具娃娃般,面无表情。
心又揪了下。虽然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做怎么说,他依旧都是这样不说话也没什么反映,但是还是在每次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心如刀割。
[我们去那片白桦林吧,里面有温室,现在好像还开着百合花呢。]对他温柔的笑笑,站起身继续向前推着轮椅。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百合吧?记不记得,那时咱们一起逛街的时候你趴在人家花店门外看人家橱窗里的百合,我还笑你像个女人呢......你说那花白,还香,是母亲节送给母亲的花.....]顿了下,有什么在眼前闪过,耳边响起那天在刑房里那凄厉的嘶叫。
--[走开....呜呜....求求你们让它们走开....求求你们走开.....呜呜 ....妈,妈,救我!妈...呜呜...救我!求你救我.....呜呜呜....]
握住轮椅的手紧了紧,方均桠痛苦的闭了闭眼。
总是,总是在一些时候,想起伤害他的每一个瞬间,过程。
这种伤在你身痛在我心的折磨啊.....
虽然知道宫藤骏看不到,但是方均桠还是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尽量将自己的心情流露出来。他继续说着[你知道吗,你第一次见老佛爷送给她的百合,她留了好多天呢,还骂我这亲儿子没你孝顺......对了,我叫人每天摘一把百合放在房间里好不好?]
[.....现在天气虽然转暖,不过还是不能大意了,以后不要总把窗户打开坐在阳台上,这样很容易受风寒的。你要是想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的话,可以叫人推你到外面像这样的散步。]
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宫藤骏从一醒来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即使在晚上爱抚他的时候,破碎的呻吟也被他忍在了肚子里。
--[不说了....我只说最后一句,以后都不说了......能让我,洗个澡吗?]
真的是他最后的一句啊......
[我叫人每天上午九点带你出来散步好不好?下午做完复键有些累就不要了,等晚上我回来了再带你出来看看夜色.....]
虽然方均桠想将宫藤骏一辈子绑在身边,但是他知道,如果一辈子不让宫藤骏走路,那么他们就注定一辈子都没希望。所以他请了最好的复健医师,在每天的一个时间段,对他进行复健治疗。庆幸的是,醒来后的宫藤骏虽然不说话面无表情,但还好会动--却总是在别人对他有要求的时候才有的动作。方均桠也在背后叮嘱过医师,只要下该下的指令就好,其他的不要对他做要求。
[喏,到了。屋里很暖和的,还有茶水,我们进去吧。]
温室很大,有点让人怀疑是不是卖花的花棚,不过里面的摆设却是井井有条,甚至在意堆花的正中间还有提供欣赏准备的躺椅。整个布局来说有点小家子那种花园的味道。
把骏抱到躺椅上躺好,再将毛毯盖在了身上,方均桠走进里间的茶水室沏了两杯上好的玫瑰花茶。
[很香的,尝尝吧。]把沏好的茶放到了骏的手中。l
接茶杯的手腕上有两道深深的疤痕,那是绳索勒出的痕迹;右手腕上还有一道已经淡化了的细疤,那是他自杀留下的。
虽然请了最好的医生将他浑身上下的鞭痕治好,但是唯有这两道疤却是怎么也修复不好了的,有人说,十指连心,也许这两道疤就是深深刻在骏心中的伤害吧。
[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手轻轻揉搓着他的膝盖,复健医师曾说过,他这样碎骨后的腿在换季时节时常会痛,所以他特意向人学得了这一手按摩功夫。
[过几天我带你去日本泡温泉好不好?听说温泉对腿痛很有效呢。如果你喜欢那里的话,我就在那里买座别馆,这样每年的换季时节我都带你去泡,好不好?]
也许是温室太温暖的缘故,也许是方均桠的声音太过轻柔,也许是按摩的功夫太让人舒服,等方均桠再次抬头的时候,宫藤骏已经阖上双眼,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一丝温馨的笑容挂在方均桠的脸上,他抚摸着那睡过去略显孩子气的容颜,嘴里轻轻喃喃[骏....骏.....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到过去呢.....]
过去,你会俯在我怀里放声哭泣。
过去,你会为了我的生日起早下厨。
过去,你会拿着菜刀追我让我穿衣服。
过去,你会对我笑着说[喜欢]
........
缠绵的春雨下得有些早,而且第一场居然是在半夜时分,雷声轰隆,瓢泼的大雨像是要把这个世界压倒一样。
方均桠并不是被雷声轰醒的,而是被怀里颤抖不已的身躯。
[骏,怎么了?]
灯光下,方均桠讶异的发现骏的身体颤抖的蜷缩在一起,清晰的可以听见牙关紧咬的声音,再一触摸那煞白的脸庞,竟然全是汗水,而且整件睡衣都被汗水湿透。
[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说啊?!]方均桠焦急起来,他抱着紧咬牙关浑身开始抽搐的宫藤骏心痛万分却不知如何是好。
宫藤骏紧抿着发紫的嘴唇,痛得全身无力只能软软的趴在方均桠的怀中,那双受过折磨的双腿像被人在施以酷刑一样,酸痛至极,无边的痛海反复扑到着他,连张口呼救的机会都不给。
好痛!为什么会让他遭受这种痛不欲生的罪?他到底错在了哪里......
许久,一丝丝的温暖像出云的阳光一样慢慢洒来,耳边有谁在呼唤着他的名字,一声一声,让人欲泣的呼唤,伴着旖旎的华光,渐渐在他黑暗的苦海中露出救赎的笑脸。
[骏?骏?有没有好点?还痛不痛?]方均桠一边不停止的按摩,一边询问着脸色渐好的宫藤骏。
气弱交加的宫藤骏半睁着眼看了方均桠一眼,那张汗水淋漓的脸上写着心疼和焦急,不断滴落在自己脸上的分不清时汗水还是泪水....
你还是疼我的吗?可你为什么再说过爱我之后又要折磨我呢?难道一个爱字只是代表了当时的心情吗?
好累.....
爱真的好累。
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宫藤骏,方均桠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还好家里有医师可以给他指导,否则真不知道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自己却无能无力是多残酷的事。
轻柔的把他抱在怀里,方均桠像哄孩子一样微微晃动着身体,在他的耳边细语缠绵[骏.....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该受天打五雷轰,我不是人让你受这么多苦.....对不起....可我不想你离开我,即使再苦再痛,我都会替你承受,只求你好好活在我身边好不好.....骏....我爱你,好爱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