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豹之泪————小明[三]

雷 急忙接图在手。如果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这份地图就可称得上无价之宝，一切作战都要指望它。
"多谢了，贱大叔。"
对於这个称呼，雷 可能永远改不过来，这男人艰难地接受了现实，他点点头：
"不客气，这是我对你的补偿。"
‘我对你的补偿'，雷 似乎从这话中听出了什麽端倪，他望著眼前这男人，而这男人也平静地注视他，最终两人都不再多说什麽......

送走客人，时间也快到中午。
在军官的命令下，J·C开始在电台和电脑前工作，尽量多地搜集劫机情报和新闻。雷 自己在桌前仔细研究著那份来之不易的地图。
手中没有工作的两人反而是最尴尬的，而 雷 的命令是‘到不碍事的地方去待命'。


不知为什麽，落 突然对 柯 有种莫名其妙的歉疚。自从昨晚看到他在自己面前流泪，落 就一直想和他交谈，可这个人也在刻意回避，看都不肯看 落 一眼。
柯 咬著烟卷离开了忙碌的房间，落 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撞在他身上：
"你跟著我干什麽？"
"我..."
没等他解释，柯 已经继续走他的路了，还一边警告著：
"不要靠近我，否则要你好看。"
少年犹豫一下，看著那个快要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还是追了过去。
他推开木门，柯 正靠在窗口的逆光处，没等他开口，落 就抢先发言了：
"如果你想责备我，或者揍我两拳都可以，就是不要让我这样难过好吗？"
"你太让我厌恶了，"柯 对他说"如果能立刻消失，我将感激不尽。"
"柯，我并没有像你想得那样，用下流手段换来疫苗啊，你为什麽不相信我？"
柯 於是不再看他，转身面对窗口继续吸烟。
"柯...！"少年绕到他跟前"我的确非常肮脏...可我不想失去你，还有 雷 长官和J·C.........你们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请不要讨厌我好吗？"
柯 咬著烟蒂，声音从牙缝挤出来：
"你有完没完..."
"......什麽？"
"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他爆发似的突然转身"你只会这样假装可怜虫！你只会依靠那小军官的力量！你只会扮成英雄把自己送上门去！你只会......只会忽略我的存在！！"
"柯...？？"
"那时候你为什麽不叫醒我让我和你一起去搞来疫苗？你根本不相信我，宁愿跟那个男人上床，也不肯依靠我的力量！"
"我..."
"住口！你还在怨恨我对吧？因为是我开枪把 卡 打死了，所以你根本不信任我。"
"不要瞎想！你怎麽越扯越远？你和 卡 一样，都是我的好朋友！"
"我才不想当你的朋友！！"他扯著他领口将他抵在墙壁上"要麽是爱人，要麽是敌人，我才不想像 卡 那样，一辈子在身後看著你连碰都不敢碰你一下！既然不能像 雷 那样成为爱人，那我倒宁愿像 隆 一样...至少可以得到你的身体！"
"你疯了吗！？"
"因为我每次都手下留情的放你一马，竟然让你把我当成了‘朋友'，我来帮你除去这种错觉...看看我是多麽危险的敌人吧...！"
"柯────！"
他一边把他甩进墙角，一边解开自己的衣扣，小麦色健康悦目的肌肉袒露出来。
落 恨透了这情境，事情怎麽会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夺路，对方就已经将他禁闭在死角之中。
"反正你已经不在乎了吧？那两个人可以做的事，我也应该可以......"
"别开玩笑了────！"
这是 落 第一次因愤怒而对 柯 出拳，锐利的拳头正中对方鼻梁，柯 在酸痛中向後踉跄，费尽力气才站稳。
"不要太过分了──！！"落 扶著墙壁站起来"我才不是那种人！"
碧绿的眼睛清晰地看到对方悲伤的表情，那表情简直像在哭泣，那人的嗓音中也掺杂了无可名状的刺痛，他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痛苦，只能用接近幼儿般的语言一再解释：
"只想救你们，你为什麽不相信我？"
"是吗..."柯 捂著鼻梁，碧绿的瞳孔在指缝间闪著"果然是只有我不行......果然是只有我不能碰你对吧！？我还从没对任何人这麽在意过，我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可是现在，还是只有我不能碰你！我的在意，用错了地方...你什麽也不会回报给我..."
"柯......"
少年走过来，单腿在他面前跪倒，右手伏在左侧的胸口：
"我的辩解你不会相信，现在就用我成为VISG时宣誓对正义永远忠诚的方式对你发誓：请相信我，柯，我从心底在意著你啊......"
黑眼睛里全是认真，他凝视著对方。
柯 低头看著单腿跪地的少年。

他如此认真地对自己说不想再爱他，也的确不应该爱他，可似乎只有这个愿望是无法实现的......

【猎豹之泪】125章
柯 俯视著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他夜空般纯洁纯的黑色眼睛让人无法抗拒，即使是恶魔，也会陶醉在婴儿般干净的双眼中，对他的誓言俯首听信吧...
柯 不是恶魔，只是头受伤的鬣犬，他碧绿尖锐的视线被吞没在纯黑中。柯 不出声地绕过少年离开房间。
在走廊上，J·C已经久等了。
"哟，出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麽？"柯 不懈地问她。
"偷听你们的动静啊..."
"无聊的女人。"
"比起你这个闹别扭的傻瓜强多了。"
"......"
他想绕过女孩继续前进，却被她挡住去路：
"你应该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简直像条丧家之犬。"
"不用你多管闲事..."
"男人总是喜欢逞强，明明没有那麽伟大坚强，却硬要扮演强者。"
柯 转过头来：
"那又怎样，我就是喜欢扮演强者。"
"教官也一样，什麽事都喜欢自己承担，明知道那样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却还要顶上去，你们是同一种人，你没资格责备他。"
柯 转过来正面对著她：
"我本来是被救的人，只有混蛋才会不领情去指责自己的恩人...你以为我真是傻瓜吗？一起战斗了那麽久，我明白那家夥是怎麽想的。那种没神经的家夥，他只会不顾一切地救我们脱险，我当然知道他不可能为了疫苗而出卖自己，当然知道他为这件事付出了多大代价......！只是我不能原谅............"
"不能原谅什麽？"
突然，这男人举起右臂，向一侧的墙壁上重重挥去，老旧的木质墙壁被砸得哢嚓作响，木屑崩溅得到处都是，柯 盯视著女孩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能原谅我自己...竟然那麽没用，总是让他一个人面对所有危险。"
"你......"
柯 不再解释什麽，转身向外走去。J·C只能目送著他的背影。
她思考了好久，才在他身後开口：
"柯！你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警与匪徒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你如果认真了，就太可悲了！"
柯 也不回答，消失在房子的出口。

临海的峭壁上，教会那座古老的教堂像座城堡，在海潮的气息中度过了无数岁月。远远望去，像童话中才有的景色，也许是吸血男爵的领地，也许有公主正睡在荆棘丛中，又或许是天鹅被魔鬼囚禁的场所...

年轻的人们远远望著那建筑，若不是些许的血腥气味，那必定是混著忧郁和神秘，美妙绝伦的风景。
雷 在海风中展开地图，向他的队员们细细说明：
"这里就是长久以来‘中世纪'的大後方，也是他们和‘爱丽丝'盘踞的地方。根据J·C的情报，前几天发生的劫机事件，多数人质都被扣留在这里，其中包括警备队的副司令长官和他的外孙女。
"如果我们调派部队，会引起敌人的注意，因此只会有最低限度的支援。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的力量让人质脱险，并且最重要的，是要消灭‘爱丽丝'和‘中世纪'的最後力量。"
落 和 J·C都点点头。
"柯？" 雷 转头对没有动静的人确认。
那男人只盯著地图，许久才开口说道：
"很快就轮到我们了吧，很快你就会对著其他人布置任务说‘最重要的是，要消灭‘猎鹰'的最後力量'......"
"柯！"雷 注视著他"这种时候你还在走神？先考虑眼前的任务，不要说些没用的废话。"

不久之後，雷 见到了从陆地赶来的支援部队。那是一支特种任务中队，雷 要他们在教堂几公里外成半包围形埋伏起来，将城堡孤立在峭壁上。并在靠近教堂的四周布下狙击手，监控敌人的一举一动。
教堂里的敌人也敏感地察觉了变化，但他们知道只要手中握有人质王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夜晚降临，大家在几公里外的树林中建起小规模营地。几天以来，四个人第一次坐在一起，趁著晚饭时间，他们有些话需要讨论。
雷 捧著简易包装的热汤，那张来之不易的地图是他一直在研究的对象。
"出一个思考题怎麽样？所有人一起想。"三种不同颜色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雷 说"匪徒劫持了重要人质大约100名，我们对他们完成了半包围，他们身後是绝壁，其实已经没有出路。提问，我们是不是占有绝对优势？"
J·C第一个对这问题嗤之以鼻：
"这个问题真傻，表面看来是我们占有优势，可其实敌人衣食无忧，就在刚才，我们还答应敌人的要求，派人送去药品和食物呢，自己却坐在这里吃简装食品。即使是死，也是我们先饿死。"
"答对了，加一分。" 雷 把一大块胡萝卜放进女孩盘中作为奖品，只换来她痛苦的表情，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蔬菜。

於是 雷 继续提问：
"敌人的战斗力最多也不过是那一城堡的兵力，又没有兵力的补充，提问：我们是不是在人员和补给上占有优势？"
这次换作 落 来回答：
"敌人的确切战斗力我们并不了解，不能盲目相信自己的优势。另外我们所在的中世纪岛，许多年来都是敌人的领地，不能排除敌人仍有兵力的补充这个可能性；反倒是我们，人员支援比较麻烦，又会惊动敌人。"
"嗯，也答对了。"落 并不讨厌胡萝卜，可这次得到的是一片苦瓜。雷 又继续问：
"恐怖分子们向我们提出了要求────退出中世纪岛，释放在十几年前被捕的中世纪重要成员，并归还他们的武器，否则不保证人质的安全。提问：我们应该作出什麽样的答复，这个答复必须既能保证人质的安全，又能遏制恐怖分子不让他们得逞。"
只剩下 柯 没有回答过问题，所以大家都看著他。柯 托著下巴搅弄著手中的面条：
"看我做什麽？前两个简单的问题都被抢走了，留下最後一个最难的，如果我能回答这个问题，整个事件不就迎刃而解了？不过虽然我不能回答最後一个问题，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身为恐怖分子，他们一定会说到做到，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你们就会看到新鲜的人质尸体。"
说完，柯 悠闲地看著 雷：
"如何？我的奖励呢？我既不讨厌胡萝卜也不讨厌苦瓜，世界上只要人能吃的东西，我全都喜欢。"
雷 於是在他的面条里加入一大勺芥末，又用蜂蜜搅拌了一下。距离那杯面半米之内，都会被恐怖的味道熏得睁不开眼睛。
"算你狠..."柯 盯著食物彻底退缩了。


雷 靠在椅背上：
"以上你们分析的，就是我们现在的形势，多数人质都是重要人物，所以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的确是很难的问题..."女孩已经没有了悠闲自信的表情"要怎麽办才好？难道真的要放掉那些好不容易才捉到的中世纪的头目？"
落 偷偷看著 雷 的侧脸，他知道当年这个人付出了多大代价，才将‘中世纪'那些呼风唤雨的领导者变成了阶下之囚。要释放那些罪犯，对 雷 是不公平的。可面对这样的形式，落 自己也不知怎麽做才最有利。
"雷，"J·C说"说来说去你有什麽想法？"
"嗯..."他搅著热汤，仿佛在全神贯注地用勺子画画"遇到这种两难的问题，国际上通常有种惯例───放弃人质安全也不能满足恐怖分子的要求。因为实在没有什麽更好的办法，如果满足他们，他们就会得寸进尺了。"
"什麽！？"
"别激动，"雷 示意J·C继续听"但是国际惯例未必都正确，在不同的环境下要灵活使用战术。既然能打赢中世纪一次，就能打赢他们第二次..."
"长官，你已经有办法了吗？"
雷 的额发微微抖动了一下，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这个办法......对於敌人、人质和我们自己都是一种考验，谁先崩溃，谁就输了......"
"你的意思是说...？"
"意思是说，要最大限度的拖延他们，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契机，只要机会来了就一举消灭他们。"
J·C还有质疑：
"对於敌人、人质和我们自己都是考验，可是我们要怎麽跟人质们沟通，要他们配合我们的计划？"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解决了这个问题，一切都会顺利。"
"这个啊，"落 小心翼翼地吃著刚才的奖品"偷偷溜进去告诉人质，要他们配合不就行了？"
这句话让险些让 雷 把热汤打翻在地：
"小落！你怎麽又有这种想法！？不准再胡来了！"
连 柯 也警觉起来：
"你小子胆敢擅自行动，我就把你关起来！"
落 被两人同时劈头盖脸责骂了一番，只好把脸埋进碗里认真吃东西，再也不敢发言了。

【猎豹之泪】126章
经过讨论之後，作战计划还是由 雷 最终敲定。他们将在第二天分组行动，落 和 柯 一组负责接触人质；雷 则带著J·C与敌人见面，既摸摸情况，又可以牵扯注意力。

决定任务以後，淡茶色的视线终於停在 落 身上：
"小落，本来不想让你做这麽危险的事，可这次只有潜入才是最好的办法。"
"不用担心，"落 摆摆手"我本来就是为做危险的事而生的。再说还有 柯，我们可以相互照应。"
雷 点点头：
"你们两个人一起进去，不但要与人质接头，还不能让敌人发现蛛丝马迹。小落，去研究一下地图，然後制定一份计划给我看。"
"好的长官。"


落 退出房间，柯 面无表情地盯著地板：
"小军官，你要我和他一起进去，不怕我会害死他吗？别忘了，我并不是你们的夥伴，信赖我就错了。"
雷 转过身来：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小落相信你。"
"......那个笨蛋。"
"柯，"雷 认真地与碧绿的眼睛对视"如果可以，我宁愿是自己待在小落身边。可是我必须去触匪徒...小落只好交给你了。"
"你把他交给我，正是让我在组织里立功的好机会，我又不是第一次杀死VISG..."
"试试看吧，"雷 轻松地看著他"柯，你对自己的了解，还不如小落对你的了解。你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