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贱,怎样?[第一部]————月落猪蹄[上]

作者:月落猪蹄[上]  录入:03-20

"啊,是,"我随口应了声,偷眼瞟向这个女孩,干咳后道:"那个......会不会觉得我很冒昧?"
"老实说,的确有点。"齐悦胤笑了笑,在我觉得尴尬之前很快接下去道,"不过,看在你是我师兄的份上,没关系了。"
我也笑了,同时松了口气,但一时间仍然找不到话说,尤其是对方挑明了一句"陆师兄找我是有什么事呢?",要说起来,阿达只是让我先找人,至于找到了如何,并没有具体的吩咐。不知道该不该把幕后主使供出来,我皱了皱眉,迟疑得试探着问道:"齐悦胤,你是不是独女呢?"
不想这句话让齐悦胤的脸色骤变,她明显得哆嗦了一下,勉强撑开一个笑容,道:"陆师兄,原来你是调查家谱来了。这个问题问得可真怪。"
我摇摇头,既然已经挑开了不和,就索性把话一股脑儿说完吧,谁能保证下次她还乐意站在这里跟我和谐对话?
"我会这么问当然是原因的,因为要找你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一个......长得跟你挺像的男孩......"
"陆师兄怎么会认识那种人?"齐悦胤打断我的话,冷冷得问道。
我苦笑起来,看来她对阿达的情况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不然也难出此言。稍做沉吟,我对女孩道:"谈不上认识,他知道我跟你是校友,托我来问问。"
"问什么?我过得好不好?"齐悦胤一声冷笑,板着面孔,再无刚才的半分可爱,"他没有资格过问我的事情,不,应该说,没有资格关心我的一切。陆师兄,请你转告那个人,以后不要再托任何人来接近我了!"
语毕,她愤然得转身欲走,我眼疾手快,抢先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对不起,我有话问你,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并非纯粹的好奇心发作,齐悦胤的怒火燃起我的莫名其妙,同时还激起了一种微妙的恼怒,我用力得攥紧她,女孩估计被我的狰狞吓到了,怔愣着,乖乖跟着我走到图书馆的一处偏僻角落。
放开齐悦胤后,我朝她一低头,说了声"抱歉",齐悦胤抬头向我怒目而视,双眸中凝聚了雾气,那双凤目让我想起他,刚刚涌上心头的歉疚立刻被压了下去,我尽量平和:"他跟你......是兄妹么?"
齐悦胤默默点头,顿了一顿,咬着唇说道:"不过,他早就被家里赶出去了。所以,跟我没关系!"
"为什么?"
沉默良久,我见齐悦胤低头不语,便追加了一句:"无论他做过什么,都跟你没关系了不是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那陆师兄为什么要问这些事呢?那个人跟你又有什么关系?"齐悦胤将头昂得更高,咄咄逼人得反问。
我笑了,稍稍后退一步,以此减轻女孩的紧张感,同时柔声道:"我好奇了。这个答案可以吗?"
"你可以去问他。"齐悦胤缓和下来,声音也不再冰冷,她瞥了我一眼,似乎确定我已经没有威胁性,"问他当年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我一直很想要一个答案,也希望有人能够给我个满意的回答。"
当她说完这几句话,我们再次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我叹了口气,向齐悦胤伸出左手,郑重得道:"对不起,吓到你了吧,我真的很抱歉。"
齐悦胤微微一笑,轻轻与我握了握手,她垂下头,嗫嚅着低声问道:"他......也还好么?"
"我不知道。"我感觉到脸的表面开始霜冻,声音亦在结冰,"我不过是很偶然得认识他而已。对了,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别人都叫他‘阿达'......他说过他的名字里有个‘达'字,是吧?"
"不,他叫齐昱良。"齐悦胤淡笑着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原来,"她似乎在喃喃自语,音量降到人耳可察觉的最低界限,"他也是恨我们的。"
"恨?"我不自觉得重复这个字,同时更加茫然--原来阿达是有家的,原来他的名字并不是阿达......我深吸了口气,原以为简单的人,逐渐复杂了起来,看向齐悦胤,她脸上同样有着深深的迷惘,以及哀痛。
我想,那应该是我不能去涉足的世界吧?是不是到此为止就好了呢?

第七章(4)、
--额外的一章
小时候学习作文,最初最标准的写法是顺序。依照事情发展的时间、逻辑顺序从开始到结束。然后再慢慢引入倒叙、插叙等等。当然原则还是在的,必须把事情条理分明得叙述清楚,而不论你使用什么样的方法。
可是我写这玩意的时候,离作文的年代已经很远,这颇像回忆录的东西写出来,熟悉我历史的人就说了--怎么写得这么糟糕?结构混乱、详略不当、语句不通......它的情节不够曲折,人物面目模糊,遣词造句欠缺火候--总而言之,看得让人一头雾水,建议你重写。
我对这个评价叹了口气,尝试着用更加简练的方法来叙事,然后用更多的篇幅来追忆自己当时的变幻心情,但事实上,这并不容易。
若仅仅是采用报告的方式,我很难解释清楚当时齐悦胤为什么从最初的顽固抵抗到后来的彻底投降。
聊起了阿达,我们有志一同得沉默,我的心里像沉着千斤大石,连叹息都像折翅的鸟,只能在内心的泥泞地不断扑腾。
齐悦胤的表情当然不比我轻松,她的头低到了胸口,仿佛之前那个热情洋溢笑意盎然的少女不过是我们的幻觉,眼前这个周身笼罩着忧伤的人才是在现实中存在着的。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察觉到她的双肩在微微得颤动,我生怕她哭,可是又不敢像对待同性一样得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后来林辉对我说,他在图书馆里泡了半个多小时,哪料到出来以后居然在角落里看到了我们,那姿势形态十足一对闹分手的情侣。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直到太阳开始下沉,天边绚丽的霞光挥洒在校园内,我不由自主得去看落日,偷眼一瞄,齐悦胤竟然也抬起头来,望着与我相同的方向。
粲然一笑,女孩似乎并不是在故作开朗,她对我道:"陆师兄,我没有想到在学校里还有认识我哥哥的人,不过也许这样也好--如果你能找到他的话,能不能麻烦你转告一声,就说我想见他?"
"好。能见到的话。"我当即点头,视线没有离开她的脸。
齐悦胤竟然猜中了我的想法,轻笑道:"放心好啦,我可不会那么没用。陆师兄,你老实告诉我,你......只是认识他?"
我对她的试探颇有些不悦,反问:"那你以为是什么?"
"啊,别生气嘛,"齐悦胤深深看了我一眼,笑道,"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呀。"
好个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不得不苦笑,听她继续困惑:"他让你来找我,嘿,肯定可以预测你会从我这里打听他的过去,这么一来,不就表示其实我哥哥并不介意你知道他的事情么?"
这个结论倒是我没能够推导出来的,毕竟我对阿达的了解,其实很少。听齐悦胤这么一说,我顺水推舟得就问了:"你哥哥到底有什么过去?"
齐悦胤扫开掉落在额前的发丝,活动活动了两腿,才轻叹道:"不太好的事情。我不能原谅他的是,为什么要把我撇下?他离开之后,我总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没有任何办法宽慰自己。在家里,没有人愿意提起哥,大家都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我也只好装作已经忘记了这个人。呵呵,真是虚伪。"
想来我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提到阿达,她的过激反应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吧?
耐心得等齐悦胤通过类似自言自语的呢喃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我再度发问:"那个,阿达......不,你哥哥到底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相比起来我更想知道他为什么要独自离家出走。"齐悦胤笑了笑,即刻换上了调皮的表情,"不过,我不想说。陆师兄跟哥哥只是点头之交,所以不能告诉你。你真想知道的话,直接问他不更好么?"
我还来不及搭话,齐悦胤一看天色,讶然道:"啊,已经那么晚了,我必须回家了。那,陆师兄,再见咯。"
她朝我挥了挥手,很快得小跑掉了。这一次,我没有再拦她。
独自呆站了会,到猛然发觉两条腿已经僵硬了,这才垂头丧气得慢慢迤逦着出校门,望着门口车水马龙的繁忙街道,我有一阵的迷惑:我还是学生吧?真的吗?
真的。所以,还是离他们都远一些吧。想到这里,我不禁暗恨大哥,吃饱了撑着要带我去见识什么灯红酒绿,那种东西,是随便可以见识的么?
可是我想韩浩磊,虽然昨晚听了阿达的话之后,几乎是狼狈逃窜,但不可否认,内心深处我仍盼着他来跟我联络--纵使我并不认可飞蛾扑火的盲目。
然后呢?我还有点挂念阿达,他说起韩浩磊的时候,那虚弱无力的笑容。他该是陷得比我要深多了。但还是不明白,爱着韩浩磊的阿达,为什么在交易之外,还主动得寻欢作乐呢?
很难理解。真是贱么?

第八章(1)、
嗨。
第一个字。
久久沉吟,苦思不得。报告的语气就好了吧?那何必用"嗨"字?
手在裤子两侧胡乱擦拭,抹去渗出的汗水,我努力控制混乱的情绪,拇指舞动,在手机屏上打出一行生硬的字句:所托之事打听完毕,她要我代问你好。陆明杰。
斟酌数秒,自认没有差错,便按上了OK键。一声"叮咚",信息发送成功。
我像是做完一件大事,有些虚脱,扔下手机倒在床上,顺手拿起一本专业书,看了两页,更觉心烦意乱。
窗外夜色如墨,两层小楼独我的房间留有灯光。大哥跟他的随从不在的时候,这个家总是显得万分冷清。
仰躺着,想起大哥,医院中屈辱的一幕再度在脑海中重放,我咬牙卡断思路,大声得告诉自己:"陆明杰,不许你对大哥有什么意见!大哥辛苦养大你,你必须体谅他的难处!"
连说了三遍,似乎胸口的闷痛也有所缓解,我开始整理这些天乱麻一样缠绕的事件--认识阿达,认识韩浩磊,大哥遇刺......彷佛一切都跟我原先的生活格格不入,究竟是谁为我掀开了这世界的另一幕?
我冥思苦想,但没有答案。
恰在此时,手机发出了有新信息的声音,我悚然一惊,难道是阿达给我回了消息?
拿过手机一看,果然是那个我不欲再见的人,消息简短,内容却让人头疼:谢谢。见面详谈。
见面?那贱人居然还要跟我见面?我皱了眉,恨自己多管闲事,然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却是种无可奈何的习惯。原想回上一句,考虑了片刻又觉得没有必要,再次把手机丢开。
坐到书桌前,从笔袋中取出那张名片,小黄灯下,上面光影浮动的名字似乎在嘲笑着我,手插进发中,我无声得抿唇:真是可笑透了,繁花似锦,原来全是罂粟--幼稚的我。
似乎过了有一两个小时,楼下的门铃声让我从浩瀚的民法案例中抬头,半带惊疑得去开门,顿时愣在了门口。
一个阿达。呃,确切得说,是一个有点不一样的阿达。
我几乎是立刻就发觉他的异状,那雀巢般五颜六色的乱发居然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服贴的黑发,传统的碎刘海。不知道是否从声色场所直接过来,他身上的衣服还是颇为刺目,敞开前襟的银色丝织衬衫以及让我联想起蛇皮的绿斑油裤,都大大有违我的审美观。
"嗨。"他一笑。
我忍俊不禁,想起短信的草稿,看来我们都一样,除了"嗨",似乎没有更好的开场白。
将他放进来后,我站在门边,盯着他走入客厅中坐上沙发,开口笑道:"也算是初次见面吧,齐昱良。"
"她果然告诉你了。"轻笑着,阿达回视着我,"我早就不用这个名字了,听起来还真别扭。"
"那怎么称呼?"
"随你......若你还愿意叫我猪油糕的话,我......"
挥手打断他的话,我不由冷笑,"小孩子的嬉闹就算了吧。我是随便过头了,平白无故给自己惹来一堆事。你想谈什么?齐悦胤--你妹妹过得很好,她只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抛下她独自一个人离开,你有兴趣的话就当面解答下她的疑惑吧。"
阿达从沙发站起,冲我微微一笑:"我知道了,多谢你,口水巾。"
这称呼没来由得让我心底发酸,我别开头,不愿看他。
还赖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还不离开?
我听见自己说:"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对方轻笑出声,慵懒得反问道:"那,韩浩磊呢?"
攥紧了拳,我咧嘴,作出笑状:"与你没有关系吧,齐昱良。"
阿达冷哼一声,走到我跟前,双眼眯起,尚留有彩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怎么会没关系?我们算是情敌吧,陆明杰。"
本能的反应,大脑在意识清楚之前,我已经挥拳而出,手指的剧痛让我惊愕:从来不知道自己如此暴戾,为什么这个人那居高临下轻浮鄙夷的嘴脸能够令我怒不可竭至此?这个似乎从骨头里都透着妖媚的男人,或者真如同他的自述,不过一个"贱"字罢了。
可是,又是为什么,看着他弯腰忍痛、低声呻吟的模样,我还是忍不住得难受。
他退到了沙发上,整个上半身蜷缩起来,埋首在胸间,我听见他低而嘶哑的声音,三个字:对不起。
我跪在沙发前,双手按上阿达的膝盖,有些不知所措,唯有轻叹了口气。
寂静无声。挂钟的嘀嗒响亮得震耳欲聋。
"你......觉得他很优秀,对不对?"阿达把手反按在我的手背上,轻声道。
我点头。对。盲目的憧憬。于是想要更加了解,有错吗?
阿达没有再说话,我等了一会儿,自我解嘲得笑了起来:"别担心。我会放弃。像你说的,我无法容忍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同等的回报,如果我连唯一都求不到,我不想赶这趟浑水。"
沉默片刻,阿达终于抬起头来,他的脸上,挂着清晰可见的两行泪水:"那我呢?你也打算放弃我吗?"

第八章(2)、
我们的关系,有亲密到这个地步吗?我扪心自问,看着阿达的泪水,手足无措。
不知道要怎么应付一个落泪中的同性,尤其是他的表情神态看起来是那般得悲戚,可是他的话语更让我疑惑--什么叫"放弃他"?
默默得拿过纸巾盒,从中抽取出几张纸巾递给阿达,他接过后看了我一眼,露出了腼腆的笑容。我没来由得觉得他那个样子很好看,不禁尴尬,低下了头。
不敢问那句话什么意思,相对沉默半晌,阿达似乎刻意擤了把鼻涕,粗声道:"喂,我是开玩笑的,你也是吧?"
"啊?我开什么玩笑啦?"我莫名其妙,反问道。
泪痕还残留在他的脸上,近距离的相处,我清楚看到他眼睛中被泪水浸泡过的湿润与潮红,不过与眼神透露出来的伤感相反的是,他把双臂一张,嘴角微微翘起,作玩世不恭的讪笑:"你不是一直在跟我开玩笑吗?我可是到今天才明白过来,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天下玩笑多了,不缺你这个......"
阿达的喋喋不休自然得引起我的反弹,我不耐烦得打断,同时起身离开,背对他道:"我没拿你开过玩笑,相反,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你倒说说看,你对我,又是什么个认识?"
不过萍水相逢罢了,声色犬马的场合,谁不是玩笑?被刺激到我有些愤愤不平。

推书 20234-03-20 :邪情爱人美人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