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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友不慎，余人不淑啊啊啊！！！"

第九章
"柳氏丧葬用品店......"半夜里打出租，虽然隔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但是钱还是要那么十多二十块，邹雪丞出门的时候忘记带钱包，这钱当然是赵子云给的。站在半夜的丧葬用品一条街，看着面前黑底白字的招牌，赵子云觉得身上有点发寒。
"怎么觉得这里阴森森的？难道卖那些东西的地方也多那些东西？"虽然没说那些东西是哪些东西，但是邹雪丞也知道他两次说的不是一回事。
确实，夜晚的这条街没有一点声音，到处都是黑暗，却只有这家店里透着光，头顶上白字的招牌更是觉得字显得更加明显，在昏暗还在微微闪烁的灯光下，更是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这条街是老街，店也是老店，门还是很早以前那种一条条上的木板门，几乎觉得是早就该拆迁了一样的。走近店门，发现上面贴着张纸，上面写着"24小时服务，请敲门"的字样，更是让两人满脸黑线。
"还真是24小时服务啊......真是，意识到位啊......"邹雪丞本来出门前就只是随口说说，现在真看到一家丧葬用品店挂出这样的牌子来，那种格格不入的突兀感让他觉得哭笑不得。但是门还是得敲的，他上前一步，敲了门。
很快的，门里就传来了声响，脚步声来到门口，一块木版被拆了下来。
"两位？要买点什么？从香蜡钱纸到精致花圈，陪葬用品到火葬选墓预定到入墓一条龙服务，我们都有。"门里的人抬头看了一眼，张口就是一串词，明显是说了千百遍的，那话语里其实没什么诚意，但是人却是笑着一张脸，让人觉得温温和和的。
店里比店外亮，背着光看这人，只能隐约的看清楚一点，短短的黑色头发，穿的竟然是对襟的盘扣衣服。他看起来最多20出头，这年岁和打扮很是不搭。
"我们找柳浅缘。"莫非这就是据说的法力无边的柳浅缘，邹雪丞心里打了个鼓，这么年轻？
"你们是来找浅缘的？招魂还是除鬼？看风水还是跳大神？"听到他们是找柳浅缘的，面前的人又温温和和的说出另外一套词。
"祝庆雨！你把我的内裤放哪去了！？"正说着，后面传来一声喊声，邹雪丞不由的越过面前的青年的肩膀往里面看。
店里面跟一般的这样的店差不多，摆放着一些花圈房子香蜡钱纸什么的，最里面的地方有个往上的楼梯，看起来是连接着上面的住房的。一个赤裸着身子只围着块浴巾的青年站在楼梯上，扶着扶手往下看着，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呵呵，浅缘下来了，那么你们先进来吧，跟他面谈。"面前的青年大概就是刚才柳浅缘叫的那个祝庆雨，依然的温和的笑了笑，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们进去。
"谁？"看到有人进来，那站在楼梯上的青年往后梳了下还滴着水的头发，眉毛挑了挑，狭长的眼睛眼角上挑，带着一丝邪气。
"你就是柳浅缘？我们听说......听说你对于那方面的事情很在行？"到底能不能相信？这两个人都跟自己原先想的样子相差太远，年纪外貌，气质都出乎邹雪丞的意料，他迟疑了一下，才问出口。
"那方面是哪方面？"柳浅缘嘴角抽起一丝笑容，往下走了几步，靠近邹雪丞的身边，上半身倾了倾，从扶手上探出来，几乎把脸抽到了邹雪丞的脸上。就算邹雪丞再大条，也不习惯让陌生人这么靠近，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啊拉？这味道......生灵？"抽了抽鼻子，柳浅缘不在乎他的态度的收回了身子，"这年头，被生灵缠住的越来越多了啊。"
"被生灵......缠住？"邹雪丞和赵子云对看了一眼，宁林确实还活着，难道真的是灵魂出窍？而这个柳浅缘只这么一下子就说出这样的话，他真的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不过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坏东西，而且跟你还算有距离，害不了你的。"挥挥手，柳浅缘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打算上楼，似乎是觉得这事情不到需要处理的地步。
"等等，我不是要你救我！"看他要走，邹雪丞一急，追着上了几步楼梯，伸手就去抓。他身手本来不错，但是柳浅缘的反应更快，侧身就让了过去，邹雪丞重心不稳，摇晃了一下才踩实了脚步，手里抓住了什么东西。
"我说，有话呢，那是要慢慢说的，如果你不放手，我可是会叫非礼的。"柳浅缘站在旁边叹了口气，轻声说。邹雪丞这才抬头看清楚，自己手上抓的是围在柳浅缘腰间的浴巾，也是柳浅缘手快也抓了一把，才没有掉下来。
"啊，抱歉，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另个朋友的事情......"连忙松手，慌忙的想把话说清楚。
"好了好了。"打断邹雪丞的话，柳浅缘把浴巾紧了紧，转身上楼，"上来说吧，我也得换套衣服不是。"
两人跟着柳浅缘上了楼，才发现楼上楼下完全是两个世界，楼下一切都那么古旧，而楼上却是全现代的装潢，简洁的客厅布置，干净而又舒服。
那给他们开门的青年也跟着上来了，柳浅缘又在叫喊自己的内裤到哪里去了。说不清楚这两人的混乱生活，看上去也不像兄弟什么的，邹雪丞和赵子云只有坐在沙发上当作没听见。
"好，现在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了？"好半天，柳浅缘收拾妥当了，穿着有点大套露出锁骨的T恤和牛仔裤出了房间，坐到了他们对面的沙发上。
想了想，邹雪丞开口，把事情的经过对柳浅缘讲了一遍，刚才那一下点出生灵，已经让他们对柳浅缘有了几分信服，面对这样奇异的事情，他们拿不出任何的办法，现在也只能希望这个人，能有所帮助。
"进到网络游戏里？"柳浅缘挑了下眉毛，这似乎是他的习惯动作，"你们说，人是因为一个女鬼的原因受伤昏迷的？确定有伤？"
"对，骆大哥说的，说宁林是呼吸道和声道以及到肺部的烧伤，但是没有外伤。然后我去他家的时候发现电脑是一直开着的，只是我怎么也不能明白，如果说是跟这电脑有关系的话，为什么在断电的情况下他依然还在网上？"邹雪丞憋憋嘴，说，宁风就是宁林，说实话该最先证实的是这点，现在不过是自己的推论而已。
"光是听你说，我是得不出什么结论的，你们玩的什么游戏？我进去看看跟他接触下才能知道。"柳浅缘玩弄着自己落到肩膀的头发，看似漫不经心的说，"总之他不是来害你的，如果像你说的，他从受伤开始就再也没醒过，我怀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处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最好去跟他谈谈，看他的记忆能记清楚到什么程度。"
"我们玩的奇洛，电二爱妃服的，你进来就加‘下不完的雪'的好友，我带你去见他。"听到柳浅缘愿意帮忙，邹雪丞回答说。
"那个......"赵子云一直被晾在一边，听他们说到这里了，举了一只手表示发问，"我可以问个问题么？"
"说。"柳浅缘接过祝庆雨递过来的咖啡。
"你愿意帮忙了？那收费......"赵子云满脸堆笑，问出敏感问题。
"收费？你要给钱啊？"柳浅缘喝了一口咖啡，听到他问的话，笑了一下，把杯子放回桌子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啊！如果是不用给的，那当然就按照规矩来了！规矩是要遵守的！"听出他话里有话，似乎本来就不打算要钱的样子，赵子云大惊失色，连忙表明立场。
"规矩是没什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两张名片，柳浅缘递给他们一人一张，"以后有生意记得照顾就是了，我给你们打八折。"
"好了，很晚了，我睡眠不足是会发脾气的。"柳浅缘今天晚上第二次的挥挥手表示送客，"如果你们那个朋友，我是说在医院那个，身体有什么变化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电话名片上有。"
被祝庆雨礼貌的送出店，赵子云看着手上的名片，苦笑着说："这名片还附带会员卡呢，说是如果是本人需要服务，就八折......本人需要服务......"
"小雪，我们回去吧。"看到旁边的邹雪丞半天没有反应，赵子云拉了拉他的衣服，说。
"啊，好。"邹雪丞应了，也没再说什么话，虽然一时冲动过来找人帮忙，但是他心里还是乱，乱到想找人打一架发泄发泄，"不管怎么样，先回去睡一觉再说吧......"

第十章
不管前一天晚上干了什么，邹雪丞以前每天早晨起来都觉得自己的精神不错。他没心没肺的活了二十多年，几乎没思考过比明天吃什么更麻烦的问题。可是这天早上一起来，却觉得头疼得厉害。
一睁开眼睛看见放在床边桌子上的两台电脑，头就一抽一抽的疼，疼到他想倒下去再睡一觉，最好最后发现自己不过是在做梦。但是这疼就验证了现实，叹了口气，把蒙到头上的被子拉下来，邹雪丞翻身坐起，穿着短裤光脚下了床。他觉得浑身没力气，最近天气降温，估计有点感冒。
盯着电脑看了半天，往日总是一起床就开电脑的，今天却有点却步。凉凉的空气抚上皮肤，忽然的打了个寒战，邹雪丞颤抖一下，头脑忽然的清醒，仿佛现在才真的从梦里醒来了。
"妈的，我在磨蹭什么......"嘀咕着骂了自己一句，双手在胳膊上摩擦了几下，咬咬牙，点了宁林那台机子的开机键。
听着主机运行的声音，看着屏幕亮起，自动连接上网络，进入到游戏的登陆画面。邹雪丞虚了虚眼睛，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去看。
"混小子，都几点了！你还要老子来开门！？"隔间的门被自家老头一脚踹开，危危的闪了闪，差点没掉下来。邹雪丞被这声音吓的差点跳起来，但是也正好岔了他的精神，心里一紧一空。
"进门要敲门啊！万一我正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办？那受打击的会是你啊！"从床头上抓起长裤和外套套上，邹雪丞胡言乱语的搪塞着，他现在动作倒是快了，几下弄完。推开堵在门口的自家老爹，往外面店里走。
"见不得人的事？你是我儿子，有什么事情我见不得的？告诉你，老子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男人嘛！再见不得人也就那么档子事嘛，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顺着邹雪丞的话理所当然的误解他的意思，邹老爹一把揽住他的肩一起往外走，诡异的调笑，"我还担心你发育不成熟呢，都二十多了也没见过你对哪家姑娘上眼过，欲求不满是吧？说说，对谁春心动了开始按耐不住了？老爹我马上给你提亲去！"
"给小爷滚！"为老不尊啊，欲求不满这词是能随便用的么？邹雪丞几把把老爹推出店，开始动手张罗店里的事情。听着耳边"孩子他妈，我们儿子终于成人了！"的喊声远去，苦笑的扯了扯嘴角，手里的事儿就慢了下来。
如果就是个欲求不满，那得多么轻松？邹雪丞最近有点琢磨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也许是事情太过玄妙了，才会乱了心思。游戏里的宁风，游戏外的宁林，拿着极品武器骑着限量的独角兽，如同天神一样俊逸强大的宁风，在冰冷的机械包围下，连呼吸的起伏都需要器械帮助的宁林。
都说游戏就是游戏，现实就是现实，谁也不知道坐在电脑那边的是谁，游戏当不等真，游戏不是人生。但是对于现在的宁林而言，游戏又算是什么？
直觉的觉得，不能再想，再想下去也许自己会逃跑，邹雪丞活到现在，做的事情过的日子都是轻松自在，他承受不起压力，他一直只想要普通的生活，他几乎不可想象如果再想下去，他会变成什么样。
天气变了，开始稀稀拉拉的落着雨，不断有人进书店来避雨，顺便买点书或者翻点书打发时间。邹雪丞开始跟他们扯着龙门阵，他魅力全开，硬是让很难门庭若市的书店门庭若市了一个上午，一直到中午过后天放晴，听他吹牛的小孩都被父母揪着耳朵回去吃饭，才清闲了下来。
收拾了一下被弄乱的书摊，想着怎么今天老妈还没来叫他吃饭，就出了门上楼，一进家门发现空无一人，厨房里放着一包方便面，上面贴着张纸条，上书："儿子，乖，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吃饭了，我和你老爹看今天天气不错，约会去了。"
靠了一下，下雨天，还天气不错？那老两口最近迷上了交谊舞，他妈说这可以改善他爹的气质，估计又是拖着老爹去舞厅跳舞了。
没有办法只有拿碗泡面，端着碗跑回店子里。习惯性的转进自己的隔间，跟往常外面没客也没人时候一样把隔间门开着让自己可以看到店子，坐到电脑边上开始等面泡好。
虽然刚才他出去的时候宁林的机子还没登陆上去，但是现在却是早已经进入了游戏中了。邹雪丞刚开始有点下意识的不想去看那边的画面，发现到自己的下意识之后又骂了自己一句，有什么不敢看的，难道宁风还能忽然青面獠牙的冒出来吃了自己不成，才徉装自然的看了过去。
游戏的画面依然是在雪原，他本来以为宁风早回城了的，但是画面里的人却只是坐在昨天邹雪丞下线的位置，一动也不动。
"这个笨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宁风之所以不走，是因为在等自己上线。邹雪丞小声骂了一句，心里面忽然觉得有点暖暖的。
盯着画面，高调子的白让人的眼睛有点发涩，宁风坐了一会爬了起来，开始对着后面的树子拳打脚踢。注意看了一下他的饥饿度已经到了70%，本身因为等级高而高的体力数值也承担不到他打满一组果子，于是他就刷着体药继续打。邹雪丞嘴角微翘，宁风怕是坐到这里觉得饿的不行了，才起来活动的吧？
脑袋里白光一闪，笑容冻结在他的脸上，饿到不行了？这是游戏，在电脑上的游戏，饿不过是数值，伤也是数值，但是对于宁风来说那是什么？他抱着自己，问自己是否知道在游戏里抱人的感觉，他说那是一片冰冷。他能感觉到那样的冰冷，那么饥饿呢？疼痛呢？虽然说游戏里死了可以复活，但是那一次次的死亡呢？
刚刚暖了暖的心忽然的凉到了底，身体都有点发抖，他无法想象，如果所有的感受在宁风的身上都是真的感受，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为什么不醒过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再也按耐不下去了，邹雪丞坐回到自己的电脑前，果断的开机上网，点下了桌面上的游戏图标。
"宁林！！"画面闪转，白色的雪原在面前铺开，下雪的身影出现在宁风正在敲打的那颗树下，他依然是躺倒在地上，但是他却等不及复活起来。冲着那个白色的人大声喊叫。
女神出现，轻柔的把下雪从地上救起，光芒散去，羽毛散落，复活的画面依然那么唯美。从自己的视线看过去，宁风忽然僵直在当场的背影在那逐渐消失的光芒着显得那么的可恨。
"宁林！！"冲上去一刀砍向宁风，宁风衣袍下应该穿了高级的盔甲，技能防御的红光闪过，只有强制攻击的一点血从他的头上飘起。下雪管不了那么多，又是几刀过去，直到把他打翻在地上。
"你为什么不醒过来！你在这里干什么？？！！"很想要上去，揪住他的领口猛烈的摇晃，但是这是游戏，他做不到，他只能站在那里，冲着地上的人叫喊，几乎气急败坏。
"疼不疼？我砍的你疼不疼？有玩游戏玩到灵魂都在里面的吗？你为什么不醒过来？！"他要质问，不想再逃避，如果再逃避下去，他不知道宁林会变成什么样子，一想到也许这每一刀给他的伤害都是可以传达到神经的疼痛，一想到他一个人在这里，看着每16分钟就一次的黑夜，一想到每次游戏里下雨，他也许都站在野外，只能感受着冰冷。下雪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抽动，那不是疼痛，确实让他宁愿是疼痛，至少疼痛还可以表述出来，这难以言喻的苦闷，又要如何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