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海谍对谍ΙΙ————霜霜（冷霜）

「非常抱歉，请问是展弄云展先生吗？」
突如其来的，一声轻柔的声音低低的在身侧响起，唤醒了他。
睁眼见到的却是一名长相颇为甜美的空姐，只见他在微愕之馀依奋端起了抹惯然的尔雅浅笑道：「我是，请问有什麽事吗？」
「是这样的，佷抱歉在这时候打扰你休息了，只是在前舱那儿有件事须要展先生前往处理，希望展先生和我前去一下。」
「有事要我处理？」微怔，随即又道：「什麽事？」
「请展先生和我前去便可知道了。」没有回答展弄云，眼前这名空姐只是又露出了一缕笑容。
再迟顿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在那张甜美的笑靥中却没有半丝真实的笑意，彷佛眼前的她是一尊木偶，一具外观是人实为机器人似的。
展弄云并非迟顿之人，所以他也查觉到，眼前这名空姐那异乎寻常的表现了，莫名的在心中打了个突，不详之感隐隐约约的浮染上心头，这感受是不常出现在他身上的，他向来是那麽的胆大包天，可是现在他却感到有丝退却？
甩了甩头，似要抛弃心中那股莫名的不详，依然笑颜以对道：「好吧，我就和你一同到前舱吧。」
「请跟我来。」不愠不怒的，空姐转身就朝著头等舱而去。
淡然一笑，展弄云眉头一扬也起身而去。倒是要看看她究竟在搞什麽鬼。
尾随著空姐的带领，一来到头等舱所见的人却让展弄云大大的吃了一惊，难掩讶异之色的直盯著那个坐在前头的男人－－一脸笑意盎然的上官洪恩！
「怎麽？很讶异会在这里看到我是吗？」
「我该说是好满足一下你的虚荣心吗？」
「如果你愿意我的确是有此期望，毕竟能让聪颖的白衣感到惊讶的人并不太多。」
「你错了，这世上能让我吃惊的人是多如蝼蚁，又何止只有你上官洪恩一个人？」
「哟！什麽时候咱们一向自视甚高的白衣竟然也学会谦虚了？」
「谦虚是中国人的美德，并没有什麽好让人感到稀奇的。倒是你找我有什麽事情何妨乾脆一次说出来？」
讶异过後，理智随即伴随著冷静而至，他相信他绝非只是要找他来纯聊天而已的，毕竟他应该明白自己此时的身份是正处於被「通缉」之中。
「老话一句，我要你跟我走。」
闻言展弄云不由眉头一挑道：「我也似乎拒绝过你了是不？就在你如缩头乌龟般逃走的那天。」
「但是我也说了我不会放弃你的，我相信你应该还记得是不？」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带我走再说。」盈盈一笑，展弄云提醒著他俩人此刻的情景是处於在飞机上。
「你想反抗吗？亲爱的白衣我是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要不然这同你陪葬的人可不是只有我而已哦。」无畏於展弄云的威胁，上官洪恩笑有所指的道。
「你似乎忘了一件事了是不？」好整以暇的，展弄云依旧浅笑盈盈。
回以展弄云的是上官洪恩越加自信的一笑道：「你是说，我也和你同样待在这飞机上是不是？呵呵，如果要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是的，但是......我记得中国有句谚语是这麽说的，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你想想，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我怎会如此轻易的就这麽来找你呢？」
喔？展弄云眉儿一挑，却是不信的。
「你不信？」彷佛像是明白展弄云心里的不相信，上官洪恩不甚在意的又是一笑接著道：「我说亲爱的白衣你可曾发现为什麽这头等舱内只有我一个人而无其他乘客呢？」
这倒也是，虽然说头等舱的票价较为商业舱高昂，然而坐而起的人可也大有人在，怎麽可能会一个人也没有？
「你在猜测吗？不用费心揣测了，我就好心的将原因告诉你吧，其实这居中的原因十分的简单，那就是在这座飞机的商业座舱下我早安置了一个定时炸弹了，如果到时出了什麽意外的话－－倒也能让他们死得比较乾脆且有伴是不是呢？」
炸弹？就算平日冷静沉著的展弄云也不禁难掩心中的惊震而脸色微变，纵然只有那短短一瞬，也让眼光一直未从他脸上转移的上官洪恩尽数收入眼中。
「如何呢？亲爱的白衣？虽然这座飞机上是没有几条人命啦，不过只要你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们是否还有明天喔。」明知展弄云此刻的心情，上官洪恩硬又是在上头狠狠的划下一刀。
怎麽决定？这时候他又该怎麽决定呢？凝视著一脸得意洋洋的上官洪恩，展弄云此刻心里虽慌却不乱，他心知这时候他不能自乱了阵脚，乱了就输了，输了就－－什麽都没有，只有坐以待毙任人宰割的份了。但是、但是机上百名乘客的安全又该怎麽办？
内心思绪百感千回，一方为自身任务，一方为百条性命让展弄云一时之间下不了决定。
只见他猛然深吸了口气，冷锐的寒芒一抬，扬起了抹优雅浅笑缓声而道：「如果我不答应你又准备怎麽向你的组织交待？」
呵呵呵，听展弄云这麽说上官洪恩对弄云的赏识越发加深了数分。
「白衣，你的确是个人才，但是人才是要能纳为己用才能突显出他的重要性，如果说这人在往後会是阻碍自己的跘脚石，那麽这人才就将成为自己往後的祸害；我说亲爱的白衣啊，若是你，你会做下怎样的取舍呢？」
也就是说若他不愿加入对方也宁愿来个玉石俱焚喽？这这这，这可就伤脑筋了－－
「如何？亲爱的白衣？时间宝贵呐。」他就不信连这个都会拿他没办法。亲爱的白衣，对你我绝对是誓在必得的，别再挣扎了。
任由上官洪恩一次又一次的催促著，展弄云依旧不发一语也不表态什麽，只是垂著眼眸，静静的思考著，盘旋著。缓缓的、慢慢的他原地小跺步了起来，来来回回，一趟接著一趟，一次接著一次。
上官洪恩也知道他正思量著，也绝对相信此次他必能成功得到他所要的，於是得意的笑容挂上了嘴角，没有再出口催促展弄云，因为他明白此刻展弄云了点头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倏地，展弄云停下了脚步，彷佛像是决定了什麽似的转身、抬眸迎上了上官洪恩，脸上异常坚决的神情让上官洪恩不由僵住了笑容，心也跟著一记狂跳。
他不相信此刻展弄云还能耍出什麽花招、又有什麽花招可耍，但是......但是为什麽他就是觉得不太对劲呢？
□□□自□由□自□在□□□
自从和展弄云通过电话之後，狄恩一整天的心情就一直处於兴奋、狂喜的情绪之中，那有别於日前的易怒火爆让【非云】上下员工莫不暗中松了口气，直呼台风已经过境，他们即将雨过天晴了。
而狄恩也的确是整天都心花怒放的巴不得明日赶快到达，这样他就可以见到弄云了。期待、愉悦心情让狄恩简直是兴奋到不行。
悦耳的手机铃声自胸口传来，不加思索的狄恩自胸前口袋内取出了手机，按下了通话键，「你好，我是狄恩－－」
「小子，是我！」不待他自报完姓名，对方已然截口抢道，语气中焦急而带忧虑的情绪显而易见，让狄恩不禁为之愕然。
「响？」这时候他怎麽会打手机给他？而且语气还是他未曾听过的慌乱？
「小子你必须答应我会保持冷静！」
「什麽啊？」莫名其妙的来句没头没尾的要他冷静的话，这一点也不像他所认识的易响会做出的事。
「少说废话！答应我！」
爆吼的怒叱让狄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是对於易响这位养他的「代理母亲」他不答应又能怎地？
「是，我答应你，那麽现在我可以请问到底是什麽事情了吗？」
「......今天，发生了件媒体还来不及报导的空难。」
空难？心头猛然一记狂跳。
「由台湾起飞，直达香港。」
无语，却沉下了脸，狄恩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呼吸似乎急促了点了。
「飞机从台湾起飞一个小时之後在太平洋上空无端爆炸，之间没有传出任何求救或是劫机的讯息，而机上乘客包括空服人员及驾驶员总共一百二十五条人命，研判机上人员生还的可能性机率－－零。」
不会的－－不会的－－握著话筒的手难以仰止的颤抖著，唇却无声的喃喃自语著。
「而在那一百二十五人的名单中－－有弄云的名字。」

第九章
就在易响报丧的一小时过後，在台湾的电视上、电台里全都紧急的插了这一件惨绝人寰的空难事件，因为机上那可怜的一百二十五条枉死的性命；因为传闻飞机上那个贵为法国展氏企业的三公子－－展弄云也名列其中。
而後更在经过航空公司的登机记录证实，展弄云确实也搭上了这班死亡飞机之後，向来行事低调且神秘的展三少顿时名气扶摇直上，关於展三少的成长历史更是一篇接著一篇的被挖掘出来，变成文章、变成报导、变成一句句马後炮似的无限捥惜。
造成飞机失事的原因目前尚还无法查证，一切都必须依靠机上黑盒子的寻获之事方能读解而知，可那散落在汪洋大海里的是断成数截的机身残骸，飘浮在海面上的是零碎不全的尸体肉块，那是人间炼狱啊，那是地狱重现啊。凄凉的景象让人看了是即心酸也心寒的，哀凄的气息更是充斥在每个人的心中，使人不禁怆然落泪。
打捞的时间持续进行著，陆续的也有罹难者的亲属前後抵达，其中最受媒体关注的便是在第一时间内赶到的【非云集团】副总裁狄恩．卡尔了。
俊朗的外表、非凡的身价再加上和罹难的展弄云是多年的知心好友，单就这层关系就让他理所当然的成了杂志媒体报导热炒的绝佳题材。
於是乎，媒体随著他跑，镁光灯也永远在他身旁闪烁著不停，一场凄凉悲伤的不幸事件让他们搞得像是演艺事件似的。
每一家传媒似乎都在互相比著谁的消息挖得较多、写得较多；谁家出的八卦又最感人肺腑，彷佛完全已经忘了真正该关心的、该了解的是飞机失事的真象始末。
就在狄恩的耐心已经飙到最顶点预计吼人之时，展弄潮的来到立即转移了媒体的注意力，这才让狄恩得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在见到展弄潮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之时，狄恩二话不说的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之冲了上去，趁著展弄潮不及防备之时将他一拳击倒在地，同时也欺上身恶狠狠的揪起展弄潮衣襟失控的吼著。
「是你，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弄云，是你害死了弄云，是你！是你逼得他出走，是你逼得他在展家待不下去，是你逼得他不得不躲到这里来舔拭被你伤害了的心，若不是你他不会到台湾来，若不是你他不会搭上这班死亡飞机，若不是你......若不是你他今天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是你......是你害死了弄云，是你！」
「狄恩，狄恩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啊。」陪同狄恩先到台湾也是「非云」的总经理王健治急忙阻止著精神有些陷入疯狂的狄恩，看展弄潮那已经翻白的脸庞，叫他生怕狄恩会在盛怒之馀掐死了展弄潮。
幸好在他死拉活拉外加周遭之人的帮助之下，总算是拉开了俩人。
呼吸一得到自由，新鲜的空气顿时大量涌入口鼻里，展弄潮猛烈的咳嗽著，随之也脸色铁青的斥声反驳。
「你才是凶手！若不是你莫名其妙无端端的跑到我家去向奶奶提亲，今天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你说我逼走弄云？那麽你呢？你就是那个促使今天事情发生的始作俑者。」
「放屁！俩个真心相许的人想厮守一生这有什麽不对？难道就因为我和弄云俩个都是男儿身，所以你们就要否决我们吗？我们犯了什麽错了？我们只是相互爱著对方而已啊。」眦目欲裂的，狄恩悲愤的吼著，斥红的双眼中赫然乍见晶莹的水光。
「相爱能当饭吃吗？相爱就能罔故周遭亲人的感受一意孤行吗？相爱就能自私的以自己的观点来强迫别人接受吗？若不是你来得太过突然，若不是你的行为太过唐突让人一时之难以接受，我又怎麽会一时理智尽失的怒责自己的亲弟弟而导致今天悲剧的产生？现在你还胆敢恶人先告状？」
「你－－」
「好了，好了狄恩别再说了，你看看现在是什麽情况，岂能容许你们俩个人在这里互揭疮疤？」用力扯了扯狄恩，王健治暗示盛怒中的俩人此刻正站在一堆等待挖掘更多八卦的媒体之中。
「是啊大哥，请你冷静的为三哥想想，别是让三哥连－－连死都不得安宁－－」一想到展弄云，展弄声就忍不住热泪盈眶暗哑的道。
咬著唇瓣狄恩静默了，红著双眼猛地转身离去。王健治说得对，今天并不是一个算帐的好日子，虽然他并不再乎让外界知晓他爱弄云的事实，但是在此时此刻他也不愿意弄云的事被拿出来炒作让人当戏看。
只是面对展弄潮他会忍不住心中的忿怒，面对展弄潮他就是会控制不进满腔的怨怼而巴不得立即杀了他，所以他宁愿离开不见展弄潮。
「狄恩。」担著心，王健治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轻咳了声，展弄潮眼里的恨意也不会比狄恩还少，甚至他也和狄恩一样的恨到想杀了彼此，纵然嘴里说是别人的错，可是他也无法否认自己没有错。
狄恩说得对，当时若不是他丧失一切判断力的侮骂弄云，那天弄云也不会黯然离去；如果当时他可以退让一步也不会造成今天天人永隔的局面了。
而今，不论他此刻再怎麽自责、懊悔，错已经造成，留下的却是让他们意想不到更难以承受的恶耗，晴天霹雳得让人彷若置身梦中一般。
转过了身遥望著远方盘旋於上空的救难直升机，不由得泪也滑落了脸庞。
弄云......大哥错了，大哥真的错了......你可知道大哥心中的懊悔吗？你可听见大哥真心的歉意了吗？大哥不愿相信你真的就这麽死了，可是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弄云......
□□□自□由□自□在□□□
「上官洪恩真的死了？」偌大的辨公室里，冷然如冰的声音低又清楚的回盪著。
「飞机在上空爆炸很显然可以证明上官洪恩是将炸弹引爆了。」望著那道站立在窗前的颀长背影，中年人语气恭敬的回答著。
「名震道上的白衣会如此轻易就死？」冷哼後随之是淡然一笑，道：「如果是，那我还真怀疑他是如何名震黑白两道，再说－－曾经是身为白衣上司的上官洪恩又怎麽可能在不做任何防备之下就跑去找白衣谈判？你们都当他俩人是三岁孩童吗？」
这－－
「但是飞机......」
「机毁人亡是吗？飞机於半空爆炸造成机上乘客无一幸免，尸体更是难以辩认－－这就是你们想说的？」冷然又是一啍，却是说得对方无言以对。
的确，从难以分辨的「尸块」之中，他们怎麽能轻易判定上官洪恩和白衣死了？
「怕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冷酷的声调无情的在对方身上再度划下一刀。
机上驾驶、空服人员都是他们自己的人，若是他们真陪著白衣一同死去这还算值得，可是如果上官洪恩或白衣没死，那他们可就白白的损失了这几名人员了。
「但是上官洪恩没道理这麽做啊。」死伤人员中也有他自己的夥伴啊。
「如果咱们是他的踏板呢？」
如遭电击的，中年人脸色霍然剧变的抬起了头，失声道：「您的意思是－－」
「反间谍。」冷冷的说出中年人不敢说出口的话。
「这......这......」
「不相信？他即能将消息卖给我们，你又如何敢说他不会将消息另卖他人？」真是一群猪！
「那......那麽......」汗流浃背的，中年人彷佛感到自己的性命正一点一滴的在流逝，消失。如果上官洪恩真是反间谍那麽当初引领他进入组织的自己岂能说没有责任？
「放消息出去说白衣已落入上官洪恩的手上。」
「这－－？」
「只要他们没有死，那麽在这世上不会只有我们在找他们而已。」
愈多出一个人找寻，那麽他们就更多出一份机会，再说－－他绝对不相信名闻道上的智多星白衣会这般容易就中了上官洪恩的道，难保这不会是他自己所设计出来的一个引君入甕的阴谋，这埸戏究竟会怎麽收场就端看双方如何玩了。

第十章
砰！
椅子砸上墙壁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随之一瓶半满的酒瓶也在撞上壁面後碎成数块的落在地上，乒乒乓乓的尖锐声也紧随著一个接著一个的台灯，电话酒瓶落地而在这太过宁静反而显得诡谲的房里回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