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生涯————不能发芽的种子

13岁的姚辰和李明宇，同居第一天。

第二章

第二天早上，两个小鬼是被所长喊醒的。
折腾到半夜的姚同学和李同学揉着血丝森然的眼睛坐在床上打哈欠。
所长笑了，指着手表交代："快点起来吧，9点你们的室友可是要过来了啊。"
李明宇抬手看表：8：45。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翻身下床，穿衣叠被。
姚辰还是半睡半醒，梦游状跪在床上叠被子。叠完了眼也没睁，飘飘忽忽就顺着梯子下来了。
李明宇收拾完床铺一回头，正看见姚辰鬼似的挂在梯子上，头发乱着，蓝色维尼的睡衣歪着。李明宇吓得一个激灵，彻底醒了，心里毛毛地刚想骂两句壮胆，就发现他姚少爷一步三晃地朝门摸去。李同学愣了一下，还是喊了出来："姚辰，你去哪儿？"
姚辰眯缝着眼，回头冲声源答话，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厕所......"说着，手已经摸上门把。
李明宇忍无可忍地冲上前，一把拉住他衣领，语气很是咬牙切齿："你出去也行，先把你裤子穿上！"
迷迷糊糊的姚辰低下头看了看，"哦"了一声，说："是不能这么出去，不能勾引已婚妇女的。"然后又飘回床上穿裤子。（同志们，这是小辰同学的恶习啊恶习，一套睡衣他永远都只穿上衣不着下裤的！）
李明宇这才见识到姚妈妈曾经说起过的"最可爱的刚起床的乖的不行的小辰辰"。

等姚辰完全清醒的时候，新室友已经来了一个了。
高个子的男生正弯着腰在1号床下铺收拾东西，李明宇在旁边帮忙，看样子已经混得比较熟了，有说有笑忙得挺开心。姚辰有心想打招呼，看看自己还没换下来的睡衣，再看看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只好愣在床上傻看着。
新来的男生铺好了床单，站直身子活动着胳膊，抬头看到了傻乎乎盯着他的姚辰，礼貌地笑出一口白牙："你醒了啊？我叫白枫，你是姚辰，对吧？"
白枫长的很标准，浓眉大眼国字脸，若是放电影里就是李向阳董存瑞那类绝对的正派英雄。姚辰在姚爸爸的熏陶下自小对英雄便万分景仰，对于长的英雄的人自然也是好感度奇高。如今见到白枫，姚小辰强按下心中激动，尽可能平稳地答道："我是姚辰，你好。"
白枫笑容不变："别这么客气，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是吧？"
最后一句是问李明宇的，可李同学看着从来都对自己冷面恶言的姚辰面红耳赤地对第一次见面的白枫笑得无比真诚，一时心里不太平衡堵的发慌，就没理白枫。
白枫"呵呵"笑着挠了挠头，也没在意。见床上整理差不多了，便招呼了一声，出去陪他爸妈了。
李明宇瞟着视线紧跟白枫的姚辰，不冷不热地开了口："看什么呢！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姚辰收回自己炽热的目光，"啧啧"地感叹道："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有的人往那儿一站，就是英雄；有的人，"他假装不经意地瞥了李明宇一眼，摇头，"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
李明宇嘴角抽了一下，怒极反笑："那么床上穿维尼的太子，已经九点半了，你再不下来就可以直接吃午饭了！"说完，极潇洒地转身开门而去。
客厅传来的说话声骤时大了起来。姚辰在床上狮子吼："姓李的你倒是把门给我带上啊！"
客厅安静了。姚辰欲哭无泪。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新室友们都到了。
1号床上铺的也是从其他镇上来的，圆脸，有点黑，个性腼腆，脾气倒是很好。自我介绍时，一张脸涨的通红，半天才憋出个名字来："我......我叫刘锦楠。"
3号床的两个都是市里的，不过都是市郊的，家离学校远。两个人小学就是同学，关系不错。上铺的叫关野，长的挺白净；下铺的叫陈龙，是位体积比较庞大的兄弟。
4号的下铺是眼镜一族，食指一推镜架，慢条斯理道："小可沈禾，外乡人氏，初到宝地，还望诸位往后多加照应。"4号上铺的却是姚辰的熟人：同班9年的宋朝同学！
姚辰兴奋地冲上前："宋兄别来无恙！当日毕业一别，小弟本以为再无相见之日，没想到今日他乡遇故知！小弟实在是两眼泪汪汪啊泪汪汪......"宋朝同学却毫不领情，一拳头招呼过去："你小子还敢说！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溜，回头看兄弟们怎么收拾你！"然后两人抱在一起又跳又叫，直跺的托儿所地动山摇。

半大的男孩最忌讳自己被当成小孩看，尤其是当着同龄人的面。几个小鬼连推带哄的把各自的家长劝回家，然后关了门聚成一堆--排大小。
白枫带头："我87年9月的。"
见英雄偶像开口了，姚辰连忙接腔："我88年5月的。"
李明宇冷冷地看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什么5月啊，你明明是6月1号的生日嘛。"
有隐约的低笑声，姚辰涨红了脸，狠狠地剜了李明宇一眼，低头不说话了。
李明宇这才接着答："我88年5月的。"
陈龙举手："我87年12月的。"然后指指关野，"他是88年2月的。"
宋朝："我87年10月的。"
沈禾推推眼镜："小弟不才，88年3月。"
姚辰有点坐不太住了，到目前为止，他是最小的。他看着涨红着脸的刘锦楠，一颗心开始扑通扑通地跳。
小刘同学羞涩地看了眼都盯着他的室友们，又低下了头："我......我6月5号的生日......"
姚辰一听，有戏！连忙竖起耳朵等下句。
刘同学又扭捏了一会儿才把答案说完："我87年的，属兔......"
姚辰嘴角一抽，硬是抑制住了掐人的冲动。
于是，冯氏托儿所的排序问题就此完美解决--除了个别人员比较不满。

男生都是自来熟。晚上熄了灯，寝室里8个人精神抖擞地开卧谈会，从各地的风土人情、动画游戏一路侃到自己的"光辉"业绩，一直到所长大人第三次敲门示警才终于渐渐安静。
姚辰有些困，却还兴奋得不想睡，躺在床上直翻身，床板嘎吱嘎吱地响。下面李明宇不干了，抬脚蹬上去。姚辰撇了撇嘴，没发作，乖乖躺好，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路灯透过拉着窗帘的窗子照在李明宇床前。李同学看着昏黄黯淡的光，不禁开始默背《静夜思》，鼻子一酸，眼泪差点下来；可想到昨天晚上被死对头姚辰发现的窘状，他又硬是憋了回去。
倒是其他床上，隐隐约约的动静在夜里格外响亮。
李明宇仔细听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躺平了身体，也渐渐睡着。

同居第二天，一切正常。

第三章
早晨，6：00的闹钟以公鸡般的职业操守和公鸡被杀般的难听声音唤醒了冯氏托儿所的八只七八点钟的太阳。
说"唤醒"，其实也不都是，至少2号床上铺的太阳是被掀了被子冻醒的。
"起来！迟到了！"r
掀被子的李明宇毫不体谅下身几乎全裸（恶习啊恶习！）缩成一团的姚辰同学，伸手就要把他拉起来。
姚辰扭动躲避某人魔爪，痛苦地嘶吼："才六点啊，这么早干嘛啊！"
李明宇恶狠狠地笑着，露出森森白牙："你妈交代的，开学起必须每天六点起床！"说着，魔爪再次拍下。
有必要说明一个问题：同志们都知道，睡上铺的人通常是脚那头靠近梯子的（梯子不在正中的那种床）。站在梯子上的人不爬床上胳膊再长也很难碰到躺床上那人的上半身，尤其那人还蜷着身子缩成一团。
所以，李小宇同学那一巴掌自然不可能碰到姚小辰同学的衣领然后顺利把他拉起来--事实上，在李同学大半个身子都倾倒在床上的情况下，他的手，只够到了姚同学的，内裤。
李明宇愣了一下，掌心感觉到有着另一个人体温的棉质布料，他开始犹豫着想松手。
姚辰却是在发现自己貌似正被一个相当讨厌的人抓住后，拼命挣扎。
结果可想而知：某人的小内，被拽下来了。
当时的情况对于姚辰来说，犹如身处电影特效：床下其他人的说话声走动声开门声都没有了，背景声音消失，时间被无限拉长，镜头拉近，特写，立体环绕式围着某一地段拍摄。
李明宇也傻了，呆呆地盯着该地段，一时间大脑空白。
那是李明宇第一次认真（吓呆了 ^o^）而细致（死小鬼 = =|||）地看到另一个发育中同性的私密地带：白皙的大腿根部，稀疏的毛发，微微有些精神的......（种子：小辰你发育真早啊~ 辰：= =||| 关你P事！）
姚辰从电影回到现实的瞬间发现了某人专注的目光，脸腾的红了。于是新仇旧恨恼羞成怒的姚辰爆发了："姓李的！你干什么！"
李明宇被震醒，赶忙松了手，当下尴尬地直想挖个洞活埋了自己。
姚辰一边红着脸拉裤子一边准备拳脚相向："姓李的，不想活你就直说！"
毕竟两个人对抗惯了，李明宇见他来势汹汹，一时间条件反射反击回去："好心当作驴肝肺！要不是你妈叫我盯着你，谁乐意喊你起床啦！反正看你也醒了，干脆，以后你再赖床，我都这么喊你起来！"
"你！"姚辰气极，话都说不出来，脸涨的通红。
李明宇脸色不变，心里却是虚的不行，强做镇定地从梯子上爬下来，径自洗漱去了。
姚辰一拳头砸在床上，隔着垫被硬是砸出好大一声响。
李明宇抖了一下，没回头。
其他人倒是被吓了一跳。本来知道李明宇和姚辰认识，昨晚也听宋朝说过两人虽然有点不对盘但其实关系还不错，今天看李明宇喊姚辰起床，大家还存了份心想看热闹；可不知道李明宇做了什么，现在竟惹得一直笑得讨人喜欢的姚辰发这么大的脾气。
毕竟还没混到特别熟，其他五个人想想还是不多事的好，就继续该干嘛干嘛了；宋朝毕竟幼儿园也是跟李明宇一个班过，小学大家又是隔壁，算不上多生疏。他看看暴怒中的姚辰，偷偷跟上李明宇，搭着他的肩问："怎么了，兄弟？"
李明宇心里正乱着，让开宋朝的手："没事儿，你别问！"
宋朝识趣，不再缠他。抬头看看阴着脸换衣服下床的姚辰，心里有些嘀咕："说什么没事儿啊，小辰这次恐怕是气疯了......"

大家都洗漱完时，才6：15。学校规定集合的时间是7：10，时间还早。
吃早饭是所有人都在客厅那张大圆桌上吃，有稀饭有包子。伙食不错，大家却吃的心惊胆战。
姚辰从落座到闪人，压根就没朝李明宇看过一眼，整个人就是冷空气南下，冻的一群人话都不敢说。
李明宇寻思着其实自己也没犯多大的错啊，一个意外而已啊，小学时大家打打闹闹不也拽过人家裤子嘛（咳，这是真的，一直到五年级都有发生的，而且还有女生拽男生裤子的......= =+），也没见谁生这么大的气啊。想着想着，李同学就下了结论：自己确实没错，只是姚辰太小心眼了。于是李明宇理直气壮了。可抬头看到离自己远远的姚辰时，李明宇又忍不住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然后，脸上开始莫名其妙地发烫。
其他人偷眼看着冷空气的姚辰和神色诡异的李明宇，极小声交流：
"三哥啊，老七小八怎么了啊？"
"老四啊，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小辰这次是真火了，他都好久没这么生过气了。"
"大哥，怎么办啊？要劝架不？"
"啊？问......问我？"
"还是别管的好，万一把他们劝的打起来就不好了。"
"说的也是。二哥果然英明啊！"
"那放着他们不管......真的没事儿？"
"反正也没法管。"
"野兄果然冷酷！"
商议结果：顺其自然，自生自灭。
早餐吃的很安静，所长夫人对所长耳语："你说小肖（冯肖，所长公子）要是有这么乖，我该有多省心啊！"

6：35，众人下楼赴学校。
姚辰在前面大步前进，冷空气一路狂扫。众人哆哆嗦嗦跟在后面。李明宇殿后。
冯氏托儿所离学校很近，下楼步行7分钟，走快点5分钟就到。

市三中，一个神话般的存在。
应试教育最成功，升学率最高，生源最好，校区最小（= =|||）。
一星期前来交钱时众人就已经瞻仰过这所神奇的初中了，现在，背对校门前的臭水沟，众人怀抱复杂的感情再次瞻仰：脱漆铁门，手边；三层旧楼，眼前；后面新楼，在建；操场跑道，不见。
高音喇叭里，敬爱的校长说：五们滴虾校正在进色纵，条进禁苦了一顶，希望大旮克佛一哈（翻译：我们的学校正在建设中，条件艰苦了一点，希望大家克服一下。= =|||）。
本地的孩子们点头说"晓得了"，姚辰指着高音喇叭问宋朝："他说啥？"（虽然是一个市的，但方言不同啊......农场因为建设者们来自五湖四海，方言混杂，最终形成的农场通用语反而更接近普通话。加上劳改农场的特殊性，农场其实相对封闭，姚同学又不常出门，所以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宋朝同学摸着下巴做柯南状："他说欢迎我们入校，并对我们寄予厚望。"
"是么？"姚辰此时冷空气已过境，乐得陪宋朝耍宝，"可是我看字数不太对啊......"
"你知道什么！"宋朝鄙夷他，"翻译这门学问，一定要做到精练！我爸说，浓缩才是精华！"
"恩？他爸爸干什么的？"陈龙好奇地问。
"卖花生油的，"姚辰深沉地点点头，"鲁花牌。"

众人顺着围墙根看班级表。
姚辰拉着宋朝已经找到前面去了，离大部队有些远了。
白枫故意落了几步走在李明宇旁边："你们......没事吧？"
李明宇愣了下，冷了脸："我又没错。"
"那怎么回事啊？"白枫远远地看着弯下身找自己名字的姚辰，觉得很不可思议：看着那么娇小可爱的小孩，发起火来居然那么可怕。
李明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是姚辰，立马又把眼睛移开了："是他自己小心眼！"
白枫看着李明宇的反应，了解了：这小子确实是做了什么。

分班结果：
老七李明宇在一班。
老二白枫在二班。
老四陈龙在四班。
老六沈禾在七班。
老大刘锦楠、老五关野、小八姚辰在九班。
老三宋朝在十班。（宋朝磨牙：有黑幕！一定有黑幕！凭什么九班那么多人！我不干！）

不管满意不满意，众人坐进了各自的教室，见了同班同学，领了新书。
班主任们大手挥挥，学生们四散回家，等待第二天开始正式上课。

第四章
正式上课的前一夜，冯氏托儿所冷锋过境，多云转晴，气温有所回升，但局部地区仍有雨加雪。
姚辰拉着刘锦楠和关野联络感情，宋朝跟陈龙两个活宝凑在一旁打岔，几个人有说有笑；白枫在包书皮；沈和在预习；李明宇同学......在局部地区被冷冻中。
李明宇其实挺纳闷的，从学校回来之后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是除少量必要交际外中断一切外交关系。姚辰不理他他还能理解，可其他人算怎么一回事啊？
其实出现这种外交孤立情况是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做出决定的：白枫同志在向组织提交的《关于‘姚李事件'的调查及责任分析》一文中指出"当被问及早上发生的事情时，嫌疑人李某显然是心虚了。他妄图通过攻击另一当事人的人格来转移调查人员的视线，却反而让调查人员更加清楚地意识到其犯罪可能。""根据一天多的相处和了解，调查人员已经基本掌握该事件另一当事人姚某的性格特征，该名男子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也不像嫌疑人李某所说是一个‘小心眼'的人。""调查人员有理由相信，嫌疑人李某确实做出了超过姚某忍耐限度的举动，从而引发了今晨的‘姚李事件'。""最后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姚某发气火来是非常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