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蒙尘————守财奴

"右边柜子的第二格，里面那个白色的瓷瓶！"
我连忙奔了过去，带倒了凳子，推翻了桌子，砸了花瓶，碎了茶壶，找了最短的距离却用了最长的时间，取了药，就扑到白晓林身边，却颤抖的不敢撕开他的衣服，生怕那黑红还流着血的伤口触目惊心的刺进我的眼。
"没事的，王爷并没有刺中我的要害，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罢了！失血过多，没事的！"
知道他没有事，可心里就是莫名的心慌，感觉就这样要分离了一样，稳了稳心神，开始给他上药，"你不是打得过他！"
"我们最多也不过是个平手，这次是我对不起他，理不直气不壮，如何能打得赢，他也手下留情了！"
"......"你是买给他怎么了，居然还替他说话！
"你还爱着他吗？"
"我去打点水来！"我落荒而逃！
爱与不爱我怎能分得清了？当初见到他，一股为我独尊的气势便把我收拾的服服帖帖，自己却什么就喜欢什么，自己是一辈子为了别人，而他是一辈子让别人为了自己，一切在他手中皆是棋子，他的意志不容他人左右，如若不然，怎么会当我看到他眼中那一点点爱意的时候便把我扔给林夫人那个死狐狸，任我自生自灭！可自己偏偏就喜欢他随性而又理智。
白晓林同我一样，那是一种惺惺相惜还是同病相怜？向来都是随着感情走的我是不是要理智一回？
回来的时候白晓林已经昏睡过去了，我帮他擦洗了身子，敷上药，天已经蒙蒙亮了！
关上门，原来的我感情走在理智前面，一步步地走到今天，不能不说是我自己的放任，如今，我是不是该让理智走在前面，向白晓林一样倾尽自己的全力保护爱自己的人！？只是希望，以那样的方式，他以后不会埋怨我！

第十五章
安顿好白晓林，我便回了侍卫所，拿了两壶上好的桂花娘，找到林威，酒过三巡，两个人都是微醉，这时候是最容易说话聊天套话的。
"林大哥，这侍卫队里，你是最照顾我的一个，小弟真是不知道怎么感激你好了！来来，我们干一杯！"两个酒杯一撞，仰头倒了进去！
"天落，别说这些没有的，怎么？从被新科状元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了？"
"呃？"我一脸的惊诧，感情谁都知道我和赵昀是同乡阿！就我一个傻子！
"瞧你那傻样，那几天成天的打听状元郎的资料，傻子都知道你们有些牵连了。"
"人就是犯贱，千方百计地打听，打听到了却又是这个结果，还不如不知道呢！"
"不是我说你，哪能那么正大光明的去找他啊，人要脸树要皮啊！大庭广众下，你那个身份，人家怎么可能给你好脸色！"林威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不是兄弟看不起你的身份，上了床，就是打了烙印，一辈子都去不掉！这是事实!"
没错，事实永远都比想象的残酷！可自己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冲动啊，林大哥，后来我也想开了，不能怪他！他多年苦读，得来的大好前程不容易啊！"
"若是靠自己得来的功名倒也好说，可他这个......"
"不可能，三儿从小就聪明，只要他努力，考个状元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看看，又急了吧，前几天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别人说他一句你就不干了，真是护短的很啊！"
"嘻嘻，那还不是跟大哥你学的！"
"贫嘴的很，天落，这几年，你还没看够吗？官场上的黑暗岂是我们能够看得清楚明白的，再加上太子和素王爷之间素有恩怨！一个清白的状元郎就这样出来了，鬼都不信！"
"......"我说不出话来！的确，就算赵昀才华横溢，清清白白的他的怎么可能击败那些权力在握的各大官宦家的公子成为状元！一个灵光？王爷在梦庄那句等着瞧，让我一抖！
林威看我脸色的惨白，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算了，别为别人担心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随他去吧！"
我缓过神，端起杯子郑重地向林威敬了一杯酒，"林大哥，谢谢你！能够认识林大哥是我的荣幸！"
林威笑了，"当初你来我们队里，我还挺不服气，老子好歹也是太子身边的一等侍卫，怎么就沦落到帮他看男宠的地步了！可久了，你还别说我真还喜欢上你了"
林威看我有些铁青的脸，笑嘻嘻的说道："别误会，不是那个！是兄弟的喜欢！你是没看到原来太子的那几个男宠，娘的很，胳膊腿一蔑就能断，走路还水蛇腰，天天像个娘们似的，谁看着都恶心。"
林威又喝了一口酒："可你不一样，你干净，眼睛里有着不一样的灵气，虽然是个长得像女人的男孩子，可有时候像个急于证明自己是男人的女孩子！"
我一愣，这是什么话？"那个......"
没等我说完，林威有继续说道："你看看，在我们队里，哪个嘲笑过你！男人最知道自己的心，一个男子哪有心甘情愿趴在另一个男人身子下头的！还不是被逼得！"林威指指太子的后院方向，小声地说道："你没看到，那些个男子进来的都是脸上带着笑，死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笑。"林威叹口气！
狠狠地闷上一杯酒，随后解脱般的长舒口气，"天落，我知道你今天来，大概就是准备到那地方去了！"
他说完，我更加惊讶了，可回头想想，也是，一个没有靠山的侍卫能够成为太子身边的一等侍卫长怎么会不是个玲珑剔透的人！
"太子喜武，其实不喜欢很女的男人，万事小心吧！你林大哥我也只能罩你这五年，以后都要靠你自己了！"
"林大哥！"我有些哽咽，抄起桌子上的酒壶，"啥也不说了，我们干！"
能有这样一个人看得起自己，这辈子没有白活！

这几天该花的花，该吃的吃，该扔的扔，该说的说，估计到了京城这几天是最无顾忌最痛快的几天，没人管，不担心被发现，放下所有的包袱，就像临死前充分的挥霍时间一样毅然决然！
过后，我闲庭信步的进了东宫的后院，丝毫没有任何的阻拦，甚至徐公公都在门口那儿候着，还是那副尖细的嗓子，"奴才就知道公子早晚会回来的！"
"有劳公公带路！"死奴才，是你知道，还是你家主子的吩咐阿！还真敢往自己身上揽！
还是那间房，华丽，整洁，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珠钗配饰，都还是原样的放着！
"公公，都准备好了吧！"
徐公公忙不迭的说道："都准备好了，就等公子了！"
也是，连一个平凡的我都能闲庭信步的进入守卫森严的东宫后院都没有人拦，可想而知，还有什么没准备好！
于是沐浴，香薰，穿戴，束发，等等一番折腾后，天已经暗了下来，没有掌灯，坐在柔软的床榻前，就这样等着太子大驾。
月光如水，洒了进来，在铜镜上出现点点波光，窗棂的影子映在地上......

一身铠甲的太子出现在我面前，利落的解下佩剑，随从拿了出去，屋子里点亮了好几盏灯，一下子的光亮还有些不适应，挡住眼睛的袖子被一股轻微却不容置疑的力量拉了下去，我眯着眼睛，浑浑噩噩的拜了下去。
太子的声音很干脆响亮，"白晓林庄园设宴，本宫也去了，没想到临走的时候，居然听到小院落里清脆的唱音，不是很着调，却很悦耳，本宫到了门口，看到的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翩然起舞，像是月宫中的仙女误落凡间。回宫后，仔细打听，才知道是个男扮女装的年轻公子。肃王爷送你进宫，本宫想让你穿上女装，却没想到你死活不肯。本宫不喜欢强迫，可却相信你早晚有一天会穿上女装给我看！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
"殿下真有耐性！天落佩服！"
"六年！本宫朝思暮想，希望看到公子盛装再现的一天，仅仅为本宫一个人，好好的端详！公子果然不负本公所望，如今的公子，风华更盛那年！"
"殿下过奖！如今天落甘愿穿上女装服侍殿下，殿下应该心满意足了！"
"哈哈，的确。"太子很是兴奋，"能够看到天落公子如此盛装出现，今生何求啊！说吧！什么要求，只要是本宫能做到的！"
太子果真和肃王爷不是一个档次的！肃王爷仅仅是给了我一个提示，让我自动自觉心甘情愿的服侍太子，明面上却像是我反叛了肃王投奔了太子，让太子自认为在较量中站了上风。在争权夺位的关键时刻居然还为这么一点小小的甜头而忘乎所以，哪里比得上肃王也宠辱不惊，每时每刻都是内敛含蓄，怪不得肃王爷说即使是把白家的势力给了他，也造就不了双方制衡的局面！烂泥扶不上墙！
"......天落没什么想要的。"想要的，你也给不起......，我缓缓地走到太子面前，蹲下去，依靠在他的腿山，暧昧，温情。
一只粗糙的手滑上我的面庞，微热的呼吸逼近，"你多幸运啊，找到了依靠，那我呢？"欺身压了过来，四唇相对，牙齿舌头在相互磕绊，恶狠狠的，红色的血液流了出来，在雪白的衣服上绽放出妖艳的花朵，我们都在发泄！都在自暴自弃的发泄着......

第十六章
太子喜武，注定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对待人和事都有些粗暴，虽然尽力的掩饰，却还是流露于言表和行动。也不知道我有什么魅力，就这样活生生的将太子留在了我的房里，每次的欢爱都像是是在打仗，从相互撕咬开始，到肢体间的扭打和压制反抗，直到双方都筋疲力尽伤痕累累结束，几天下来，我巴不得他到太子妃和他的几个侧妃身边，要不然早晚得被他搞死！
徐公公照顾的尽心尽力，我也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很少出门，倒是侧妃们经常进进出出，我一律欢迎，他们该说说，该骂骂，该撒泼的撒泼，我也是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你们闹你们的，我喝我的茶，晒我的太阳，临了我还要问上一句，"累了吗？徐公公拿把椅子来，让侧妃歇歇！喝口茶，一会继续！"侧妃们小脸铁青，一甩袖子，要走，我还会补上一句，"明个再来哈，我这院子冷清，你们来了热闹些！"没多久就没有人愿意上门来了。徐公公笑嘻嘻的和我插科打诨，说我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日子就这样过着，居然也不寂寞。
时间长了，也知道太子这些年并不如意，当今皇帝是个尚文的人，朝堂里尽是些个摆弄嘴皮子的人，天天文章诗词歌赋的讨着皇帝的喜欢，可太子翩翩喜欢金戈铁马的主儿，天天不想着讨老子的喜欢，净想着围场狩猎，操练兵马，搞什么校场野练，要说你喜欢嘛，偷偷摸摸的搞也可以阿，就像肃王爷也不过是出巡时才放肆一下，打个山寨阿，抓个把土匪阿。可太子翩翩有恃无恐的摆在明面上，在皇帝的三令五申不得出宫下，居然真的听了我的话将战鼓号角旌旗等搬回了太子住的东宫，天天得叫些个太监侍卫鸣鼓操练。我自己都承认我是个祸水，但毕竟为了我的身体，我还是要找些事情给太子消耗他明显过剩的精力。
一天早上皇帝老爷子熬了个通宵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被东宫似雷声阵阵的战鼓声中吵醒，终于怒了，缴了太子的禁卫军权，关在广东宫面壁思过一个月！
太子会如此听话吗？当然不会，因为有我在，于是东宫里荒唐不断的奏报一份份的入了皇帝的眼，我似乎看到肃王爷在黑暗中妖娆的笑脸，肃王，谁让我爱上了你，爱上你凭借自己的权利和智慧将万物随心所欲的支配运用，而我却只能用这种卑贱的方式保护那些爱我的人。"王爷，我希望赵昀能过得好好的！"即是他是如此的鄙视我！我知道他听得见。我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五年，白晓林为我做了充分的准备，即使我不问，他不说，但是我知道！
皇帝被太子气的不轻，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太子看着皇帝对他日益冷峻的脸色，心里更加的烦躁。

这一日，太子又被皇帝训斥了一顿，更说了要他向肃王多学学的话，回到东宫便开始发脾气，太子身边的小太监找我去救场，等我到的时候，太子的书房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我那个心疼啊，都是上好的瓷器和笔墨纸砚，名贵的盆栽和玩件，我就是偷上几辈子都买不起！想想，便皱了皱眉，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是想着偷！
"太子殿下！"
太子明显已经消气了，只是站在书房中闷闷的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我，身边几个伶俐的丫头太监开始悄然无息的打扫起来，太子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了，搂过我倚在墙上，"本宫何尝想这样！"声音里是说不出的疲惫！"你下去吧！"
在书房里走过一遭，我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右眼皮老是跳，白晓林在我身边安插的人也暗中叮嘱我最近要小心，问出了什么事也不说。只是觉得最近宫中特别的压抑，老是过来找茬的几个侧妃也安分的很，更让我觉得不妙！

终于厄运降临了，小小的院子里黑压压的跪了满地的人，为首的便是太子，他的身后便是我，一个强忍着怒气的声音响起："抬起头来！"
我抬起头，毫无表情，不是因为我胆大，而是因为无欲无求，可令我没想到的是皇帝在看到我的一刹那，神色居然是毫无掩饰的慌张，让我更加差异不已，就这一下子，皇帝一口气没上来跌坐在椅子里不断的颤抖，于是皇子们，亲随大臣们，侍卫太监丫鬟们乱作一团，折腾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又仔细的看了看我，自言自语的说道："容貌上有七八分的相似，可这神情却是一分不差的，真是报应啊！"说完便走了，弄得我跪在地上莫名其妙的，转眼就呼啦啦的走了一大片，顿时觉得我的小院空旷了许多！
恍然间想起太子神情严肃的回来，在仔细打量了我一阵子以后，自言自语道："莫不是看上你了？不会，不然怎会继续留你在这。"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狂笑，拉住我："天落，我真是捡到宝了。"然后神秘兮兮的俯近我的耳朵说道："我发现父皇一个天大的秘密了。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厌武喜文，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日夜看着那幅未曾打开的画卷叹息了！哈哈......"
太子似乎高兴得很，扯起我就滚到了床上，开始了无边无沿的发泄和折磨。太子眼中燃烧着欲望的火焰，急冲冲的挺进，在鲜血的润滑下不断地抽插不息！我的脑袋清明一片，像个拉线的木偶，前后摇摆。

我还记得三儿的娘拿着梳子，将我的黑发梳下，挡住一半的脸，用剪刀细细的剪着，不长不短的，夹不到耳后，也挡住了眼睛，边剪边说，"天落，可千万别像他一样，锋芒尽露，又那般的执拗，终归会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
"他是谁啊？"自己稚气的声音问道。
"他呀！也是个苦命的人呢！那样的骄傲，即使是被碾成尘也笑得灿烂......"

没多久，皇帝驾崩，临死前废了太子，传位于肃王。

三年后。
揽月城。
初冬，风已经有些冷冽，依然怕冷的我窝在白晓林怀里，吸取着温暖，当初花子的师傅说我是大富大贵之人，其实也没有错，看看这房间里豪华的摆设，还有身边的爱人，我怎会不是有福之人？
如今，肃王爷终于扳倒了太子成功的登上了王位，白晓林似乎并没有怪我三年前荒唐的决定，只是将我搂得紧紧的："天落，你又冲动了呢！"可我知道，如果我不走那一步，怕是我们要在地狱相见了，若是牺牲了我，换回了他的生，就算是报答了他那五年的守护！
还记得当时的我换成侍卫的服饰，在林威的帮助下离开，出了城门却看到那一袭白衣，手中执扇，在正午的骄阳下翩翩而立！那么干净美好的画面，伸手触碰一下都觉得是一种玷污，可他却缓缓向我走来。"天落，现在没有什么能够阻碍我们了，给我一个机会爱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