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之乔（兄弟）————陵羽尧

还是好困，如果不是日上三竿，我肯定不会起来。
吸着拖鞋走，我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
乔洛元刚洗好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正迎面对上我那张血盆大口。
他拿毛巾擦着头的手一顿，随即眯眼笑了笑。
"早。"
"......"我崩塌。
为什么偏偏要被他看到......这样近的距离，他应该能闻见我嘴里的口气了吧（=ｏ=|||）......他还故作镇静地对我笑......
刹那间，"丢脸"二字，如同一座大山，"轰"地一声将我压倒。
......
洗漱完毕，我在房间里踱了半天，咬咬牙，最后还是摸出了门去。
恰巧看见烤面包机弹起两片土司。乔洛元拿起一片，就要往嘴里塞进去......
"乔洛元！"我吼。
土司停在嘴边，他疑惑地朝我看来。
我吁了一口气。幸好及时。
......却始料不及的是，他手一送，小半边土司就进了口。"桥，你要说什么？"
"......"我抬了抬手指，无力。
乔洛元，你几天没吃饭吗？那么迫不及待要吃吗？你不能在等我讲完以后再吃吗？那袋土司已经过期一个礼拜，放在冰箱里是因为我一直忘了扔。
"最后一片，留给你的。"
"今天我想想换换胃口，你给我钱，我去楼下买早餐。"我委婉地谢绝了他的好意，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真是不忍心再看呐......
"钱在西装兜里，你自己拿。"
"哦。"
西装被扔在沙发扶手上，我一阵搜刮左口袋，摸出几张大面额钞票，想到买早餐肯定不好找开，于是又掏了掏另一边口袋，结果......两张印刷精美的电影票赫然呈现于眼前。
是品言主演的电影？
我求证地看向洛元，他也有所感应地看向我，在见到我捏在手上的电影票后，脸色随即一变。
"桥......"他的目光有些飘移不定。
"乔洛元，你好啊，居然私藏电影票。"我眨了眨眼，一开口，声音里已然带了笑意。
笨蛋啊，你可以撒谎说昨天刚回家忘了给我，怎么摆出这副漏洞百出的表情？是因为扯上品言和我的关系么？还以为你对什么都无所谓呢......不过说实话，这种表情在乔洛元的脸上出现，还真是罕见。
只见他收了收神，勾起唇角，似是苦笑，"一直犹豫要不要给你，结果你自个儿翻出来了。也好，省得我死伤脑细胞。"
"是首映式？"
"嗯。"
我垂眸片刻，缓缓开口："我想去。他演的电影，我很想看。"
尽管很不想去碰伤口，但我必须得承认，我还是很喜欢品言。尽管他作了那样的决定。
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让我远远观望。这是我的决断。
"他演的电影都很好看，因为他有很用心地在演，你看了之后，可以感觉得到。"
"品言成了明星，让我很意外。因为没人能把那个懒惰的小子和日夜赶通告的明星联系在一起......"
"人总会长大的么......"洛元揉了揉我的头发，继续说道："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做明星。有一次，被人稀里糊涂地拉去拍了广告，没想到一夜成名。后来他糊里糊涂地签了合约，又因为不能成为一个听话的艺人，结果遭公司雪藏。那个时候，我发现他已经喜欢上了唱歌和表演，叫他再去念书也是不太可能的了。他是个很直的人，不会藏着掖着，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怕他在那个圈子里吃亏，于是我就做了他的经纪人。毕竟，我比其他人都要了解他，不是吗？"
"幸好他有你在身边。"
"......那你呢？"
"我什么？"
"你要不要考虑重新回到他身边？那件绯闻已经偃鼓息声，只要你们以后多注意一点，不被人发现你们的真实关系就好了。"他微微低着头，敛藏去了神情。
我摇头，"不用了。我心里清楚，那一天，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抉择吧。因为如果他选择了我，也就意味着同时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和野心。如同一个高傲的人放下自尊，这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好吧，就算我们在一起了，那以后若是又发生一遍这样的事，你要他怎么选？到那时，我们的感情更深，他就更难抉择。最后，就算他选了我，恐怕也未必心甘情愿。何必呢，我并不想让他受到伤害......所以，现在，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远远地看着他么？"他喃喃。
我点头。
"我知道了。"
空气中似乎有种难以名状的气氛在流动。我咳了一声，故作轻松道："喂，好像是明天的票。"
"嗯。"c
"先记下爆米花和可乐，其他的，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嗯。"
"对了，我晚上想吃烧烤。我们待会儿去超市买些食材吧。"
"嗯。"
"乔洛元......"
"嗯。"
"你眼睛里有眼屎。"
"嗯。"几秒钟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我拦下他正欲抬起的手，"骗你的，笨蛋。"然后我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唇，如斯温柔，正如他此刻注视着我的眼神。
"饭粒？"
我噙着笑，摇了摇头。
"是牙膏。"
"......"只见他的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我去洗脸。"
然后他站起身，匆匆走向卫生间。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之间心里就弥漫开了一种感觉。
为什么我觉得他很忧伤？
是一种欲笑还颦的忧伤。

烧烤
和乔洛元去了一趟超市，两人提着四个大袋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卖家居用品的商店时，我硬拉他进去逛了逛。
终于，在一个颇为隐蔽的角落......
"找到了。"我欢呼一声，扑上前去。
"这是......"
"室内毛绒保暖拖鞋啊。吼吼，还是大眼青蛙，好震撼我的无敌造型呐。乔洛元，快买快买。"
"......"洛元按了按太阳穴，神情微微扭曲："我不需要。早知道你是要找这种玩意儿，我才不会跟你进来。"他提起拖鞋，与卡通青蛙一阵大眼瞪小眼，然后冷哼一声，将拖鞋丢回去，下了结论："幼稚。"
"这样吗？那就算了。"我无所谓地笑笑，"只是觉得你脚很冰，听说穿这个会暖许多，才拉你进来找的。"
乔洛元怔然，"你怎么知道......"
"上一次和你睡一起，还有今天早上一起看电视的时候，都有不小心碰到你的脚。"
他看着我，眼中有光亮在闪烁。紧绷的面部线条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走吧。"我说。
"为什么？"
"你不是说幼稚吗？那还杵在这儿干嘛？"
"我有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他居然用如此低劣的一招：装糊涂。然后二话不说就捞着拖鞋跑去付账了。
"......"
在收银台排队的时候，一个排在我们后面的小女孩指着洛元手里的拖鞋吵道："妈妈，我要这个，我也要这个。"
我摸了摸小孩的头，对她说道："可是小朋友，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因为现在还没到冬天，市面上基本上见不到有卖。我想洛元手上的那对，应该是去年积压的旧货吧。
小女孩"啊"了一声，甩掉妈妈的手，噔噔噔跑到洛元身边，摆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超级可爱笑容道："哥哥，你把手上的青蛙让给我好不好？"
"不好。"洛元想也不想地拒绝。
"哥哥......"小女孩甜甜地撒娇，去拉洛元的手，没想到刚拉上就被洛元毫不留情地甩掉。
小女孩不甘心地再次伸出手，结果洛元一记眼刀过来，愣是吓得小女孩一只小手僵在半空中，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
很快，前面的人结完了账。
洛元快速向前走了一步，完全无视女孩眼睛里积攒得越来越猖狂的泪水。
"先生，你别抓得那么紧，让我找条形码啊。"收银员苦笑道。
"在鞋底。"他翻给收银员看。
然后"嘀"的一声，刷卡，签名，走人，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小女孩在后面呆呆地看着，突然哇的一声狠狠哭开，她妈一脸无奈，赶紧抽出纸巾上前安慰。我无限同情地看了眼小女孩，三步并两步追上洛元。
"喂，你走那么快干什么，那小女孩又不会上来抢。"我在一旁掩嘴笑。
"唔。"
那你还走那么快？我心中奸笑，故意朝后看去，然后佯装大惊失色，"哎呀，洛元，我看见那小女孩了！"
话音刚落，就见洛元一个大步飞奔起来。
我拎着四个袋子，一通狂追，边追边笑。乔洛元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如果逗你是件这么有趣的事，那我以后的生活一定不会无聊了。
□□□自□由□自□在□□□
想吃烧烤的欲望是如此强烈。而欲望得到满足的时候是那样美好。
几瓶啤酒之后，我已经有了些醉意。
"好饱......"我打了个饱嗝，趴在桌上摸着肚子叫唤，"乔洛元，你什么战斗力啊，居然连一盘肉都干不掉？我鄙视你......恶......乔洛元，拿出勇气，再干！"
我举起杯子，手抖了抖。
对面那人压下我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啊......"
我盯住杯内澄黄的啤酒，手指滑过晶莹透亮的杯子，脸不由自主地靠过去，贴在了杯上。
"乔洛元......"
"嗯？"
"我帅吗？"
"......"
"乔洛元，为什么品言长得比我帅？呜呜，没天理呐。"
"......"
"I'm the king！"我吼，将杯子举过头顶，倒转，然后啤酒一倾而下。
"你干什么！"洛元夺下我手中的杯子。
我咯咯地笑。
忽然又想哭。
我一边捶打着桌子，一边唱着走调严重的情歌。
"发完酒疯了没？"洛元起身，朝我走来，声音虽平静，但幽黑的眸中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
"乔洛元......"我从前面一把将他拦腰抱住，头深深埋进他的身体。
"桥......"
突然，一股反胃的感觉直往上顶。
呕了一声之后，我才感觉稍稍舒服了些。
乔洛元磨牙霍霍的声音随即传来。我虽然没抬头，但也猜得出他现在是什么个表情。估计青筋都冒了一箩筐了吧。
想到这儿，我笑了出来。
然后，在同一个地方，我又吐了一次。
我被抱了起来。头一歪，抵上他厚实的肩头。淡淡的古龙香水，夹杂烧烤之后的余味和啤酒酒精的气味。
"脏死了。"乔洛元无奈的声音里带着些好笑。
"洗澡，洗澡，洗澡，洗澡！"我伏在肩上，兴奋地大叫。
"还有其他办法吗？"他叹气。
进了浴室，他先脱了自己沾满秽物的上衣，然后替我放好水。正琢磨着怎样把对着镜子傻笑的我弄进浴缸，我突然一个华丽丽转身，在他面前自顾自地扒完衣服后跳入水中。
水花四溅，湿了他的脚。
乔洛元苦笑了下，拿了条湿热的毛巾擦洗我的头发。我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狗，乖乖地趴在浴缸的扶手边上，还不时满足地发出一两声喟叹，"唉，好舒服啊。"
片刻后，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桥，洗好了。"
我吼："哪里有洗好？内裤都还没脱！"说完便直腾腾地站了起来。白色的棉质内裤早已经被水浸透得透明，里面的风景若隐若现。乔洛元身体一僵，眼睛死死地盯住视线前方。
不知是酒力的作用，还是室内热气的蒸腾，我的身体泛透着红，脸上亦是蒙上一层潮色。
"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我猛然高歌，迅速褪下内裤，攥在手上激情高昂地挥过头顶，"Go,go,go！欧类欧类欧类！"
"......"
"桥......"一只略冰的手抚上我的腰际，似乎在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
松了手，只听内裤"扑通"一声掉进洗澡水中。我张开双臂，带着醉意的笑迎向他。却是忽然直直朝他倒去，一时间，身体四肢使不上半分力气。
只知道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令人莫名心安。
"桥......"他略微急促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
我努力抬了抬眼。
但已然看不清他的影像。

首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
昨天......是在和乔洛元吃烧烤吧。
然后呢？
......当机。
脑袋一片空白。
无奈越想头越痛，只好暂时作罢。
然后我爬下床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正当我刷得满口泡沫的时候，乔洛元忽然出现。"中午饭做好了，你快点出来吃。"只见他站在门口，手持锅铲，身上围了一条类似花仙子的围裙。
我惊了......
这条围裙，是昨天去超市买菜满两百附送的。我么想到它这么快就名花有主了。
见我直勾勾的眼神，乔洛元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脸随即一红，赶紧把围裙扯下扔到一边，忙对我解释道："早上煎了速冻饺子，拿来挡一挡......"
我没忍住，一口牙膏泡沫全喷在了他的身上。
"......"
自知有罪，我立刻自觉地捻起一块抹布，小心地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
只见乔洛元眉角抽了两下，如同石化了般的声音响起："这条抹布，我早上刚擦过马桶，还没来得及洗。"
"......"

吃完中午饭，我一直向乔洛元追问昨晚上的事。
我想我一定喝醉了，否则头不会那么痛。不会是发了酒疯吧？乔洛元面对我的声讨逼问，闪烁其词，无论我怎样软硬兼施，都无法从他口中套出什么。
他的态度令我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我抚额哀叹，只好默默祈祷昨晚自己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下午是电影首映式。
当我站在影城门口时，觉得当日游乐园的声势再次重现。
"你有没有看到，前面那个男生好可爱......不过他身边那个男人更帅啊。"进了影城，我们站在自动扶手电梯上，听见身后的女孩子们的窃窃私语声。
我看看乔洛元，一件黑色衬衫，搭配白色西装，领口敞开着未系领带。下身着一条修长的牛仔长裤，穿深色的尖头皮鞋......
一个理性兼性感的成熟男人。
我泪。
本来我就比他矮那么一点，再加上迥然的风格，他倒更像是我的哥哥了。
深受打击中......
"到了，你在发什么愣？"
我一回神，才发现扶手电梯已接近尽头。
"别心不在焉的，首映就要开始了，还不快走？"
"等等。"我反身拦住他，"还不能走......你不会忘记你的承诺了吧？"
"什么承诺？"他一脸茫然。
"不记得了？那为什么当初要‘嗯'？"我神色阴沉。
"啊......"他摸了摸前额，露出歉然的表情，"想起来了，是爆米花和可乐，我答应过你的。"
"不是特大号我不接受。"我扁扁嘴。
"没问题。"他笑了起来。

我们走进放映厅，找到座位刚坐下，主持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全场顿时陷入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