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醉————玄紫珀

赵瑜回过神来，勉强一笑，"不是，只是我有点不舒服。"
杜林冷道："不舒服就会房间歇著，摆出这样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给谁看啊？"
赵瑜身子一颤，握住筷子的手紧了紧，她低声道："夫君，那我回房间了。"
杜林没有作声。
赵瑜脸上闪过失望，朝裘影虹点了点头，站起身离开了。
"给她穿好的，吃好的，她还有什麽不满啊？"杜林发牢骚。
"姐姐可能是真的不舒服，所以才没有精神吧。"
"她就算没病，也是这样子，看到她就觉得厌烦。要不是她没有什麽过错，我早就休了她，把你扶正了。"
裘影虹笑了笑，"是正房还是偏房根本不重要。"
"你啊，太清心寡欲了。"杜林摇头。
裘影虹微笑，清心寡欲？杜林你可是大大地说错了。
　　
41

"儿子，杜林的事你们查得怎样了？"
"没怎麽样？那样吧。"玄亮头也不抬地道。
皇帝瞪眼，"你这是哪门子的回答？"
"帝王之门的回答。"玄零笑道。
皇後笑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亏朕还想著如果你们没有头绪，朕就大方一点给你们一个提示。"
"急什麽嘛，现在才过了半个月而已，还有两个半月的时间解决这事。"玄亮道。
"就是，慢慢来。"玄零附和道。
皇帝刚才说给提示，目的就想玄亮和玄零向自己要提示，然後自己就可以吊他们胃口，谁知道玄亮和玄零却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这使皇帝心里有点痒痒的。
"你们现在是不是什麽都没有查到啊？"
玄零点头。
"那要不要提示？"皇帝引诱地问。
玄亮和玄零对望一眼，玄零故作沈吟地道："提示？还是不要了吧，完全没有头绪的事情查起来才有意思。"
皇帝有些急了，"真的不要？"
"不要，有挑战性的东西才好玩！"玄亮坚决地道。
"有捷径的时候总好过走弯路吧！"皇帝"劝说"道。
"也不是啊，有时候走弯路可是多看一些美丽的风景。"玄零道。
皇帝不死心地道："速战速决好！"
"慢战漫决也不错。"玄亮道。
皇帝郁闷，嘀咕道："天上掉个大馅饼居然都不懂得去捡，真是愚人！"
玄零嗤道："明知道馅饼内藏阴谋还乐颠颠地跑去捡的人是个傻瓜！"
"朕好心给你们提示，这哪里是阴谋了？"
"以父皇的为人，您给我们提示一定是有条件的，我们才不笨呢！"
皇帝干笑，"真是虎父无犬子！"
一旁的皇後假装困惑地道："皇上，您不是龙吗？什麽变成老虎了？"
"皇後，你这是挖苦朕。"
"呵呵......"
"怎麽样？你们要不要提示？不附带任何条件的。"
"真的不附带任何条件？"
"你们这两个小子就满足一下朕的炫耀心理吧！"
"好！父皇您请说！"
"其实杜林只不过是一堆稻草，裘影虹才是稻草中的珍珠。"
"何以见得？"
"你们自己查吧！好了，提示朕给了，三个月的时间减半！"皇帝奸计得逞地道。
"父皇，你刚才说无条件给提示的！"玄零和玄亮抗议。
皇帝装疯扮傻，"朕刚刚有这样说过吗？朕怎麽不记得了？唉呀，朕老了，记性也差了，皇後啊，你不要嫌弃朕啊？"
皇後合作地擦了擦眼角，"皇上，臣妾现在也是老太婆了，您也不要嫌弃臣妾才是？"
"咱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也不要说谁嫌弃谁了，就这样凑合凑合过完这辈子吧！"
"嗯。"r
看著这对"唱双簧"的夫妻，玄零、玄亮可真被噎得一句话也不说出了。
"真是恩爱！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父皇和母後了！"玄亮、玄零恨恨地道。
"知道就好！"皇帝笑眯眯地道。
玄零和玄亮气结。

挥手送走玄亮两兄弟後，皇帝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姜还是老的辣！小狐狸还是嫩著呢！"
皇後取笑道："皇上今天真是多变，一会儿是老虎，一会儿老姜，一会儿是老狐狸。"
"其实做一个百变皇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乐趣多多呀！"皇帝摸著下巴道。
"皇上您这样把时间减了一半，亮儿他们可以解决这件事麽？"
"可以的！刚才说朕说时间减半，他们两个也没有怎麽反对，只是意思意思地抗议了一句而已，朕想他们心里已经有把握了。"
"皇上分析得真对！"
"好说！呵呵......"
　　
42

杜林推开房门，空无一人的房间让他有一瞬的怔愣，他回头问在门边侍候仆人，"夫人呢？"
"回老爷，夫人去了佛堂。"
佛堂？杜林抬头看了看暗沈的夜空，都快二更了，不睡觉还跑去佛堂干什麽？
"去告诉夫人，我今晚在她房里睡，让她快点回来。"
杜林吩咐完，却见仆人在犹犹豫豫，他有点不耐烦了，"怎麽还不去？"
"禀告老爷，夫人说她今晚在佛堂那边睡，没事不要去烦她。"
"在佛堂睡？这个赵瑜，最近都不知道在搞什麽，回来连人影都看不到，整天躲在佛堂里念佛。"杜林不满地道。
仆人小心地问："那要不要去叫夫人──"
"不用了，让她抱著佛像睡觉吧！"

看到杜林走进来，裘影虹有些愕然，"相爷不是说今晚到姐姐那边的吗？怎麽──"
"别说了，赵瑜跑到佛堂去睡觉了，本来我想著这阵子都在你这边睡，今晚就特意去她那边，省得她不满，谁知道她却给了闭门羹我吃，真是气人！"杜林发牢骚。
"姐姐怎麽最近这麽虔诚啊？"
"谁知道？我看她都快把佛祖当成丈夫了！天天就知道看著佛祖，哼！"
裘影虹失笑。
"要不是当年她爹曾经有恩於我家，和我又是指腹为婚，我会娶她为妻子？"
"姐姐人挺好的。"
"她把你的首饰拿走你还帮她说好话？"
"相爷你怎麽会知道这事的？"
"翠翠说的。"
"这个丫头！"裘影虹无奈地摇头。
"影虹，有时候做人不能太善良，不然吃亏的是你。"
裘影虹笑了笑，"相爷，我也不是很善良啊？"
杜林捏了一下裘影虹的脸，笑道："如果你不善良，这相府中就没有善良的人了！"
裘影虹笑著拨开杜林的手，"对了，相爷，我听说姐姐最近老是收到一些奇怪的礼物。"
"奇怪的礼物？"
"嗯，我听她的贴身丫鬟小怜说每次姐姐收到礼物好像都很害怕似的。"
"收到礼物不是应该开心的吗，为什麽会害怕？"
"这我就不知道了，有一次姐姐不在家，我帮她收了一张帖子，我一时好奇就打开看了一下，我发现里面写了几句好奇怪的话。"
"什麽话？"杜林追问。
"桃花坞，桃花庵，盗我名，还我命！"
"这是什麽意思？"
裘影虹摇头。
杜林想了一下，想不透。
"相爷，要不要查一下这事？"
"也好。"
目的达到，裘影虹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赵瑜环视了佛堂了一周，在数十根红烛的映照下，屋子里的一切都清晰可见，赵瑜这才稍觉安心。
她坐在蒲团上，手里握著一串佛珠低声念著观音经。
突然，紧闭的窗户忽然传来"！当"一声，赵瑜惊得失手把佛珠掉在了地上，她压下心中的惊恐，缓缓地抬起头。
窗户打开了，一个少年安静地坐在窗框上，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形成一种特别的光辉。
赵瑜稍稍松了一口气，她问："你是谁？"
笑醉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你想不想知道是谁把那些东西送给你？"
赵瑜惊愕，"你知道？"
"知道。"
"怎麽知道的？"
笑醉不回答。
赵瑜看了笑醉好一会儿，问："你知道我的事？"
"你是说那四句话的意思？"
赵瑜身子轻微地一颤，点头。
"不知道，我只知道是谁知道了你的秘密。"
"谁？"
"裘影虹。"
"是她？"赵瑜惊讶，"她怎麽会知道的？"
"你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
笑醉笑了笑，跳下窗户，消失在夜色中。
赵瑜怔怔地望著空无一人的窗户，心中疑惑重重，这个精灵一样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的少年是什麽人？

备注：

关於更点

古代把晚上戌时作为一更，亥时作为二更，子时作为三更，丑时为四更，寅时为五更。
晚上7时至9时为"戌时"，9时至11时为"亥时"，11时至1时为"子时"，午夜1时至3时为"丑时"，半夜3时至5时为"寅时"。

43

笑醉一边走，一边用脚踢著一颗小石头。
小石头骨碌碌地朝前滚了几下，停下。
笑醉慢慢地走过去，脚尖一拨，又把小石头踢前了几步。
小石头朝前滚了两下，在一个人的鞋尖前停了下来。
笑醉微愣，抬头一看。
玄零好笑地看著一脸惊讶的笑醉，把他拉了过来，伸手把他额边散乱的发丝理好，"真是个小孩子！"
笑醉脸上一热，有些别扭地晃了晃头，避开玄零的手。
"零哥哥，这麽晚了，你不呆在皇宫里跑出来干什麽？做小偷？"笑醉歪著头问。
玄零眨眨眼睛，叹气道："没办法，谁叫我喜欢的人喜欢三更半夜到处乱跑，我担心嘛，也只好跟著出来了。"
笑醉不吭声，半晌，他问："你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来找你麽？"
笑醉垂下眼帘，低声道："不是。"
玄零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父皇把时间减半了。"
"我知道。"
"哦？"
"莉姐姐告诉我的。"
"一定是母後告诉她的。"
"大概吧。"d
沈默了好久，玄零迟疑地问："小醉，这麽晚了，你到宰相府做什麽？"
笑醉抬起头，"一定要告诉你麽？"
"我想知道。"
"如果我说帮你查杜林事，你相信吗？"
"不相信。"
"为什麽？"
"不为什麽，只因我喜欢你，了解你，若是你真的帮我查杜林的事，你不会这样吞吞吐吐的。"
"真不可爱！"笑醉小声地嘀咕。
"真的不能说？"
"不说，你想知道，自己查吧，反正你那麽聪明。"
玄零失笑，"好好，不说就不说。"
玄零拉起笑醉的手，果真不再追问。
"你怎麽知道我来了宰相府？"
"小信说的。"
"哥哥真是多事。"
"怪不得最近你白天都没有什麽精神，原来晚上跑去捣蛋了。"
"这不是捣蛋。"
"你干正事去了。"
"哼！"
玄零看了一眼脸上浮上倦容的笑醉，"怎麽？困了？"
"有点。"
"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笑醉睁大眼睛，"真的？"
玄零背过身子，"上来吧！"
笑醉笑嘻嘻地爬了上去。

玄零背著笑醉回到将军府，看到玄亮和笑信正坐在台阶上聊天。
笑信担心地走上前，"小醉怎麽啦？"
"睡著了。"玄零小声地道。
玄零把笑醉放在床上安顿好，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小信，你知道小醉的事麽？"玄零问。
笑信摇头，"不是十分清楚。"
"那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吗？"
笑信犹豫。
玄亮问："小信，是不是有什麽难言之隐？"
笑信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是，只是他回来後都不怎麽和我们说他的事。"
"回来後？"玄零疑惑，"什麽回来後？"
"我们到一旁坐著说吧。"玄亮道。

坐下後，玄零急切地问："这是怎麽一回事？"
"你也知道三年前有位老妇送了一块奇怪的绿石给小醉。"
"嗯，我曾经派人查过那个老妇人，可是什麽也没有查到。"
"那个老妇人是小醉的祖母。"
"祖母？"
"嗯，当年你们离开後，小醉也被他祖母带走了，其实那天小醉是和你们同一时间回来的，只不过他从後院翻墙进来，因此你们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屋里了。"
玄零点头，"怪不得那天我看他好像好累的样子，这三年之中小醉没有回来过吗？"
"没有，我们问他的事，他都不怎麽愿说，我只知道他这三年是和他祖母在一起的，还有就是他好像和裘影虹有什麽恩怨。"
"裘影虹？"玄零沈吟，"这女人究竟是什麽人？"
三个人想了好久，因为所知有限，始终猜不透笑醉和裘影虹之间有什麽牵连。
"小信，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客气，我只是希望三皇子你可以解开小醉的心结，有时候我看他总是满腹心事的，我还是喜欢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醉。"
玄零沈默。
　　
44

笑醉睁开眼睛，近在咫尺的脸蛋让他有些错愕。
"你怎麽在我床上？"
"昨夜太晚了，宫门都关了，我只好屈就一下在你这里睡一晚了。"玄零有些无赖地道。
窝在笑醉枕头边的小蓝用敌视的目光盯著玄零，叫了一声。
笑醉抱起小蓝，调侃道："你这谎话真是蹩脚，连小蓝都耻笑你了！"
小蓝立即点头，一旁的小橙看到小蓝也跟著点头。
玄零看了一眼明显在妒忌的小蓝，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他把笑醉抱在怀里，温柔地道："小醉，我好久没有和你睡在一起了。"
笑醉低低地嗯了一声，把脸贴在玄零的胸膛上。
玄零亲了亲笑醉的唇，挑衅地看了小蓝一眼。
小蓝气得吱吱乱叫，起劲地往笑醉的脸和玄零胸膛贴合的地方钻。
小橙不明所以，也跟著把头往那边凑。
笑醉觉得痒，便把小蓝提了出来，放到一边。
小蓝顿时泪眼汪汪，委屈地看著笑醉。
"怎麽啦？"
小蓝伸出爪子恨恨地指著玄零。
笑醉狐疑回头看玄零，玄零无辜地道："我可没有惹它，你也看到了，我什麽也没有做。"
笑醉摸了摸小蓝的头，"零哥哥得罪你了？"
小蓝猛点头，神情愤懑地冲著玄零叫。
笑醉推了推了玄零，"你是不是趁我睡著的时候欺负小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