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醉————玄紫珀

宋宏从花草堆中抬起头来，无奈地道："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小宏！"
笑莉耸耸肩，"这样亲切嘛！"
宋宏摇头，看了玄亮等人一眼，"这几位是？"
笑莉指著笑信和笑醉道："他们一个是我哥哥，一个是我弟弟。"然後又指了指玄亮、玄零两人，"他们是我哥哥和弟弟的情人。"
听笑莉这样介绍，宋宏有些愕然，不由得多看了笑信几人一眼。
笑莉把宋宏的头转回来，"别看了，以後多的是机会看，我有事找你！"
"什麽事？"
笑莉把手掌伸到宋宏面前，"我想问你要几瓶药。"
"药？什麽药？"
笑莉瞧了笑醉和笑信一眼，古怪地一笑，"我要替哥哥和弟弟向你要一种可以止痛的药。"
笑醉和笑信一怔，但随即意识到笑莉在说些什麽，他们气急败坏地大叫："小莉/姐姐，你──"
笑莉拍拍两人的肩膀，了解地道："我知道你们不好意思，可是我这是为你们好。"
宋宏不明所以，"止痛的药？他们有什麽病吗？我略懂些医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看看。"
"呵呵，他们没病，只是有些难言之隐，把耳朵凑过来，我悄悄跟你说。"
"小莉！"
"姐姐！"
"稍安勿躁，你们看，大皇子和三皇子一直都没有作声傻笑，他们心里正高兴著呢！"
闻言，笑信和笑醉立即转过头，狠狠地瞪著玄亮和玄零。
玄零和玄亮打哈哈。
笑莉趁机把宋宏拉到一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
宋宏脸上先是惊讶，接著是哭笑不得，最後是极力忍笑，表情丰富之极。
"怎样，你有没有这样的药？"笑莉急不可耐地问。
宋宏同情地瞥了满脸通红的笑信和笑醉一眼，唉，有这样的妹妹（姐姐），还真是一件倒霉的事。
"小宏，你怎麽不回答？"
"暂时没有，不过可以配。"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小宏！"笑莉开心不已。
"咳咳，不、不客气。"
"喂，你们还不过来多谢小宏？"笑莉朝玄亮和玄零叫道。
宋宏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玄零和玄亮对望一眼，真的走了过来。
玄亮握住宋宏的手，诚恳地道："我一直都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若是你真的可以帮我解决，那真是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
笑莉眼珠转了转，"你们也要多谢我！"
"多谢莉妹妹！"
"不客气，既然我帮了你们这麽一个大忙，是不是应该让我看你们做一次呀？"笑莉奸计得逞地笑道。
玄零和玄亮差点摔倒在地，突然！啷一声，玄亮等人回头一看──
听著他们的对话，笑醉和笑信额上的青筋越冒越多，迁怒地一脚踹烂了旁边的一个花盘，怒气冲冲地走了。
我的宝贝药草啊！宋宏在心里哀叹。
　　
38

脸色憔悴的赵瑜抱著一大包东西，急急忙忙地往前走，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笑醉和笑信。
赵瑜也顾不上道歉，看了笑醉两人一眼，脚步踉跄地往前奔去。
望著她的背影，笑醉觉得有些眼熟，想了想，想起是昨晚看到裘影虹留下来的那张信笺而惊慌失措的女人。
笑信见笑醉若有所思，便问："怎麽啦？"
笑醉没有回答，想了一下，他道："哥，你先回去吧，我要去做点事。"
"你要去做什麽？反正我没什麽事，不如我陪你去吧。"
"也好。"s
笑醉拉著笑信朝赵瑜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赵瑜抬头看了看牌匾，脚步虚浮地走了进去。
明觉寺？
笑醉迟疑了一下，也跟著走了进去。
"小醉，这女人是谁？"
"不知道。"
笑信一怔，"那你为什麽跟著她？"
"她是宰相府的人，而且身份不低。"
"你怎麽知道她是宰相府的人？你见过她？"
笑醉笑了笑，"这事日後再告诉你。"
笑信困惑不已。

赵瑜把包著的东西递给明觉寺的方丈，"大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老和尚接过，念了一声佛号，"多谢女施主。"
脸色苍白的赵瑜迟疑地问："大师，做错事是不是能够得到佛祖的宽恕？"
老和尚点了点头，"只要诚心悔改，佛祖是会宽恕的。"
赵瑜稍稍松了一口气，跪在蒲团中听老和尚念了一个时辰的经才站起身告辞离去。

赵瑜一走，笑醉也跟著走了。
如堕云雾的笑信也只好跟著笑醉离开了。

远远望见宰相府的大门，赵瑜停了下来，抬手理了理额发，整了整微乱的发髻，抚平有些皱褶的衣服，这才缓缓地向宰相府走去。

穿过花园，赵瑜正想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忽然传来一声悦耳的叫唤，"姐姐，你回来啦？"
赵瑜顿了一下，慢慢地转过头，原本憔悴的脸色掩盖在作为宰相妻子的倨傲之中，她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问："找我有事吗？"
裘影虹快步走了过来，把一张帖子递给赵瑜，"是这样的，今天有人送了一张帖子给姐姐，因为姐姐不在府中，所以我就帮姐姐收下了。"
裘影虹一边说，一边把一张烫金的帖子递给赵瑜。
赵瑜接过，打开一看，脸上属於宰相府夫人的倨傲即时变了，变得全无血色，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一把抓住裘影虹的手，大声问："你有没有看过这帖子？"
裘影虹痛呼，忍著痛道："帖子是给姐姐的，我怎麽会看？我只是替姐姐收下而已。"
"真的？"
"真的。"
等到确认，赵瑜这才松开手，摇摇晃晃地抓紧帖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翠翠有些好奇地道："夫人，你有没有发现大夫人近来古古怪怪的？"
裘影虹看著赵瑜消瘦的背影，语气平淡地道："别多事。"
翠翠吐了吐舌头，不再作声。
裘影虹嘴角露出一丝诡笑，赵瑜，看你还能熬多久？

赵瑜怔怔地看著摊在桌子上的东西，一张烫金的帖子、一张绿色的信笺、一块粉红色的手帕、一条白色的绢，这些东西上面都用朱笔写著同样的内容：桃花坞，桃花庵，盗我名，还我命！
赵瑜只觉得天旋地转，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看著那红豔红豔的大字，赵瑜只觉得如芒刺在背，浑身冰冷。
这件事明明没有人知道的，该知道的人自己都已经处理掉了，怎麽会──
　　
39

笑信担心地看著一边走，一边低头沈思的笑醉。
对於裘影虹和赵瑜之间的波涛暗涌，笑信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他只知道赵瑜是杜林的原配妻子，裘影虹是二房，这两人表面上虽然没什麽，可是笑信却看出裘影虹对赵瑜有些不屑，还有一点就是，笑醉似乎特别关注裘影虹这个女人，刚才他一直都在看著她。
只顾著想事情的笑信并没有留意身边的事，眼看就要撞上街边的一个小摊子，幸亏笑醉及时拉住他。
"哥，你在想什麽呢？差点撞到别人了。"
笑信回过神来，"没什麽，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什麽？"
"小醉，你和裘影虹是不是有什麽恩怨，我看你好像十分厌恶她。"
笑醉有些不自然地道："为什麽这样说？我根本不认识她，说不上喜欢和讨厌。"
笑信握住笑醉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小醉，虽然我不是你的亲哥哥，可是在我心中你和小莉都是一样的，所以你有什麽解决不了的事我们会帮你的。"
笑醉低下头，"我知道，可是这件事我想自己解决。"
笑醉这样说，笑信也不好勉强，"小醉，无论什麽时候，我们都是一家人，知道麽？"
"嗯。"
"我们回去吧。"
走了几步，笑醉忽然停了下来。
"怎麽啦？"
"哥，这件事不要告诉零哥哥。"
"好，可是三皇子不笨，他迟早会看出来。"
"他看出来再说吧。"
笑信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麽，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他转移话题问："你说宋宏会不会给玄亮他们配、配那种药？"
"不知道，哥，我听说做下面的那个会很痛的。"笑醉有些不安地道。
笑信想起自己和玄亮三年前尚未完成的第一次，那时可真的把自己痛死了，所以──
两兄弟对望一眼。
"小醉？"
"嗯？"
"虽然逃避是不好的，可是──"
"可是在我们没有心理准备之前，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是不是？"
"说得真对！"

玄亮和玄零向宋宏讨了药後，兴冲冲地回到将军府，满以为笑信和笑醉已经回去了，可是却发现笑信和笑醉并没有回来，他们不由得担心笑信和笑醉是不是真的生气了，焦急地等到日落西山，才看到笑信和笑醉边说边笑地走了进来。
玄亮和玄零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笑信和笑醉。
"你们回来啦？"小心翼翼地问话。
"嗯。"不紧不慢地回答。
"你们去了哪里啊？怎麽这麽久才回来？"
"也没有去哪里，到处逛逛而已。"
看著不愠不火的两人，玄亮和玄零有些苦恼，怎麽办？他们好像真的生气了，可是我们也是为了咱们的将来著想呀？
笑醉笑吟吟地朝玄零伸出手。
玄零不解地望著他。
"药呢？"z
"药？什麽药？"玄零装傻。
笑醉似笑非笑，"零哥哥，你知道我在说什麽药的？"
玄零干笑，讨好地道："宋宏真是个不错的人，他给我们配了两种药，说是让我们试一下哪一种好，以後他就配那一种给我们。"
笑醉点头附和，"是啊，他真是个好人，哥，你说是不是？"
笑信小小地哼了一声。
刚想插嘴的玄亮被笑信的这一声轻哼吓住了，顿时不敢作声。
"小莉，宋宏给了他们多少药？"笑信问一旁正在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笑莉。
笑莉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苦著脸的玄亮和玄零，又看了看自己板著脸的哥哥和笑意盈盈的弟弟，伸出两只手指，"小宏给了他们两瓶，一瓶外敷，一瓶内服。"
"外敷──内用？"笑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零哥哥，我很好奇，想看看呢？"
玄零垂头丧气地掏出药交给笑醉。
笑醉接过，看了一眼，就放入自己怀中没收。
笑信也如法炮制没收了玄亮的药。
玄亮两兄弟叹气，用哀怨的目光瞅著笑家兄弟。
笑醉拍拍手掌，"哎呀，肚子饿了，哥，我们去看看福伯煮好饭没有？"
"好。"
笑莉同情地看著郁闷不已的玄亮和玄零，"别灰心，我会帮你们的。"
"帮我们？"玄零怀疑地瞄了一眼笑莉，"你刚才这样是帮我们吗？"
笑莉瞪大眼睛，"我说你们两个都是笨蛋来的。"
"为什麽这样说？"玄亮虚心请教。
"你们难道看不出哥哥和小醉是存心逃避吗？那就说明，他们还没有心理准备，在这种情况下，我当然是帮他们了，等到他们有心理准备，我二话不说临阵倒戈帮你们！"
"真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笑莉豪气地道。
"莉妹妹不愧为将门之女，若生在乱世，必然是一位女中豪杰！"玄零和玄亮奉承地道。
"呵呵，好说，好说！"
　　
40

裘影虹失神地望著帐顶，原本温暖的被窝因为枕边人的离去而变得有点冷了。
裘影虹侧身看了一眼有旁边有些凹陷的枕头，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厌恶。
男人，男人，自己何时习惯了和男人做这样的事？回想过去，自己是否选择错了，不过即使错了，也没有办法回头了，因为她已经不在了，她的族人也被自己全部毒杀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可以帮助自己了，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样的路，那就一直走下去吧，纵使错了，将来下了黄泉，也可以跟她说自己不後悔，但是自己真的不後悔麽？
裘影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披上衣服，走到窗边看著那渐露曙光的天际。
自己所追求明明快看到终点了，但为何她却觉得一片黑暗。
不经意间，裘影虹看见赵瑜从对面的阁楼里走了出来。
看著精神疲惫的赵瑜，裘影虹想：看这样子，赵瑜已经快撑不住了，也时候给她一个最後的"惊喜"了。

胆颤心惊的赵瑜一整晚都没有睡好，总是从梦中惊醒，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寂静昏暗的房间犹如一见看不见的恶魔，随时扑上来把人吞噬，赵瑜越想越觉得害怕，连爬带滚地下了床，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

看著庄严肃穆的佛祖，赵瑜脚下一软，跌坐在蒲团上，只有在佛祖面前，她才觉得安心，才可以得到喘息。
赵瑜闭上眼睛，口中喃喃自语。

天渐渐亮了，一只黑猫轻盈地跃上窗台，窜进了佛堂。
"喵！"
猫的叫声把精神恍惚的赵瑜惊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对上黑猫那颜色各异的眼睛。
赵瑜心一惊，下意识便去驱赶这只让她觉得不舒服的黑猫。
黑猫叫了一声，跃上神坛，用一种冰冷的目光注视著赵瑜。
赵瑜被它看得浑身不自在，喝斥："滚开！"
黑猫又叫了一声，跳下神坛，从窗户跳了出去。
赵瑜想了一下，站起身想走过去把窗户关了。
她伸出手正想关窗，却突然看见窗台上放了一把精致的扇子，她不由得觉得奇怪，拿起来打开一看。
桃花坞，桃花庵，盗我名，还我命！
赵瑜怔在那里，一时之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手一松，扇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清晨带著寒意的微风吹过，赵瑜被吹得打了个冷战，回过神来。
她弯下腰，用颤抖的手捡起那扇子，愣愣地看著那朱红的字。
是谁？究竟是谁？
□□□自□由□自□在□□□
散了朝，杜林一脸愠色地回到府中。
察言观色，裘影虹体贴地倒了一杯热茶奉上，"相爷，你回来啦？"
"嗯。"
"怎麽啦？心情不好？"
杜林怒气冲冲地道："本来皇上对我的提议没有反对的，可是那个笑威，仗著自己手握兵权，处处和我作对，我的提议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推翻了，现在皇上说还要考虑一下，真是气人！"
"笑威？相爷说的可是威武将军？"
"不然还有谁？"杜林火大地道，"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们两兄弟拉下马！看他还嚣张什麽！"
"相爷不要生气，气坏自己身子就不好了。花无百日红，威武将军不可能一直得势的。"裘影虹安慰道。
杜林缓下脸色，"我有点饿了，吩咐厨房布菜吃饭吧。"
"我就这去。"

"啪！"的一声赵瑜手中的筷子跌落在桌面上，沈浸自己思绪中赵瑜丝毫也没有察觉，怔怔地望著桌上的饭菜发呆。
杜林满脸的不高兴，正想发作。
裘影虹急忙叫下人换过一双筷子，塞入赵瑜手中，"姐姐怎麽不吃了，饭菜不合胃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