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刚才的战斗之中,我发现怪物的四肢发达,力量也超出常人数倍,并且听从那儒生的哨声行事,那么他一定是通过服用特殊的药物来增强自己的力量。怪物只重视双手的攻击,而忽视了练武之人的大忌,手腕,脉门!只要抓准时机,让毒剑上的毒顺着脉门流入全身经脉,那么怪物必死无疑。
果然,怪物翻滚了几圈后,终于慢慢的倒地,断手之处和口中溢出黑血。
太傅说:险招险胜。
今天我终于体会到这句的意思。看似简单一守一攻,我却是拼尽全力,如果再来一次,绝无胜算。
那儒生看着倒地的怪物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黑,咬牙切齿的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
他不待萧千誉下命令,手指放到唇边,短促的哨声变得连绵细长。
我抱着少年冰冷的身体有些漠然的看着他,不是心中不害怕,不畏惧,只是才经历生死大战,已无力再思考其他。
伴随着哨声而至的,是四个咆哮的黑影。
我冷笑,一次来四个,他倒还真是看得起我。
结果,到最后,我还是赌输了吗?我看着少年紧闭的双眼笑得有些无奈,我真佩服自己现在还能笑得出来,我以为人在死之前脑中是一片空白,结果我脑中却不断浮现出尹秋临的身影,挥剑的侧影,望月的背影,以及那怎么看也看不厌的倾国倾城的面容……
一声清哨,黑影扑下,遮住眼前的光线。
我右手轻扬,剑尖斜挑,向怪物的下巴刺去,怪物叫了一声从旁跃开,只觉得背心一凉,背后有利爪从肩背刺入,我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唇角涌出,原来……痛到极致也是没有感觉的……
少年的手似乎挡在眼前,一股温热的血喷到脸颊上,模糊的双眼中只看见少年失去焦距的双瞳,那唇形似乎在说:“王爷……”,所有的一切都只定在这两个字上,千言万语不过这一声称呼……
我的脸上湿湿的,热热的,不知道是少年留在我脸上的血,还是自己流下泪……
我想象过,最美好的死亡是躺在尹秋临温暖的怀中,一边看着美人伤心欲绝的俊脸,一边慢慢的合上双眼,但是我想梦想不会实现了,我看着花爵美丽而安静的脸,至少老天还算是厚待我,黄泉路上我走得并不寂寞。
合上双眼的瞬间,我听见起落的哀号,以及一角雪白的衣袍……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身体包裹在熟悉的香味中,他说:“青衍,青衍……”我想睁开眼睛,却完全使不上一点儿力气……
意识在逐渐消失的同时,我听见清冷的声音说:“……害我的朋友,伤我的爱人……你罪无可恕……”
重逢
那个时候,我好象睡着了。身体像包裹在棉花团里在空中漂浮,忽上忽下,忽轻忽重。
梦境很奇妙,颜色灰朴扑的,不是很鲜明。
眼前模糊可见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十分熟悉。
我听见萧千誉冷笑着说:“凭你?此刻的你能耐我何?”
“如果……再加上我呢?”,声音低沉悦耳,伴随着声音而至的是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
一白一黑的两道修长身影并肩而立,是强烈的视觉对比,却又是说不出的默契无间。
萧千誉眉头微皱,神色戒备。
这时,又是一股香风款款而至,拂过人心,飘飘欲仙,一个陌生的柔美之音响起,她说:“两个小辈抢着出场,怎可忘记尊老敬贤呢?”伴随着柔美之音的是一顶华丽的花轿从半空之中缓缓落下,云雾般的纱帘遥现来人窈窕侧影。
低沉悦耳的男声说:“最后出场的才是大牌嘛,阁主。”
“天下第一人……!?”低低的一声惊呼,似乎是那名儒生的声音。
只听见萧千誉狠狠的说:“这到底是计中计还是计连环?”
只听见柔美的声音答道:“我不管你是计中计还是计连环,只是你现在绝对不能动沈青衍,他还没有告诉我他把我儿子小砚拐到什么地方去了。”
接着,熟悉而清冷的声音响起,他说:“你算计南隅江山,牵扯无辜之人性命,你害我朋友,伤我爱人,你,罪无可恕。”
我听见萧千誉哈哈哈大笑,他说:“一介江湖莽夫,懂什么江山?”
接着眼前之景昏花了起来,似无数人在打斗,喝声不断,哀声不绝,混乱的景象中只有一道翩飞的白色身影扯得人心疼……
梦境很长,时续时断,梦中的画面忽隐忽现,似假似真。
有时,模模糊糊之中,似乎有人紧紧拽着我的衣襟,唤我的名子,他说:“青衍,青衍……”,那声音嘶哑,扯风似的,带着一股哭腔,让我听着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有时,旁边也会有声音在劝他,“……小尹,大男人哭成这样多难看,说了让你安心啦,如果他不能活过来,大不了我将西锦谷的招牌拆给你得了……”
好几次,在某种声音的鼓励下,我想睁开眼睛,无奈怎么也使不上力来。在这个时候,梦境就会突然呈现一片死寂,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这时,我就会产生一种再也醒不来的恐惧。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我的恐惧不是来自于“无法醒来”这个事情本身,而是在于那张扯得我心疼的俊美无双的容颜,……我是真的真的想看见我的美人,我的尹秋临。
这样的情况反复持续了很多次,直到……这个梦终于醒来……
撑开眼皮的瞬间,胸口的滞痛让我差点儿再昏死过去。
一个柔软馨香的物事撬开我的唇,夹杂着一粒苦涩的药丸闯了进来。
“唔……”苦涩的味道还可以适应,只是激烈的唇齿纠缠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手不自觉的想要反抗,结果伸手所触居然是一片柔滑的肌肤,我心中一个激灵,居然毫不犹豫的睁开了眼睛。
目光接触的瞬间,是一双如星似月的眼眸,水润动人,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两颗晶莹的水珠,只是眼角周围有一些红肿,稍显美中不足。
我看着他,努力张了张口,好半天才发出完整的声音,“尹秋临……”,声音颤抖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低头俯视着我,他漂亮的眼睛中搀杂了很多东西,欣喜、自责、无奈、怜爱……,很少在他淡淡的眼神中看见这么多表情,波光流转中却又生动无比……
我伸出手,素白的手立刻迎了过来,十指交缠,紧紧交缠在一起。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我对他说:“我好想你,我一直都在想你……”
他凝视着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交缠的手指默默传达着他的心意。
我看着他稍显红肿眼角问:“你为我哭了?”
他的脸上稍闪过一丝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却是难得的没有否认。
这时,一个非常不知趣,非常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那岂可是一个‘哭’字可以描述了,那简直的伤心欲绝,悲痛难抑,泪如泉涌……”
我顺着来声侧过头去看,来人一身黑色衣袍,一双凤眸微微上挑,唇角是戏谑的笑容,正是西锦谷谷主宇慕华。
尹秋临闻言狠狠瞪过去,喝道:“多嘴!”
我心情没来由的好,连一直以来都十分碍眼的人看上去都特别的顺眼。
“你们都给我安静”,一个柔美动人的声音插了进来,我这才发现,房内还坐了一个女子,她戴着罩着白纱的斗笠,看不清面容,隐隐可见秀美的脸部轮廓。
她看着我,带着一种打量的目光,她说:“沈青衍,你将我家的小砚拐到哪里去了?”
我一愣,小砚?可是丁雨砚?
她继续说:“我只答应江显解开你的记忆禁锢之法,并没有说要搭上我儿子。”
她这样说,我大概能够了解她身份了,她称丁雨砚为自己的儿子,自然就是秋水阁的阁主,那有着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丁小柔了。江太傅说过,这是个十分不好应付的女子,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带着十分的无奈。
我如实而答,心中也很挂念丁雨砚安危。
她听了之后,只冷哼了一声说:“幸亏我早有预见,知道那孩子必会为了你不惜踏上江湖之路,所以传书给他的兄长去寻他”,说完便起身袖手而去。
站在一旁的宇慕华连忙追了出去,口中焦急的喊到:“阁主,阁主,你说什么?你居然叫丁启越那个混蛋去寻他,那家伙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啊!”
“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待雨砚真心实意,日月可鉴啊……”
追出的声音逐渐消失,房间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我看着尹秋临,突然想起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刚才房中一大堆人,他岂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口对口的喂我药!?
我再看他,这才注意到他身着单衣,只在腰间松松系上一个结,显然是匆忙之中,来不及更衣,急急赶来。
此刻,他低着身,衣襟半开,露出如羊脂玉膏般的纤长颈项,再下去是细致的锁骨,居然还现了些许白皙的肩膀……
我心跳得很快,发现身体居然开始发热,我脸颊烧得绯热,我不敢再看了,连忙侧过脸去。
“你怎么了?”尹秋临伸手扳过我的肩,低着头又靠近几分,束发的带子有些松松的,长长的黑丝顺着动作微微晃动,我感觉到那墨黑的发几乎垂到我的脸颊上。
“喂……”更近的动作,那呼吸似乎就贴在耳边。
该死!我很明白自己此刻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我鼓起勇气,仰头对上尹秋临的脸。
尹秋临仿佛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张大眼睛望着我。
我伸手示意他靠近。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俯下了身,那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垂落,点缀了白皙纤长的美颈,是美到极致的诱惑,我的心顿了一下,毫不犹豫抬起头在他莹白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他愣愣的张大眼睛,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客气,再抬头在他脸颊的另一边亲了一下。
“你……”美人脸红。
我见他脸红归脸红,却是没有反抗的意思,便伸出手,勾住他的颈项,再吻了过去……
接下来,便顺理成章的他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努力的与我唇齿纠缠了。以前我就觉得尹秋临的吻技很好,现在似乎更有进步,最大的证据在于,不消片刻,我便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浑身无力只能挂在他身上喘息。
感觉到衣襟之内有手在游走,我有片刻的清醒。
我不自觉,几乎是下意识的止住在我衣服内游走的手,怯怯道:“不要……”
话出口,我有些后悔,我并不是讨厌与美人有这样的接触,只是,只是,对于这样的事情还是有点儿紧张,还是有点儿害怕,毕竟第一次的痛楚太令人印象深刻,记忆犹新。
尹秋临停下手,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沈青衍,你这个混蛋,惹上火的是你,说不要的也是你,你到底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我咬了咬下唇,终于鼓起勇气对尹秋临说:“嗯……轻点儿……”
幸福和不安是彼此存在
如果说我俩还有一点儿理智,那么,那一点点儿理智就因为我的低吟而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行至中途,我痛得厉害,就不知道是因为身上的伤而引起的痛,还是紧张害怕而使身体太过紧绷而引起的痛。
其实,尹秋临还算是温柔,为了不碰到我胸肩的伤口,并没有将身体的重量压在我身上,而是用一只手撑在身侧,一只手扶住我的腰慢慢的进入,可我还是疼得厉害,我的手紧紧抓住尹秋临结实而精瘦的手臂,一边呻吟着叫疼,一边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虽然尹秋临一边用手努力的安抚着我的身体,一边柔声哄我“放松,放松,等一下就好了”,可我还是忍不住叫着疼,冷汗也一直不停的冒。
最后,他见我实在是疼得厉害,只得叹了一口气,放弃进入的动作。
可是,当时情欲已经被挑起来了,身体也不是说能熄火就能熄火的。他停止动作,我又楚楚可怜的流着泪对他说“难受”,他实在是没法,只好用手和嘴来安慰我,这一折腾又是大半天,待身体逐渐平静下来,我已经累得不行一头倒在他怀中会周公去了。
模模糊糊中只听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手轻轻抚在我头上,似无奈又似怜爱。
再次醒过来,尹秋临已不在身边,只看见房内点着灯。
第一次醒来之时,情绪太激动,想法也来得匆忙,完全没有来得及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现在仔细看看,其实,这个所谓的房间并不是真正的房间,墙太薄了,屋顶的形状也看起来奇怪,虽然摆设什么的还算是精致,但不可否认它确实是一个大帐篷。
门帘掀开,更证实了我的想法。
尹秋临进来,他身后跟着尹白,尹白面无表情,手上托着一个食盒,我注意到他右边空荡荡的袖子,一时竟有些感叹。
尹秋临看着我醒来,脸上有明显的喜色,他坐到床边,温柔的问我,“现在感觉如何?”
他不说还无所谓,一说我顿时觉得尴尬无比,脸刷的一下红了。
昨天见他一时动情不能自已,与他在床上忘情纠缠之时难免发出声音,而这帐篷是布做的东西比不得墙,想必外面之人定是听得个一清二楚,实在是太难堪了。
我小心翼翼的观察尹白,但他面无表情的像带着个面具,完全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尹秋临显然比我来得坦然,并没有半分的不自在。他伸手抚在我的额头上说:“你睡了一天多,又有些发烧……你的身体没事吧?”
我努力的摇头。尹秋临向来温柔,我不愿之时也绝不强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