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敢问皇上,为何定要立孙伊痕为后,一个来历不明的风尘女子如何配做我们大凤钦的皇后,皇后乃是一国之后,统领后宫,要得武仪天下,是皇上身边最重要的伴侣,臣敢问皇上你敢肯定这个孙伊痕就是孙伊痕?而不是卫国或者它国派来的奸细!!”
随着一声一字字铿锵有力的声音,长安殿上门外突然走上来一个少年,黑缎子滚银边的锦袍,大襟宽袖,金丝束带,发以四爪蟒龙冠束起。竟是多日都没有露面的八王爷谢泽魂。
这时的谢泽魂一脸的平静,可眸子却是冰冷冷。
“八弟何出此言?”沂孙先是一惊,可迅速地又恢复了微笑。
“那孙伊痕根本就不是孙伊痕!”
泽魂对上他玩味的眼睛,沉声说道。
回到洛阳以后,心一直在惊慌。他知道自己应该相信狐狸眼,狐狸眼告诉他,他会回洛阳给他一个交代,无论结果找不找到那个人,他要他等他,他愿意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可那都是在听到这些话后的几个时辰,之后就一直在担心,他到底会不会回来,自己放他离开对不对?他找的到底是怎样的人?
魂脑海中一直都充斥着这些问题,整整有两个月了。却不料在十一天前失去了柳逸的消息,那些暗卫回来报告都说柳逸不知所终!!
就在这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他得到了沂孙要立后的消息,‘轰’的一声,魂满腔都是愤怒!苏易函被背叛了,被他喜欢的人!!
函哥哥去了不过一年,那个曾经喜欢他的那个人就这么快忘了他,要新欢了!
第二十九章
沂孙还是那个无害可亲的微笑,身边的多年的小太监小修子还是敏锐看出来,当初的二皇子现在的九五至尊那一个无害的笑中有多冷。
此话一出,朝中各色的人物,恐惧担忧的,翘起双手打算看好戏的,冷淡不愿多管的。
沂孙顿了一下,依然是一副淡淡的声音,“也罢,朕看各众爱卿也有这样的问题搁在心中,小修子!”
沂孙打了眼色,小修子得命,“传定国侯爷及孙姑娘上朝!”
顿时,朝下一片私语。
定国侯爷已经好几个月都不在洛阳了,如今他人正是一身蓝色的朝服,嘴角边依然是化不开重臣们所熟悉的笑,不羁与张扬。
跪安后,重臣都打量着自家未来的皇后娘娘。
她,一身的白色狐裘,脸上黑色纱巾令人看不清她的样貌,乌黑的到肩的发,低垂的头,一副顺从害羞的模样。
原本很好奇的众人多少对这位准皇后有许多的失望,想着自家的女儿,侄女,孙女比她出众之处,都为自己感到可惜。
面纱后,是不是是绝世的美色才令一直不好女色的皇上得宠?有些纷纷在猜测。
大学士姚埔也是一直盯着此女子看,这个女子的身影为什么他瞧来总觉眼熟,女子身上没有一点给他娇媚的感觉,而且,…
看到大司马只是撇了女子一眼,眼中不可错的冷光。
为什么?那女子身上没有一种胭脂水粉味儿,反而有种淡淡的….药草?
“魂,你就问问孙侯爷,孙伊痕究竟是不是孙伊痕?”沂孙微笑着向孙亮说。
魂望着那个低垂着的女子,心中最硬的地方仿佛被一种从身体上的熟悉感所撞击,那一刻好像疏影下的苏哥哥认真望着手上的梅花一般…
像?难道连你也要抛弃你的苏哥哥?
你说他有可能生还?那个就是他?
可她是女子?你苏哥哥是吗?
不是!
记得父皇说过,“你得小心你的苏哥哥被沂孙抢走啊!”那个时候虽然不太明白,但现在沂孙却在苏哥哥死后,封了翼王府,还没有一年,他就立后,难道那个时候,父皇就知道他的野心?
还有沂孙没有登位之前,父皇病重时,忻州劫匪中的天山派弟子,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魂脑海中转了千转万转,下一瞬却是一副很冷的目光迎上孙亮的眼神,孙亮不卑不亢,慢慢道,
“说起来,就不得不提我的祖父孙启,我们本来是洛阳一家小小的客栈,他也不过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老板,那兵荒马乱的时代,他救了一个伤得很重的少年,一个月后,那少年的伤逝有了一点点的好转,然后他姐姐就找到上来了,那时下人都称她为邱姑娘,不知是报恩还是其他原因,邱姑娘成为了孙夫人,这又是一年后的事情了。少年与孙夫人帮忙打理客栈,生意也越来越有声色,从客栈到布店到漕运,一年的时间他们有这样的成绩,可以说明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孙亮扫视一下,继续道,“可是生意越大,招人妒忌也越多,不久就有人纷纷谣言少年与孙夫人之间的暧昧。本来祖父一开始还是不相信的。但是他夜来醒来的几晚都发现孙夫人不在他身边。”
望着众臣那种恍然大悟‘我就知道’的表情,他苦笑一下,继续道,“大风雪的一夜,少年不见了,三天后他归来又是一身的重伤,孙夫人不分昼夜守在他身边,送水喂药从不假手与人,于是祖父他相信了。那时官非是百姓惹不起的,再加上祖父对他们之间暧昧的肯定,促使了后来的事情发生。三个月后,太皇太上皇登位称帝,除了命人扫除剩余的部分动乱,派人开仓修国道,大力整治朝中官吏外,还有重大的一件事,那件事就是通缉一个人,赏金一百万两。祖父发现原来通缉的那个人就是家中的少年。当大家都纷纷找这个少年时,都没有想到三天之后,就有人揭皇榜,将少年抓住了。”
“后来孙夫人看到少年被抓,当场昏了过去。后来大夫告诉祖父,孙夫人有喜了。而且还是四个月。可是孙夫人自少年被抓后,好像整个魂都去了一样,不笑不哭,连话也不说。孙夫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见一眼少年。祖父没有办法,派人去打听少年的消息,却发现少年死了。夫人知道后更是沉默,男婴出生后第三天,孙夫人留下一封书信连同男婴一起消失了,信中道,那名男婴切实是祖父亲生,但她不能原谅出卖少年的祖父,所以她会回来的。”
没有忽略大家的好奇之色,孙亮说出大家的疑惑,“你们一定是想问,这个故事跟孙姑娘有什么关系?呵呵!”
“祖父派人去寻却一无所获,他内疚了一生。后来,西边敌国来侵,我爹上战场,却发现那名男婴已经长大成人而且还是敌国军队的首领。在他右臂上发现了同孙夫人一模一样的红鸾的胎记。但他对我祖父甚至我家都丝毫没有印象,可是对我大凤钦皇朝却充满敌意。后来他中毒而死,我爹派人去查才发现他有一情人,而且身边带着一女婴。”
“可女婴一出生时因为动了胎气,落下病根,这个女婴就是孙伊痕。”众人又是一惊。
“口说无凭!”
魂对这个无聊的肥皂故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证据?!哈哈,我有一人证,可现在我不知道他身在何方,臣请求皇上可以派人请我这位故友回来,此人姓柳,单字一个逸,柳逸。”
什么?
突如其来的柳逸二字,令魂心中微微被刺痛了一下?柳逸居然认识孙伊痕?怎么的一回事?
“此话怎解?”
魂平缓了一下心情,不会那样的,柳逸怎么是站在他们那一边,苏易函可是他的哥哥!对上那双好像看穿了一切的玩味的黑眸子,魂顿了好一会儿,听到孙亮继续道,
“后来这女婴被一名江湖隐士掠去,而这位江湖隐士正是柳公子的第一位师傅。不久前,臣从柳逸那里才得知这个消息,赶去打算迎归来,却没有想到她又消失了。你们都知道她是被卫国使臣救回来,住在宫殿里,然后救了皇上而被册封皇后,你们可知,那天惹是伊痕一放手,皇上的性命就难测,她是卫国或者是其他的敌国的奸细,你们想有可能吗!”
“臣也是派人打听了很久才得知伊痕她被逼下山,柳公子可以作证,臣恳请皇上命人快点查出柳逸的身在何方,还舍妹的一个清白,不要被人蒙冤受屈。臣与舍妹已经失散多年,臣恳请…..
说到这儿,孙亮已经是双眼流下点点眼泪。
众人一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样被他声泪俱下的模样,还有什么说是不相信的,即使有些错漏,听起来却是那样的顺,好像就应该如此。
魂心底中的几条弦被柳逸二字拨乱了,虽然还是冷冷看着这个谎话,但他也懒得去反驳了。虽然他不知道孙亮究竟知道柳逸多少事情,‘玉面修罗’是柳逸这个消息他到底知不知道,但他不可以让柳逸身在可能有危险的假设中,为了柳逸,所以当孙亮再次提起柳逸时,魂跪下,向皇上道,“臣弟愚昧,恳请皇上降罪!孙侯爷堂堂一品大官所言岂有欺君之理,是臣弟愚昧,冒犯了皇上!”
沂孙笑着道,“八弟尚年幼,更是为我们大凤钦着想,为朝中各位大臣解疑,何罪之有!”
“臣弟谢过皇上!”
“孙亮,这位柳逸公子既然是伊痕的相识之人,想必定是才高八斗朕也想识一下,你就派人去请他过来!”
“臣遵命!”
魂的手微微握成拳头,然后又放开。
沂孙又何必惺惺做戏,翼王跟他这么熟悉,柳逸又是他义弟,你怎么会不知道柳逸,只怕你是怕我毁了你的美好姻缘,所以才要柳逸!还是说,柳逸本来就是你派去潜伏在翼王府的探子!
‘绷’一声,脑海中突然闪过柳逸为天山派求情的记忆,那时柳逸说,天山派无罪,杀千人为一人为何故,难道报仇真的就这样的重要。
柳逸那时是这样说的,他让他不要毁天山派,何故?他如何知道天山派无罪?那时自己认为柳逸心肠善良,现在想起,柳逸不是杀手吗,那时的态度算是什么,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级的杀手,‘玉面修罗’…
自己应该相信柳逸的,自己那次骗他不正是因为自己不相信他,他怎么能够再犯一此这样的错误,难道真的要伤得他至深到不可挽回吗?
自己要相信他!抬头一望,正好对上了孙伊痕的眼睛,那黑眸一瞬也不忘地望着他,如泣如诉,太多的话语要说,是深情,是悲痛,还是…惊讶……
魂当然不知道自开始讲故事,她的眼睛就是一直盯着他了,自己好像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一直远远望着他,所以不陌生,不陌生…
孙一直说,‘魂好好的,好好的’
但魂是谁?她只记得孙,孙终于回到他身边了。可是那个人却不见了,那个带他来见孙的人自她回到他后就不见了……
为什么?自己应该要想起的,可是还是一点也想不起…
魂,魂是谁?
是谁?
魂望了她一眼,笑了一下,转过头。如果孙伊痕知道的话,她会发现这笑到底有多冷多讽刺,她就再也不会笑着对他温熙一笑。
第三十章
柳逸?
柳逸!
我也想知道他身在何方。
两个月都没有他的踪影。他感到冷了,夜间醒来,看不到自己紧紧抱住的那个人,喝着酒看不到那人的笑脸,听不到他对他笑着说,“你回来啦!”的声音,真的感到很冷。
狐狸眼他说他会回来的,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就连自己说给他三个月时间,他也是一副冷淡淡,不理睬,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他们也很久没有呆在一起吃饭了,吃点心了。自己一心打算毁了天山派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自己是这样想的,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柳逸是不是也是这样子。
他慌了,他没有爱过人,所以他不知道怎样才是爱一个人。他知道父皇跟苏哥哥是重要的,柳逸也很是重要的。
他只是想看到狐狸眼的笑,永远保住他的笑,第一眼看到柳逸的时候,正是秋天,翼王府的树下,明明自己那时就是很讨厌他的,怎么到后来就变成这样?
他们一直也相处得很好的,可什么时候就变了。
是因为自己骗了柳逸,柳逸生气?不是!
那次自己从京都回来,看到柳逸跟容成子抱在一起,自己大吵一顿,才发现柳逸身受重伤,才发现他去救一个人,才发现柳逸还不是他一个人的……
好像是更久之前,自己用计去骗了他留下,记得当时他正要去救一个他很重要的人,自己很心慌,想着这个人也要离开自己?
………
谁说爱一个人就要相信他,越是爱他,就越发忍不住要怀疑他到底爱我有几深,真的是爱我一个?
八王府,挽月阁上。黑夜中,听着窗外吹过的呼啸声,室内的油灯忽然一暗,下一瞬却更加光亮,能够看清室内又多了两个人影。两人一拱手,齐声道,“属下沉静天见过少主!”
“属下左思渐拜见少主!”
“事情都办好了吧,静天,我说过不留活口的!”
“属下已经一切照少主所安排,待时辰一到,天山派从此就在江湖消失。”沉静天有礼却不自傲道。
“还没有柳逸的消息?”
“属下无能,请少主责罚!”
“呵,哈!”魂微微眼睛,淡笑道,“我救下你那天开始就对你说,我把你当成朋友,相信你,不过,我要你明白。”
声音从浅绿色的纱帘后传出来,灯火猛地一摇,晃了一下。
“相信你并不是宠溺你。虚假的你我可不喜欢,还是你以为我真的不舍得罚你?”
“静天知了!”顿了一下,静天抬起头时,也微微笑了。
“你先下去准备一下!”
魂侧卧在湘妃椅上,微着眼,似睡着一样。思渐站着,恭顺地等候着他的发话。
“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修罗门的暗探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又是过了很久,
“他,应该会回来吧,思渐,他答应过我的。”
“少主,属下想柳公子一定会回来的。”
“哈哈!”
魂笑了,“为什么是你想,而不是一定呢,思渐!”
“属下不知!”
室内的四只暖炉哄得魂昏昏入睡的,很久也没有一个好觉了,自从柳逸走了以后。
“思渐,到底什么是爱,怎样才算是爱一个人呢?”
“属下以为爱是拥有,拥有那个人的一切,他的笑,他的泪,他的眼里,心内都只有你一个。”
“呵,这句话我好像以前听过。这样看来,思渐先生也有一段故事,嗯?”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也是很久之前的事,属下也不太清楚,老了!”
“没有遇到先生以前,我以为我高人一段,后来遇见思渐先生才发现一山还有一山高,先生才高八斗,样样精通,我不知道风剑门到底有什么的好令先生你屈居其中,以先生之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应该不是难事!”
左思渐脸色一白,“不知少主此话何解?”
魂没有理会他,只是眯着的眼睛睁开,透过薄纱望着他,脸上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笑。
“你到底为了什么会留在风剑门我一直都想知道。你不说也没有关系,但你要明白‘忠心’二字,勿要我失望!”
“属下知道!”他立即跪下,低垂着头,汗从额头上冒出。
“容成子怎样了?”
“属下已经照少主吩咐,将他打入牢中,一开始还试着大吵大闹,但这些日子来他都平静了很多!”
魂站了起来,穿过薄纱,脸上没有一点的笑,“我要他知道,柳逸到底是谁的!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主对柳公子可谓一片情深,属下真的希望柳公子能够早日与少主和好如初。”
“哈,会的,一定会的。狐狸眼可是亲口答应过我!”魂眼中闪过的冷光狠狠地望着晨曦中那片雪白的天地。
柳逸,你说过的,我不允许你忘记,绝不!
武林史话,帝已君在位第一年冬二十一日,天山派及其分派在一天内被消灭得七七八八,除了天山派的三当家小儿子被传说中的玉面修罗救走了外,天山派名存实亡。
柳逸,柳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