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狼太子——月落猪蹄

作者:月落猪蹄  录入:02-23

  骄傲,一直是他的特质之一。在我面前,他仿佛是要为了弥补年龄上的差距,更加得逞强。很多时候
,我常常产生一种错觉,究竟我跟他之间,谁才是那个年长者,洛翔喜欢照顾人,特别是对我,有时候甚
至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
  比如某一次,我高烧到了四十度,神智不清,後来别人告诉我,洛翔每隔五分锺就要探一次我的额头
,十五分锺换一次冰袋,发觉我热度始终不退,甚至偶有上升,当天晚上索性寸步不离得粘在我床边了,
下人怎麽拉都拉不走。
  所以那一次我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张比过世的爸爸还要沧桑的脸。
  吓得我还以为自己已经魂归西天──只是再定了神,那少年眼中深深的忧郁与关心让我除了对他一笑
,已难成言。
  他的手始终轻柔得放在我的额头上,直到我重新合眼睡去。
  异国他乡首次上演全武行,是在学校。
  十五岁的东方少年有著姣好若少女的容颜,尽管那个时候他只不过比我矮了个头,但在身材高大的白
种人眼中,也不脱小巧──我记得赶到篮球场的时候,已经混战成一片。
  洛翔以一敌十数,狼狈自不在话下,只不过那些围攻他的人们也讨不了好去,一个个鼻青脸肿眼神溃
散,我只来得及观察到这里,便迫不及待得冲进了战斗圈。
  这种混战,向来是谁不要命谁越能占上风,毕竟大家动的不过是拳头和腿脚,伤害总是有限。
  那个时候我当然渴望自己能有李小龙的功夫,只消脱掉上衣,喝哈几声,镜头最多十五分锺,一干高
手统统倒地......真正的、低手们的打架不是那样的,除了比谁的拳脚硬,还比谁狠,对敌人狠,也对自
己狠。
  我想我在这两方面都还算够格,那十数个人把我打得半条腿踏进了棺材,而我呢,也将他们收拾得除
了趴在地上呻吟没有多余气力了。
  胜利的代价是我断了一根肋骨,手腕严重扭伤,左右手各有两个指关节骨折,整张脸当然不忍卒看了
,还算幸运,牙没掉,多亏父母将它们生得坚固。
  但我很骄傲,我保护了洛翔,他除了我赶去之前那点轻微伤,并无大碍。
  後来惊动了警察,我才终於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一帮校园里血气方刚的青年们穷极无聊,暴力胁持了一个亚裔的女孩儿欲施行犯罪,恰好被
路过篮球场的洛翔发现了,上前阻止。那群春潮骚动的孩子们见又来个东方脸孔,虽然是个男孩,却比那
女孩儿还要漂亮,於是......於是洛翔就一拳打断了那夥人中头领的鼻梁。
  我听得直咧嘴,经他们的启发,首次认认真真得打量起洛翔的容貌来,在这张日趋成熟、男性味道渐
渐浓重的脸上找到了一点与自己不一样的地方──嗯,那就是,洛翔的下巴还没开始冒胡渣。
  後来我问洛翔,你跟那女孩素不相识,对方人多势众,你就这麽冒冒失失冲过去?就不想著去报警或
者找人?要不是还有人看到你在篮球场赶紧通知了我,你那次凶多吉少嘛。
  结果洛翔这麽回答我,就是因为对方人多势众,不赶紧出手那女孩的人身安全就没了保障,是素不相
识没错,但是仗著身强力壮欺负女人已经是人渣了,竟然还恃著人多那就更该下地狱去──
  听完他的辩解我不顾身体里的有根肋骨刚刚断过开怀大笑,边笑边伸手拍了拍他的头,直拍到他勃然
大怒,把我按回床上为止。
  这就是我的兄弟,我的洛翔......
  我看著电车外闪烁的街灯,那抹不掉的回忆,如初踏异国时那场大雪,轻轻得飘入我的思绪。
  第一次杀人......我的,也是他的......
  是在什麽时候?
  一场意料之外的埋伏,一次未被洛云所察觉的阴谋,陷我和洛翔还有几个精锐进几乎有死无生的圈套
内。
  那是我和洛翔首次接触帮派中事,事情的突变在电光火石间,若非洛云手下干将死忠,我跟他都无缘
见第二天的太阳。
  突围中,我掩护著洛翔从小巷离去,谁料在小巷的另一头,竟还有人影的晃动,我将洛翔仆倒在地,
身体护著,一只枪不敢稍作停歇,生平初次,有了嗜血的狂野冲动。
  他骤然间将我推开,就著仰躺姿势迅雷不及掩耳得朝後方开枪,那人来不及惨叫,脑袋化成血肉一团
,蹦射而出的脑浆与血迹甚至飞溅到了我们的脚边。
  来不及去感慨什麽,我从地上弹跳而起,一把拉住洛翔,继续前冲。
  两分锺後,我们终於和洛云的援军会合。
  逃过一劫,大难不死,必有後福。
  洛翔的安静让我难过,这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少年,静静得凝视著自己的双手,不声不响。
  我顾不得自己周身浴血,一把抱住他,他轻叹口气,反而抚慰似得拍了拍我的後背,温和得问我,你
没事麽?
  我说,我没事。我全身都在痛,而最痛的,还是心。
  都已上路,没有归程,不能回头,这一路怕是血腥不减,尸首成堆,命运还是宿命?
  我的红狼太子洛翔......
  首开杀戒之後,他曾笑语,这辈子杀孽之多,死後必入地狱无疑。话音落,目光温和,你可愿陪我?
  我亦笑,习惯了陪你,地狱跟人间,也没什麽不同。
  他深深一叹:兄弟,不要死在我面前,你知道,那会让我发疯。
  言犹在耳。
  洛翔,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麽?为何先发疯那个人,仿佛是我?
  我轻笑著,在报站的机械声中,跳下电车。
  始终不愿相信,洛翔的那个命令,正如他肯定也不愿相信我真能跟他反目为仇一般。
  但事实已成,我甚至要为此如释重负,他不再对我留情,甚至不再强求我只能死於他手下,必杀令下
,杀无可赦,红狼里又有多少人如林缪般重情重义?更多的是趋炎附势一早视我为眼中钉的人。
  走回辛家,不需要太长时间,我在入门之前整理了一下仪容,深恐老奶奶仍在其中端坐如泰山,可是
进得门去,尽管灯火一样辉煌,却没有老奶奶的身影,端坐倒是有人端坐的,不过那是黑鹰的年轻一代

  为避免无谓冲突的发生,我忙抢先开口:我请了假的。
  跟谁?管家?厨师?女仆?还是花匠?听声音,尽管讽刺,但似乎心情不错。
  我怀疑这人是否得了健忘症,提醒道:跟你,我说了我要去医院的。
  你自己看现在几点?
  ......我听话得看了看表,晚上十一点。原来我在外面晃荡了那麽久,真是时光如白驹过隙,稍不
留神,就溜个没影。
  辛铭恩站起来,并不上前,只在原地看我:有什麽收获?
  我涩涩一笑,收获?
  还好现任老大并不追问,他注视我半晌,忽然道:苏进,我很好奇,你为什麽要背叛洛翔。
  此问乃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一时无言以对,又因为他是我的老大,不能对其出口成脏,只
好略笑笑,盼望提问之人识趣。
  然则天下多的是爱煞风景之徒,辛铭恩也不例外,他索性逼到我跟前,重复一遍这个问题。我忍无可
忍,复述之前给洛翔的答案:我要做老大!论能力才干,我哪样输於他?
  只是那张堪称英俊的脸并没有因我的气势恢宏而表情稍变,他也一笑,淡然道:别鬼扯,苏进,你
可知服下GHB那晚,你口中说出什麽话来?
  我全身一震,再看向辛铭恩时,他的悠然笑容仿佛如恶魔。
  尽管我不断得在脑细胞中搜索有关那晚的记忆,但是GHB的效果实在非人力所能抗拒,我硬是回想不
清那晚我说了什麽,又做了什麽......因此,更加惊疑不定,我难道真的在辛铭恩的面前泄漏了什麽?这
是聪明人,蛛丝马迹,便已足够。
  辛铭恩......我有些无奈,我说了什麽?
  关於你背叛的真相。苏进,如果我告诉洛翔全部事实,你认为他会有什麽反应?辛铭恩平静得道,
他的眼神深邃如古潭,我找不到一点可能的线索与情绪。
  我一咬牙:这次你又想要什麽?
  辛铭恩笑了,那是见到笨鱼再度自投罗网的得意之笑,让我抱你。
  行。我笑道,什麽时候?一次付清的话,我答应。
  说实在的,我不晓得辛铭恩这个要求到底是认真还是玩笑,毕竟我所掌握的资料,此人可是百分百的
异性恋,似乎没有男女通吃的爱好,莫非他竟然在某些黑暗的角落,逃脱了红狼的情报网,大肆进行著
反常的享乐?
  真不可思议......
  好,既然是你的要求,那就一次付清。辛铭恩答应得爽快。
  这个交易透露著古怪──起码,我看不出我跟辛铭恩在这场交易中能得到什麽实惠。就我来说,连对
方的货都摸不清楚就要付全额款了,房产的架空买卖至少卖方还会给你看张房屋图纸......而辛铭恩?
  跟一个男人上床有乐趣可言吗?难道他纯粹是想恶心我?
  不管怎麽说,成交之後,我还是跟著辛铭恩进了他的卧室。
  有什麽要求?他率先坐在床上,笑著问。
  我想了想,答道:也许来点音乐会比较容易培养气氛。
  什麽音乐?《赴刑场进行曲》?辛铭恩轻笑。
  倒没想到他还会开这种玩笑,我走过去,坐在床的另一角,双手交叠到脑後靠著床头,笑道:不必
,《二泉映月》已经足够表达我的心情。
  辛铭恩大笑,笑声中真的过去将室内的音箱打开,里面传出来的柔和甜美的轻音乐──我承认,很适
合新婚夫妇。
  辛铭恩,我开始怀疑究竟是谁不正常了,就我所知,你好像对男人没有兴趣。
  他耸耸肩,这只能证明你还不够了解我。今晚给你个机会,从身体开始。
  我瞪了他半天,最终呻吟出声:你不会是辛铭恩的双胞胎兄弟吧?
  你要那麽想,随你。不过苏进,这真的有助於你平衡心态吗?辛铭恩微微一笑,眼睛轻眯,神情若
当年谈判桌上斗智斗力。
  不想矫情得把这个关卡看作劫,我早也不是什麽纯情少年,床笫上的游戏玩得也不少,今晚开个洋荤
,我想上帝也不会怪我的──
  ──上帝说,关我什麽事。
  实在忍受不了这个人怪异的笑容,我毫不犹豫得将辛铭恩一把扯过来,在那温柔的音乐声中极其粗暴
得去亲他的唇。
  上次半昏迷的时候我依稀是亲过他的,清醒时候感觉更不相同,没有女人的那混杂著香水与脂粉的甜
柔味道,还好他没有象某些注重礼仪的男士般往自己身上洒些什麽,基本上我对所有不自然的味道统统过
敏,很大程度也可以解释为什麽我不愿意亲近西洋女子,她们简直给我出了个两难题,香水洒之难受,不
洒体味奇重,一样难受。
  趁著我那三秒锺的走神,辛铭恩挣脱了我的控制,恼怒得道:苏进,你颠倒角色了吧?
  有吗?我无辜得反问,我以为你喜欢主动些的。你的绯闻对象好像从来都是少妇......
  辛铭恩不怒反笑,他翘起腿,好整以暇得发招:是啊,她们都是主动宽衣解带的,苏进,请。
  我身子一僵,万料不到居然这样给辛铭恩反将一军。
  表演脱衣舞不是我的特长,我沈默了片刻,下定决心靠过去,在辛铭恩的怔仲中开始解他的领带和衬
衫纽扣,辛铭恩眉毛一挑,伸手用力得抓住我的手腕。
  那个没受伤的手腕。
  我停下动作,突然间觉得这个男人好像也没有敌对时那麽邪恶。
  这个念头刚一闪而过,辛铭恩就以自己的动作推翻了我的想法,他站起来,也开始清除我身上的附属
物,同时温和得笑著:苏进,没想到你比女人还害羞。
  哪里,我是先为你服务麽。我亦笑容不减得针锋相对。
  脱衣比赛的结果是因为我起步早的关系,快了一到两秒将辛铭恩剥剩最後的遮掩,到达那最终的堡垒
,我有点迟疑了,到底要不要一鼓作气将它攻下?待会赤膊相见,根据合同我占不了什麽上风。
  就这麽一拖延,对方已经以秋风扫落叶的气势让我回归原始人状,而且连树叶都没有,我定了定神,
也以破釜沈舟的气魄扫荡了最後的障碍。
  这种前戏有助於增长娱乐气氛,但对浪漫情调却有损无益,不怪得在接下来床上那场缠绵至久的亲吻
,尽管我深深叹服辛铭恩的吻技之高超,体验到他的绯闻之多当不是空穴来风,但是在耗时耗力的吻戏结
束後,我难以控制得笑出声来,甚至笑出了眼泪笑疼了那一日不曾进食的胃。
  然後我听见上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衣物劈头盖脸得朝我打来,西裤上的皮带凑巧得砸中了我的鼻
梁,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抬头一看,辛铭恩竟然已经系上了睡袍......
  这又唱的是哪出?他打算违约?
  苏进,辛铭恩姿势优雅得在窗前的沙发上坐下来,直视著我微笑道,我说过,我对奸尸没有兴趣

  我大感侮辱,一个大活人在这里,竟然这麽比喻!辛铭恩,我还不够热情?
  能怪我吗?热情过度了恼火,收敛矜持又不满,这人原来那麽难以服侍!
  你那天晚上一共只说了四句话。辛铭恩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突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差
点就把我的神智给甩进大西洋,在车上,你叫了一声妈妈;。然後紧跟著说了一句晶晶没事的;。我
把你搬到床上的时候,你突然拉住我,说洛翔我没有;。我们亲热的时候,你又喊了声洛翔;。有点记
忆吗?
  我点点头,声音有点干涩:最後一个还记得。为什麽自动翻底牌?
  辛铭恩沈默了片刻,笑了笑:好奇。还有尊重。也许另外有些别的什麽。苏进,我只想确认一点,
你是黑鹰;的人,是不是?
  ......是。我给了他一个虚弱但肯定的答案。
  那就够了。苏进,我只要这个字。辛铭恩说完,起身走到房间另一端,取出一瓶葡萄酒与两个酒杯
,他很快得倒好加冰,递了一杯给犹自在床上发呆的我,我为之前和刚刚的行为道歉。
  没这个必要......我苦笑著接过酒杯,与辛铭恩碰了碰,你不相信我,那很正常。说真的,我压
根想象不出你竟然可以这麽坦率,让我感觉──很错乱。
  错乱?辛铭恩皱紧了眉头。
  我看著他莞尔一笑:对,就好像枪战片到最激烈的时候突然插播烹饪节目,夜总会里冷不丁分发起
儿童课本,好不容易领著国色天香的美女上床只不过为了让她讲床头故事和唱催眠曲。
  三个比喻一口气说完,辛铭恩的脸色青了不少,他冷哼一声,喝干酒,扔下一句这里给你睡就往门
口走去。我起身正要拒绝,辛铭恩却猛一回头,眼中闪著邪魅的光:苏进,说实话,你真的很诱人。
  妈的,滚!这句称赞让我怒火中烧。
  辛铭恩终於扳回一局,带笑出了门。
  我终於得了清净,倒在了床上,回想这漫长的一天,悲喜参半,苦乐相随,我最擅长的,大概就是苦
中作乐了吧?
第十二章、
  作了一夜的怪梦。
  包括我义正严辞得对一人一虫说人虫相恋天理国法不容等等。
  想梦见的人却纷纷躲入梦境的水平线下。
  清晨,我被肠子空转的声音吵醒,大脑因为缺氧有点停滞,但很快明白过来,昨天我除了白开水,没
吃过一点东西。
  不但如此,还连澡都没洗,直接翻滚到了辛铭恩这张舒适高档的大床上──对自己那似乎被蒙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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