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说的是晓文的事情,当时听到邹雪丞说的时候就已经是惊心了,更何况还曾经身临其境。丘风的心也微微紧了一下,这个孩子是个牺牲品,牺牲在他们看不见的矛盾和阴谋之下。他独自一人面对死亡,而这死亡,还是别人强加於他的。
我自从知道他是在防护栏上被困死的,就老是睡不著觉。小杰背上的胎记,怎麽看也不像是一般的胎记,那工整的样子,那些间隔,那不就是防护栏留下的印子麽?廖珍英抬头,好似要得到丘风的赞同一样的看著他,直到丘风回过神来点了头,才继续往下说,我就想,难道那死鬼是在怕这个?但是这远不著天近不著地的,19年前的火灾能跟我们扯上什麽关系?他又何必怕?一直到我看到那孩子的照片......
照片?!听到这话,丘风身子一震,差点蹦起来抓住她摇,你有晓文的照片?
晓文?廖珍英听到他的话也是一愣,然後又好像想到了什麽,点了点头,对,是叫这个名字,那死鬼晚上睡觉边梦边哭,念的是这个名字。
3C81曲没么小:)授权转载惘然【ann77.xilubbs.com】
当时我还以为他又到哪里惹了什麽不三不四的女人呢......苦笑了一下,廖珍英满目的悲凉,後来,那死鬼走了。什麽话也没说,我那天有事出去,回来房子就空了......他带了不少东西走,存折什麽的都没落下,我清东西的时候,看到那张照片。
廖大姐,那张照片呢?心脏跳的厉害,又怕刺激到她,小心的问。
那照片......啊,我的包呢?也许是有人能听她说让她安心了,或者是一开始说了埋在心里的事,就想要听得人了解的更深入。廖珍英听他一问,开始左右翻找自己的包。
在这里。打开床头柜,把廖珍英那用的半旧的手袋拿出来递过去。就看到廖珍英在里面翻翻找找的,不一会递出张照片来。
照片是黑白的,後来人工上了色,照片上的人的小脸被涂得粉粉的,那颜色看起来怪异,好在里面的人笑得阳光,倒还不至於让人觉得发毛。
这就是晓文,丘风捏紧了照片,心里抽抽得疼。里面的孩子粉雕玉凿,跟小杰竟然有7分相似,更带上像母亲的那一点点影子,显得更是清秀可人。他笑得灿烂,似乎生活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阴影,单亲家庭,却依然在爱中长大。
照片已经旧了,边缘的纸有的分了层,看上去是经常有人拿在手上看的。在照片上面,有一条大约一公分的口子,是撕出来,好像有人曾经想要撕毁它,却始终没忍得下心下手。
你看就知道了,这跟小杰有多像?有多像?小杰一直像他父亲,这孩子的脸那就是生生的证据啊!廖珍英其实并没有找到多少的逻辑和真正的证据,她的结论很多都是自己的推想和直觉。所以说女人的直觉有的时候是很准的,特别是在跟自己的家人有关的事情上的时候,这些推论,竟然和丘风他们了解到的事实相差不远。
我是知道他花心,但是那该是他年轻时候的事情了。现在都这麽大年纪了,怎麽会想到以前还落了这麽样的祸事下来。说著说著,就又红了眼睛,廖珍英吸吸鼻子,又擦了擦眼睛,我原本还在想,这该跟我儿子没什麽关系吧?不会这麽诡异吧?但是小杰他......小杰他天天晚上往外跑,还说能听到女人的声音。正常的孩子怎麽可能这样?我手受伤那天晚上,他是怎麽进到那锁了的门的?他不正常啊!我知道他不正常,但是那还是我儿子啊,我又怕又担心,根本不知道该怎麽办。就只能把他看著,死死的看著,深怕什麽时候又出了问题。但是......
她抬起头来,惊恐的看著丘风:但是丘先生你也看见了,张老太太死了啊!出人命了啊!这事情真的是会要人命的啊!!小杰那天晚上竟然还面无表情的想去开那门,我的天啊,吓得我血都冷了。那哪里是我的儿子?那根本就是鬼!!他听到的女声一定是他妈!那是就是鬼的儿子!不对,他就是鬼!是鬼投胎到我们家!是来讨债的啊!!
廖大姐,你冷静点。19年前那火如果只是意外,怎麽也不该说到偿命。你到底还知道什麽?眼见她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连忙起身扶住她,抢著问。
偿命,对......偿命......廖珍英深深的呼了几口气,她反手抓著丘风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好像是在靠丘风的支持让自己镇静,我听到了,我听到那死鬼说的话了。可笑我那个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是怎麽回事。我竟然还曾经以为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去买菜回来,那天小杰感冒了吃了药在睡,我听到他在小杰床边上嘀咕......
廖珍英抬起头来,看著丘风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恐惧有悲伤,还有不甘和自嘲。
他说,别怪爸爸,爸爸也是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别来找爸爸,爸爸也不想啊......
第二十八章?寻找蝴蝶(七)
阿风。骆叶推开病房的门,小声的提醒,我看媒体的人可能快到了,如何了?
啊,是麽?下意识的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锺,廖珍英醒来已经半个多小时了,而从他们送她进医院的时间算,已经快三个小时了,很快就好。
廖大姐,你还有什麽想要跟我说的麽?视线转回廖珍英这里,她正因为听到媒体可能过来而带了愁容,没有什麽的话,我们也该走了,现在我们还不想跟记者他们碰头。......如果你的身体没有大碍的话,最好也在他们来之前离开的好。
没什麽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连忙的摇摇头,廖珍英有点迟疑的小声说,那个......医药费......
我们已经付过了,你直接离开就好。廖珍英的生活现在确实非常不好,送她来医院的时候丘风他们就已经自然的付完了所有的费用,好在本身就不是什麽大事,也没有多贵。
哦......啊,丘先生,听到他这麽说,廖珍英明显松了口气,看到丘风已经站起来打算走了,她连忙出声叫住,你刚才问我,难道不想把一切的事情解决了麽?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有解决的可能?
就算不可能,我们也得解决它。叹了口气,丘风把自己坐的椅子摆正,整整衣服,我们都身在其中了,如果不解决,就会一辈子都被困在噩梦里。
所以,我们必须要揭开一切。窗外射入的光线,被窗格分割了,浅浅的落在丘风脸上,让他近日越发消瘦的脸显得柔和了一点,柔和却又坚毅。
对廖珍英点了下头算是告别,丘风走到骆叶身边,两人一起出了门。
他们已经身在其中了,深深的。
没有办法逃跑,就算他们想要逃,也已经逃不出去了。
除了解决,别无他法。
他们一样会胆怯,害怕的时候都在颤抖,曾经想要躲,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甚至曾经想过如果这事情是发生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多好。
但是他们已经身在其中了。
抱起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的小杰,丘风转身对骆叶说。
我们走吧。
坐上车,为了避免跟记者碰上头,骆叶先往昨天住的旅馆的方向开出了一段路,才缓下车速。
如何?她有说什麽?看了丘风一眼,丘风显得有点疲倦,不过眼睛里还是一片清醒。
很多,我想,我们知道了很多。叹了口气,把廖珍英的话对骆叶转述了一次。丘风揉揉眉间,继续说:你以前说过,碎片越来越多了,而我们就是要把它拼起来。我觉得我们现在只缺一块了。
怎麽说?还在消化廖珍英说的话,也要分心注意路况,骆叶一时没有整理清楚。
晓文的父亲,也就是小杰的父亲,多半跟19年前的火脱不了关系。丘风有点愤恨的说,不管怎麽说,那是亲子啊,要如何狠心才能放火烧死自己的儿子?他对著小杰说对不起,我看是在对著晓文说吧?我们有了嫌疑人,有了受害人,一点点的看清楚那场火灾的全貌。现在我们缺的那一块......
就是赵云蝶。截过他的话,骆叶说,丘风稍微一说,他也已经在脑海里把事情拼凑了起来。
对,还是这一点,赵云蝶到底在哪里?我觉得关键还是那个刘老师。当年是他送赵云蝶进的疗养院,然後时时关注。最主要的是,你也听见医生说了,他是在赵云蝶的病情有好转的时候把她带走的,你不觉得这好象是为了什麽事情?
为了避免,赵云蝶真得恢复正常了......骆叶踩下油门,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会想起什麽对他不利的事情麽?
对,我是这麽想的,也许赵云蝶一旦想起什麽,会对他有影响。我们那天不是看到郑史文去找他了麽?还有郑史文的父亲也在,这三个人之间一定有什麽我们不知道的渊源,让他们目标一致,才可以合作。头脑转得飞快,还有什麽他们忽视了?还有什麽埋藏在黑暗里?丘风不由的闭上眼睛,心里不由的祈求,赵云蝶,如果你真的一直跟著我,那麽现在可否给我一点提示?
但是那个恐怖的,却又是唯一的希望的女子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所以他也没有收到任何的讯息。
那我们现在去找那个刘老师?不再像上次一样被医生一个电话让他有了准备了,我们去突击?骆叶扯著嘴角,想到能够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不由有点兴奋。
总之先往那边走吧,虽然我不知道就算我们突然来访,是不是真得会得到什麽线索。往後靠在坐椅上,丘风闭上了眼睛。虽然那些噩梦让他惊魂未定,但是现在却想要得到引导,赵云蝶,她到底在哪里?如果还能再梦见,她是否会告诉他?
时间进入黄昏的时候,天已经被云压得近乎黑暗了,大雨已经在天的崖边,随时都会落下。
路程跑了一半,前面的路上出了车祸,堵了长长的一条车龙。本来是想要快点赶到的他们也被堵在中间,连掉头换路都做不到,整整得被困了接近五个小时。
结果等他们到了那边学校,已经晚上接近11点。
这个时间上去,可能会显得不太自然吧?把车停在外面的停车场,骆叶抬头看了看天,远处有雷声传来,预示著云终於要被解放,也快下大雨了,我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先找个地方让小杰休息倒是不错......丘风也下了车,这天气确实不好,小杰年纪太小,跟著他们走也不方便。
我没关系,晓文陪著我,没关系的。听到他说要把自己单独留下,小杰抬了头,拉著他的衣角摇晃,带我去吧。
低下头看,小杰哭红的眼睛里仿佛又续了泪花,显示著他不想被单独留下的心。
算了,还是一起过去吧。拍了拍小杰的头,丘风妥协,把小杰单独放著确实也让人不放心,我觉得事情还是加紧处理的好,多拖一天,就多一天风险。
你决定就好。骆叶摊摊手,他同意丘风的决定。然後走近丘风的身边,低声说:但是,不可以太勉强自己。
丘风点点头,拉著小杰,三个人往学校後面的家属楼区走去。
走到退委家属楼的下面,看得见刘老师家的灯光还是亮著的,有人影在晃动,似乎还不只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麽,三人放轻了手脚,没有出什麽声音的上了楼梯。骆叶在门口站定,刚要敲门,忽然停了手,轻轻的往门上靠了一下,对後面的丘风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
好象在吵架。他轻声的说,把丘风拉过来,两个人一起靠近门仔细听。
爸!......我......
老二......
所以说......当年......
你养的好儿子......
没用的家夥......
都是......那女人......她儿子......
没有办法......
这里的门不算很隔音,但是也不能完全听清楚里面的人在争吵什麽,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词语。似乎是有个人在训斥著什麽,而其他人在争辩。
一声炸雷,闪电落得很近,仿佛直接就炸在身边一样,把丘风他们吓得心脏停了一拍。差点撞到门上,忙稳住身子站退几步。反应过来是雷,才拍了拍心口,松了口气。
现在怎麽办?似乎不是进去的好时机?但是又好象是进去的好时机。骆叶轻声问丘风,里面该是有三个人,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刘老师,郑史文和他父亲。人员齐了,但是就算他们现在进去,没有任何的证据,怕也是问不出什麽。
正说著,又是一声雷,打得楼下面一排车库里的车警报器一直的响。接著。瓢泼的暴雨猛得就倒了下来,雨声很大,几乎让听不清楚旁边的人说什麽。
走下几格楼梯,丘风往外看出去,一片蒙蒙的雨幕,稍微远点的东西竟然都看不见了。
潮湿的空气带著凉爽而来,让人的头脑能清醒一点,但是杂乱的雨声雷声混合著汽车警报器不停歇的鸣叫,又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诶?走到楼梯下面,丘风忽然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他往外急走几步,在一排车库前面来回了几趟。
阿风,你在干什麽?雨下得太大,虽然说车库外面一点也是有雨棚的,但是就这几趟丘风的半身都已经被打湿。骆叶叮嘱小杰呆在楼梯上面不要下来,追过去拉住丘风问。
骆叶,很奇怪。丘风皱著眉头,对骆叶说,这里一楼的下面是属於住户的车库,有的住户是拿来当储藏室用的。我看了一下,当储藏室的多半都是上的护栏。他指了一下旁边的一个车库,确实透过护栏可以看到里面堆的杂物。而真的放了车的多半都是卷帘门,你听,能听到警报在响。
但是......他又走回到刘老师楼下的车库边上,这里上的是卷帘门,这里虽然是卷帘门,却没有车的警报......虽然有可能是没有安装警报的车......
如果车在外面用,没有停进去,那没有必要把门拉上,现在那门却是紧紧的闭上的。骆叶也是一皱眉,凑上前去在门缝上闻了一下。
没有汽油味,这里可能不是用来停车的。站退一步,骆叶说,他能够想到丘风在想什麽,身体一个寒战。
当然,不是说不真当车库就不能装这个门了,也许只是别人的爱好......丘风说,但是虽然如此,一旦对什麽有了疑心,却是怎麽也甩不掉这个念头。
很好。骆叶扳扳自己的手指,雨声很大,还有其他的声音,就算是拉门也不容易引人起疑,现在视线不好,也不会有人冒雨出来。又已经是快半夜了......
雷大雨急,易行偷窃之事啊......
第二十九章?寻找蝴蝶(八)
弯下身,任大雨瞬间湿透了後背,骆叶尝试著拉著卷帘门的把手用了用力。车库的卷帘门不像商店,没有安装可取型的小门,就只是这麽稍微一用力,就已经是哗啦作响。
虽然自己知道,现在周围的声音都很嘈杂,未必会被人听见自己的动静,但是也许是做贼就会心虚,骆叶皱了下眉,没敢再继续用力。
没有钥匙,砸门的话就算是在现在这个环境下也太大胆了。骆叶和丘风对看一眼,脑袋里灵光一闪。
几步跑回楼梯上,把小杰抱了下来,小心得不让他淋到雨,一直到车库门口才把他放到地上。
小杰,现在就是你发挥神力的时候,哥哥不是早就说过麽?你那能力就是为闯空门而有的啊。虽然气氛并不好,骆叶还是打趣了一下,摸著小杰的头发示意他开门。
看了看骆叶,又抬头看了看丘风,等到丘风微微的点了头,小杰才走上前去。似乎是感觉到旁边的两个大人都大气不敢出,小杰显得也小心翼翼。他先是做了个深呼吸,然後好像跟晓文沟通了一下,才蹲下身把小手放到把手上。
喀嚓一声,不注意听几乎听不到,但是没有逃过本来就全神贯注的丘风和骆叶的耳朵。锁已经开了,还算顺利的开头让两人都松了口气。
好,小杰,你回楼梯上去,往上走几层,别留在那家门口,知道麽?丘风拍拍小杰的肩膀,认真的叮嘱。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找到什麽,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很顺利,可能的话,不管是怎麽样的结果都不要把小杰留在现场最好,那样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