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情醉花间——灵月汐

　　我苦笑，那些传言果然总是将事实翻了个个说呢，不过在这样的时代，他们这样的感情似乎还是不能被容许的吧，更何况他们算起来还是叔侄，而且那两个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人的样子。

　　“他们，似乎不是人吧。”

　　放下手里的尸骨，我轻声地问，我刚才也终于想起我究竟在那里看到过类似的角了，那是我曾经在魔界看到过的，只有魔物才有的角。而眼下的这两具骸骨生前，也肯定不是人而是妖魔了。

　　“是啊，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可是只要他们对我好，我又干什么要关系他们究竟是人还是魔呢？”

　　似乎是有些怀念的看着那两具骸骨，刘心从天上轻轻的飘了下来，伸手想要抚触那两具墨色的骨骸，可是半透明的手却从那之中穿了过去。刘心呆呆得看着自己的手，眼泪竟然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我想问一下，你和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看刘心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心理蓦然地感到了有些心酸，又有些堵的慌，所以急急的想要转换一下心情的我，却似乎不小心的踩了一个地雷。

　　“怎么死的？”

　　刘心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这样的表情在忽明忽暗的火光的映衬下，竟然显得格外的怨毒和狰狞。

　　“当然是被我爹从外边带回来的那个道貌岸然的修行者给杀死的了。”

　　当说到修行者这三个字的时候，刘心的眼睛里闪过了仇恨的光芒，要是那个他所说到的修行者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的话，他肯定会亲手将那个人撕成碎片。

　　“那个修行者在路上救了我爹一命，我爹将他带了回来，结果他看上了我后娘，就将我爹毒死，然后又嫁祸到琴和珍的身上，我后娘急急得回了刘家，刘家势大，那个卑鄙小人自然不敢去招惹刘家，结果他又看上了天生丽质的我。”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我的胃里猛地翻搅了一下，刘心这个家伙也未免太过自恋了吧。看刘心现在鬼魂的样子，眉清目秀还算上，可是天生丽质......似乎还差的远了吧......真不知道那两个妖魔是怎么看上他的，还有那个所谓的修行者，怎么就好像和瞎了眼睛似的都想要和这个刘心有点牵扯呢？还是肉体上的。

　　不过我却没有敢把这话说出来，要是真地说出来，这个刘心指不定生气过度就给魂飞魄散了也说不定啊。

　　“想和我好就和我好吧，反正他长得也不错，虽然性格毒辣了点，不过和我两个叔叔比起来也是差不多的。可是他要玩什么不好，非要玩野战和SM，野战还好。可是SM除非是我当S，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会接受，结果我们因为这个发生争执，结果他一个错手就将我推到了井里，害得我死翘了。”

　　在刘心说这段话之前，我本来猜测他该说的内容不外乎是不愿意被杀父仇人玷污所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类的话，可是我不管怎么想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结果让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因为不愿意当M所以被推下井摔死，这叫什么死法啊。这个家伙，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节操都没有。

　　这么想着，我也这么骂了出来。可是没想到刘心一瞪眼，很是愤愤不平的说：“没节操又怎么了，我招谁惹谁了，我就爱没节操。我这叫开放，开放懂不懂！！！”

　　“知道了知道了，你继续说。”

　　急忙摇手制止了刘心接下来的长篇大论，我再一次的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多嘴。刘心又瞪了我一眼，这才继续地说了下去。

　　“要说没节操，我有那个家伙没节操吗？我死了以后，那个家伙不但看上我小叔，居然还对我的鬼魂动手动脚，结果我两个叔叔一气之下就把那小子给打跑了。谁知道那个小子记仇，居然叫了他的师门的人灭了我们白家，还用尸骨作了大阵，说是就算是他们死了也不让我给他们收尸。要不是你进来破了他们的阵法，恐怕我到现在都还到不了这儿呢。”

　　狠狠地说完，刘心的心情显得极度的不爽。我将那些老李告诉我的传言给他复述了一遍，刘心更是气的暴跳如雷。

　　“他们居然敢这么编排我们，我要找他们拼了。”

　　看着刘心红着眼睛跳着脚要找对方拼命的模样，看上去真得很像一只兔子。

　　“你都死了，你要找他们拼命，还不是送死去呢。”

　　听了我的话，刘心顿时沉默了。他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和他的仇人的差距实在太大，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如果真地想要去报仇，恐怕到时候仇还没报成，他自己就先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沉默了许久，刘心居然问我他该怎么办。我怎么会知道他该怎么办呢，可是毕竟我和他还算是有缘，所以我也觉得我该帮帮他才是。

　　“我这里有一条鬼修的功法，不如你就修鬼好了。”

　　思索了许久，我才想起来我曾经在师傅那里看到过的一套功法，虽然对现在的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但是那个时候我大概觉得要是万一自己死得只剩个魂了，拿这套功法修炼一下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所以也就记住了这套功法。不过没想到的是这套功法我还没用到，就先被刘心给尝了鲜。

　　“等我修炼有成，我会去找你的。”

　　默默地将我念给他的功法记好，刘心对我这么说。其实我们两个人心里也都清楚，刘心鬼修想要修出个成绩来，恐怕还要再等上个成百上千年，可是只要心里还有个想念，刘心就可以继续的存在下去，而不是慢慢得连自己是谁都忘记，最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也许那两个魔还可能活着。”

　　曾经看过书里有记载，有些妖魔的身体死去之后只要灵神不灭，就可以回到魔界重新孕育身体，只是不知道那两个妖魔是不是也是这样。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刘心这些，但是为了给这个干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的家伙一点鼓励，我终于还是告诉了他。

　　或许是因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刘心听了我的话之后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但是我却可以看出他的眼睛里已经放出了坚毅的光芒。

　　又帮刘心将那两具骸骨搬进他尸身所在的古井中之后，我就离开了白家大院。

　　“你居然回来了？”

　　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老李头呆呆得看着我，似乎怎么都不明白我是怎么会逃开那怨鬼的报复的。

　　“我就说了，那根本就是武林门派制造的灭门惨案，根本就不是什么怨鬼报仇。我这么好好的回来了，你还不信吗？”

　　笑着伸开胳膊转了两圈儿让老李头看个清楚，我可不愿意被老李头认为是冤魂附身。

　　“你说的，都是真的？”

　　老李头却还是将信将疑，始终用着怀疑的表情看着我。

　　“当然是真的了，我刚才不是说我饿了吗，我们现在出去吃些东西吧。”

　　摸摸自己的肚子，我已经有多久都不觉得饿了，现在出去饱饱口福，可是没错的。

　　“哎呦，小兄弟啊，我们寒林镇这么个小地方，怎么会有青楼让你半夜喝花酒去啊。”

　　老李头说得后半句话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但是他的前半句话，却引起了我的主意。

　　“你说这是什么镇？”

　　我抓住老李头急急的问。

　　“寒林镇啊。”

　　似乎是不明白我追问他这个问题的原因，老李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头上的汗却一滴滴的落了下来，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寒林镇，就是当初我到花街之前所住的那个镇的名字。

　　第十二章（上）

　　“这里有没有一个客栈，老板叫做原浅的？”

　　虽然口里这么问着老李头，我的心中有些慌慌的，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这又代表了什么？为什么我来到人界的时候，会到了离曾经的花街这么近的地方。如果不是的话，难道这个世界上还会了有了两个寒林镇不成？

　　“我们这镇子虽说不小，但是里边的人我还是能够认得个七七八八的。不要说开客栈的叫原浅的了，我们这个镇子里就连姓原的都没有。”

　　老李头摇摇头，直接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他是个很漂亮的男子，见过了以后肯定不会忘记的，而且很多人都知道他的。他的客栈的名字叫......”我想了想才道：“他的客栈叫有缘客栈，不知你是不是曾经听过。”

　　就算是知道希望是很小的了，但是我还是又向老李头确认了一番。

　　“长得漂亮的男娃子？”老李头又摇了摇头。“我见过的人里，也就你长得最是工整，可以说的上是漂亮的。我们这小镇子里那又比你还漂亮的男子啊。”

　　老李头的话，击碎了我最后一点的奢望。这里，果然不是我曾经到过的那个寒林镇吗？可是老李头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我既是欢喜，又是惊恐。

　　“不过有缘客栈这个名字，我可是记得。”

　　又是摇了摇头，老李头居然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是不想提起有缘客栈这个名字，可是看到我那企盼的眼神，老李头却还是说了。

　　“有缘客栈么，那都是老早以前的事情了。你不知道啊，千多年前，我们这寒林镇确实有一家客栈叫有缘客栈，可是那家客栈啊，早就被烧掉了。”

　　千多年前，被烧掉？

　　我的心里猛地震了一震，在这之间，似乎有什么牵连。如果我能够弄清楚这里边的秘密，我大概就会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对花街的事情产生怀疑和迷惑了。

　　“为什么会被烧掉？”

　　其实我更想问的是，为什么经过了近千年，寒林镇里的还会记得这件事情。如果是一个普通的镇子，恐怕根本就不会记得千年前的事情吧，毕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子而已。

　　“在离我寒林镇不远的地方原有一个花街，千年前的一天，也不知道那花街的人怎么得罪了一个人，那个人居然以一己之力毁掉了花街，那花街之中竟连一个人都没有跑出来啊。而且因为花街那边的火放得太大，不小心连我们的镇子也被株连，整个镇子都被给烧掉了。”

　　有时一声叹息，老李头的眼睛里竟流出泪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场大火是在他面前烧起来的呢。不过老李头的话也确实让我知道，这个寒林镇，确实就是当初我所去的那个寒林镇。

　　“那么，你们又怎么会记得千年前的事情呢？”

　　听到了我的问题，老李头居然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就往外走，我也不得不紧紧地跟了上去。只是这场景却不知怎的，竟然让我觉得有丝熟悉的感觉。

　　“你看看，你看看，这里都经过了千年还是这个样子，你让我们怎么能忘？”

　　老李头指着面前的一片焦黑，苦涩的说。

　　我也只是木然的站在那里，果然是无法忘记的，那么一大片的焦黑，在地面上一块接着一块，那应该是人被烧死的时候留在地上的印记，那些人都被活活的烙刻在了这片土地上。满目望去，只是黑色，过了千年，这里竟然还是这般的寸草不生。

　　凭借着那些焦黑的痕迹，我却可以认得出来，最门口的大牌坊已经倒塌，经过了这么多年，剩下的东西也都化成了沙砾，唯一的完整一些的写有花街二字的石牌，在漫久的岁月里经过风沙的吞噬，那上边曾经深刻的字迹也变得浅薄了。

　　牌坊向前走几步的地方，是青楼，很简单的名字，可是那里的格调却是很高，老板也是个有趣的人，常常会说“美人是用来疼得，而不是用来折磨的”之类奇怪的话。

　　然后是画雀芳，里边的姑娘个个都大胆豪放，常常可以看到那些初哥一个个面红耳赤的从里边落荒而逃，然后就是一阵的大笑。和画雀芳有些距离的就是我曾经住过的百春堂。在两个妓院之间，却是一独门小院，那里的女子蝶若善舞，常有人请她去跳舞。还有依梦楼，揽月楼，等等等等。

　　消失了，确实是消失了，但是却依旧可以从那些痕迹、那些在火焰和岁月里残留下来的破碎的砖瓦里看到曾经的所在，也可以看到他们曾经的痛苦。

　　看来似乎这里确实就是曾经的花街了。

　　既然这里就是曾经的花街，那么我所曾经去过的地方，又是哪里？难道那只是一个幻象？只是这么说来，我当初所看到的一切，又究竟是真是假？到底是谁，毁灭了花街？

　　我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如果再想下去，恐怕我会越来越混乱吧。

　　这些问题恐怕永远都不会有正确的答案了吧。或许不再去追究才是正确的，否则我将永远被这个梦魇所纠缠。

　　是我杀得又如何，不是我杀得又如何？

　　既然上一次我没有看到真相，那么就肯定是有人不愿意我知道真相。就算是我现在来到了这个地方，不管这里是真实还是幻境，那些不想让我知道真相的人恐怕都是不会留下能够让我找到的痕迹的。

　　“你怎么了，小伙子？”

　　也许是我发呆了太长的时间的关系，老李头有些担心地看着我，轻轻的扯了扯我的袖子。

　　“没什么，我叫黑羽，你就叫我小羽吧。”

　　转过头来，强笑着回答了了老李头的问题，我的心里却是有些隐隐的失落。现在我既不用去修炼，又不用去寻找那所谓的答案，那我究竟该去做什么，一时间，我竟然陷入了茫然。

　　在老李头的又一次呼唤下，我才终于从茫然中恢复了过来。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没有人能够预料到自己在下一秒能够遇到的事情，我自然也是一样的。

　　可是越是想要过上平静安宁生活的人的生活，就越容易出现变数。我不想去找麻烦，可是麻烦却偏偏要来找我。

　　“就是你破了我布在白家的阵法？”

　　刚往回走了没两步，在我的前方就有几人拦住了我和老李头去路，神色倨傲地问我。

　　看这些人来意不善的模样，我自然不可能去承认是我破了他们的那个什么狗屁大阵的事情。若我要承认了，在那些人的眼睛里，我岂不是就在那儿不知好歹的对他们比个中指，还对他们说：“小样儿的就是俺干得怎么样？”就算我本身不是打算挑衅，在他们的眼睛里我也算是挑衅了吧。

　　“自然不是的，我这小小的凡人，又怎么可能会破得去你们的阵法呢？”

　　不愿惹事的我放低了姿态对他们说。可是那几个人显然并不打算放过我，他们一个一个面露邪笑，似乎是在计划着什么阴谋一样。我心头一寒，但是又随即坦然，现在的我身上又有什么是他们好图谋的呢，不过是一副区区的臭皮囊罢了。可是我又忘记了，就算是这样的一副皮囊，也是有人想要要的。

　　“胡说八道，你的身上还带有害死白家小公子的妖魔身上的魔气，定是那妖魔的同党，怎么可能会不是你破去了我们的阵法？”

　　虽然说确实是我破去了他们的阵法没错，但是看他们这副非要指认无辜的人为凶手的模样，我就格外的气不过。

　　不是就是凭借了身上有些能力么，难道就以为普通人就是这么好欺负的？

　　想起在镇子里流传的那些流言，想来也是他们所散播的吧。这些人，真不是好东西，妄为修道者，却连最基本的道德都没有了。不过那些天界的人也大多是如此，只是表面比较冠冕堂皇，似乎没有这般的粗俗就是了。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是就不是，白家院子我是去过，却没有见到什么阵法的。”

　　所谓说谎就要半真半假，所以我自然也不会将只有我和刘心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说来也是幸运，要是我破阵之事告诉了老李头，现在还不知道老李头会不会因为害怕而说出来。只是现在却是连累了老李头了。

　　“那果然就是你了，只要你能陪我们几个兄弟乐上一乐，我们便不追究你的责任。只可怜那冰清玉洁的白家小公子，却是就那么魂飞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