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火江南(第二卷)(修改版)+番外——白鸢

作者:白鸢  录入:02-14

  如今的江湖谈到两个人会让人神色巨变,一个是枫火庄的韩二小姐,一个便是苍冥宫的赫连弘云。

  “要是当年没发生那样的惨事,千枫公子就不会死,以他的本事,定能摆平了那赫连大魔头。”

  白鸢倾了倾身子,默默听他们的谈话,倾漓专注鹌鹑,完全没在意。

  “人都死了,现在缅怀这些又有什么用,其实好好想想断袖就断袖,人嘛~哪有完美的,欸~天妒英才。”

  那人喝酒,偷偷的和旁人轻声道:“听说枫火庄的二小姐昨天在青城山又剐了几个弟子,青城山的弟子看到她都要哭了……”

  听的人摇摇头,哀叹一气。“谁让他们城主杀了别人的哥哥呢。她武功好,家世好,样貌好,她一暴走,听说连韩老盟主都怕她七分,谁敢动她。”

  “一个姑娘这么蛮横,以后谁还敢娶她。”

  那人立马‘嘘’一声,比着食指放在嘴前。“小心被她听到,要了你的命。”

  喝酒之人拍掉那人的说,笑的猖獗。“又不是在杭州,这么胆颤做什么,大老远的,她难道还会出现在这不成。”

  可是那人就是这么倒霉,韩子莺偏偏就出现在这,啊哈~因为无巧不成书呀!

  一把红色琉璃剑化作一股红光,‘唆’一声飞入客栈,划破空气,笔直直的插入那两人背后宽大的木雕上。

  那人突着冒光的死鱼眼,打落手中酒杯,盯着木雕上的红琉璃,胆颤。

  风雪夹杂着墨发狂舞,红色织锦披风镶嵌着皮毛在风中做响。

  门外天寒地冻,子莺一身冰霜,她扬起脸,安安静静的走进客栈,安安静静的拔下木雕上的剑收回,安安静静的坐在说她‘坏话’之人身旁,安安静静的给自己满上酒,接着喝掉,只是眼神一直盯着他。她单手支了支头,说道:

  “我就仗着我武功好,家世好,样貌好欺负人,你们想怎么样?有本事打我呀……”

  客栈鸦雀无声,灰白一片的穿着中,只有子莺的红色在跳动。

  白鸢没想到会遇见子莺,相当惊讶。

  子莺长高了不是一点点,高挑而纤瘦,以前是圆滚滚的脸,现在的下巴尖的那叫一个漂亮,眼角勾勒弯翘的弧度,一双凤眼千娇百媚,鼻梁小巧挺直,红唇饱满充满诱惑。

  常年习武让子莺沾染了一分飒爽,举手投足更是干练而犀利,子莺老是狭着眼看人,不说话的时候也是紧抿嘴唇,那姿态,仿佛是高贵的女王。

  在别人嘴里,那叫骄傲。

  “大男人应该去找点事做,而不是在这八卦。”子莺继续喝酒,平白的语气渗透她的怒气。

  旁边两人手都抖了。

  两人相互你一眼我一眼的瞪,最后为了男儿家的面子,一拍桌子,怒嚎:“你就是一只母夜叉。你要不是枫火庄的小姐,只怕早要被人给修理了。”

  子莺低头吃花生米,随意的别人都不好意思提醒那不是她的东西。

  利落的吃掉最后一颗花生米,抽剑,一脚踢飞凳子,挥剑而下,桌子被软绵绵的劈成了两半。动作迅速的那叫一个快。力道强大的那叫一个猛。

  两人同时咽下一口唾沫,哆哆嗦嗦后退,妖红的身影缓缓前进,拖沓着剑磨擦地面,发出令人惊悚的‘嗤嗤’声。

  子莺缓慢举剑,面冷如罗刹,妖艳而绝情。

  “你们找死……”

  剑锋麾下,溅出一朵血花,哀叫声起,却只是划伤了那人脸颊。

  “丫头……脾气太差会嫁不出去哦。”

  音如天籁,纯如天山冰雪。却带了慵懒的味道。清澈的声音仿佛可以穿透灵魂,一点点侵蚀子莺的理智。

  子莺站在原发楞,白鸢撇撇嘴,双手环抱。“我以为你会激动的抱着我大哭哦。”

  子莺抖抖嘴唇,转身看白鸢却不知道要怎么反映,冷漠了好几年,似乎已经忘记怎么笑。

  “傻了?”

  子莺点点头,又摇摇头,白鸢笑了笑,用食指抵着鼻尖轻轻擦了擦,摊摊手,对向子莺敞开,柔语,“让哥哥抱抱。”

  子莺一甩手,纱裙飞扬,剑就那么飞了出去,又稳稳钉在木雕上,动作那叫一个潇洒。下一刻,她像一只无尾熊,死死缠着白鸢,抱着他先笑后哭,再哭再笑,边哭边笑。感情流露的一塌糊涂。

  白鸢抱着子莺转了几个圈,笑的异常开心,“你个傻丫头。”

  众人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子莺一拳挥向白鸢:“你要死~我把你当亲哥哥看,你啃都不啃一声就走。你是混蛋白痴。”

  “见到我你就这么激动,等下再让你见一个人,你还不乐死。”白鸢双手抱腰,说的得意洋洋。

  子莺抹抹泪花,“谁?”

  白鸢指指她身后,倾漓就这么站着,没有惊喜,没有诧异,冷静的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子莺先是一傻,再是使劲捂住嘴,强忍啜泣,慢步走到倾漓面前,拉起他生硬的手,却早已泣不成声。

  此由,客栈有人惊奇叫道:“千枫公子!!!??”

  接下来几天,子莺像一块黏皮糖黏着倾漓不放,两人闹的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白鸢在一旁当是看戏,子莺兴高采烈的跑来说:“白鸢哥哥,我大哥竟然和我抢东西,真刺激。他以前可从不和我争。”

  白鸢招招手,示意子莺过来,子莺狐疑道:“有事?”

  “能和我说说这三年的事吗?我想了解一下。”

  子莺伤感了一会儿,说道:“大家都过的不好……特别是……”瞄了一眼白鸢,子莺停停顿顿。“特别……是……风雅哥哥。”

  白鸢手指一抖,捏紧缰绳,望了望远处。“他……怎么样?”

  子莺低下头,似乎不愿回忆,吸了吸鼻子,轻声哭泣。“哥哥掉下去的时候,风雅大哥原本也想跳下去,是你打晕了他,后来风雅哥哥被送回了黄龙惊云,接着你也失踪了。”

  “风雅哥哥醒了,一直吵着要去找大哥,他们怕风雅哥哥做傻事就把他关在房子里不让他出去,起初风雅哥哥大哭大闹,房间里任何能砸的东西他都砸一点都不像个大人,还轻生了好几次,可都被下人发现给救了回来。”

  “一直到半年后风雅哥哥开始生病,大夫说那是心症根治不了。黄龙惊云满世界找名医,可就是医不好。”

  “到后来,你弟弟白鹇给了一帖药方,那时的风雅哥哥瘦的只有骨头任谁看了都会哭,他们死马当活马医就抓了几帖,风雅哥哥还真的好起来了,为了让风雅哥哥心情好一点,他们也不再禁锢他。风雅哥哥有时会在房间画画,有时会到西湖去游船,有时会去青竹镇住上几天,也会到哥哥掉下去的悬崖站在那里发一天的呆。”

  “所有的一切都表明风雅哥哥已经想开了,他怀念大哥,可不会再轻生。”

  “可是我知道风雅哥哥是心死了,因为从他好起来那天起便没再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白鸢沉默,心里一抽,重复一遍。“不……说话?”

  子莺哽咽,眼泪一直往下掉,“风雅哥哥心里难过,直到眼泪干了心痛的麻痹了,可还是难过。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任性害死了大哥。他得不到宣泄,所以一直沉默。”

  “每次我去看风雅大哥,他都在画大哥的画像,他一直皱眉头,画了一张又一张,无论我怎么和他说话他都不理踩。只是一个劲的画。每当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就心酸,要不是林金风这个贱人,我大哥就不会死,所以每次去看完风雅哥哥,我都要去一次青城山,不废掉他们几个弟子,我不平衡。”

  子莺擦了擦哭红的鼻子,灿烂笑道:“不过现在好了,大哥没死,风雅哥哥一定会和以前一样嬉笑。虽然大哥忘记了以前的事可依旧抹不掉他爱风雅哥哥这个事实,他会想起来。他和风雅哥哥一定会很幸福。”

  “我保证,任何都不会再反对。谁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我就割了谁的舌头,如果韩正玄这个老头再反对我就加入苍冥宫,气死他。”

  “还有……”

  子莺对向白鸢,缓缓而道:“我知道白鸢哥哥一直在和风雅哥哥争我大哥,我喜欢风雅哥哥,更喜欢你,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我哥哥。”

  第三十章

  倾漓,白鸢,子莺,三人骑着高头大马慢腾腾的回杭州。

  知道倾漓没死子莺应该是一路飞奔到黄龙惊云告诉风雅这个消息,可当看到倾漓黏白鸢的那小样,她犹豫了。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妹妹,倾漓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一:本来他和白鸢是潇潇洒洒的游山玩水,一路高歌上杭州,偶尔可以亲几口,挡不住了可以滚到床上慢慢淫荡。可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他瞄一瞄白鸢,可以看,不可以吃。早知道这样,死在雪林里都不出来。

  二:子莺是他妹妹,偷偷瞄一瞄那姑娘的脸,长的太精致,精致的像是雕刻,再看看自己的脸,黑黝黝,也不好看,眉骨上还趴着一条大疤。怎么看都不像同爹同娘生的,倒是白鸢,子莺和他更相像,都是美人,都有一双媚眼。

  倾漓溜了一圈眼珠,赶马跑到子莺身边,礼貌的询问:“姑娘,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子莺顿时烦躁:“都说了几百次,不要叫我姑娘。”

  倾漓点点头,说道:“小姐,我们是要去哪?”

  子莺暴躁:“你脑子摔坏了不成?”

  倾漓摸摸脑袋,回答:“这个是很明显的问题,有智商的人都可以看出来。”

  “你说我没智商?”

  “我没说你没智商。”

  “你说了,你说有智商的人都可以看出来你摔坏了脑袋,而我问了你脑袋摔坏了没。”

  “你看,连你自己都承认你没智商,真傻。”

  子莺暴走,拿起马鞭就抽向倾漓,倾漓嘿嘿一笑,人影一闪,躲到了白鸢身后。“要把这个姑娘引暴真是容易。挺好玩的。”

  白鸢白了一眼倾漓,淡淡说道:“别这样,她是你妹妹。”

  倾漓撇撇嘴,拉了拉缰绳,自顾走开去玩了。

  子莺扭曲着脸奔到白鸢面前。

  “我大哥这么成了这么个东西?”

  白鸢看了他一眼,道:“摔下悬崖的时候撞到了脑袋,就成这样了。”

  “难怪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原来是被你救走了。可那悬崖很陡,没有极高的轻功根本下不去。”子莺说道。

  “我自然有办法下去,只是要把他带上来很难,他一直昏迷,手脚也不能动,山谷里草药齐全,后来他的伤慢慢好起来,人也醒了,却不说话,样子看起来很呆,似乎在思索什么东西,对我防备也很高。他老坐在一个地方发呆,我问他在想什么,他也不说话。我以为他是受到惊吓,就不去打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是时间久了他也渐渐开朗起来,我带着他去了很多地方,希望能让他好一点。后来我们找到一处地方住了下来,直到现在。他整天掏鸟蛋,抓兔子,追狐狸,虽然傻了点,但是过的很开心。”

  子莺听后弱弱问了一句:“那个,我觉得,哥哥他好像对你……那个,有意思!”

  白鸢仰头挺胸骑着马,玉面临风,一片潇洒不羁。

  白鸢笑了笑,说道:“丫头,哥哥我长的不错,任何一个记忆空白的人和我一起待三年,都会爱上我,你哥哥……也不例外。”

  子莺吓的拉住马绳,吞下一口唾沫,偷偷瞄瞄一旁偷听他们两说话的倾漓,悄悄问:“大哥……爱上你了?”

  “算是。”白鸢回答很简练,子莺尖叫一句:“不行……”吓的一旁的倾漓莫名其妙。

  “为什么?”白鸢笑着问。

  “大哥不能做水性杨花之人。风雅哥哥怎么办?”

  白鸢突然落寞,也不笑了,撇撇头,不看子莺责问的眼睛。

  “风雅哥哥这几年过的有多苦,你知道吗?”

  “不知道。”

  “风雅哥哥有多爱大哥,你知道吗?”

  “不知道。”

  “风雅哥哥偷偷哭过多少次,你知道吗?”

  “不知道。”

  “风雅哥哥连白头发都有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风雅大哥……”

  “不知道。”

  子莺还没说话,白鸢就打断。阴沉着眼神,黯淡而冷竣,“别和我说他的事,我不想知道。”

  “你……”子莺语塞。

  此时倾漓指着前方一块石碑,大声喊道:“嗨……好像到杭州了诶,上面刻着‘烟雨江南,风雅钱塘’哦!”

  阴暗的天空纷纷扬扬洒起了小雪,杭城的大街小巷很快便染上一层雪白。白墙青瓦朴素自然,淡淡覆盖一片薄薄的白雪,更是精致了这个如画如诗的人间天堂。

  青衣白马骑,寒风凌雪悠。

  白马漫步在石道,踏出杂乱的铁蹄。

  街道依稀有人行走,匆忙而急促。各家各户门厅两旁都挂上了红灯笼,门板上贴着大大的倒‘福’字。喜庆而吉祥。

  倾漓骑马走在白墙旁,一支冬梅悠扬着身姿开出墙外,挡在他面前。

  梅花是黄色的,有的已开,有的半掩,也有骨朵紧紧包着。花朵晶莹剔透,结着一层薄薄冰凌,流光四溢。雪花漂荡在开旷空中,落在洁白大地。暗香萦绕其中,随风雪飞走,入山林,入溪流,入人心。

  倾漓深吸一口气,顿觉香气撩人。悠然说道:“一月梅仙妍,舞于冰花丛,谁似吾仙姿?含春笑东风。”

  白鸢拽下一朵梅花,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睁眼笑道:“漓竟然作诗了,江南果然是灵秀之地,一个掏鸟蛋的也开始文雅了。”

  倾漓咧嘴嘿嘿一笑,跑到白鸢身边,说道:“这个可不是我做的,只是突然想到,就念了出来。”

  子莺在一旁,插上一句:“多年前的除夕夜大家一起守岁。当时风雅哥哥看梅花开的正好就提议大家一起品酒作诗。风雅哥哥做的就是这首。”

  倾漓语塞,扁了扁嘴,偷偷看了一眼白鸢。白鸢骑着白马挺直脊背,双腿跨在马肚,修长有致。他披着斗篷,羽毛镶在斗篷帽沿上,轻柔的抵触在他白皙的脖颈,琼脂凝白。

  美目眼视前方,却没有焦点,雪花落在他睫毛,轻轻眨了眨眼,雪花融化在眼角,似他流下的泪。他的唇薄而殷红,是白皙脸上唯一的颜色。他不笑的时候总是紧紧抿着唇。他从不皱眉头,却老是抿唇,有人说这样的人心里很苦。

  漫天白雪落在他周围,随风起舞轻扬,精美绝伦。他的侧脸从来都是完美的,此刻隐在飞雪中,有一种不真实的美。

  白鸢注意到倾漓的眼光,转头对他笑笑。“怎么了?”

  倾漓连忙回头,又摇摇头,又转头看白鸢:“我觉得即使和你待在一起,也感觉你是一个人。”

  “胡说。”白鸢笑着,眼神透过倾漓,却被他身后一处景象吸引。

  倾漓回头看,却只是一副很简单的画面。

  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屁孩,屁股被冻的红彤彤,挂着一根鼻涕,带着虎头帽小心翼翼的拿着一支香点小炮竹。短短软软的手抖啊抖,还没点着就吓的缩回去,扑到身后微笑的母亲怀里。父亲站在一旁插腰仰头大笑,对着小孩似乎在说什么,表情轻蔑。小屁孩钻出母亲怀抱,跑到父亲身边挥舞着胖手争辩,之后又跑到炮仗旁蹲下,一闭眼睛,点着了炮竹。一愣,逃窜似的撞到父亲怀里。

  炮仗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回荡在大雪弥漫的空际。父亲大笑。举起小孩转圈圈。女人也走过来,拉着小孩男人,走进家门。

  远处的小巷也不时传出炮仗声,阴霾而寒冷的天气因为满目的红纸对联和响亮的炮竹声而显的不落寞。

  子莺看着有感而发:“再过三天便是除夕,大哥回来的正是时候,再不用再面对家里老头的臭脸。”

推书 20234-02-10 :我是天地一游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