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林——苏茜

作者:苏茜  录入:02-09

  没过几天,江御兴面带愧色地来接齐舞柳,齐天杨什么也没说,到底如何决定妹妹说了算。江御兴每天围着齐舞柳转,齐天杨也看出江御兴对自己妹妹真心实意,稍稍劝了一下舞柳,夫妻二人就回行天堡了。

  Ch30

  枫叶山庄又安静了下来。

  小嘉的肩伤已经基本痊愈了,行动也没什么大碍了。

  齐天杨和小嘉过着几乎隐居的生活,偶尔出庄游玩或者到金陵城处理一下事务,平静的日子舒心又自在。

  只是齐宇宏依旧不肯开颜,见到小嘉仍然没有好脸色,见到齐天杨就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齐天杨本就是个极孝顺的人,对父亲向来言听计从。但看到父亲每天念叨着要抱孙子的样子,回头又看到小嘉咬紧嘴唇却什么也不说的样子,实在为难。

  小嘉知道齐天杨很喜欢小孩,自己到枫叶山庄不久后就听他说过“希望将来自己会有活泼可爱的小孩”。(注:见Ch4)可现在……

  这天早上,齐天杨又被齐宇宏念得头大,回到流水居后看到小嘉正在往食盒里装糕点。

  小嘉回头看到齐天杨,笑着说道:“天哥,今天天气很好,陪我去后山竹林玩吧!”

  齐天杨知道小嘉是想让自己出去逛逛散散心,就同意了。

  后山竹林。

  铺在地上的毯子上放着各色糕点,齐天杨搂着怀里的小嘉惬意地眯起了眼睛,两人相互依偎着享受着和煦的微风。

  小嘉突然说:“天哥,我给你生个小孩吧!”

  齐天杨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够了摸摸小嘉的头说:“你要是能生出来,这枫叶山庄将来就是他的。”

  小嘉靠在齐天杨怀里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打定了一个主意。

  过了几天,小嘉说有事要回家一趟,三四天后回来,然后就走了。

  趁着这几天小嘉不在,齐宇宏声泪俱下地说想要个孙子,甚至可以认同小嘉的存在,只要齐天杨肯纳个妾,还说此事可以对小嘉保密,在外面找间房子安顿这个女人,给齐家留个后就行了。

  齐天杨被逼得头昏脑胀,只求解脱,稀里糊涂地同意了。

  小嘉此时正在杭州城外的绿竹山庄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谁都没想起来,去年的这个时节,二人相逢在一片苍苍翠竹林外。

  ………………………………

  小嘉又回到了枫叶山庄。齐天杨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小嘉的事心里很难过,但看到小嘉扑进自己怀里时开心的样子,强自忍下。

  晚饭后,齐天杨去书房处理白天余下的一些事务,小嘉一个人留在卧室。

  摇曳的烛光里,小嘉趴在桌子上盯着面前锦盒里一颗莲子大小的鲜红色药丸。隐隐听到屋外齐天杨走近的脚步声,一把抓起药丸仰头吞下,随手把锦盒丢到床下,回身坐在床边,齐天杨推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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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绿竹山庄。

  “张大哥!张大哥!”林文墨在苏茜儿生前放医书药品的房间翻了一个早晨,没找到要找的东西后,喊来管家张大哥,也就是外人眼中这绿竹山庄的主人。

  “怎么了?”憨厚的男人问道。

  “张大哥,有没有人动过娘这间药房里的东西?”林文墨问道。

  “少了东西吗?丫鬟打扫时都很小心,不会乱动的。嗯……上个月,四少爷回来过,也在这里翻了很久,会不会是他拿的?”

  “小嘉?坏了!”林文墨眼神一紧,飞快的奔出绿竹山庄。

  回到玉竹楼己是中午时分,林文墨把马缰绳扔给仆役,跑进了林文翔的书房,林文翔正在看手中的一页信纸。

  “大哥!”林文墨气喘吁吁地叫道。

  林文翔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林文墨打断他,说道:“先听我说,我的比较紧急,娘配制的洛新丹不见了!”

  看到林文翔不解的神情,林文墨解释道:“洛新丹,洛,取落的音,落地之意,新是新生命的意思。娘年轻时觉得好玩配制出来的,可以……让男人怀孕产子。”

  林文翔依旧不解:“又不是什么要紧的药,不见了又怎么样?”

  林文墨深吸一口气说:“好像是小嘉拿走的!”

  林文翔愣了一下后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林文墨说:“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拿的,如果是,就麻烦了。”

  林文翔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突然看到桌子上的信纸,拿起来说:“刚刚收到的消息,齐天杨要娶妻!就在明天!”

  “什么!”林文墨瞪大了眼睛。

  林文翔说:“我去找玉菲,你去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动身,去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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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灯时分,枫叶山庄。

  齐天杨独坐在流水居书房里想着爹下午说的话愁眉不展。

  齐宇宏找到了一位姓李的小姐,本是小户人家独女,家境殷实,年方二八,相貌姣好,可惜母亲早逝,父亲几年前染上赌瘾后,家境日渐衰落,后来背上了沉重的赌债。年过半百的赌场老板要强拉李小姐为妾抵债,齐宇宏找到这位小姐,答应替她还债,条件是给齐天杨做妾。李小姐觉得反正是做妾,做年轻公子的妾总好过做老头子的妾,何况齐宇宏说她可以一个人独居在庄外,不被人打扰,就同意了。

  齐宇宏本想让李小姐住进金陵城里的闲情居,但齐天杨不同意,说小嘉以前去过闲情居,容易被发现。可第二天就是婚礼,而且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父子俩说定先在闲情居拜堂,过几天再寻个住处安置李小姐。

  齐天杨本想只是纳妾,就不用拜堂了,可齐宇宏说虽是纳妾,却也是他娶的第一个,不拜堂不成体统,齐天杨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忤逆父亲,就同意了。

  齐天杨摇了摇闷胀不已的头,强打起精神,回到卧室。

  小嘉坐在灯下看一本书,见到齐天杨进来笑着给他倒茶。

  齐天杨暗暗吸了口气,努力做出平常的样子说:“小嘉,明天我要到金陵城处理铺子里的一些事务,早上会走的很早,晚上可能回来得很晚或者不回来。”

  小嘉低头倒茶没有发现齐天杨的异样,说:“嗯,知道了,路上小心。”

  齐天杨接过茶杯点头答应。耽‖美‖风‖情‖yyhwap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无眠的齐天杨起身,回头看了看尤在梦中的小嘉,带着无限愧疚和怜惜在他额上印下一吻。轻轻抚过小嘉眼下的黑眼圈,想必昨晚又累着他了吧。小嘉平时喜欢撒娇耍赖,但在床上却颇为害羞,从不主动要求,不过只要自己想,他总会乖顺地配合。可这一个月来不知怎么了,有机会就贴到自己身上来,自己对小嘉又没什么抵抗力,结果就是……

  齐天杨不舍地摸摸小嘉的脸颊,轻手轻脚地下地穿衣离开。

  小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唤来碧波、青泓准备洗澡水,又在被窝里懒了一会儿才爬下床跳进浴池。

  坐在浴池里,小嘉轻抚小腹,喃喃道:“娘啊,你那颗洛新丹到底有没有用啊,都一个月了,怎么什么动静也没有啊!又不敢告诉天哥,怕他空欢喜一场,结果就是我一个人心神不宁。”

  门外传来青泓的声音:“公子,早饭准备好了!”

  小嘉应了一声,起身穿衣。

  一进前厅就闻到煎鱼的味道,平时最喜欢的东西现在闻起来却腥腻无比,小嘉跑到房门外吐了起来,肚子里没什么东西,只呕出了几口酸水。

  碧波、青泓吓了一跳,忙问着“怎么了”过来拍背送水递布巾。

  小嘉难受劲儿过去后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舒服了一些,突然明白过来,急忙探自己的脉,很快,灿烂的笑容浮现了出来。

  两个丫鬟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小嘉笑着说:“没事,没事。啊!对了,我要去找天哥!”说着跳起来就往外跑。

  “早饭!”

  “不吃了!”刚说完就改口道:“还是吃吧,把那个煎鱼拿走,清粥小菜就行了。”说着伸手轻轻摸摸小腹。

  吃过早饭小嘉哼着歌来到马厩,正要牵马,想了想又伸手摸摸小腹,自语道:“我还是别骑马了吧!”

  吩咐马夫套车,然后独自赶着马车走了。

  Ch31

  金陵城内依旧繁华。

  小嘉走遍了金陵城内齐家所有的铺子,都没有找到齐天杨。可能是累了在闲情居休息吧!小嘉如是想着把马车赶往闲情居。

  刚走到巷子口,就听到锣鼓喧天,远远看到闲情居门口大红的花球,小嘉有点疑惑:今天闲情居有人成亲?啊!天哥一定是来喝喜酒了!

  小嘉把马车停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护着小腹挤过围观的人群来到大堂门口,新人正要拜堂。

  小嘉看了一圈,没看到齐天杨,却惊诧地发现齐宇宏满面笑容地端坐在大堂正座。小嘉一愣,死死地盯住那个站在大堂中央穿着大红礼服的背影。

  司仪拖着长音唱道:“一~拜~天~地~~~~”

  齐天杨听着四周喜庆的鼓乐声,看着堂上笑逐颜开的父亲,手里拿着大红花球,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开心的神情。随着司仪的那句“一拜天地”,齐天杨麻木地转身面向大堂门口,正要拜下去,看到了一张僵硬的面孔。

  小嘉。

  齐天杨什么都没想就扔下手里的花球,几步跨到小嘉面前,齐宇宏愣了一下锁紧眉头站了起来,碍于宾客在场没有发作。

  齐天杨用力抓住小嘉的手臂,急切地说:“小嘉,你……你怎么来了?我……我不想娶她的,爹……爹想要个孙子,让我纳个妾……”见小嘉一直呆呆地不说话,齐天杨着急地摇着他的肩膀问:“你怎么了?小嘉?你说话啊!”

  看到小嘉的嘴唇一开一合,齐天杨凑近隐隐听到:“……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注:见Ch19)

  齐天杨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狠狠地抽了一下,急忙说:“小嘉,不娶了,我不娶她了,我们走,你别难过……”

  正说着,却看到一道殷红的血迹顺着小嘉的嘴角流下,齐天杨惊讶地睁大眼睛,一边伸手去擦一边大喊:“小嘉,你怎么了?你别这样,我们走,我们马上就走,我们回家,我不娶她了……”

  小嘉就像没听见一样,呆呆地伸手摸一下自己的嘴角,有点疑惑地看看手上的血迹,又缓缓地抬头看向齐天杨,轻轻地把齐天杨的双手按在自己小腹上,低声说:“天哥,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我怀孕了,我们的宝宝……已经一个月了。”

  齐天杨呆住。

  小嘉不再说话,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捂着嘴,呼吸急促地一步一步往后退,更多的血迹从指缝间流出。

  小嘉说的话,齐天杨听到了,但是没有听懂,看到他一步一步地远离自己就伸手去抓,小嘉一扭身跑出门外,齐天杨随即跟了上去。

  齐宇宏在后面喊了些什么,齐天杨没听到,他现在只能专注于前面急于逃走的身影,眼看就要抓到了,小嘉回身撒出一蓬反射着淡蓝色微光的细针,齐天杨闪身躲开后再抬头看到小嘉已经把马从马车上解下,骑上跑远了。

  齐天杨知道自己是真的伤了他的心,不然他不可能对自己出手。运起轻功急追,来到城外,看到小嘉打马奔向杭州的方向。

  远远地看到小嘉骑在马上摇摇欲坠,齐天杨心急如焚,运起全部功力想赶上去接,可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马上坠下。

  就在小嘉快要落地的时候,一个身影鬼魅般地出现,稳稳地把小嘉抱在怀里。

  林文墨。

  齐天杨稍稍松了一口气,赶到小嘉身边。

  小嘉张开眼睛,看到自己靠在林文墨怀里,立刻揪紧了他的衣襟急促地说:“三哥,我要回家,带我回家……”

  “好,别急,我马上带你回家……”林文墨抹着小嘉嘴角的血迹心疼地安抚道。

  齐天杨突然被极大的力道抓住衣领向后摔了出去,抬头看去,林文翔。

  林文翔、林玉菲和林文墨在杭州知道小嘉的事情后立刻动身赶往金陵,快要赶到时,远远看到小嘉摇摇晃晃地骑在马上,轻功最好的林文墨飞身接住了快要坠地的小嘉,随后赶到的林文翔看到这一目了然的情景,抬手就把齐天杨扔了出去。

  林文翔看都不看齐天杨,低头问正在给小嘉诊脉的林玉菲:“怎么样了?”

  林玉菲皱着眉头说:“已经一个月了。”

  林文翔“唰”地一声抽剑出鞘,直指身着大红礼服的齐天杨。

  “大哥,不要!”小嘉在林文墨怀里挣扎着喊。

  林文翔瞪着小嘉吼:“你还护着他!”

  小嘉盯着齐天杨看了一下,咬咬下唇,扭头把脸埋进林文墨怀里说:“我要回家!”

  林文翔正要发作,却听到小嘉哼出一声后皱紧了一张脸紧紧捂着小腹。

  林玉菲大惊,急忙去探小嘉的脉,说:“胎儿的情况很不好!”

  小嘉急了,扯着林玉菲的袖子急促地说:“二姐,宝宝,宝宝他怎么了……嗯……好疼……二姐,我刚刚……刚刚骑马了,宝宝会不会有事?啊……”小嘉惨叫一声揪紧下腹处的衣襟却不敢用力按。

  “小嘉!”齐天杨大喊一声扑过来又被林文翔踢倒在地。

  林文墨把手伸进小嘉外袍向下探去,抽出来时看到满手的鲜血。

  小嘉吓坏了,惨白着一张脸抓住林玉菲不放,断断续续地说:“宝宝……宝宝……二姐……二姐你救救宝宝……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该骑马……啊……好疼……宝宝……”

  小嘉急促地呼吸着,费力地挣扎,神志有些不清。林玉菲抽出金针扎进小嘉身上几处大穴,小嘉随即合上双眼软软地倒进林文墨怀中。

  林文墨抬头看向林文翔说:“大哥,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吧!”

  齐天杨马上说:“我家近!枫叶山庄!”不过没人理他。

  林文翔说:“老三,你轻功最好,稳一点抱着小嘉,我们在金陵城里找一家客栈住下。”

  话音刚落,三人纵身奔向金陵城,齐天杨也跟了上去。

  Ch32

  金陵城内最大的客栈,最安静的院落。

  齐天杨在屋外扒着窗户缝向屋里张望。

  小嘉躺在床上,从齐天杨的角度只能看到被子偶尔会动一下。林玉菲在床边施针,林文翔在打下手,林文墨出去煎药了。

  齐天杨很想进去,可总是一露头就被林文翔扔出来。从林氏兄弟三人的对话中,齐天杨隐约听明白了一些:小嘉,吃了什么药,想以男子之身为自己生个小孩,而自己却在他刚刚知道自己已经怀孕的时候纳妾。齐天杨难过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过了一会儿,林文翔走出门外,冷冰冰地说:“小嘉一直在叫你,你进去给他看一下让他安心,说话小心点!”

  齐天杨如蒙大赦,跳起来就往屋里冲,又被林文翔一把抓住,扯着他身上的大红礼服说:“别让小嘉看见你穿这个!”

  齐天杨忙不迭脱下外袍,穿着雪白的里衣进屋。

  冲到床边,看到小嘉皱紧眉头双手捂着小腹难过地扭动着身子,口中吐出破碎的呻吟,时不时叫一声“天哥”。

  齐天杨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跪坐在床前,颤抖着握住小嘉的手,轻轻唤道:“小嘉,小嘉,我在,我在这儿,你睁眼看看……”

  小嘉隐约听到了齐天杨的呼唤,缓缓地张开眼睛,看到齐天杨,急忙抓紧他的手说:“天哥,天哥,你……不要娶别人好不好?小嘉知道你喜欢小孩,小嘉……小嘉真的可以给你生一个啊!”说着费力地把齐天杨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说:“你摸摸,是宝宝,真的,我没骗你,是我们的宝宝,已经一个月了。你别娶别人好不好?你别不要小嘉……啊……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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