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林——苏茜

作者:苏茜  录入:02-09

  齐天杨泪湿了面颊:“我不会娶别人的,我只要你一个,小嘉,对不起……”

  小嘉揪紧了眉头扯着齐天杨问道:“天哥,好疼,宝宝会不会没有了?怎么办?你那么喜欢小孩……”

  齐天杨抚着小嘉汗湿的额头说:“没关系,小嘉,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行了。”

  “……嗯……好疼……宝宝……宝宝你别走,天哥会不要我的……”小嘉合上眼睛皱紧了眉头痛苦地呻吟着,伸出去的手好象要抓住什么。

  “不会的,我不会不要小嘉的,小嘉,你睁开眼睛看看我……”齐天杨抓回小嘉的手泪流满面连连说道。

  “……好疼……宝宝……二姐……救救宝宝……回家……我要回家……天哥他不要我了……我要回家……”小嘉依旧闭着眼睛,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个不停。

  林玉菲拉开齐天杨说:“起来,我要给他喂药!”

  齐天杨忙让出位置,守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嘉神志不清,药从嘴角流了出来,林玉菲皱了皱眉头,凑在小嘉耳边轻声说:“小嘉乖,张嘴,喝药,你不是想保住宝宝吗?乖乖喝药……”

  小嘉微微张了一下眼睛,喃喃念道:“……宝宝……”

  林玉菲说:“对,宝宝,想保住宝宝就乖乖喝药……”

  小嘉靠在林玉菲怀里艰难地张开嘴喝下了药。

  药效发挥得很快,小嘉渐渐不再呓语,昏睡过去。

  见小嘉终于安稳了下来,林文翔挥挥手带着林玉菲和林文墨走到外间,齐天杨心疼地摸摸小嘉的脸颊也跟了出去。

  林文翔说:“玉菲,小嘉到底怎么样?”

  林玉菲说:“怀孕将近一个月了,本来胎儿的情况不错,但受了刺激。”说着狠狠地瞪了齐天杨一眼,齐天杨低下了头,林玉菲接着说:“急气攻心,伤及心脉,胎儿也受到影响,情况很不好。我用药稳住了胎儿,他的心脉目前没什么大碍,但需要慢慢调理。如果明天小嘉的情况能稳定下来,就没事了。”

  林文翔点头,沉吟一下问道:“玉菲,能不能趁此机会,打掉这个孩子?”

  “什么?”齐天杨惊讶地问道。

  林文墨一拍桌子站起来说:“怎么!?你有意见?”

  齐天杨无话可说。

  林文墨已经完全丢掉了“三少”沉稳老练的气度,说:“小嘉肯以男子之身给你生小孩,你居然跑去纳妾!?就算小嘉没这么做,就算你爹想抱孙子,你也不能对不起他!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们的!?你说过你不会对不起他,你都忘了吗!?”

  齐天杨哑口无言。

  林文翔拉住林文墨说:“老三,小点声,别吵醒了小嘉,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等小嘉好些了再说,先听听玉菲怎么说!”

  林文墨愤愤地坐下。

  林玉菲说:“我也觉得应该打掉这个孩子,但现在不行,小嘉承受不住,强行流掉只能一尸两命,得等他身子好一些再说。”

  林文翔问:“要等多久?”

  林玉菲说:“依小嘉现在的情况,一个月吧。”

  林文翔说:“到那时孩子更大了,会不会更不容易流掉了?”

  林玉菲说:“有可能,但现在绝对不行。”

  齐天杨忍不住插嘴道:“一定要流掉吗?”

  不顾三个人齐齐瞪他,齐天杨继续说:“我是说,小嘉费了很大劲才能有这个孩子,如果能保住为什么不留下?如果是因为我,你们想怎么算帐都行。”

  林文墨问道:“你以为我们那么小心眼吗?容忍不了你的小孩?”

  齐天杨急忙摆手说:“我知道还有别的原因,能不能告诉我?”

  林文墨反问:“你觉得小嘉生小孩会像女人生小孩那么容易吗?”

  齐天杨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林文翔说:“玉菲,你说,让他知道一下小嘉为他做了什么。”

  林玉菲说:“小嘉是男子,本不可能怀孕产子,但他吃了娘配制的洛新丹。当年娘年轻好奇,研制出了洛新丹,可使男子怀孕产子,但她发现这药虽然确有此功效,但以男子之身逆天产子危险太大,所以只配了一颗就放弃了。”

  齐天杨皱眉问道:“危险?什么危险?”

  林玉菲说:“这药配出来后没有人用过,到底怎样也没有人知道,所说危险也只是娘当时推测出来的:如果此药真能令男子成功受孕,大概有八成的可能会在怀孕期间出事,只有小孩流掉算好的,稍不小心就会一尸两命;另外两成能撑到生产的也注定会难产,或者保小舍大或者一尸两命;大小均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齐天杨惊讶地瞪大眼睛,良久才说出话来:“这些……小嘉知道吗?”

  林文墨说:“你觉得呢?小嘉那么伶俐周全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傻傻地吃掉洛新丹?”

  齐天杨喃喃道:“他……知道?”愣了一下后双手捂脸无限懊悔地说:“天啊!我都做了什么?”然后突然抬头坚决地对林玉菲说:“打掉,打掉这个孩子!”

  Ch33

  第二天中午时分,小嘉终于醒了,但情况不是很好。

  一群人急忙围到床边,小嘉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齐天杨后露出一丝笑容,用沙哑的嗓音叫“天哥”,但还没等齐天杨回答就清醒了过来,随即皱着眉闭上眼睛扭过头去不理他。

  齐天杨红了眼圈,难过地去抓小嘉的手,说:“小嘉,对不起,我当时不该同意纳妾,是我不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娶别人的。”

  小嘉没回头,稍稍一挣把手从齐天杨手中抽出来。

  齐天杨忙说:“小嘉,我真的不会娶别人的,你别生气了。”

  小嘉闭着眼睛用虚弱却坚决的声音说:“出去!”

  齐天杨泪流满面,想去抓小嘉的手又不敢,被林文墨拖了出去。

  林文翔、林玉菲和林文墨商量了一下,要在这客栈住几天,等小嘉的情况稳定一些再走。齐天杨一直都守在屋外,扒着窗户张望。

  当天夜里,就在齐天杨失魂落魄地坐在小嘉房门口时,程云开来了。

  齐天杨有些迟钝地叫:“云开?”

  程云开什么都没说,抬手就是一拳,齐天杨被打翻在地,嘴角渗出血迹。

  齐天杨略擦了一下嘴角,傻傻地等着程云开继续动手。

  程云开扯着齐天杨的衣领把他拖出院子,边走边说:“离远点,别吵到他。”找到一片空地说:“我可以不原谅小嘉,但是你不能,更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你忘了他为了你做过什么吗?他对你用情之深任谁看了都敢动,你居然跑去纳妾!?我早就说过如果以后你做出什么对不起小嘉的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说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是啊!”齐天杨喃喃念着,合上眼睛承受着程云开的拳脚。

  程云开打累了,停手坐在鼻青脸肿的齐天杨身边喘着粗气吼:“说!到底怎么回事?”

  齐天杨挨了一顿揍之后清醒了一点,问:“你不是知道了吗?”

  程云开翻了个白眼说:“我哪知道?我去苏州处理点事,路过金陵过来看看,到枫叶山庄看到你家死气沉沉的,你爹也不对劲,追问一下才知道你居然跑去纳妾,把那小鬼气得吐血,就跑来找你了。”

  齐天杨叹了口气说:“我爹想要个孙子,逼我纳妾,我被逼得不行,糊里糊涂地就同意了,本想一切都瞒着小嘉,将来小孩出生就抱回去说是捡的。本来他也没有发觉,谁知道……唉……人算不如天算啊!”

  程云开说:“你也真是……没有小孩就领养一个嘛!用得着这样吗?对了,那小鬼身体一向很好,他再生气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啊!?”说着伸手指指小嘉房间的方向。

  齐天杨沉吟了一下说:“你以为小嘉为什么突然跑去找我,连一天都等不及?他是想告诉我,他……怀孕了。”

  程云开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齐天杨说不出来话。

  齐天杨苦笑一下说:“他一个多月前说要给我生个小孩时我也以为是玩笑,谁知道他真的找到了能让男子怀孕的药。”

  程云开结结巴巴地说:“那……他……现在……”

  齐天杨说:“一个月了……”

  齐天杨说完爬起来走回小嘉窗前,扒着窗缝看进去,房中烛火微摇,小嘉躺在床上沉沉睡着,林文墨在床边守着他。

  程云开跟在齐天杨身后默默不语。

  齐天杨回头看向程云开说:“云开,帮个忙。”

  “说。”

  “替我在这看一会儿,我要回家跟我爹交待一声,很快就回来,如果小嘉有事立刻通知我。”

  见程云开点头,齐天杨立刻运起轻功飞奔回家。

  枫叶山庄,红枫馆卧室。

  齐宇宏坐在床上,齐天杨跪在地上。

  齐宇宏语重心长地说:“天儿,难道你真的就要守着一个男人过一辈子?连个后人都没有?将来可怎么办呢!?”

  齐宇宏并不知道小嘉怀孕的事,齐天杨也不想解释,说:“爹,将来什么样我已经无心去管了,现在我除了小嘉什么都想不到,我只知道不管将来怎么样,不管他肯不肯原谅我,我都不会离开他,孩儿不孝,让爹操心了。”

  “天儿……”

  “孩儿走了,爹您保重身体。”说完重重地磕了个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齐宇宏看着儿子的远去背影老泪纵横。

  齐天杨回流水居匆匆收拾了一个包袱回到客栈,天已经亮了,程云开还守在窗外,看来小嘉这一夜过得还算安稳。

  程云开看见齐天杨一回来就扒在窗户上的样子叹道:“好好的怎么就闹成这样!”又拍了拍齐天杨的肩膀说:“我走了,这里我也帮不上忙,如果需要就来找我,你……好自为之吧!”

  齐天杨点头应下。

  又过了三天,齐天杨依旧没被允许进房,小嘉的情况也依旧没有什么好转,醒了就静静地捂着小腹流泪,半睡半醒时要么哭着叫“天哥”要么闹着要回家,只有昏睡时才会安静一些。

  林文墨看着实在不忍,问林玉菲:“二姐,现在就回家他能不能受得了?”

  林文翔也询问地看向林玉菲。

  林玉菲沉吟一下,说:“回去也好,家里药材全,用药也方便。我在药里加点镇静安神的成分,让他一直睡着,马车赶得稳一点,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林文翔说:“好,你准备药,老三去准备马车,我们明天一早动身。”

  林文墨说:“我们是不是回绿竹山庄比较好?”

  林玉菲点头道:“我也这么想,那里环境好,适合静养。”

  林文翔说:“行,去准备吧。”

  第二天一早,齐天杨依旧扒在小嘉房间的窗口往里看,看到林文翔抱着用薄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嘉走出房门,林玉菲拿着一个包袱跟在后面,齐天杨不解地跟了上去。

  客栈外,林文墨正等在一辆宽敞的马车旁,见几人出来,打开马车门,马车里面铺着厚厚的棉被。林文翔把小嘉抱了进去,林玉菲也坐了进去,林文墨赶着马车向杭州方向走去。

  看到马车走了,齐天杨才明白过来,忙跑到马厩牵出自己的马追了上去。

  马车赶得很稳很慢,快马一日夜就能到的路程足足走了三天。

  路上,林文翔和林文墨轮流赶车,林玉菲在车里照顾小嘉,齐天杨只能在后面跟着,只有马车停下来林氏兄弟三人在车外休息吃饭时,齐天杨才能偷偷溜进去看看小嘉。

  小嘉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不在睡梦中时也不是很清醒,但他只要有一点点意识就会护住小腹,胡乱地念着“天哥”、“宝宝”、“回家”之类的词。

  齐天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难受,什么也做不了,每去看一次就心痛一次,而看不到又更加坐立难安。齐天杨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当时意志不坚定同意纳妾,恨自己当时没有把小嘉那句“我给你生小孩”当真……

  三天后,马车赶到翡翠山下绿竹山庄外。

  齐天杨看着环绕在绿竹山庄外的一片苍苍翠竹有点诧异,这个地方以前搜集情报时来过,当时并没有这片竹林,而且眼前这些竹子明显是刚刚移植来的。

  马车进了竹林,齐天杨也跟了上去。进竹林不久,一阵没来由的雾气掩住马车的踪迹,齐天杨摸索着继续往前走,终于走出竹林时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竹林外面。

  齐天杨恍然大悟,苏茜儿当年名满天下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更因为她长于医术毒术和五行阵法,看来她的儿女尽得真传,短短几天就在这绿竹山庄外设了这阵法。

  Ch34

  齐天杨在竹林外转悠了五天,试了无数次却无一例外地回到出发点。

  正当齐天杨束手无策时,林文墨出现了。

  齐天杨冲上去抓住林文墨的胳膊问:“他怎么样了?”

  林文墨不耐烦地打掉齐天杨的手,说:“想知道就跟我来!”说完转身就走进了竹林,回头看到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齐天杨,嘲讽地笑道:“你就这么放心啊!不怕我找个什么地方杀了你泄愤吗?”

  齐天杨苦笑:“随你,不过杀我之前能不能让我先看他一眼?”

  林文墨立刻变脸:“要不是那小子拦着,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

  “……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我怎么样都行。”

  “说得真好听!你纳妾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

  齐天杨无话可说。

  林文墨愤愤地说:“早知道那小子肯放你进来,我何必费那么大劲匆匆忙忙地设这么个阵?现在又得出来接你!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有人带路,很快就过了竹林,眼前是一个不太大的庄园,绿竹山庄。

  林文墨领着齐天杨走进一个院落,让齐天杨等在前厅,正要去通报,就见林文翔抱着一个从头到脚裹在薄被里的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林玉菲和一个丫鬟。

  林文墨急忙上前去接,问道:“怎么出来了?”

  林玉菲说:“他说总闷在屋子里太难受,我想出来转转也好。”

  林文翔小心地把怀里的人放在躺椅上,林玉菲打开薄被,露出小嘉闭着眼睛苍白憔悴的面容。

  一直呆愣的齐天杨在看到小嘉的脸时就红了眼圈,低声叫着“小嘉”伸手上前,却只迈了一步就不敢再动,怕惹小嘉厌烦。

  小嘉睁开眼睛直视齐天杨,用虚弱却没有温度的声音说:“齐天杨,我爱你。”看着齐天杨惊喜地张大了眼睛,又接着说:“但是我却不会原谅你。”说完就疲惫地合上了双眼。

  齐天杨苦笑了一下说:“不原谅啊……应该的,是我对不起你,明明答应过不会娶别人却跑去纳妾,明明答应过会一直保护你却伤你最重,明明跟你海誓山盟却不守信用,对不起……”

  “我说过,如果你真的要娶妻我就走,现在我依言走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是我不好,一时糊涂答应我爹纳个妾给齐家留后,我后悔了,我不会娶妻的,我只要你一个。”

  林文墨插嘴道:“废话!现在知道小嘉也能给你齐家留后还纳妾干什么!”

  齐天杨急忙摆手说:“不是因为这个,之前我就一直很矛盾,那天看到小嘉时我就下定决心不娶了,我已经告诉我爹,无论将来怎么样都不会娶妻的。”

  林文墨“哼”了一声:“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齐天杨看着小嘉说:“真的,我这次绝对没有骗你,我也不敢奢求你原谅,你肯让我看看你,看看你我就满足了。”

  小嘉合着眼睛静了一下说:“这一阵子我身体不舒服,你要不要留下来照顾我?”

  齐天杨惊喜地问:“可以吗?”

  林文墨对着小嘉大叫:“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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